戰後廢墟堆堆,殘旗片片,斷刀點點,醬血斑斑。


    歎曰:


    江河美景入戰圖,軍旗招展掃暮雲;黃沙百戰金甲穿,荒郊蔥嶺埋新骨。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青灰色的大地上,站著一群群身著黃巾裹頭的金甲的戰士。


    半空中白色蓮花朵朵,蓮台之上,端坐黃袍大師,身下是一張黃燦燦的虎皮。左手捧著一本天地法典,右手指著天。眉心朱砂白額頭。


    黃袍聖師乃是商羯羅,天地鴻蒙之氣所化之聖師。


    聖師俯瞰大地。


    “南瞻部洲大唐國,太宗善念天應佑,福蔭應傳十七宗。


    僖宗李儇乃第十八世,十八子乃是一個“李”字。何當天命亡國。


    然釋迦摩尼不尊天道,加持經佛以護國。此乃,操控六道,脅迫輪迴,逆天改命,排除異己之為。


    故而為師,命弟子門徒,替天行道,賞善罰惡,攻取長安。”


    白蓮搖曳舞動,黃袍大師,安詳端坐。頭頸肩背,祥光閃閃,通身上下,熠熠生輝。


    “今,皇帝李儇被佛徒田令孜,率五百神策軍,挾持出逃。恐佛家挾天子而立,形勢危急。”


    風雲變幻,黃袍聖師消失不見。


    風起雲湧暮天紅,層疊堆砌九宵雲;


    突然散盡不複見,神仙聖師何處尋?


    唯留光頭黃袍童,浮立雲端捧黃卷,傳令眾將聽。


    “連日勞苦,長安已克,本尊甚慰。”


    “征南大帥鳩摩利羅,征南先鋒孫悟空,聽旨!”


    “徒兒鳩摩利羅,聽宣。”牛魔王雙膝跪地,雙手稽首。


    “俺聽著呢。”猴子跳到老牛邊上,略略蹲了蹲,仰頭而立。


    黃袍小童宣讀聖旨:


    “南征大帥鳩摩利羅,封安西節度使。轄南瞻部洲安西四鎮,龜茲﹑於闐﹑焉耆﹑疏勒”。


    “征南先鋒孫悟空,免除先鋒之職。授遷安西馬監牧,負責牧養馬匹。”


    “不升反降,卻是為何?怎是養馬的小倌兒!”猴子一聽就急了!剛想問個究竟,不想被旁邊的牛魔王一把按住。


    “賢弟莫造次!”牛魔王用力擎著猴子,太陽穴的青筋,蹦起老高。


    “大哥,你鬆手。俺要問個究竟!”猴子要甩開牛魔王。


    “孫猴子,鬧事情!”牛魔王眼睛充血。


    “唉,俺聽大哥的。”猴子見牛魔王發怒了,著實不敢再造次。


    “惹怒了老牛,斷了俺的北鬥丹!鐵柱娘娘,報仇之事,借助何人之力?”猴子心想。


    北鬥丹,又名無上聖師北鬥鎮魂丹。黃黃潤潤的小粒,微微的還泛紅,實則是一味毒藥。


    “凡人舔一舔,灰飛又煙滅;修羅嚐一嚐,兇猛如餓狼;天人抿一抿,戰鬥不惜命;大羅金仙嚐,頭暈心發慌;若是佛祖來一粒,重燃三情和六欲。”


    倘若前世大羅金仙,今生弱不禁風,服之,跨越輪迴,鬥轉心移,力可拔山,神通廣大;


    藥效一日,藥力一過,精疲力竭,奄奄一息,站立不穩,步履維艱。其癮難耐;


    原來赤尻馬猴流元帥、通背猿猴崩將軍、獒王化威、馬王影成風,等聖師手下將士,皆被北鬥丹所困。


    猴子中毒已深,現在是日日離不開了。


    猴子曾起強奪之念,無奈不知老牛丹藥藏處。


    黃昏飲馬遼河邊,大漠孤煙落日圓,野營萬裏草無邊,黃河遠上白雲間。


    明月蒼茫雲海川,長風萬裏玉門關,單騎獨立青海灣,一片孤城萬仞山。


    猴子從犛牛皮的軍帳裏走了出來。天地一片潔白,一夜好風,天地白。


    草場千裏,杳無人煙,天似牢籠,地似刑獄。


    猴子歎口氣,手中噗噗啦啦的有一封絹書。


    落款是:“大力平天牛魔王書。”


    猴子手一鬆,北風吹落絹書,打著旋飛向遠方。


    “七弟之願,兄已上奏,南無無上知我聖師。


    感三載同心,率流、崩、化、影、四將,協力攻唐,共滅佛國。


    瀛洲島,賢弟助混天大聖,鵬魔王迦樓鯤羅,招兵買馬,起義師。


    不死山,猴王顯威,單刀赴妖會,速戰黑將軍,強奪黑水城。


    雲夢澤,大聖控水,夜叉無處藏身,多聞天王毗沙門逃遁,如來護法皆潰退。


    天門山,悟空舍身,力克藥師十二神將,震動二十八部眾。


    至此,齊天大聖孫悟空複出,震動三界,橫掃八荒。


    然賢弟,現授安西馬監牧,亦兄之意。


    一則,為賢弟操勞過甚,調養生息。


    二則,軍馬乃是全軍腳力,唯有賢弟前世天宮弼馬溫,方可勝此一任。


    皇帝李儇,逃離大唐,前往西牛賀州,此乃忘我白袍佛祖管轄之地,知我黃衣聖師親征在即。


    屆時,上有三界祖師之爭,中有七大聖對八部天龍,下有眾英雄好漢。賢弟,豈憂無用武之地?


    薩嚕,鐵柱娘娘,髫年修羅小女尊巴悉那。為兄亦不曾忘。”


    絹書越飄越遠,轉眼消失在雪國之中。天地之間,已無一物,唯有不遠處一大棵鬆樹,樹下一隻烏鴉蹦跳。


    猴子身上裹著厚厚的皮毛裘衣,冷風吹得金甲,冰涼似雪。半仙之體,雖然凍不死,卻也冷的難受。


    “獨困自顧無長策,燕雀空知返舊林,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猴子也會尋章摘句。


    “大聖爺爺,啥時候會作詩了?”赤尻馬猴流元帥和通背猿猴崩將軍跟在猴子的身後,鑽出犛牛帳篷。


    “這副甲脫了可好?”通背猿猴崩將軍,用猴爪敲敲戰甲。收迴爪子,將頭又往衣服裏縮縮。


    “也對。”流元帥點頭“不打仗,每天穿成這樣養馬。好冷!”


    “好冷!迴帳篷裏暖和。”流元帥拉了拉猴子,沒拉動隻好自己鑽迴去了。


    “俺是不脫!”猴子咬咬牙將脖子拔了一下,高傲的仰起頭。


    “哇!”烏鴉蹦跳。


    “噗!”猴子吐口水,像箭。


    “啪嗒,啪!”烏鴉抽搐不動了。白色上一片血紅。


    “什麽聲音?”二將一起探出頭來。


    “烏鴉!”猴子說。


    “迴來吧,大聖爺爺。”“這裏暖和。”“外麵風大,冷的不舒服。”


    “俺一個人待會兒!”猴子沒迴頭,他看到大雪已無聲的覆蓋了那隻烏鴉。


    “契機!”猴子暗想:“如此天氣,留不下足跡。正是逃離通背猿、赤尻馬猴、獒王、馬王,的大好時機。”


    帳篷裏邊很大,四周掛滿了皮貨。有帶翅膀的,有長尾巴的,有四條腿的,兩條腿的,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


    帳篷的一腳,堆了瓜果,天南地北的,黃的綠的紅的紫的,隻是已經摘下來有些時日,不新鮮了。


    地麵上厚厚毛氈,空著中間的凹地。篝火炎炎,四將圍坐,烤著人腿。油煙串起直直的從帳篷頂上的空隙,飄散。


    “流哥,想花果山了?人肉吃膩了?”崩將軍問。


    “你不想?”


    “想。”


    “花果山。”花果山七十二洞主之一,馬王影成風點點頭。


    “牛魔王之命難違,豈敢離開。斷了北鬥丹,生不如死啊!”


    “要俺說把這個孫大聖殺了,我們就自由了。不必待在這裏養馬了。反正他是投胎轉世來的,並不是我們從前的大王!”


    “萬萬不可!祖師爺讓我們看著大王,就要保他不死。才能為其所用。”獒王化威塞一口肉在嘴裏。


    “我們四個一起上?他必然不敵。或是斷了他的北鬥丹!他那份北鬥丹,無上聖師一直是交給流帥保管的!”通背猿崩將軍從背上撐出镔鐵雙槍。


    “大王是胡佛轉世,必是聖師看中了的。”馬王影成風看著篝火不再言語。


    “別吵了!俺去看看大王。”赤尻馬猴流元帥止住三人,走向帳外。


    “糟糕!大王不見了!”帳外傳來流元帥的驚唿。


    “騰雲去追!”“俺往東。”“俺向西。”“俺們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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