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鳴峰正要接上迴答時,橫邊傳來一陣脆生生的嬌叱聲。道:“臭男人,野小子,姑娘倒要跟你較量一下,看看你有多少份量……”


    聲音未落,香風一陣,宛若彩鳳掠空,“玉枝金雀”孟玲翩然而下。


    “金刀人屠”駱永“嘿嘿”一笑,道:“不錯,區區‘金刀人屠’駱永,也正要會會你‘玉枝金雀’孟玲,究竟有多大能耐……”


    一晃身,走中鋒,邁大步,手中厚背紫金刀揚空七閃,一式“眉中點赤”,直向“玉枝金雀”孟玲的眉心點來。


    石鳴峰退向邊上,當他視線一瞥之際,已發現此“金刀人屠”駱永所施展,是過去師父“摩天神龍”向公瑜,曾經提過的“卷浪刀”刀法。


    孟玲一聲輕叱:“來得好!”


    一仰麵,退左腳,進右腳,右手劍訣一揚,一式“氣彌六合”,反向駱永的左肋刺了迴去。


    壁上觀的“杯中神遊”侯乙,看到孟玲施展這一式劍術招數,醉眼一瞪,似有所思。


    “金刀人屠”駱永,這手“卷浪刀”刀法,果然一點不含糊……


    衣袂拂處,身形一晃,刀挾勁風,一式“流星飛墜”,疾如閃電,向孟玲肩膊,橫劈而至。


    孟玲閃退一步,塌身一挪,避過了對方進招遞來的這一刀。


    駱永吼了聲,道:“好快身法!”


    跟著又一進步,“肩挑夕陽”,又向孟玲的胸間,一刀砍下。


    “玉枝金雀”孟玲,一聲鳳鳴似的長吟,一立劍身,“步步生蓮”,讓過一刀……


    劍交左手,順勢向後平掃,直向“金刀人屠”駱永右頸削來。


    駱永一個“金蛟剪”,一響“砰”的金鐵交鳴聲,厚背紫金刀和孟玲手中長劍,迎個正著,星火閃爍,濺出一溜火星。


    “金刀人屠”駱永,拿樁不穩,身形斜斜給震退兩步。


    孟玲這記硬招架上,屹立如山,身形紋風不動,沒有一絲閃晃。


    “杯中神遊”侯乙,兩眼望著打鬥場子,眼皮連連眨動,嘴裏喃喃自語。


    “一個二十不到的姑娘家,竟有這等紮實的馬步,難道……”


    “金刀人屠”駱永,一聲怒吼,一縱身,疾如飛鳥,又向孟玲揉身撲來。


    “玉枝金雀”孟玲,撤身疾轉……手中長劍,一招“萬流歸海”,再招“九幽踏步”,三招“翔空滑啄”,劍氣如虹,劍走如電。


    但,“金刀人屠”駱永,施展這一套“卷浪刀”刀法,卻也有幾下子。


    兩人這一一照麵交上手,眨眼之間,已對拆了二十餘迴合……


    雙方刀劍,化作一團銀芒冷電,翻翻滾滾,進退攻守,蝴蝶穿花似的,已鬥到四十餘迴合。


    倏地裏,人影一分,寒光一閃,跟著一縷脆生生的聲音,道:“臭男人,你相差遠呢!”


    “砰”的一聲著地聲,“金刀人屠”駱永那把“九耳八環厚背紫金刀”,飛出兩丈外,墜落地上。


    “金刀人屠”駱永,赤手空拳,向後一跳,雙拳一抱,道:“姑娘,且慢……”


    原來,兩人鬥到分際,駱永突然用了一式“寒梅灑地”,刀光一閃,來斬孟玲雙足。


    “玉枝金雀”孟玲,反用一招“倒灑金錢”,翻身現劍,直向對方當胸刺去……


    駱永忙不迭,正要長身橫刀來格……


    但,“玉枝金雀”孟玲所施展的這套劍法,幻變莫測,虛實並用!


    孟玲就勢變招易式,用個“荊軻擊柱”……劍尖一垂,壓住刀背,奮起神力,一按一絞。


    駱永虎口,立時疼痛欲裂……隻得鬆開腕掌,掌中那把厚背紫金刀,給孟玲長劍挑了出來,飛出兩丈外,墜落地上。


    孟玲將駱永厚背紫金刀挑離脫手,並不追招遞上……


    一掀鼻子“哼”了聲,道:“臭男人,看你再兇!”


    “杯中神遊”侯乙,哈哈一笑,走近前道:“孟姑娘,息手吧,他們再兇也兇不起來啦……”


    “金刀人屠”滿臉羞愧,退了下去。


    闖行江湖,巨細事都得注意,而“星海金鬥”潘剛,這樣一個“老江湖”,更不會例外……


    剛才杖劍交手,與“白玉龍”石鳴峰激戰之際,石鳴峰劍氣如虹,劍走如電。


    就在自己生死係於一發之際的刹那,壁上觀的那老頭兒,突然冒出一句:“石兄弟,‘炸八塊’免啦!”


    自己雖聽不出此話含意,但石鳴峰劍勢突然收斂,手下留神,僅傷了自己膚肉浮皮……


    把自己這條命留了下來。


    此刻雖然不知這老頭兒身份來曆,但輩份可能在“白玉龍”石鳴峰之上。


    “杯中神遊”侯乙,向孟玲道話過後,走來“星海金鬥”潘剛,和“金刀人屠”駱永這邊,眼皮一翻,兩眼一瞪,道:“‘南嶺門’中人,就是這份德行,毛手毛腳想占人家一些小便宜,若不是咱醉老頭兒這兩個兄弟、妹子,宅心仁厚,手下留情,你二人頸上那一顆腦袋,可不是都搬了家啦!”


    “金刀人屠”駱永,見這個背負大葫蘆,穿了一襲呂純陽八卦道袍,“非道非俗”的老頭兒,口稱“白玉龍”石鳴峰,“玉枝金雀”孟玲兩人“兄弟、妹子”,不由心頭暗暗一怔:“這個話中帶刺,嘴不饒人的瘋老頭,口稱石鳴峰、孟玲‘兄弟、妹子’,他自己又是何等樣人物?”


    但“星海金鬥”潘剛,卻是見多識廣,江湖閱曆深厚,聽侯乙自稱“醉老頭兒”,已摸出對方的娘家、底細了……


    抱拳一禮,道:“尊駕莫非是武林中,有‘杯中神遊’之稱侯乙侯道友?”


    “杯中神遊”侯乙見“星海金鬥”潘剛一顆腦袋大得出奇,阿哈一笑,道:“大頭鬼,給你問對啦,咱老頭兒正是泡在酒壇子裏的侯乙。”


    “星海金鬥”潘剛,今年六十開外,浪闖江湖四十多年,這輩子何曾給人罵過一聲“大頭鬼”……


    想來實在不是味道,但自己這條命不啻是這老酒鬼救下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縷笑容,道:“侯道友,剛才潘某等多多衝撞了!”


    “杯中神遊”候乙搖搖頭,道:“不打不成相識,事情過去不談啦……”


    解下背上大葫蘆,嘴裏灌進大口酒,又道:“大頭鬼,你們‘南嶺門’中有一門‘響鈴紮書箭’鬼玩意兒……你就用這‘響鈴劄書箭’,分驛投遞,送往閩中南平你們‘南嶺門’‘破窯子’,就說咱‘杯中神遊’侯乙,陪同一對金童玉女,前來拜山。”


    “星海金鬥”潘剛,聽來渾身不好受……入娘的,你這個老酒鬼,放眼天下武林,誰個敢罵“南嶺門’總壇“破竄子”三字?


    潘剛肚子裏在罵,卻不敢吭出一聲……滿堆著笑臉,道:“是的,侯道友,潘某遵囑就是!”


    “杯中神遊”侯乙轉過身,道:“石兄弟、孟姑娘。咱們走吧!”


    三人迎著大道一端走去……


    被撇在後麵的“星海金鬥”潘剛,“金刀人屠”駱永等眾人,眼睛瞪得銅鈴大,直勾勾的朝三人後影看去。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這陣酸溜溜的聲音落,又是一響“阿哈”笑聲,道:“人家鍾聲到客船,咱醉老頭兒帶了一雙金童玉女,越過湘贛邊境,來到贛西啦!”


    石鳴峰問道:“侯前輩,此地是贛西何處?”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一問,把腳步站定下來,緩緩朝四周看去……


    目光由近而遠,把四圍山勢地形,細細看過一匝後點點頭,道:“不錯,石兄弟,這一帶咱醉老頭還能迴憶起來,那是你老哥哥舊地重遊呢……”


    一指前麵又道:“再去前麵,就是贛西宜春……”


    孟玲脆生生“噯”了聲,道:“醉伯伯,石少俠,你們別站著不走,咱孟玲肚子裏‘咕嚕嚕’直響呢!”


    “杯中神遊”侯乙,眯眼一笑,道:“孟姑娘,你說……你肚子裏酒蟲造反,還是‘五髒廟’塌下來啦?”


    孟玲臉一紅,咭地一笑,道:“都有那麽一點點!”


    三人繼續往前走去!


    侯乙似乎想到一件事上……一邊走,一邊猛搔自己後頸,最後一側臉,冒出一句道:“孟姑娘,醉伯伯有句話想問問你……問是問了,迴不迴答由你自己……”


    孟玲眼珠滴溜一轉,道:“知無不言,言無不詳……醉伯怕,您向咱孟玲問些什麽?”


    侯乙一笑,道:“這就行了……上次你在湘東湘鄉城外‘梅林集’鎮郊,截下那個‘臭男人’駱永,所施展的那套劍法,是不是‘五行八卦劍’?”


    孟玲“嗯”了聲,道:“醉伯伯,您知道?”


    “杯中神遊”侯乙道:“天下武林以‘五行’‘八卦’生克之道,完成一套劍法的,就數到‘洛水芙蓉’尹屏……”


    眼皮一眨,問道:“孟姑娘,這位‘洛水芙蓉’尹前輩,你認不認識?”


    孟玲兩顆圓滾滾,黑白分明的眸子,朝侯乙臉上直直地望了眼,道:“醉伯伯,她老人家是咱孟玲的師父,咱怎麽會不認識?”


    “杯中神遊”侯乙,兩眼直吐,“哦”了聲,才道:“按年歲說來,這位‘洛水芙蓉’尹前輩,高壽已在百齡之上……孟姑娘,你……還不滿二十,你是這位老人家


    的傳人?”


    “玉枝金雀”孟玲道:“她老人家不但是咱孟玲的師父,咱從小是她撫養長大的……”


    走在旁邊,靜靜聽著的石鳴峰,接口道:“孟姑娘,你父親母親呢?”


    孟玲有所感觸的輕輕籲吐了口氣,道:“咱是人放在路邊的‘棄嬰’,給師父尹屏她老人家發現,抱迴豫西外方山金鬥嶺‘乾元穀’‘鳳吟洞府’撫養大的……”


    石鳴峰微微一蹩眉,道:“孟姑娘,你是不知生身父母的‘棄嬰’,你這個‘孟’姓,又是從何而來的?”


    孟玲輕幽的道:“這是咱孟玲長大懂得人事後,師父說的……當時咱身上束了一條布帶,上麵寫出咱‘孟玲’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懇求善心君子把咱撫養長大……”


    侯乙問道:“布帶上沒有留下你父母親姓名?”


    孟玲搖搖頭,道:“沒有……”


    石嗚峰問道:“孟姑娘,這件事離隔現在,有多久了?”


    孟玲道:“咱今年十九歲,算來也是十九年前的事……”


    “杯中神遊”侯乙,嘴裏嘀咕的道:“誰都是父母親生養的……生下孩子扔掉,這算是怎麽迴事?”


    孟玲臉上失去往常的歡笑,輕輕歎了口氣,道:“師父也曾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她老人家作這樣解釋,孟玲生身父母,當年可能有不得已苦衷,才將自己骨肉撇下不顧……”


    石鳴峰感受到孟玲心頭極其沉重,喟然道:“不錯,誰不疼愛自己子女,那是在不得已情形之下,才會撇下自己的骨肉……”


    孟玲又道:“師父疼愛孟玲,視若己出,無微不至,但也希望咱骨肉天倫有團聚的一天……是以此番叫咱下外方山,蹤遊各地,可以知道江湖上的情形,同時探訪十九年前父母親的下落……”


    “杯中神遊”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蘆,一口酒送進嘴裏,眨動醉眼,道:“孟姑娘,你今年才十九歲,聽你這樣說來,你和師父蟄居外方山‘乾元穀’‘鳳吟洞府’,過去沒有離開過……


    但喝酒這付德行,你又如何學來的?”


    孟玲見醉伯伯問得有趣,甜甜的笑容,又浮起她臉上,脆生生道:“師父教的……”


    “杯中神遊”侯乙,兩顆醉眼直瞪出來,指了指,道:“師父傳授弟子,除了拳掌劍術,內外功夫外,再……


    再傳你喝酒這門‘功夫’?”


    石鳴峰聽來,亦不由暗暗稱奇……自己前後兩位恩師,視自己如骨肉,卻也並未有喝酒那迴事。


    孟玲咭地一笑,道:“醉伯伯,別那麽大驚小怪的……孟玲不懂人事,還睡在師父懷抱裏時,她老人家就用‘酒釀’,一口口喂進咱的嘴裏……”


    “杯中神遊”侯乙,又是大口酒送進嘴,一抹嘴邊酒漬,“嘿”了聲,道:“孟姑娘,照此說來,你酒中‘功力’,還高過咱醉老頭兒一段呢!”


    石鳴峰含笑問道:“孟姑娘,幽穀深壑的‘鳳吟洞府’,你師父從哪裏找來的酒?”


    孟玲盈盈一笑,道:“‘鳳吟洞府’四圍,植有果菜稻麥……師父自己用稻米釀酒,咱幼兒時吃的‘酒釀’,就是師父自己做成的。”


    “杯中神遊”侯乙,眼皮一翻,問道:“孟姑娘,你有沒有爛醉如泥,醉倒過?”


    孟玲笑著道:“咱不知道‘醉倒’這兩個字,不想喝,就不喝啦……”


    三人路上談著時,已來到一處熱鬧的鎮甸……“杯中神遊”侯乙走在街上,東張西望,最後用手一指大街邊上,道:“不錯,就是這家。”


    三人走進一家“同春酒店”,坐下桌座,候乙揮手吩咐店小二端上酒菜……


    他們正在吃喝談著時,外麵街上,傳來一陣淒厲刺耳號哭悲啼聲。


    店堂進裏來的櫃台上老掌櫃,搖搖頭,歎了口氣,喃喃在道:“可憐,又是一屍兩命……”


    眼前這家“同春酒店”客人不多,這雙紅顏白發,正在酒中談趣……


    石鳴峰聽到老掌櫃此話,聽來似乎尚有弦外之音,心念閃轉,就將侍立一邊的店小二,叫近跟前問道:“小二哥,剛才一陣悲哭聲過去,不像送殯出喪,敢情貴處發生了命案?”


    這個胖嘟嘟的店小二,年紀看來二十多歲……抖動臉上肥肉,呐呐道:“可不是……這裏‘白楊橋’鎮上,前後不到五天,發生了三樁命案……”


    石鳴峰接口道:“有盜匪殺人搶劫?”


    石鳴峰問出這話時,酒中談著的“杯中神遊”侯乙,和“玉枝金雀”孟玲兩人,也自注意起來。


    店小二搖搖頭,道:“客人,發生在這裏‘白楊橋’鎮上的,不是盜匪殺人搶劫……”


    微微一頓,又道:“就有這樣傷天害理的東西,專門找上懷孕的女子身上,把孕婦的肚子破了開來……”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此話,頓時酒意去掉一半,醉眼怒瞪,道:“人娘的……昔年江湖傳聞,那些失去人性的匪類,盜取孕婦腹中的胎兒‘紫河車’,用來配製藥物……現在居然又有此等慘事出現……”


    店小二接口道:“‘白楊橋’鎮上那些被殺害的孕婦、胎兒還在肚子裏,胎兒的腦袋頂上,有一口血窟窿……”


    “杯中神遊”侯乙,見店小二此說,卻出於自己意料之外,叫奇不已道:“這又是怎麽迴事?”


    石鳴峰問道:“小二哥,官家衙門中人,有沒有抓住這殺害孕婦的兇手?”


    此刻店堂裏客人少,店小二也是閑著,是以不以厭其詳的道:“據說這殺害孕婦的兇手,來去無蹤,本領非凡,官家衙門中人,也捕捉不到……”


    店小二正要說下去時,櫃台上老掌櫃一瞪眼,道:“小七,不張羅客人,你嚼什麽舌根?”


    叫小七的店小二,不敢再多嘴,彎彎腰退了下去。


    “禍從口出”……買賣生意人就忌多嘴,一不小心,惹上莫須有的災禍,是以老掌櫃喝退店小二,不準他多嘴惹是非。


    石鳴峰劍眉轉動,道:“朗朗乾坤,竟有人做出這等令人發指的暴行?”


    “玉枝金雀”孟玲,不解的問道:“醉伯伯,此人不是劫財劫色,殺害大腹便便的孕婦,這又為了什麽?”


    孟玲問出此話,亦正是“杯中神遊”侯乙,所百思不解之處……


    沉思了下,道:“昔年江湖傳聞,黑道中匪類,剖取孕婦胎兒,配製藥物,但聽剛才那店小二說來,兇手並未盜走胎兒,胎兒頭頂上卻有一口血窟窿。”


    石鳴峰道:“侯前輩,可能這又是一樁駭人聽聞的陰謀……令人注意之處,是胎兒頭頂那口血窟窿!”


    孟玲喃喃道:“好怕人,天下竟有這等殘忍的家夥!”


    三人離開“白楊橋”鎮甸,又踏上仆仆風塵的陽關大道……孟玲想到剛才用膳時店小二所說的事上,又把那句話問了出來:“奇怪,這人喪心病狂,殺害懷孕中的女子,是為了什麽原因?”


    “杯中神遊”侯乙,失去平時那付玩世不恭的神態,兩條灰白色的眉毛一皺,道:“孟姑娘,任何一個駭人聽聞的‘謎’,都有揭開的時候……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石鳴峰接口道:“侯前輩,屠殺孕婦的慘事,可能不止是剛才我等經過的‘白楊橋’鎮甸,說不定前麵去還會聽到……”


    侯乙緩緩點頭,道:“有此可能!”


    孟玲突然道:“醉伯伯,會不會是‘南嶺門’門中人所下手幹的?”


    “杯中神遊”侯乙,沉思了下,道:“‘南嶺門’總壇,設在前去閩境的南平,‘南嶺門’中弟子,如若真要幹下這項令人發指的暴行,不會在挨近總壇近處,犯下這樣案子……”


    一頓,又道:“在江湖上來說,‘南嶺門’也是堂堂正正的門派,似乎不可能幹下這種千夫所指的暴行!”


    三人夜晚打尖投宿贛西宜春……


    這座縣城裏,更是人聲鼎沸,談虎色變……大街小巷,茶館酒肆,都在談著孕婦慘遭屠殺的事情。


    這裏宜春城中,己有七起孕婦被殺害的慘事……孕婦遇害情形,完全一模一樣。


    官家衙門,張貼告示,重金懸賞,緝捕此一毒逾蛇蠍的暴徒兇犯。


    江湖上各門各派,地方上知名之士,共聲伸討,要除此獠魔梟獍。


    三人落宿宜春城中東門大街一家“長安客棧”……這家客棧前麵兼營酒肆飯館買賣……


    他們就在前麵店堂裏吃喝用膳。


    這間偌大的店堂裏,幾乎絕大部分客人,都在談著接連發生的,孕婦慘被屠害的慘事上。


    三人坐在店堂進深處一張桌座……注耳聽去,原來飛筋把盞,猜拳豁令的酒肆店堂,此刻已漾溢著一片激怒悲憤的氣氛,都在咒詛,怒罵,此一失去人性,令人發指的暴徒。


    牆沿一張桌座,有四個疾服勁裝,看來是武林中人物,酒中也在談論此事……


    其中一個道:“郭大哥,江湖傳聞,十年銷聲匿跡的‘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最近各地孕婦慘被殺害,會不會又是這魔頭下的毒手?”


    被稱“郭大哥”的是個年紀六十左右的老者,搖搖頭,道:“江賢弟,不能錯怪到‘魔神’戈青身上,昔年戈青殺人逾數三千,但並未錯殺一人……”


    微微一頓,又道:“此番‘魔神’戈青再度露臉,江湖傳聞,又做了一件功德善事……‘七爪修羅’閔堪,奸淫擄掠,肆虐湘鄂兩地,這件事給‘魔神’戈青知道,在鄂南嶽口城外‘劍虹山莊’,出手‘玄天七嵌掌’,將‘七爪修羅’閔堪,屍分八塊……”


    那個被稱“江賢弟”的,一聲輕“哦”,殊感意外,道:“照此說來,‘魔神,戈青並非是江湖宣揚中的一個魔頭……”


    那個“郭大哥”接口道:“好歹是非,都是從人們嘴裏說出來的,事實情形,又是另外一迴事了……”


    那人一頓,又道:“最近發生在贛、閩一帶的‘孕婦慘案’,如果傳進‘魔神’戈青耳裏,少不得又會插手其事……”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後,目光朝向石鳴峰這邊看來……


    石鳴峰接觸到侯乙投來的視線,兩眼移向桌邊酒杯,並未有一絲異樣的神色顯出來。


    孟玲悄聲道:“醉伯伯,他們議論紛紛,都在談孕婦被殺害的事呢“杯中神遊”侯乙,微微一點頭……醉眼朝店堂攏過一匝,靜靜聽著。


    近櫃台邊那張桌座,傳來一陣大得出奇的聲音:“操他祖奶奶,真個吞下豹子膽了,敢來贛閩一帶撒野,幹下這等喪心病狂歹毒的事……”


    另一個低沉而聽來十分清晰的聲音,接上道:“掌門人已有‘響鈴紮書箭’諭示抵達……”


    “杯中神遊”候乙,聽到“響鈴紮書箭”五字,驟然注意起來……


    那人接著在道:“掌門人諭令我等,急切探聽此獠來龍去脈,是何等樣來曆……找出他行蹤出沒之處,能將活口擒住最好,不然將其血濺七尺,格斃於地,絕不容他遁離逸走,再去恣害無辜……”


    “杯中神遊”侯乙,聽到這些話後,已明確的找出一個答案來……


    此人雖然沒有提到“南嶺門”三字,從“響鈴紮書箭”這一名稱來推測,顯然是出自“雲海飄影”廖愷所傳的諭示。


    眼前櫃台那端桌座上的數名客人,是“南嶺門”中的弟子……也就是說,“南嶺門”中已派出弟子搜捕暴徒,這樁駭人聽聞的暴行,與“南嶺門”中並無絲毫關係。


    三人離開贛西宜春,取道往閩中南平而來,沿途時有孕婦被害的暴行……


    從酒肆飯館,打尖客棧諸類地方,已知道各地武林高手,紛紛東來贛閩一帶,探聽此事的真相。


    這日,三人來到贛、閩交境的“雙江口”鎮上…”、”這裏雖然是處鎮甸,由於處在往來要道所在,所以街市繁榮,不下於一個縣城。


    三人走來“雙江口”鎮上,東街一家“四如春酒樓”用隘“杯中神遊”侯乙,接連三杯酒下肚後,朝石鳴峰、孟玲兩人投過一瞥,道:“仆仆風塵,曉行夜宿,再去不遠前麵就是閩中的南平啦!”


    孟玲移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道:“醉伯伯,這‘雙江口’鎮甸,比咱們經過的,有幾處縣城還熱鬧呢!”


    候乙道:“這裏是貫通閩、贛兩地的要道,來往的客商買賣眾多,自然熱鬧了。”


    侯乙和孟玲兩人談著時,石鳴峰視線遊轉在“四如春”酒樓,這座寬敞、雅致的樓廳四周。


    三人桌座在樓廳雅座,這裏客人雖然已占了七八成座頭,依然十分清靜,並無喧嘩之聲。


    “蹬!噔!噔!”一聲樓梯聲,上來三位客人……


    頭前一個驃悍精壯,五短身材,一身疾服勁裝,年紀有三十左右。


    居中那個,身穿一襲青灰色長衫,風度翩翩,器宇軒朗年在四旬光景。


    銜尾後麵,是個年在七十左右的老者,頷留清髯,身穿長袍。


    店夥哈腰殷殷招唿,在石鳴峰等三人,斜對麵一張桌座坐下。


    老者點下酒菜後,向身穿長衫的文士,道:“淩莊主,此獠殺害蒼生,加害無辜女流孕婦,罪不可赦……”


    這位中年文士“淩莊主”,道:“前後己有十二位武林高手,喪命此獠之手……”


    鄰桌石鳴峰聽到此話,已知道是怎麽一迴事,立即注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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