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誌宇沉思著說道:“這個右丞相的人選,孤心中已有腹案,不過,孤仍願聽聽卿家的意見。”


    花解語微一沉吟道:“臣妾之意,雄風賭場中的杜總管,當是適當人選……”


    朱誌宇截口笑道:“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語音微頓之後,才一整神色道:“不錯!論武功、機智.杜文才都是最適當的人選,尤其是他忠誠可靠,決不致半途背叛……”


    就當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清朗語聲道: “諸子期告進。”


    朱誌宇連忙接道:“請!請!”


    諸子期緩步而入,分別見禮之後,朱誌宇首先笑道:“老弟來得正好,我正想派人請你哩!”


    諸子期長歎一聲道: “杜總管杜文才,已被人製死了……”


    他的話沒說完,室內其餘三人,已同時驚“啊”出聲。


    不過,這三個驚“啊”之聲雖然相同,但心頭的感受,卻是各自不同。


    朱誌宇是屋漏又遭連夜雨,他的心情,是痛苦多於哀悼.震驚多於惋惜。


    江玲卻是有點魂不守舍的神情,她的心靈深處,似乎已有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至於花解語,卻是震驚這消息,泄露得太快了。


    這三位,同聲一“啊”之後,朱誌宇立即接問道:“是誰殺死的?”


    “不知道。”諸子期笑道:“事實上杜總管不是被殺死,而是死於某種掌力或指力.不過因為屍體已經被野狗所啃傷,以致沒法判斷而已。”


    朱誌宇接問道:“那是誰發現的?”


    諸子期道:“是我發現,地點就在本宮院後的柏林中,屍體曾經掩埋,但因掩埋得不夠深,以致被野狗挖了出來……”


    朱誌宇心頭惱怒萬分,但他還是強忍著沒發作出來,沉思少頃之後,才苦笑道:“既是死了也就隻好算了,不過,他死得不明不白的,這兇手卻必須盡速查出來才行。”


    花解語輕輕一歎道:“帝君,能夠不著痕跡地,置杜總管於死地的人,決非等閑之輩.臣妾之意,這內情恐怕不太簡單。”


    朱誌宇“唔”了一聲道:“這事情暫時擱下,咱們談正事要緊。”


    接著,目注諸子期.正容說道:“老弟台,眼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請你勉為其難……”


    諸子期一怔道:“什麽事啊?”


    朱誌宇苦笑一下道: “老弟,苟逢春已經背叛我了,目前,距本盟開壇大典吉期,已不足二十天,所有工作,不但不能停頓,更需積極展開才行,所以,我想暫時委屈你,擔當本宮右丞相一職。”


    諸子期不禁一怔道:“這個……”


    他一臉為難神色,卻是接不下去了。


    是的,這對一心願作脂粉奴的諸子期,除了對美女有興趣之外,對其他的事,都不起勁,這也就是他一直不肯接受朱誌宇的籠絡的原因。


    也因為如此,他一直以客人的地位自居,對朱誌宇稱“朱老”,朱誌宇卻稱他為“老弟”。


    如今,他那“綠楊移作兩家春”的計劃,幾乎已完全絕望,另一方麵,朱君玉對他,更是毫無興趣……


    試想,此情此景之下,估對朱誌宇所提的要求,又怎肯貿然答應!


    朱誌宇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接道:“老弟台,這事情務請格外諒情。”


    諸子期苦笑道:“朱老,不是我不識抬舉,您知道,對這方麵,我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來。”


    朱誌宇道:“不論如何,你得勉為其難,幫我這個忙,至於你的心願,我絕對盡力幫你完成就是。”


    諸子期仍然苦笑著,不肯點頭。


    朱誌宇禁不住長歎一聲道:“老弟台,你忍心看我鬧笑話嗎!”


    諸子期苦笑道:“朱老,我自知不是這種材料,勉強接受下來,恐怕沒法給你幫忙。”


    “這一點,老弟毋須自謙。”朱誌宇正容接道:“同時,關於任期方麵,我也不妨先行說明,隻要你有興趣,可以長期擔任下去,一直到我退休,接任盟主為止,否則,隻等本盟開壇大典過後,我當另覓人選。”


    諸子期沉思著勉強點頭道:“好!就這麽說定,開壇大典之後,朱老必須另外派人接替。”


    “行!行!”朱誌宇連連點首道:“那麽,你現在就得接受第一個任務。”


    諸子期笑道:“俗語說得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既已承擔下來,就請吩咐吧!”


    朱誌宇正容接道:“首先,你替我跑一趟寧王府,詳情咱們待會再談。”


    接著,才扭頭向花解語說道:“有勞花卿,替我主持今天的例行會議,宣布諸丞相的新任命,並立即通知有關外賓。”


    “是!”花解語起身施禮道:“臣妾告辭。”


    其實,花解語老早就想“告辭”了,隻是找不到適當的借口而已。


    因為,當她了解目前情況之後,心知江天佐必然會由秘密通道進入地下室去找她,所以,她離開朱誌宇的房間後,立即趕迴自己住處.並三步當作兩步走進地下室。


    果然,不但江天佐已在地下室中,連雷千裏也在。


    她首先向這兩位埋怨了幾句之後,才促聲說道:“二位請在這兒等一下,因為我必須代朱誌宇主持一項會議,最多半個時辰之內.必然趕迴。”


    說完,又匆匆離去。


    當天午後,寧王府中的群俠,一場重要人手的密議,剛剛舉行完畢,雷千裏、江天佐二人.正準備相偕離去之間,負責警衛的王府衛士,匆匆上前稟報道:“二公子,外麵有客人求見。”


    江天佐注目問道:“是什麽人?”


    那衛士道:“他不肯說明姓名來曆,隻說二公子見到他,自然會明白的。”


    江天佐向雷千裏笑道:“師傅,可能是諸子期來了。”


    接著,才向衛士點點頭道:“好!請帶他進來吧!”


    那衛士躬身離去之後.雷千裏卻笑了笑道:“如果是諸子期來,我還是暫時不露麵為妙。”


    說完,緩步走進隔壁的廂房。


    少頃,諸子期在衛士的陪同下,走進客廳,首先向江天佐抱拳一拱道:“二公子,在下來得冒失,尚請當麵恕過。”


    江天佐含笑還禮道:“哪裏,哪裏,諸大俠是請都請不到的貴賓呀!”


    接著,擺手作肅客狀道:“請坐!請坐!”


    雙方分賓主坐定。由侍女獻過香茗之後,江天佐注目問道:“諸大俠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諸子期訕然一笑道:“在下此行,是銜敝上之命,同二公子商量一件事情。”


    江天佐笑道:“據說,諸大俠名士風流,連名韁利鎖,都綰不住你,幾時又鑽出一個‘敝上’來的?”


    諸子期帶笑如故道:“在下暫時承接苟逢春的職務,倒教二公子見笑了。”


    “哦!”江天佐含笑接道:“原來諸大俠已榮任朱誌宇的右丞相,真是可喜可賀!”


    諸子期連忙接道:“二公子請莫見笑,在下不過是臨時代理幾天,隻等本盟開壇大典一過,立即另外有人接替。”


    江天佐笑道:“那又何必呢!諸大俠武功文事,都是一時之選,如能長期輔佐朱誌宇……”


    諸子期截口苦笑道:“二公子口下留點情,可以嗎?”


    江天佐道:“區區可是言而由衷啊!”


    諸子期神色一整道:“二公子,咱們談正經的。”


    江天佐笑了笑道:“我正聽著。”


    諸子期注目問道:“二公子,令尊和伍南屏大俠的功力,還沒有恢複吧?”


    “不錯。”


    “二公子知道他們二位,服的是什麽藥嗎?”


    江天佐蹙眉說道:“不知道啊!”


    接著又注目問道:“難道諸大俠知道。”


    諸子期道:“在下雖然不知道,卻是為了此事,才奉命而來。”


    江天佐“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諸大俠是奉朱誌宇之命,同我談條件而來。”


    諸子期點點頭道:“可以這麽說,二公子,令尊同伍大俠所服的那種藥,是敝上由一位江湖異人手中所獲,初服時,僅能封閉功力,但時間一久,卻會使人癱瘓,所以……”


    江天佐含笑接道:“所以,必須接受貴上的條件,才能有救?”


    “不錯。”諸子期點首接道:“不過.這條件對貴方來說,卻是有益無損。”


    江天佐早已於花解語口中,獲得大致情況,但他卻還是故裝不解地,接問道:“區區敬聆!”


    諸子期道:“敝上之意,隻要二公子能將苟逢春送還,他不但交出令尊與伍大俠二人所需的解藥,同時,還另有黃金也買不到的贈品。”


    江天佐笑道:“撇開贈品不談,光是這條件的本身,已經委實是夠優惠的了,不過,這事情,可難以使人相信。”


    諸子期道:“二公子有何疑慮之處?”


    江天佐笑道:“試想:朱誌宇交出解藥之後,要增加兩個強敵,而他所換迴去的,卻不過是一個背叛他的叛徒而已,天下會有這樣的傻瓜嗎!”


    諸子期苦笑道:“二公子說得固然有理,但一個人為了發泄心頭的憤恨,他是不計後果的。”


    江天佐道;“閣下這話,也許有點道理,我也姑且相信朱誌宇確有此誠意,但這條件,我還是不願接受。”


    諸子期訝然問道:“那是為什麽?”


    江天佐正容接道: “那是為了處世做人的基本態度,試想:人家幫了我的忙,我能忍心將他送到死路上嗎!”


    諸子期道:“可是,不如此,令尊與伍大俠二人,就勢將沒法康複了……”


    江世傑、伍南屏二人,在江天佑、柳婷婷的陪同下,緩步而入。


    江天佐、諸子期二人連忙站了起來,諸子期見到柳婷婷時,那一副啼笑皆非的尷尬神情,直使柳婷婷也忍俊不住,幾乎要笑出來。


    江世傑含笑說道:“諸位都請坐。”


    室內諸人全體坐下之後,江世傑才目注諸子期,聲容俱莊地說道:“諸老弟,方才你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俗語說得好: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我江世傑經過貴上這一段長期優待之後,更是想開了,所以,對於什麽交換解藥的問題;請不必再談。”


    諸子期訕然一笑,目注伍南屏問道:“那麽,伍大俠呢?”


    伍南屏冷然接道:“伍某人的事,自己會解決。”


    諸子期苦笑道:“如此說來.在下此行,可實在是多餘的了。”


    伍南屏笑了笑道:“不但你此行是多餘,嚴格說來,你決定替朱誌宇效力,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江世傑也立即接道:“諸老弟是聰明人,當能看出目前武林中正邪勢力的消長,在人數上,也許朱誌宇還占著優勢,但實際上,他已經是窮途末路,距離土崩瓦解之日,也決不會遠了。”


    伍南屏也神色一整道:“閣下!咱們站在武功同一源流的情份上,勸你幾句話,你縱然不棄暗投明,圖一個俯仰無怍,最低限度,也該保持你那‘一心甘作脂粉奴’的超然立場。”


    諸子期隻有搓手苦笑而已,他沉思少頃之後,才訕然一笑道:“伍大俠,在下縱然想隻持那‘一心甘作脂粉奴’的超然立場,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呀!”


    江世傑笑道:“諸老弟此言差矣!俗語說得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又說:‘天涯何處無芳草’,老弟何妨多想想。”


    不等對方開口,又立即接道:“老弟,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如果為了一時情場失意.而自鑽牛角尖,那就大錯而特錯的了!”


    諸子期苦笑道:“也許二位委實是一番好意,但勸人的話好說,一旦自己身臨其境,可就不是那麽迴事了,如今,我既然已在敝上麵前承諾下來,自不能半途反悔,最低限度,我必須幹到開壇大典之後才行。”


    “對!對!”江世傑連連點首道:“這是做人處世的基本道理,盡管老弟找錯了實用的對象,但原則上,我不便再說什麽,不過,卻希望你能在朱誌宇麵前發揮影響力。”


    諸子期微微一怔道: “敝上這個人,可不會受人影響……”


    “你老弟幫我把話帶到就行。”江世傑正容接道:“請你告訴他:江世傑仰體上天好生之德,他對我的奪妻毀功之恨,我可以寬恕他,不過,他必須立即解散他那個即將成立的一統盟,並與我這位甥女,作公平的一搏,因為,我可以寬恕他對我的奪妻毀功之恨,但我這位甥女的殺父滅門之仇,卻必須有個交待才行。”


    諸子期也正容說道:“江大俠這光風霽月的襟懷,使在下由衷地敬佩,所言各節,在下當照實轉達敝上,不過,敝上能否接納,在下卻不敢保證。”


    江世傑道:“諸老弟能照實轉達,江世傑就感盛情了。”


    諸子期目光一掃在座群豪,接問道:“諸位中,是否還別有指教?”


    群俠中,沒人接腔,諸子期含笑起立道:“那麽,在下告辭!”


    江世傑正容接道:“天佐代我送客!”


    江天佐送諸子期出室之後,其餘群俠也紛紛散去。


    當天晚餐時,江世傑等召集了一次家庭聚議之後,江天佑、江天佐兩兄弟,立即借同苟逢春,由王府後門悄然外出。


    這三位離去後不久,伍南屏便悄然出現在王府的後花園中。


    北國的嚴冬早已是一片蕭瑟,目前,這王府的後花園中,觸目所及,除了幾株早開的臘梅之外,算得上是滿園淒涼。


    伍南屏,這位在江湖上一度叱吒風雲,使朱誌宇空感頭痛的頂尖高手.此刻,他已成了一個平常的人,身擁重裘,形容清瘦,目光與眉宇之間,更是隱含無限的憂思。


    暮色蒼茫中,隻見他雙手背負,踏著未消的積雪,踽踽獨行著,襯托著這花園中的肅殺景色,更是令人感到無限淒清。


    夜幕業已深垂。


    伍南屏獨自躑躅了半響之後,停立在一株盛開的臘梅麵前,默然沉思著。


    也許是梅花的清秀,刺激了他的感官,隻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歎息了一聲,但他還是沒有離去的打算。


    半響,遠處傳來一聲嬌甜的唿喚:“南屏——”


    伍南屏聽得出來,那是柳婷婷的聲音,但他卻不吭氣。


    那位使他一見鍾情,並使他舍死忘生地去追求的美姑娘,如今已算是屬於他的人了。


    可是,此刻,他卻不理伊人的唿喚。


    “南屏!南屏……”


    柳婷婷的唿喚聲中,充滿了焦急,但伍南屏除了身軀一顫之外,仍然沒接腔。


    此刻,雖然已經天黑,但在地麵積雪反映之下,目力所及仍然很廣闊。


    因此,盡管伍南屏似乎有意躲避著柳婷婷,而不接腔,但柳婷婷還是很快地找到了他。


    她飛身飄落伍南屏身邊,嬌聲笑道:“雪夜賞梅,倒是頗富詩情畫童啊!”


    伍南屏靜立如故,沒吭氣,也沒迴頭。


    柳婷婷柔聲接道:“南屏,怎麽不說話?方才,我叫你也不理我?”


    伍南屏迴答她的,是一聲長歎,和一個滿含歉意的苦笑。


    柳婷婷徐徐靠近他身邊,以更溫柔的語聲接道:“南屏,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對我,卻大不了解了…”


    伍南屏連忙接道:“誰說的?”


    柳婷婷“格格”地嬌笑道: “總算金人開口了呀……南屏,如果我不故意這麽說.你還不肯開口啊!”


    伍南屏無可奈何地,又歎息了一聲!


    柳婷婷柔聲接道: “南屏,這兒太冷,你還是早點迴去吧!”


    伍南屏苦笑道:“別將我看得如此不中用……”


    柳婷婷連忙接道:“不!我不是這意思……南屏,這種寒天,縱然你武功未被封閉,也不該在這兒喝西北風呀!”


    伍南屏漫應道:“我喜歡這兒的清靜。”


    柳婷婷苦笑了一下之後,才神色一整道:“南屏,我了解你心中的煩惱,但我今天午後才同你說過了的,這是不值得煩惱的事。”


    伍南屏苦笑道:“婷婷,如果你我易地而處,我也會這麽說。”


    柳婷婷幽幽地一歎道:“我能體會到,一個失去武功的人的心境,但你的情況不同,你不過是暫時受了藥物所製而已。”


    伍南屏輕歎一聲,卻是欲言又止。


    柳婷婷正容接道:“方才,天佑、天佐兩位表弟,已偕同苟逢春,潛往魔宮,他們此行的主要任務,就是設法取到解藥……”


    伍南屏苦笑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柳婷婷道:“事在人為,困難固然是難免,我想,朱誌宇那老賊,總不至於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吧!”


    伍南屏不由心中一驚道:“他們準備蠻幹?”


    柳婷婷道:“那是最後的一著棋,當然,我們首先是打算由花解語身上著手,醫道,也是花解語這個‘四絕妖姬’的一絕,我想……”


    伍南屏截口苦笑道:“可是,這種藥,屬於一個走方郎中的偏方,花解語雖然精於醫道,恐怕也無能為力。”


    柳婷婷道:“這個,.你毋須擔心,花解語既然成心投效,她本身又算是一個神醫,事情縱然困難,她也總該有法子可想的。”


    伍南屏怔了怔,才幽幽地一歎道: “婷婷,有些話,我……我不便出口,但不說出來,卻如骨鯁在喉……”


    柳婷婷截口一笑道:“不必說了,你心裏想說些什麽,我都知道。”


    “真的?”


    “要不要我猜上一猜?”


    伍南屏笑了笑道:“好!你猜猜看。”


    柳婷婷神色一整道:“南屏,你我之間,還用得著說那些隻能表示生分的話嗎?”


    伍南屏苦笑道:“可是,站在我的立場……”


    柳婷婷道:“別隻想到你自己的立場,也該替我想想.姑且撇開你之所以弄成目前這樣於,是為了救我這一點不談,單憑你以往對我的一番情意,我該如何自處呢?”


    語音略為一頓之後,她那美目中,放射著無限柔情,正容接道:“南屏,退一萬步說,縱然你的功力沒法複元了.又有何損?俗語說得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時候,我們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下來,再也不受江湖上的腥風血雨所侵襲……”


    伍南屏截口苦笑道:“如果我癱瘓了呢?”


    柳婷婷毅然點首道:“我一樣的伺候你一輩子……”


    伍南屏苦笑如故地道:“那算是感恩圖報?”


    柳婷婷莊容接道:“我不否認有這些成分。”


    伍南屏道:“另一部分,卻是憐憫!”


    柳婷婷道:“那是愛!南屏,為什麽你撇開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談.而偏偏要向牛角尖裏鑽!”


    伍南屏長歎一聲,仰首望向那灰暗的夜空。


    柳婷婷正容接道:“南屏,方才所說,不過是一個假設而已,我相信問題一定會解決的,走!我們迴去。”


    伍南屏仰首靜立如故,連氣都沒吭一聲。


    柳婷婷抿唇—笑道:“南屏,如果要我背著你迴去,給人家看到了,可不好意思啊!”


    伍南屏這才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可是,我始終沒法抹去心頭的陰影。”


    柳婷婷無限柔情地接道:“別胡思亂想了!走吧!不論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我都會永遠永遠伴著你……”


    江天佑、江天佐、苟逢春等人,離開了寧王府之後,立即跨上健馬,揚鞭疾馳而去。


    這三位都是本來麵目,尤其還有一個朱誌宇急欲得而甘心的苟逢春在內,看來,似乎是太冒險了一點,但仔細想想,卻又不然。


    因為,江天佑、苟逢春兩人,本身武功,都相當高強,再加上一個連朱誌宇也對其忌憚著的江天佐在內.誰還敢輕捋虎須哩!


    他們三位轉彎抹角地,出阜城門,經黃村、夏莊,直奔西山,除了在黃村呆了約莫頓飯工夫,算得上是馬不停蹄地,直放西山。


    但事實上他們卻以“金蟬脫殼”之計,在黃村換乘一輛預先備好的馬車,又駛迴北京城來,那直奔西山的三位,自然是他們的替身啦!


    改裝易容後,折返北京城中的江天佑、江天佐,苟逢春等三人,於半個時辰之後,又迴到魔宮後麵一片廢棄的果園中。


    江天佐向乃兄和苟逢春二人,打了一個小心戒備的手勢,並傳音說道:“前麵那個枯井,就是魔宮地下室的另一個出入口,現在,我先行下去,你們小心一點,聽我的暗號招唿再下來。”


    江天佑、苟逢春二人點點頭,江天佐以寶劍護身,向枯井中縱落。


    少頃之後,枯井內傳出三聲由手指磨擦所發出的聲音。


    江天佑與苟逢春二人互望一眼,將附近積雪所留的足跡消滅之後,也雙雙躍下枯井中。


    三人會齊之後,江天佐首先將一塊封住入口的巨石移開,並低聲說道:“請隨我來。”


    苟逢春有點不安地,低聲說道:“二公子,這個入口,可不太安全。”


    江天佐等乃兄和苟逢春入甬道之後,又重行將入口封好,一麵問道:“苟大俠,此話怎講?”


    苟逢春道:“如果萬一被人發現,這枯井深達五丈,要想脫困可不容易。”江天佐一麵領先循甬道前行,一麵笑道:“請苟大俠放寬心……咱們撤退時,不走這條路,同時我還可以向你保證,隻要我江天佐能活著,你苟大俠也決不會死!”


    苟逢春訕然一笑道:“這個,我自然信得過。”


    江天佑接問道:“弟弟,咱們還要走多久?”


    江天佐道:“再有二十來丈,就可到達師傅與我約定的地點了。”


    他的話聲才落,耳中忽然聽到雷千裏的真氣傳音說道:“是天佐嗎?”


    江天佐傳音答道:“是的。”


    雷千裏傳音道:“你們站在那兒別動,我馬上過來。”


    江天佐這才停下來,並向後麵兩人,低聲說道:“我師傅來了。”


    少頃之後,沉沉暗影中,有人徐徐走了過來。


    江天佐目力特佳,他已看清來人就是雷千裏,當下,立即低聲叫道:“師傅……”


    雷千裏擺了擺手,道:“三位都坐下來,咱們好好商量一下。”


    江天佐一怔道:“師傅,是否情況有了變化?”


    雷千裏點頭道:“可以這麽說,朱誌宇雖然還不曾發現這地下秘室中還另有通道,但皇甫立那隻狐狸,卻顯然已在暗中布置著,不過,目前我還沒弄清楚,皇甫立是已有所發現?抑是預防朱誌宇的安全措施?”


    江天佐接問道:“那皇甫立究竟已弄了些什麽手腳?”


    雷千裏道:“詳情,我還沒弄清楚,我是聽花女俠說的,她說,皇甫立所住的地下密室中已等於完全封鎖,皇甫立並向朱誌宇下過警告:不得他的許可,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否則出了危險,他不負責。”


    苟逢春笑問道:“雷老人家,我想.朱誌宇不會那麽好相與的,臥榻之側,豈能容人酣睡,何況,皇甫立又是他所請求幫忙的人。”


    雷千裏道:“這叫作引狼入室,如果他自知大勢已去,而不得不委曲求全時,也就隻好忍人所不能忍了。”


    苟逢春“哦”了一聲道:“雷老人家,咱們最急需解決的一件事情,是否已有眉目?”


    雷千裏注目問道:“就是江老弟與我師弟所需解藥的問題嗎?”


    苟逢春點點頭道:“正是。”


    這一說,使得江天佑、江天佐兩兄弟,也以迫切的目光,投向雷千裏。


    雷千裏道:“這問題,我同你們一樣的急,可是,這不是僅憑著急所能解決的問題。”


    江天佐接問道;“我花姊姊怎麽說?”


    雷千裏苦笑道:“她說,朱誌宇所用的那種藥,不是她所配製,也不曾見過,如果隨便施以解藥,則藥不對症時,反而有不良的效果,所以她說,如果不能在朱誌宇身上取得解藥,而必須由她治療時,也必須經過她親自診斷過後才行。”


    江天佐殊感失望地問道:“經她診斷之後,她能有把握治好嗎?”


    雷千裏道: “她曾說有九成把握,而且她還要我轉告你們,凡是暫時封閉功力的藥物,縱然得不到解藥,也會自動消解,朱誌宇所說的日子久了,會成為癱瘓,那是那老賊故作驚人之語。”


    江天佐道:“如果等那藥性自行消解,需要多少時間呢?”


    雷千裏道:“她說,那可不是短時間的事,少說一點,也得半年以上。”


    江天佐道;“這是出於一位精於醫道的人,根據醫理所下的結論,當不會離譜太遠吧!”


    這四位武林中少見的高手,在這黑黝黝的甬道中,隻見他們的雙目,爍若晨星地,閃閃發光,在目前這環境中,普通人是伸手不見五指,但他們彼此之間,卻是一如白晝地,看得清清楚楚。


    雷千裏點點頭道:“天佐言之有理,這是大行家所說的話,咱們沒有理由再去懷疑,所以……”


    語音一頓之後,才含笑接道:“這本來是認為最急切的問題,可是要暫時壓後了,現在,咱們應該將如何解決朱誌宇與皇甫立二人,列為第一優先。”


    江天佐沉思著接道:“這兩人既然已有裂痕,我想,最好是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當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苟逢春附和著笑道:“二公子這辦法很有見地……”


    雷千裏點點頭道:“這辦法,我也曾經考慮過,不過,咱們究竟是先解決朱誌宇,或者是先解決皇甫立,以及發動的時間,和人手的調配等,都必須事先作妥善的安排,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免得亂了步驟!”


    苟逢春笑道:“這事情.自然還得請雷老人家做主。”


    雷千裏遭:“我知道,我是義不容辭,但俗語說得好:三個臭皮匠,淒成一個諸葛亮,而咱們目前卻有四個臭皮匠,並且其中還有一位是深悉朱誌宇一切的苟老弟.自然更當集思廣益才對……”


    他們這一個小組集議,足足開了半個時辰,才算圓滿結束,最後,雷千裏首先站起,含笑接道:“好!事情就這麽決定,現在,我要下逐客令了,你們都走吧!”


    江天佐忽有所憶地“哦”了一聲道: “師傅,有一件事情,我幾乎忘了。”


    雷千裏一蹙眉峰道:“什麽事啊?”


    江天佐道:“就是朱誌宇所邀請來,參加他那開壇大典的黑白兩道人物,我們是否應該同他們聯絡—下?”


    雷千裏拈須微笑道:“真虧你小子也能想到這問題,告訴你吧!師傅我早在三天之前,就開始進行了哩!”


    江天佐笑問道:“進行情況如何?”


    雷千裏笑道:“憑我‘白發朱衣千幻叟’雷千裏這塊金字招牌,你想他們會不會買我這個老麵子哩!”


    苟逢春低聲笑道:“這真是薑太公在此,百無禁忌……”


    朱誌宇正在他那豪華的“寢宮”中,借醇酒婦人在麻醉自己。


    “寢宮”中,除了兩個侍候的“宮女”外,就隻有花解語、江玲二人左右陪侍著。


    也許是喝了過多的酒,也可能是因室內的爐火太旺.外麵盡管是寒風刺骨,這“寢宮”內的人.卻都是穿著單薄的衣衫,尤其是花解語、江玲二人,更是穿著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乳波臂浪,若隱若現,使這鬥室之中,充滿了盎然春意。


    可是,目前,朱誌宇的神態,卻顯然與這房間中的氣氛,不太調和。


    過量的酒精,使他的臉色白裏透青,雙目中滿布紅絲,那神情,簡直有如一尊兇神惡煞。


    他舉杯一欽而盡,又沉聲喝道:“酒來!”


    那侍立的“宮女”連忙走了過來,準備添酒,但卻被江玲止住了。


    她嫵媚地偎向朱誌宇身邊,嬌聲說道:“帝君,不能再喝了。”


    “笑話!你以為我喝醉了?”朱誌宇哈哈大笑道:“‘酒仙色鬼快刀王’是能醉得倒的人!”


    江玲柔聲說道: “帝君,醉不醉是另一迴事,但過量的酒,是有傷身體的啊!”


    朱誌宇怔了怔,扭頭向花解語問道:“花卿之意呢?”


    花解語媚笑道:“酒傷腸胃,耗損精神,臣妾站在醫者的立場,不但希望你能少喝,而且最好是酒色都一齊戒掉。”


    朱誌宇笑道: “一個人,戒了酒色,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花解語正容接道:“至少也得加以節製才行。”


    朱誌宇苦笑道:“卿家當然是一番好意,但這番好意,孤家卻沒法接受。”


    接著又長歎一聲道:“‘禮失而求諸野’,其是之謂歟!”


    江玲媚笑道:“帝君怎麽忽然文縐縐起來,臣妾可聽不懂啊!”


    朱誌宇目光左右一掃,喟然長歎道:“孤家的意思是說,如今,隻有你們二位卿家,還能關心我了。”


    花解語心中冷笑著,外表卻仍然媚笑道:“帝君,有臣妾等兩人關心您就行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暫時放開吧!”


    朱誌宇苦笑道:“放開,談何容易!”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又輕輕一歎道:“二位卿家想想看,苟逢春吃裏扒外,皇甫立暗箭傷人,這些都不談,如今,連諸子期這小子,也敢在孤麵前說起教來。”


    江玲笑道:“諸子期不過是轉達對方的話,帝君幹嗎連傳話的人也怪上了?”


    朱誌宇道:“他傳達對方的話,我當然不怪他,可是,他不該勸我去送死。”


    花解語笑道: “帝君誤會了!其實,諸子期倒是一番好意。”


    朱誌宇注目接道:“好意?卿家且解釋—下看?”


    花解語道:“臣妾之意,江世傑那邊,既自願和解,柳婷婷這邊,那就好辦,那丫頭是您一手調教出來,怎麽說也不會強過您去,到時候,帝君放她一馬,也就可以化解了,又怎能說是叫您去送死哩!”


    朱誌宇冷笑道: “知人知麵不知心,到時候,如果江天佐、劉冰玉幫那丫頭的忙呢?”


    花解語沉思著接道:“帝君既有此顧慮,那麽,諸子期所建議的最後一策,也不妨考慮一下。”


    “怎麽?”朱誌宇驚訝地問道:“你要我不戰而逃?”.


    花解語正容勸道:“帝君,您該懂得王侯白骨,紅粉骷髏的道理,古往今來,所有帝王將相,到頭來,還不都是桐棺三尺,黃土一杯……”


    朱誌宇眉鋒一蹙,截口接道:“卿家也向孤說起教來?”


    “為妾不敢!”花解語正容如故地接道:“帝君春秋正盛,如果能急流勇退,帶著臣妾等二人,找一個洞天福地,隱居下來,效那鮑葛之雙修,過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那不是要強過在江湖上爭強鬥勝多多嗎!”


    朱誌宇嘴唇一撇.側目向江玲問道:“江卿之意呢?”


    江玲也正容說道:“臣妾也讚同花妹妹的意思。”


    朱誌宇哼一聲,沉思半響之後,才一挫鋼牙,恨聲說道:“孤,寧為玉碎,也不能便宜那些王八羔子!”


    花解語、江玲二人同聲說道:“帝君……”


    朱誌宇截口接道:“孤意已決,二位卿家勿再多言!”


    接著,又改以較為緩和的語氣說道:“二位卿家對孤的關懷之意,孤深感欣慰,不過,由現在起.孤希望二位卿家,將關懷之意,化為力量,共同協助孤家,渡過目前這一難關。”


    花解語恭應道:“臣妾自當勉力以赴。”


    江玲也正容說道:“赴湯蹈火,但憑帝君一句話。”


    花解語又莊重地說道:“帝君既已決心周旋到底,那麽,有一件事情.臣妾要特別提醒你。”


    朱誌宇接問道:“花卿所指,究為何事?”


    花解語道:“帝君,苟逢春雖然已走了,但在敵人無孔不入的滲透手段之下,本宮之中,難保沒有第二個苟逢春。”


    朱誌宇點頭道:“卿家言之有理。”


    花解語道:“目前,敵方所最迫切需要的,當為江世傑與伍南屏二人的解藥。”


    朱誌宇笑道:“不錯!這解藥委實是非常重要,如果一旦被他們盜走,不但失去談判的砝碼,還要增加兩個強敵,那後果可委實堪虞。”


    花解語急於想問明那解藥,藏於何處,卻深恐對方起疑,想不到江玲卻代她問了出來: “帝君,那解藥藏在什麽地方呢?”


    這刹那之間,花解語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口腔來。


    可是.朱誌宇的迴答.卻使她失望得很,隻見朱誌宇神秘地一笑道:“那解藥藏在孤的心中。”


    江玲一蹙黛眉道:“帝君連臣妾也不相信了?”


    朱誌宇笑道:“江卿莫多心,事實上,孤手中根本沒有解藥。”


    花解語心中一動,“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朱誌宇笑問道:“卿家說說看?”


    花解語笑了笑道:“藏在帝君心中的,是那解藥的處方?”


    朱誌宇含笑點首間,門外忽然傳來馬如龍的急促語聲道:“稟帝君,屬下有緊急機密奉稟。”


    “進來!”


    馬如龍推門而入,向著朱誌宇躬身施劄道:“參見帝君。”


    朱誌宇注目問道:“什麽事?”


    馬如龍訥訥地說道:“啟稟帝君,事情是這樣的……”


    以下的話,是以真氣傳音說出,旁人無法聽到,但見朱誌宇一挫鋼牙,哼了一聲道:“必然也是苟逢春王八羔子弄的鬼!”


    馬如龍恭應道:“帝君聖明,屬下已經問過,委實是苟逢春在出走以前所弄的鬼。”


    朱誌宇切齒恨聲說道:“苟逢春,希望你跑得遠遠的,否則,有朝一日,犯在我手裏,我會將你銼骨揚灰!”


    接著,又注目問道:“人呢?”  ,


    馬如龍躬身答道:“還在花廳中。”


    朱誌宇冷笑著揮揮手道:“去帶過來!”


    “是!”


    馬如龍躬身退出之後,花解語才試探著問道:“帝君,究竟出了什麽事啊?惹得您生這麽大的氣。”


    朱誌宇長歎一聲道:“苟逢春那王八羔子,已將玉丫頭身世揭穿了,並且還暗中將她的母親由關外接了來……”


    花解語故意一“啊”道:“那是為什麽呢?”


    朱誌宇冷笑道:“還不是為了使玉丫頭背叛我,死心塌地的投到江天佐那小雜種身邊去。”


    江玲點點頭道:“對了!玉丫頭對江天佐,是一見鍾情,隻是礙於雙方的立場,才……”


    朱誌宇截口冷笑道:“他們認為計劃周詳,從今之後,可以各得其所,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卻偏偏功虧一簀。”


    花解語笑問道:“難道說,是玉姑娘偷跑出宮,與乃母相會,被馬如龍看到了?”


    朱誌宇點點頭道:“正是。”


    花解語笑了笑道; “帝君,依臣妾之意,還是從寬發落吧!你們畢竟曾經是夫妻父女一場啊!”


    朱誌宇哼了一聲道:“你說得多輕鬆!”


    接著,又一挫鋼牙道: “她們既已無義,也就休怪我絕情!”


    江玲也柔聲勸解道:“帝君,花姐姐說得對,您還是放過她們這一遭吧!”


    朱誌宇長歎一聲道:“二位卿家都知道,對於玉丫頭,孤一向是將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的看待,這,一方麵固然是她討人歡心,另一方麵,也是由於孤家迄今漆下猶虛之故,可是,事實的演變,卻使孤太以傷心,也深感痛心,所以,這迴孤決不饒恕這一對賤人……”


    門外,傳來馬如龍的語聲道:“稟帝君,人已帶到!”


    朱誌宇沉聲喝道:“帶進來!”


    房門啟處,馬如龍已帶著朱君玉和一位青衣美婦走了進來。


    朱君玉臉寒似水,冷漠得像一尊塑像,進得門來,除了向朱誌宇投過冷厲的一瞥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那青衣婦人,外表看來,年約三十五六,盡管目前是形容憔悴,蓬首垢麵,但卻不能掩飾她那天生麗質與絕代風華。


    朱誌宇—見這一對母女進入室內,虎地站起,切齒怒叱道:“你們兩個賤人,作得好事!”青衣婦人長歎一聲道:“朱誌宇,我這一生,是早已認命了,但玉丫頭是無辜的,此刻,我別無所求,但求你放過這苦命的孩子。”


    朱誌宇陰陰地笑道:“是的,我會放過她,連你我也不會難為你,可是,你必須給我一個交待!”


    一頓話鋒,緩步逼近青衣婦人身前,戟指怒叱道:“說!我哪一點對你們不好?”


    青衣婦人顯然是豁出去了,對目前這有若兇神惡煞似的朱誌宇這種疾言厲色,竟然一點也不驚懼.平靜而又冷漠地答道:“平心而論,你對我們母女不算壞.但我卻要提醒你一句:玉丫頭的父親,是你的堂弟啊!”


    朱誌宇嗬嗬大笑道:“堂弟又怎樣?曆代宮廷中,接收自己父親妾侍的例子,都多的是呀!”


    青農婦人道: “你兩手血腥,罪孽滿身,自然不覺得怎樣,但我一想起他的死狀,就寢食難安。”


    朱誌宇冷笑道:“照你這麽說來,你認為是我謀殺了你的丈夫?”


    青衣婦人美目深注地接道: “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


    朱誌宇雙目中精芒一閃,沉聲問道:“你,根據哪一點而做此論斷?”


    青衣婦人冷笑道:“像你這種喪心病狂的人,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又何需有甚根據!”


    朱誌宇氣極之後,反而仰首嗬嗬大笑道:“好!好!朱誌宇惡名遠播,也不在乎多背一隻黑鍋,至於你這含血噴人的人,更應該重重的賞賜一番。”


    頓住話鋒,向馬如龍揮揮手道:“你先出去!”


    馬如龍撲地跪倒,磕頭如搗蒜地說道:“帝君開恩,微臣願以身代,請免除公主與娘娘的懲罰。”馬如龍是跪在朱君玉的身邊,朱君玉僅是“氣海穴”被製,真氣無法運行,人還是能照常活動的。


    她此番逃出魔宮,不幸被馬如龍暗中追顳,並被暗算就擒,芳心之中,可算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此刻,眼看馬如龍這種假惶惶的醜態,不由怒火中燒,一腳踢出,並怒叱一聲:“滾你的!”


    朱君玉雖然真力被封,但在距離適當,馬如龍又是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這一腳,也夠馬如龍受的了。


    就當馬如龍齜牙咧嘴地,啼笑皆非之間,朱君玉又冷笑著接道:“卑鄙齷齪的東西!姑奶奶著了你的暗算,大不了一死而已,你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地,做給誰看!”


    朱誌宇不禁拈須微笑道:“馬如龍,你是何苦來哉?”


    接著,又揮揮手道:“這兒沒你的事了,你走吧!”


    馬如龍恭應著離去之後,朱誌宇才臉色一沉,精目向花解語、江玲二人一掃,沉聲喝道:“二位卿家,給我將這兩個賤人綁了,把這小賤人的衣衫,通通剝光!”


    這情形,可使江玲與花解語二人難住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才好。


    尤其是花解語,更是憂心如焚地,連一張俏臉,也不禁變了顏色。


    因為,目前這變化,實在太意外了,對於朱誌宇的個性,她是深深了解的.像目前這情形,勸解不發生效力,動武又力有不逮,隻有眼睜睜地,看著朱誌宇為所欲為的分兒。


    可是,如果目前這一對母女,有甚不測,以後她又怎樣在江天佐麵前交待呢?


    就當她急得拿不出主意之間,那青衣婦人卻聲色俱厲地叱道:“朱誌宇,你如果不放過玉丫頭,我死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朱誌宇獰笑道:“老子神都不怕.還怕鬼嗎!”


    青衣婦人咬牙怒叱一聲:“老殺才,老娘跟你拚了……”


    話聲中,一頭向朱誌宇身前撞去。


    一直冷漠得有如一尊塑像似的朱君玉,突然一聲尖叫:“娘……”


    同時,一把向乃母的手臂抓去。


    但她忘記了此刻已形同常人,這一抓,自然沒抓著,而青衣婦人已被朱誌宇一記耳光揍了迴來。


    刹那之間,青衣婦人半邊臉腫成了豬肝色,嘴角沁出殷紅的鮮血,人也氣得昏了過去。


    花解語、江玲二人,連忙將青衣婦人扶過一旁,並同時尖唿一聲:“帝君……”


    朱誌宇冷笑道:“不用怕,我不會殺她……”


    朱君玉上齒咬著下唇,幾乎被咬出血來,俏臉上的肌肉,也不斷地抽動著,目注正一步步地,向她逼近的朱誌宇,厲喝一聲:“站住!”


    朱誌宇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叱,震驚得微微一呆,竟然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同時,那氣得昏了過去的青衣婦人,也悠悠地醒了過來。


    朱誌宇一呆之後,隨即冷哼一聲道:“你鬼叫些什麽!”


    朱君玉一挫銀牙,沉聲說道:“朱誌宇,請你放過我娘,我可以任憑處置,死而無怨!”


    青衣婦人連忙接道:“不行!你將我淩遲處死都可以,可不能難為玉丫頭。”


    朱誌宇嗬嗬大笑道:“好!好!你們兩個,我都不難為,不過……”


    一頓話鋒,臉色一沉地接道: “你汙蔑我殺死了你的丈夫,同時,在玉丫頭身上,我也費了不少心血,應該有點補償才對。”


    話落手起,已淩空點了青衣婦人與朱君玉二人的三處大穴,然後,目光一掃花解語、江玲二人.含笑接道:“二位卿家,既然不肯幫忙,孤隻好自行動手了!”


    話聲一落,淩空揚掌,以“大接引神力”,將朱君玉抓了過去,一陣裂帛暴響聲中,朱君玉被剝得寸縷俱無。


    這情形,自然使朱君玉母女二人,都急得昏了過去。


    同時,花解語也急得不避嫌疑地,失聲尖唿道:“帝君,她是您女兒啊!”


    朱誌宇獰笑道:“不錯!她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我曾經待她如親生女兒,可是……”


    江玲也嬌聲勸解道:“帝君,請冷靜一點,這事情傳出去了,總不是一件體麵的事。”


    “體麵?”朱誌宇順手將全裸的朱君玉向床上一扔,嗬嗬大笑道: “誰不知道我朱誌宇,是隻求目的,不擇手段的色鬼!再說,這種事,連孔夫子也將他列為與吃飯同等重要的地位,又有什麽不體麵的!”


    花解語苦笑道:“帝君總該顧慮到名分上的問題呀!”


    朱誌宇嘿嘿淫笑道:“現在,我隻知道她是女人……”


    話聲中,順手取過一杯涼茶,分別潑在朱君玉母女的臉上,這一對多災多難的母女,又悠悠地醒了過來。


    但她們不醒過來還好,這一醒過來,卻比死還要難受。


    目前,她們有如釜底魚,俎上肉,隻有任憑宰割.而毫無反抗餘地,甚至於想破口大罵,或嚼舌自盡,也因周身無法動彈而不可能。


    朱誌宇目注那青衣婦人,冷冷地一笑道:“賤人!我要你親自看著你的女兒,陪我逍遙一宵,算是你任意汙蔑我的代價,不過,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我不會殺你們,明晨,我派專人送你們母女,到江世傑身邊去。”


    接著,立即開始卸除自己的衣衫,一麵目注朱君玉那美妙的胴體,咽下一口口水,噯昧地笑道:“以往,我曾經搶過江世傑的老婆,明天,我賠他一個老婆,還附送一個美麗的媳婦,該是兩不相欠,雙方都心平氣和的了……”


    他這裏自說自話,朱君玉母女已在羞急憤怒交迸之下,再度昏了過去。


    同時,一旁的花解語,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蚊,但她外表上還不敢表達出來。


    就當朱誌宇的身上.已隻剩下一套褻衣,雙目中欲火熊熊地,向床前逼近,整個室內氣氛緊張得有如凝結住的同時,室外卻傳來一聲傳唿:“皇甫老爺子駕到!”


    朱誌宇一蹙濃眉,一麵迅疾地穿迴衣衫,一麵向花解語低聲說道:“花卿將兩個賤人,移到隔壁去。”


    “是……”


    花解語如釋重負似地,暗中長籲一聲,連忙將朱君玉母女,一手一個,提到隔室去,先將朱君玉救醒,然後附耳低聲說道:“玉姑娘,請告訴令堂,千萬忍耐,不論如何,我將盡速設法,將你們救出虎口……”


    就這說話之間,外麵已傳來皇甫立的笑語道:“朱兄很抱歉!驚擾你的好夢了。”


    花解語掀簾,走進外麵房間,隻見朱誌宇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要緊,我還沒安寢。”


    接著.又注目問道:“皇甫兄夤夜蒞臨,不知有何見教?”


    皇甫立拈須微笑道:“見教是不敢,有點小事情,咱們必須開誠布公地.好好談談。”


    朱擊宇漠然地接道:“在下正恭聆著。”


    皇甫立似笑非笑地,注目說道:“首先,我要提醒朱兄,別以為我不會武功,又隻帶了一個隨從,而動什麽歪腦筋……”


    朱誌宇截口苦笑道:“在你這位高人麵前,我怎敢!”


    皇甫立很自負地—笑道:“這才是識時務的俊傑。”


    接著,又淡淡一笑道:“我也不妨坦白告訴諸位,目前,你們都已暫時不能使用真力了,不信,你們不妨運氣試試看。”


    此言一出,朱誌宇似已料定對方有此一著,外表上仍然顯得很鎮定,但花解語、江玲二人,卻不由臉色同時為之一變。


    皇甫立又含笑接道:“諸位也不用怕,我說的是暫時喪失真力,隻等我迴去之後,馬上會派人送上解藥來。”


    朱誌宇仍然是冷漠地接道:“這情形,你不說我也知道,現在,還是說出你此行的來意吧!”


    皇甫立笑道:“對!朱兄倒算得上是快人快語。”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正容注目問道:“朱兄,有關開壇大典的事,進行到何種程度了?”


    朱誌宇漫應道:“一切都按預定進度進行。”


    皇甫立目光深注地問道:“朱兄此話,有點言不由衷吧?”


    朱誌宇臉色一變道:“皇甫兄,我無端受你的挾持;心中不快,自所難免,但方才所言,卻是字字真實。”


    接著,又補充著說道:“因為,我沒有欺騙你的必要。”


    皇甫立笑了笑道:“我也是這麽想,但事情的演變,卻使我不能不懷疑。”


    朱誌宇注目問道:“皇甫兄何所見而有此一說呢?”


    皇甫立沉思著接道:“不管你是真不知情也好,是故意裝糊塗也好,且讓我從頭說起吧!”


    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目光深注地接問道:“我問你,那些住在賓館中的黑白兩道群豪,為何都紛紛離去?”


    朱誌宇一驚道:“皇甫兄這消息,由何而來?”


    皇甫立向對方深深地握注少頃,由朱誌宇的神情上顯示,似乎並非故意做作,因而不由眉峰一蹙道:“朱兄可能是沉醉溫柔鄉中,很少過問賓館中的事情吧?”


    朱誌宇訕然一笑道:“不瞞皇甫兄說,有關賓館中事,以往一向是由苟逢春在負責……


    皇甫立截口接問道:“現在呢?”


    “現在是由諸子期接替。”朱誌宇注目接問道:“請問皇甫兄,這消息由何而來?”


    皇甫立笑道:“俗語說得好: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朱兄,別以為我表麵上隻帶了幾個隨從,其實,這北京地區中,武林同道的動態,很少能逃過我的耳目,我不但知道賓館中的人,已散去了大半,即使是散居各處旅邸中的同?爛牽也有同樣的情形……?p>  朱誌宇忍不住又截口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皇甫立道:“事情由昨天午後開始,目前還在繼續中。”


    “奇怪,”朱誌宇沉思著接道: “是誰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呢?”


    皇甫立笑道:“看過情形,朱兄是真的不知情了。”


    朱誌宇苦笑道:“我早已說過,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皇甫立接問道:“可是,這事情如何解釋呢?”


    朱擊宇道;“這容我查問一下。來人!”


    門外傳來一聲恭喏道:“屬下在。”


    朱誌宇沉聲喝道:“請諸相爺。”


    “是!”門外語聲恭應—聲之後,又立即接道:“稟帝君.諸相爺自行來到。”


    緊接著,傳入諸子期的語聲道:“稟帝君,諸子期告進。”


    朱誌宇連忙接道:“請!請!”


    諸子期進入室內,還沒坐好,朱誌宇立即接問道:“諸老弟,知道賓館中的事嗎?”


    諸子期苦笑道:“原來帝君已經知道了,屬下就是為此事而來。”


    朱誌宇注目問道:“那究竟是怎麽迴事?”


    諸子期長歎一聲道;“據屬下方才調查所得,極可能是江天佐的師傅在搗鬼。”


    朱誌宇蹙眉接道:“江天佐的師傅?那是‘白發朱衣千幻叟’雷千裏?”


    諸子期點點頭道:“正是。”


    一旁的皇甫立也點首接道:“對了,也隻有雷千裏才有這種來去無蹤的本事和強大的影響力。”


    朱誌宇不由一挫鋼牙道,“可恨這老賊,總是在暗中同我作對……”


    皇甫立正容接道:“朱兄,已經過去的事情,也就不必再提了,好在那些離去的人,有他們不算多,沒他們也不算少,目前,咱們還是商量正事要緊。”


    “是是……”朱誌宇苦笑著接道:“在下但憑吩咐。”


    皇甫立正容如故地接道:“朱兄此言差矣!”


    朱誌宇又苦笑了一下道:“在下敬聞高論?”


    皇甫立注目問道: “朱兄請說句良心話,以目前情況而論,如果你不受製於我,自信有把握可以不受雷千裏那批人的威脅嗎?”


    朱誌宇不由一愣道:“這個……”


    皇甫立淡然一笑道:“也許我是旁觀者清,朱兄,請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目前,你已是眾叛親離,處於四麵楚歌之中。”


    一頓話鋒,又正容接道:“此刻,我為你借箸代籌,除了誠心同我合作之外,已別無他途可循。”


    朱誌宇輕輕一歎,沒接腔。


    皇甫立又接道:“朱兄,我還是那句老話,咱們就這麽合作下去,目前,你算是委屈一點,但事成之後,你我以長江為界,各霸南北武林,決不食言。”


    朱誌宇苦笑道: “那是一個遠景,眼前這難關,如何渡過?”


    皇甫立笑道:“這就迴到咱們的正題上來啦!”


    他話鋒略為一頓之後,才正容接道:“朱兄,憑你的無敵武功,加上我的一身施毒放蠱絕技,隻要你我能真誠合作,何難不能渡?何敵不能克?”


    朱誌宇苦笑道:“話是不錯,但實行起來,可不像說說那麽簡單。”


    皇甫立接道:“朱兄,我還是那句老話,問題不在情況的嚴不嚴重,而在於你我之間,是否有誠意合作。”


    朱誌宇苦笑如故地接道:“此時此刻.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皇肅立注目問道:“這是說,朱兄已捐棄成見,願意成心合作了?”


    朱誌宇點點頭道: “不錯,現在,我敬謹請教合作的辦法?”


    皇甫立目光向花解語、江玲等人一掃.含笑接道:“法不傳六耳,朱兄請屏退左右,並重整酒席,咱們邊飲邊談。”


    朱誌宇笑了笑道:“好的,一切遵辦。”


    接著,向花解語、江玲二人揮揮手道:“二位卿家,請暫時迴避。


    江玲首先恭應著,轉身離去。諸子期也起身告辭,卻被皇甫立拉住了:“諸老弟請留下。”


    花解語心懸朱君玉母女的安危,也顧不得避嫌地,向朱誌宇呶了呶嘴道:“帝君,玉……玉姑娘她們,是否可以……恕過她們這一遭?”


    朱誌宇沉思著接道:“暫時請卿家帶迴你的寢宮去,待會再議……”


    這一決定,使花解語暗中高興得幾乎要失聲吹唿,但她外表卻仍強裝鎮靜地,嬌應道:“臣妾遵命。”


    朱誌宇卻又立即沉聲接道:“可是,你得小心看管,別出紕漏!”


    花解語又恭應“是”之後,才走向裏間,附著朱君玉的耳朵低聲說道: “玉姑娘恭喜你機會來了!但你還得忍耐一下。”


    接著,才揚聲說道:“玉姑娘,我先解開你部分穴道,請穿好衣衫,暫時住到我那邊去……”


    話聲中,已揚指解了朱君玉身上被製的全部穴道,但卻以真氣傳音接道:“可是,你必須裝成真氣被封閉的樣子。”


    朱君玉本來對花解語的態度,還有點莫測高深,不敢相信,但以眼前的情況,卻不由她不相信花解語是出於一片誠意了。


    但她為了配合花解語那番做作,當她扶著乃母,經過朱誌宇身邊的時候,卻狠狠地瞪了朱誌宇一眼,並冷冷地哼了一聲。


    迴到花解語地下室的密室中.花解語才命她的心腹侍女注意守住門外,自己卻立即將朱君玉母女二人,帶到通往地下室的密室中,然後低聲說道:“二位請稍待,如果我那天佐弟弟就在下麵等著,那麽我們馬上就可突圍了。”


    朱君玉櫻唇微啟之間,花解語又連忙接道:“玉姑娘,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但目前,咱們爭取時間要緊,一切都等脫險以後再談吧!”


    朱君玉點了點頭,那青衣婦人卻注目問道:“你這裏有地下甬道,可以通往外麵?”


    花解語點首接道:“是的。”


    青衣婦人幽幽地一歎道:“真想不到.你會救我們母女出險……”


    這時,花解語已將通往地下密室的機關打開,並將預先裝置好的一根長繩拉了三下,同時還扭頭向朱君玉母女笑了笑。


    朱君玉顯得既興奮,又緊張地問道:“花姨,是不是江二哥在下麵等著?”


    花解語含笑接道:“下麵已有迴信傳來,不過,可不一定是你江二哥。”


    朱君玉接問道:“還有誰呢?”


    花解語笑了笑道:“還有一位,是你江二哥的師傅,‘白發朱衣千幻叟’雷千裏老前輩。”


    “啊!”朱君玉美目中異彩一閃道:“花姨,我們一走,你也不能呆在這兒了。”


    花解語點首笑道:“如果我不想活了,是可以繼續呆在這兒的。……別作聲,有人上來了。”


    朱君玉母女連忙向那入口處瞧去。但那甬道入口,一片漆黑,她們由明窺暗,可什麽也看不到。


    朱君玉方自一蹙眉峰,隻聽花解語“哦”了一聲道:“原來是老爺子。”


    花解語口中的“老爺子”,指的自然是雷千裏,她的語音方落,隻聽甬道口傳來雷千裏的話聲道:“相爺有何喻示?”


    花解語一頓蓮足道:“老爺子怎麽尋起我的開心來……”


    雷千裏的語聲截口笑道:“難道隻有逢春才可以尋你的開心,咦……”


    原來雷千裏說話之間,人已到達甬道口,因為一眼看到了朱君玉母女,才有那一聲驚咦。


    花解語向他翻了一個白眼道:“怎麽不說下去了?”


    雷千裏訕然一笑之間,朱君玉母女,已雙雙向他盈盈拜倒,朱君玉並嬌聲說道:“朱君玉參見老爺子。”


    雷千裏微微一愣,才向花解語道:“這一位是誰?”


    說著,並向青衣婦人指了指。


    花解語還沒答話.朱君玉搶先說道:“這是家母。”


    “啊!”雷千裏連忙接道:“那不可以!不可以……”


    說話間,已雙手一托,將朱君玉母女跪著的身子,淩空托了起來,並向青衣婦人笑道:“朱夫人,請莫折煞我這個槽老頭……”


    青衣婦人目含痛淚,咽聲說道: “小婦人隻有玉丫頭這……一點親骨肉.但願老爺子鼎力成全,將她救出虎口,小婦人今生沒法報答,來世當……當……”


    雷千裏連連搖手道:“朱夫人千萬莫這麽說,我雷千裏既然管上了這一宗閑事,自然要設法救你們出去。”


    接著,又向花解語苦笑道: “花相爺,快勸勸這位朱夫人,我老頭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


    花解語給了他一個嬌嗔的白跟,才低聲勸導著,這時,雷千裏即向朱君玉仔細地端說著,手拈長髯,連連點首道:“唔……真吾徒媳也……”


    花解語卻瞪了他一眼道: “老爺子,別酸了,說正經事吧!”


    雷千裏笑了笑道:“我就是等你的好消息哩!”


    花解語正容接道:“江大俠、伍大俠二人的解藥,以及製服皇甫立的辦法都得壓後,目前是救人第一。”


    雷千裏一怔道:“還有誰要救的?”


    花解語一指朱君玉母女道:“就是這二位。”


    雷千裏道:“這二位不是好好的嗎!”


    花解語道:“可是,朱誌宇馬上就會來……”


    接著,才將目前的情況,簡略地說了一遍。


    雷千裏不由霜眉一蹙道:“救人自然是要緊,隻是.如此一來,這地下甬道,可就沒法利用了。”


    花解語正容接道:“這問題,方才我也想到,老爺子,依我之見.咱們不如先下手為強,給他一個措手不及。”


    雷千裏注目問道:“你的意思是……”


    花解語接道:“待會,出其不意,先解決朱誌宇再說。”


    雷千裏點點頭道:“這不失為一個可行的辦法,隻是,不知朱誌宇幾時才來?”


    花解語沉思著道:“如果別無變化,我想他最多一個時辰之內,必然會到這裏來。”


    雷千裏苦笑道:“這一來,我們方才擬訂好的計劃,勢將被迫而作大幅度的修正。”


    花解語接問道:“方才,你們是怎麽計劃的?”


    雷千裏道:“我們準備先解決皇甫立……”


    花解語截口訝然問道:“你們已經想出製服那廝的辦法來了?”


    雷千裏含笑道:“辦法不在乎笨與巧,隻要能實用就行。”


    花解語截口笑問道:“老爺子,此話怎講?”


    雷千裏笑道:“我們方才所磋商的笨辦法,惟一特點.就是取其能實用。”


    花解語秀眉一蹙道:“老爺子,說了半天,您那錦囊妙計還沒說出來哩!”


    雷千裏神色一整道:“封銷甬道,將那老怪物活埋。”


    花解語不禁附掌笑道:“妙啊!這真是幹淨利落之至,不知是誰想出來的?”


    雷千裏笑道:“還不是你那鬼精靈的幹弟弟。”


    不等對方開口,又正容接道:“這辦法固然不錯,但技術上卻還有問題,同時,如果我們先解決朱誌宇,打草驚蛇,使那老怪物離開地下室,這辦法就行不通了……”


    這時,那根長繩上又傳來暗號,花解語截口問道:“下麵還有誰?”


    雷千裏笑了笑道:“一個是玉丫頭的大伯哥江天佑,一個是你的老相好,狗頭軍師苟逢春。”


    花解語苦笑道:“老爺子,留點口德好不好。”


    這當口,那長繩上不斷地傳來詢問的訊號。


    雷千裏話鋒一轉道:“看情形,苟頭軍師沉不住氣了,我先將親家母和玉丫頭帶下去,相爺你可得沉住氣,小心應付呀!”


    接著,向青衣婦人母女點點頭道:“二位請跟我來……”


    當這三位魚貫地走進甬道中時,花解語卻促聲說道:“老爺子,你要快點上來啊!”


    雷千裏扭頭笑道:“相爺!如果我是朱誌宇,是決不會難為你的……”


    “呸!”花解語輕輕一“呸”之後,美目一轉,立即轉身跑迴她的寢室.憑窗向樓下叫道:“小明!小明!”


    樓下傳來青衣侍女的語聲道:“相爺!什麽事啊?”


    花解語低聲問道:“有沒有人來過?”


    青衣侍女的語聲道:“沒有呀!”


    花解語微一沉思道:“小明,你快上來,將裏外的門都閂好。”


    “是!”


    那叫小明的膏衣侍女,迴到樓上時,花解語已是全身勁裝,並且正在翻箱倒篋地,整理一個小包袱,這情形,使得小明張目訝然問道:“相爺!您……”


    花解語連忙“噓”了一聲道:“別發問,快將兵刃暗器帶上,準備應變。”


    小明向花解語投過困惑的一瞥之後,也立即換上勁裝,佩上長劍和暗器革囊。可是,這時的花解語,除了將小包袱背在背上之外,卻並無進一步的行動。


    小明一蹙秀眉,低聲問道:“相爺……”


    花解語截口接道:“從現在起,不許再叫我相爺!”


    小明不由一愣道:“那……那叫你什麽呢?”


    花解語嫣然—笑道:“暫時叫我……叫我小姐吧!”


    小明“哦”了一聲,才注目笑問道: “咱們要離開這兒了?”


    花解語點點頭道: “不錯!可是,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待會,可能還有一場生死惡鬥。”


    小明嬌笑道:“跟你在一起,我不怕。”


    花解語正容說道:“小明,今宵,不僅是你我二人脫離這魔宮的機會,也是正邪主力決戰的日子.待會,我可能沒工夫照顧你,可得自己格外當心!”


    小明點點頭道:“我知道。”


    花解語向她揮揮手道:“你由甬道中先走吧!君玉姑娘母女都在底下,你最好是同她們母女一致行動,照顧君玉姑娘的母親,也就等於是照顧你自己,懂嗎?”


    “我懂,我懂。”小明連連點首道:“小姐,你呢?”


    花解語道:“我還要等一等……”


    小明嬌笑道:“那麽,我也在這兒陪你。”


    花解語連忙接道:“不!你在這兒,隻有增加我的累贅,去!快下去!”


    說到這裏,苟逢春已由密室中走了過來,花解語目光一亮之下,連忙接問道:“逢春,天佐迴來沒有?”


    苟逢春笑了笑道:“二公子還沒迴來,我怕你著急,才先行趕了來,同時,君玉姑娘一天沒吃東西,必須給她們母女弄點吃的去,君玉姑娘是一個好幫手,待會,總不能叫她餓著肚子去廝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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