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凝神,姬銘義心神入了劍訣。


    感應到姬銘義的氣息,劍訣內,有劍氣現了。孤求敗乃是半步斬屍大能,這劍訣內,封印著他一道神識。


    當年通天修為頗高,他之神識劍訣封印阻擋不住,故而這絲神識並未出現,今日姬銘義欲開劍訣,卻是引動了這一絲神識。劍訣內,出現了一人。


    手握劍訣,姬銘義不由顫抖了一下,他能感應到劍訣內,那人便是獨孤求敗的身影。黑袍、黑,長劍在腰。此人雖背對姬銘義,但此人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著劍意,這股劍意正是獨孤求敗身上那種寂寥,生平無一敗績,人生寂寞如雪。


    斬屍便可稱為半聖,半聖與聖人根本不會與獨孤求敗動手,故而當年,他乃是仙界眾仙國第一高手。


    “小友殺億萬妖族,你於我人族有至功,我不及你……”劍訣內,獨孤求敗背對姬銘義開了口,他這一絲神識實在太薄弱了,根本沒有太多意識,故而他連動都不能動。


    “前輩,我欲修行您之劍道,請前輩應允。”心神沉入劍訣,姬銘義恭敬開了口,說罷此話,他又是拜托了幾句。


    時光長河能磨滅一切,時間過了太久,獨孤求敗這神識連說話都很難辦到。許久過去,他終是開了口。


    “若在萬年前,我定要和你過上幾招,可惜我已是無力再戰了。如今,我隻有一個問題問你,若你能給我答案,我便將封印解開……”


    英雄遲暮,美人昭華,雖有吞吐日月之心,怎奈何滄海已成田,這一聲,三分落寞,三分悲。


    “當年,有萬妖犯我大夏邊境,殺我大夏之民。後我一人一劍,追亡逐北,滅殺妖族數萬。無論老幼婦孺,我皆一劍斬之,小友,我做的是對是錯?此事,我已是思慮了萬年之久了。”誰能想得到,號稱一代劍魔的獨孤求敗,最終想了解的竟是這個。


    妖族與人族乃是死敵,不殺小妖,來日這妖修煉有成,便是人族之禍,故而,獨孤求敗做的是對的。但世間事,常言人性,若是屠戮那些老弱妖族,便算是滅絕人性了,沒有人性,便和妖族無恙,故而,此事又是錯。想到這兒,姬銘義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


    對也對,錯也錯,對也錯,錯也對,世間事,換個角度,卻是天壤之別。


    “前輩,恕我冒昧,我曾聽聞過一句禪語,那禪語是:凡是當向心中求,靈山隻在我心頭。前輩,對錯何須問旁人?”姬銘義乃是華夏之人,如今又跟著禪祖修了禪宗《大光明藏》之法,他如今也算半個禪門,故而,他以禪門之言迴了獨孤求敗這一問。


    開悟、開悟,所謂開悟,便是刹那,一念便是菩提路,聽了姬銘義的話,獨孤求敗忽的悟了。當年大夏鎮世,釋如來還未出世,故而獨孤求敗已是近萬年未曾聽到此話了。


    “無量壽佛,多謝小友當頭棒喝,小友,你可知禪宗?”背對姬銘義,獨孤求敗放聲一笑。


    這獨孤求敗亦是上個紀元的修士,上個紀元,可不僅僅隻有三聖、二帝轉世了。


    “心無掛礙,無有恐怖,無對無錯,是非不落……”還沒等姬銘義開口,獨孤求敗又是說了一句,他這話剛落音,隻見他已是消失半個身子。


    這一絲神識太過微弱,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若不是為了那個答案,他早已灰飛煙滅了。


    “前輩,禪祖就在吾心中……”見獨孤求敗即將灰飛煙滅,姬銘義急忙搶著說出了口。


    用盡所有氣力,獨孤求敗欲轉身卻是做不到了,隻見他嘴角依稀浮現除了一絲笑容,獨孤求敗這一絲神識終於耗盡了,封印已解除。


    “晨鍾暮鼓驚醒世間名利客,禪聲光明撐渡苦海迷途人,吾乃禪宗禪獨孤……”


    “吾之傳承,有上有下,下者九劍,上者六道,非我禪宗不得見此六道。能見此語,便是同門,我那《六道劍訣》藏在東海海眼之中,海眼內,有巨石,那《六道劍訣》便是在那巨石底下……”


    封印解除,虛空中,響起了一個聲音,正是獨孤求敗的聲音。獨孤之姓,仙界隻有一人,那便是獨孤求敗,這姓氏乃是他前世的名號。為了紀念,他改了姓氏,這獨孤求敗原本乃是禪祖的師弟,故而他的功法亦是禪門。


    這《獨孤九劍》要旨在“悟”,不在死記硬記。通曉了這九劍的劍意,則無所施而不可,便是將全部變化盡數忘記,也不相幹,臨敵之際,更是忘記得越幹淨徹底,越不受原來劍法的拘束,這“無招勝有招”的劍理正是禪宗之理。


    雖招式精微奧妙,達於極點,但畢竟有跡可尋,真正的“無招勝有招”非是禪門中人根本不可得其精妙。


    空靈飄忽,令人無從捉摸,揮灑自如,收放任心,這正是那禪宗的“了不可得”。


    “歸妹趨無妄,無妄趨同人,同人趨大有。甲轉丙,丙轉庚,庚轉癸。子醜之交,辰巳之交,午未之交。風雷是一變,山澤是一變,水火是一變。乾坤相激,震兌相激,離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虛空中,有字現。


    “以輕禦重,以快製慢,神而明之,存乎一心。”道本是佛,這《獨孤九劍》以禪為心,以道為體,當真不凡。


    總綱現,虛空中,密密麻麻出現了萬字,這總綱處處皆是道禪。看罷了總綱,姬銘義急忙朝著正文看了過去,隻見正文竟非仙界文字。


    當年獨孤求敗寫了兩種版本的劍訣,通天修習乃是隻有道,沒有禪的版本。如今,姬銘義眼前的乃是道禪合一的完整版本,姬銘義非是上個紀元的修士,故而,他根本看不懂上個紀元的禪宗文字。


    知曉獨孤求敗與禪祖有關,姬銘義思慮罷,已是有主意了。心神出劍訣,他睜開了雙眼。


    如今,他欲求助於禪祖,隻有禪祖能看懂獨孤求敗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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