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小心什麽?


    當然是小心武功低微、毫不起眼、但卻如同一條毒蛇一直在旁窺視著少林三僧的華山派掌門、俊朗書生鮮於通了!


    這廝,說他有自知之明也好,說他奸猾狡詐另有算計也罷,反正自入場後,他便極為安靜地穩在了一邊、低調無比,直到剛剛滅絕師太被渡難和尚請出戰圈,雙方平衡被打破,這才出手!


    也還別說,這家夥出手的時機拿捏得可真叫一絕...


    這一刻,輕鬆送走了自己對手滅絕師太的渡難,是最為放鬆的;這一刻,渡劫正被何太衝夫婦極力糾纏,彼此鬥得你來我往;這一刻,渡厄麵對著昆侖華山兩派合力施展的正反兩儀刀劍陣,壓力不小,心思完全被勾到了陣法上;且這一刻,渡厄的獨眼還又暴露出了一處視野死角!


    於是...


    “咻...”


    手中折扇一開,內力一催,一枚藏在其中的暗器便劃破空氣、直襲被困在正反兩儀刀劍陣中的獨眼渡厄,眨眼之間,便近在咫尺;且若是不能立馬反應過來並采取何時的應對之法,老和尚被這枚暗器擊中就是不可避免之事。


    無恥嗎?


    相當的無恥!


    但從始至終,少林派都並未限製闖關者們對於暗器的使用,因而鮮於通的這手行為,也並不算破壞規則。


    此外,昆侖華山兩方的好手,此刻不僅不以為恥,反而暗暗慶幸、暗道鮮於通幹得漂亮。


    在他們看來,隻要製服了渡厄,如法炮製下,另外兩僧焉能幸免?


    而到了那一步,獲勝也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眾人想的極好,可現實卻並不那般美妙...


    就見獨眼的渡厄如同未卜先知,不對,更像是身側同樣長了眼睛一般,居然一甩黑索、正正抽在了襲來的暗器上...


    “嘭!”


    氣勁席卷,直接將之抽到了華山派那名揮刀的高個子長老麵前!


    “呀...”


    這名高個子長老見狀大驚,下意識橫刀一擋。


    “叮。”


    暗器磕在長刀刀身上,發出了一道清脆聲響,火星四濺,緊隨著,刀身上傳來的巨力直帶著這名長老好一陣倒滑後又踉蹌幾步倒退,險些沒能站穩腳跟。


    “唿、唿...”


    抹了抹臉頰上一道淺淺的血痕,重新立定,輕輕緩了兩口氣,稍稍調整了一下內息,待定睛後,見到己方另外三人趁機而上,直接殺入了老僧防禦的內圈,便欲再次加入對於對方的圍攻;卻不曾想,剛邁出一步,便雙腿一軟、跌倒在地、周身開始痙攣。


    “師叔!”


    鮮於通頭皮發麻,額頭瞬間密布細汗。


    與之同時...


    “咦?”


    迴過身的渡厄一陣詫異。


    隻見迎麵朝他而來的,除了七八步開外的三大好手與三道寒芒,更有一團距離他不到兩尺、正被此前碰撞造成的氣流裹挾而來的淡淡薄霧!


    “唿嗚...”


    出於本能的,老和尚還是一揮衣袖,將這團被勁風裹來的薄霧盡可能地扇到了一旁。隻是薄霧隨風,且近在眼前,如何能盡數卷走?


    ...


    “呃啊...”


    從鮮於通出手放暗器,到渡厄在側著身沒有視野的情況下、以黑索精準抽飛這枚暗器,再到華山派那名高個子長老被掃飛的暗器震退、然後渡厄的迴身,最後到華山高手倒地痙攣慘叫、渡厄揮袖扇走大部分薄霧,這一切看似走掉了許久的時間,其實不過才一息功夫!


    然而這一息之後...


    渡厄神情猛地一變,在將黑索朝渡劫方向甩成一道黑線後,沒有絲毫猶豫,立時盤膝坐定、閉目運起功來,似全然放棄了抵抗、任人魚肉一般。


    “混賬!”


    與自家師兄心意相通、明悟了其中關節的渡劫渡難則勃然大怒,致使此處幽寂院落原本還算祥和的氛圍,瞬間殺機四伏!


    便見渡劫趁著何太衝夫婦躲避他家師兄渡厄舍命一擊的空隙,黑索直刺前方地麵,隨之一刮一翻,叫地上鋪著的青石板成片飛起,並如同炮彈般直直激射向渡厄與昆侖華山兩派好手所在的區域!


    如此,昆侖派與華山派的幾人若是選擇繼續攻擊渡厄,能不能幹掉渡厄兩說,反正己方繼續攻擊的人肯定要受到重創甚至直接涼涼;若是選擇自救,保全自身肯定沒問題,卻也會失去對付渡厄的最佳時機。


    那麽,兩派會作何選擇呢?


    是犧牲一人的兩敗俱傷為最後得勝爭取一線希望,還是明哲保身?


    嘖嘖,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兩派好手果然配合默契,連閃躲閃避的步調都那麽一致!


    這不...


    “叮叮叮,嘭嘭嘭...”


    飛射向三人的青石板,盡數被一刀兩劍或砍、或削、或劈、或刺擊碎。


    至於飛射向渡厄的青石板,則被渡劫用自己手中黑索卷住渡厄甩過來的那根黑索、上下左右幾蕩的盡數掃開到了周邊,叫那些青石板無一塊擦著碰著盤坐在地的老和尚。


    同一時間...


    “嘿!”


    渡難也是左右甩了甩手中黑索,隨之內力灌注之下輕輕一震,數丈長的黑索就秒變一根長長的黑棍!


    而後對著鮮於通,便是一刺...


    卑鄙小人,斷不可留。


    “不好...”


    將數丈長的黑索甩成一根長棍?


    這種操作,鮮於通哪裏見過?


    當下,他隻覺亡魂大冒!


    且他知道自己手段下作,此番已經捅了馬蜂窩,因而根本不敢絲毫僥幸,眼疾手快的他,當即就移步躲閃。


    可他分明跨出了一大步,卻驚異地發現兩丈開外的黑棍所指方向,依然是他所處位置,這叫他心中頓時一凸,沒奈何隻得竭盡全力再挪步;隻是這一步跨出後,黑棍的前端卻依舊直指他所在,且已然追著刺到了他的身前。


    “可惡。”


    想要再躲,顯然來不及了,因此隻得雙手把持折扇的全力一擋了。


    “嘭...”


    毫無懸念,他擋不住,且折扇遇黑索所化長棍一碰即炸,而後更是餘勢不減!


    說來,他這電光火石間的操作、每一次躲閃,給外人的感覺,都像極了在故意往黑棍刺擊的位置走位一般;可這種性命攸關的嚴肅事情,他如何能夠故意輕率?


    “噗呲...”


    黑棍與其說是一根棍,不如說是一杆槍,一杆沒有槍頭的槍!不過,誰又能說沒有槍頭的槍就不能給人來個對穿呢?


    “咳咳咳...”


    鮮血大口大口而出,抓住被灌注了內力的筆直黑索,鮮於通雙手顫抖一臉難以置信:.Ъimiξou


    “少林派,你們怎麽敢?”


    他可是華山派掌門,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殺他,少林就不怕華山日後的報複嗎?


    然而迴答他的,卻是一道冰冷眸光、以及渡難對著手中黑索信手的一震...


    “不要...”


    雙手抓住仍然堅挺筆直的黑索,鮮於通嘴唇哆嗦臉色煞白,急急嘶聲求饒;


    可惜,遲了!


    黑索上,一道可怖勁力襲來,他的身軀頓時四分五裂!


    何以至此?


    怪隻怪這位華山派掌門手段陰毒得過了底線,將三渡心中積鬱了近三十年的殺意、燥意、爭勝之心、複仇之心全都勾了出來!


    嘛,偷襲可以,但用毒偷襲就有點欠抽了!


    誒,用毒?什麽情況?


    華山派這位鮮於掌門,可不是什麽好鳥:


    別看他年輕英俊,生的一副好皮囊,給人第一眼留下的印象極好,甚至還有種如沐春風之感;但內裏,這廝卻是個追名逐利、為人奸詐陰毒的玩意...


    鮮於通這些年曾有哪些作為呢?


    首先是他對一個苗家女子始亂終棄。


    且就在這個過程中,他盜走了那苗家女子的兩對金蠶,為後來飼養金蠶、製造毒粉、將毒粉藏於扇中並配合暗器一起陰人,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而這一手傷人於無形,哪怕超一流高手一個不查,也會中招;便說原著中的張無忌,就曾中過鮮於通一手‘先禮後兵’的算計,若非主角光環碉堡,張無忌有著大成的九陽神功與乾坤大挪移護體,當時怕就得嗝屁。


    其次則是他對於救命恩人胡青牛恩將仇報,甚至在睡了人家的妹妹胡青羊後,為了華山掌門之位,翻臉便不認人,轉頭就取了門派中的掌門獨女,逼得已有身孕的胡青羊羞憤自盡、一屍兩命。


    而後是坑殺自家師兄白垣了...


    為了穩固自己的掌門之位,他也是夠拚的!


    最後,便是這場三渡明顯在放水的闖關遊戲了,人家三老客客氣氣待你,你卻甩手就是狠招陰招,這簡直就是以怨報德的典範啊!


    因此,渡難如何能夠忍下這口惡氣?


    並且因為他鮮於通的這麽一出,還陷在場中的昆侖派與華山派其餘幾人…


    懸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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