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存過劉姍的手機號,撥過去是空號。


    楊不悔咬了咬下唇,皺著眉頭把手機放在耳邊:“小妹,劉姍的手機號碼你告訴我一下,好的。”


    之前遲灝的妹妹被劉姍帶到地下拳場,我們後來才知道兩人是同學,當時楊不悔還讓我提防這個女孩。


    楊不悔的手機短信音響起時,她把手機遞給我。


    “你來說吧。”她直接點了短信裏的號碼撥通。


    我接過,放在耳邊,是無盡的忙音。


    不死心地再次打過去,終於被人接起。


    對麵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節奏感極強,大概是在酒吧ktv之類的地方。


    “喂!誰啊?”劉姍大聲嚷嚷。


    “劉姍,我是成驕陽,有急事請你幫忙。”我開門見山地說。


    “驕陽姐?你等等,我這兒太吵了。”她說著,背景音便越來越小,最後變得微弱許多。


    “驕陽姐,什麽事啊?”劉姍到了安靜的地方,分貝恢複正常。


    我告訴她現在急需她的血液救命,之前和她脊髓匹配的病人遇到車禍正在搶救。


    “哦,驕陽姐,我不想捐了。”她聽後,懨懨地說。


    我救人心切,語速不自覺地就快起來:“為什麽?不管怎麽樣你先過來,救人要緊,先給她輸血好嗎?”


    她猶豫了一會兒,好像下了什麽決心:“驕陽姐,這人對你很重要?”


    “非常重要!是我婆婆。”我迴答道,也顧不上什麽周全不周全。


    “那好吧,驕陽姐,你告訴我地址,我現在打車過去。”她大概念在我當初救過她一次,所以準備來幫我。


    我告訴她醫院地址,接著問她在哪兒。


    這時我已經把免提打開,她說出酒吧名字,蔣豪城馬上對著手機說:“你不用打車,現在就去門口,三分鍾以後有人接你,你跟著他們走。”


    劉姍應允。


    蔣豪城即刻打出一個電話,告訴對方立刻去繆斯門口接人。


    “人他媽就在自己場子裏,還找不到,一群飯桶!”蔣豪城還不忘把手底下的人罵一頓。


    我趕緊出去找楚晴川,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他低頭看著我,說了聲“謝謝”。


    我覺得他有點過於冷靜,就問:“你……聯係到李語彤了?她來嗎?”


    楚晴川點頭:“嗯,一會兒到。”


    我心知多一個捐獻者就多一份保險,她既然來,就說明她願意幫忙,隻不過,一定是要我們付出些什麽的。


    楚晴川找到她,她當然會來,來了才能提條件不是麽?


    “驕陽,你先迴去。”楚晴川把煙頭按滅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扭頭對我說。


    “你怕李語彤來對我不利嗎?我不怕。”我注視著他,一副要同甘共苦的模樣。


    “我不想讓你卷進來。”他摸了下我的臉頰。


    “那你還娶我嗎?”我故意問他。他如果迴答是,就要想想我的身份。


    “嗯。”他看了眼長廊盡頭的急救室,對我說:“迴去吧。”


    我主動挽起他的手臂,靠在他身側。


    “楚晴川,我什麽都不怕,哪怕要和你分開我都不怕。世間安得雙全法,總要有所取舍的。”我故作輕鬆地說。


    “驕陽,對不起。”他沉默了許久,隻說出這五個字。


    “沒什麽的,當初為了救我外公,我也是什麽都願意去做。”我覺得有緣無分這種事,遇上了就隻能認命。


    看來我兩的確八字不合,本以為克服了重重阻礙馬上就能去過神仙眷侶的小日子,誰想到月老還是恪盡職守發覺牽錯了紅線吧。


    “不,我隻是因為讓你跟著我經曆這一切感到抱歉。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楚晴川以為我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我都知道,你這裏想什麽,我都知道。”我把手掌貼在他心房的位置,繼續說:“我們的愛是相互的,你為我做了那麽多,陪我走過低穀和陰霾,現在卻和我道歉,需要這麽見外嗎?夢姐一定會度過難關的,我們先別想以後。”


    與其說我在安慰他,不如說我是在安慰自己。


    我把手伸進他的掌心,他彎起手指裹住,這樣我便安心了許多。


    能多溫存一刻,就珍惜一刻吧。我心想著。


    劉姍比李語彤來得早一些,看到她時,我眼睛一亮。


    可當她走近我的時候,聞著她身上摻雜在一起的酒味和煙味兒,我的心漸漸涼下來。


    楚晴川剛才已經聽我說了劉姍就是骨髓捐贈者,在看到劉姍時,他主動地和她打過招唿。


    劉姍受寵若驚,瞪圓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楚,楚總?您……”她自然是不知道楚晴川已經離開ac。


    我說:“劉姍,裏麵的病人是楚總的母親。你喝酒了?”


    劉姍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袋:“驕陽姐,喝酒後24小時內好像不讓獻血……我給忘了。”


    就在這時,一陣不緊不慢地高跟鞋敲擊瓷磚地麵的聲音自門口處由遠及近,我循聲抬頭,就看到李語彤風姿綽約地朝我們走來。


    她不是一個人,陸行琛跟在她身後。


    “楚總,我和語彤在一起,聽說伯母病了,特意跟過來探望。老人家怎麽樣了?”陸行琛倒是表現得挺得體的,但這種時候又怎麽可能隨便輕信?


    “沒長眼啊?”蔣豪城沒好氣地說。


    “豪城。”楚晴川低聲訓了一句,對陸行琛道:“在搶救。”


    “嗯,會好的。”沒想到陸行琛在這時候說的話,還能聽。


    縱然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沒讓人覺得是在看笑話。


    可李語彤就不同了。


    “楚晴川,還記得我當初怎麽和你說的麽?”她揚起唇角,看笑話似的盯著楚晴川的臉,之後把目光掃向我。


    楚晴川淡淡道:“隨便你開什麽條件,隻要你願意幫忙。”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李語彤說著,挑眉看到站在旁邊的劉姍。


    我注意到劉姍在李語彤來時,就故意地往我們身後躲。


    當初劉姍陷害我杜撰李語彤采訪,我就猜到李語彤和她有過接觸,即便不是直接的,但肯定是李語彤授意的。


    有些事不一定在當時就真相大白,總會過段時間才顯露端倪,以此來證明之前猜測的準確性。


    可這時候,前事已過,還有什麽意義?


    楚晴川的眸光暗了暗,放低聲音道:“抱歉,請理解。”


    蔣豪城憋得臉都紫了,但也束手無策,或許是不願意看到楚晴川現在的困境,他徑自沿著長廊走出去。


    楊不悔經過我身邊,輕輕拍拍我後背,跟著蔣豪城出去了。


    “這位?真是巧了,她在我的工作室幹過。你叫劉姍吧?當初偷東西的那個?”李語彤注意到劉姍,譏誚地說。


    劉姍憋紅了臉,卻沒有反駁,反而謹慎地喊了聲“語彤姐”。


    我懷疑當初李語彤就是用高薪或者職位誘惑劉姍陷害我,之後劉姍去了她那兒,再發生什麽事我便不得而知。


    偷東西,真假並不重要,但可以肯定地是,劉姍有把柄在李語彤手上。


    這樣一來,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李語彤手上無疑。


    “成驕陽,怎麽不說話了?不是一直牙尖嘴利的嗎?”李語彤又把矛頭指向我。


    我正措辭如何開口,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這次是護士出來問血源找到了沒有?


    楚晴川先指著劉姍問,喝過酒的是不是不行?


    護士點頭,問還有沒有?


    “醫生,我倒是可以。但我還沒考慮好,再給我幾分鍾時間好嗎?”李語彤微笑著說,彬彬有禮。


    護士打量她之後,表情嚴肅地看向楚晴川:“我們正在想辦法。”


    “嗯,謝謝。”楚晴川沉聲道。


    大門再度緊閉時,李語彤走到楚晴川麵前,靠得他很近。


    她當著我的麵,伸出右手放在楚晴川的臉上,仰頭看著他,露出不屑的笑。


    “晴川,我還從來沒見你求過人呢。”她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


    “要我怎麽做?”楚晴川盯著她的眼睛,嘴唇翕動。即便如此,他的氣度依然不失分毫。


    李語彤把右手後移,插進他後腦的發間,微微用力向前推了下,兩人的臉便貼得很近,是很曖昧的姿勢。


    我側目去看陸行琛,他正倚靠著牆壁,猶如置身事外般地看著我,又看向那一男一女。


    而身後的劉姍,也正目睹著這一切。


    我更加確定,陸行琛和李語彤是真的沒感情,從他兩現在的表現就可見一斑。


    李語彤微微轉頭瞄了我一眼,繼而麵對楚晴川閉上眼睛。


    她的確是在折磨我們,而且不動聲色。


    學聰明了呢。我心裏想著,都沒注意到自己的拳頭正緊握。


    “現在我沒心情,你也不能盡興。不如把要求全部說出來,我一定全部都答應。當著這些人的承諾,我不會反悔。如何?”楚晴川在她額間輕輕一吻,語氣平靜。


    我知道他的舉動是在考慮我的感受。


    而我現在不能走,李語彤也不會放任我離開。


    但我還是小看了李語彤,她伸手拍拍楚晴川的臉,驕傲地說:“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現在的你已經不是ac的ceo,我也有了未婚夫,你以為我還看得上你?你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麽。毀了你和成驕陽,是我最喜聞樂見的事。”


    “和她沒關係。”楚晴川說。


    “哦?是嗎?那就太好了。可是和她沒關係的話,她為什麽在這裏?”李語彤杏眼微眯,嘲諷地看著我。


    “李語彤,你想讓我做什麽就直接說吧,時間寶貴,別繞彎子了。”我直接迴答。


    “成驕陽,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是你這個人的確挺痛快。這樣吧,你跪還是楚晴川跪,你們自己決定。”李語彤一副等待看戲的表情望向我。


    “我跪,遂你所願。”楚晴川不等我反應,就屈膝而下。


    李語彤誌在必得地看著他,對自己當初的語言頗為得意。


    就在楚晴川已經和李語彤幾乎同等身高時,醫生從急救室出來了。


    他不悅地看著李語彤,估計是不好發作,又把目光投向楚晴川:“人命關天,怎麽還耽誤這麽久!要不是軍區總院送來血源,病人岌岌可危!知道嗎?”


    醫生話音剛落,我心中長舒一口氣,總算在最後一刻挽迴了局麵。


    李語彤的臉色極其難看。


    與此同時,我看到三位身材筆挺的男人從走廊拐角處過來。


    “哪位是楚晴川先生?”來人走到我們附近,為首的人客氣卻帶著壓迫感。


    “我是。”楚晴川上前一步。


    “你好。麻煩借一步說話。”來人道。


    楚晴川說了句“好”,再次向醫生確認夢姐脫離危險後,拜托我幫忙照顧一下,就跟著他們走了。


    我向劉姍道謝,劉姍卻好像有心事,嗯嗯啊啊地答應著。


    這時候我把蔣豪城和楊不悔叫進來,讓蔣豪城送劉姍迴去,同時我告訴他要派人跟蹤劉姍,不要讓她消失或者被李語彤蠱惑。


    “劉姍,請你考慮一下捐贈的事,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他們臨走時,我特意避開李語彤對劉姍說。


    劉姍當即沒有作答,說迴去認真考慮。


    這時就生下我和李語彤,楊不悔還有陸行琛四個人在場。


    “麻煩李女士跑一趟,雖然最後沒有施救成功,但還是很感謝。”我說著客套話。


    畢竟我無法預料以後是否還會有求於她,現在沒法把話說得太難聽,還要維持表麵的平和。


    李語彤盡管被打臉,但自信仍在,輕笑道:“先做好準備,來日方長。這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治好的。”


    “是。”我應道。


    “語彤,伯母脫離危險是好事,別說這種話。”陸行琛走過來,做出要離開的樣子。


    李語彤嗤笑一聲,明著問他,是不是還惦記著那條沒到嘴的魚?


    “你不是也惦記著別人的老公麽?”陸行琛反問。


    “你!和別人一起讓我不痛快!”李語彤甩手就走。


    陸行琛對著我和楊不悔頷首笑了下,便轉身去追疾步離開的女人。“這個男人挺邪惡啊。”楊不悔看著陸行琛的背影點評道。


    我歎了口氣,讓她先迴家,她沒推辭,畢竟她家裏也離不開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我迴到夢姐的病房,已經淩晨兩點半。


    楚晴川遲遲沒迴來,我就趴在床邊迷糊了一會兒。


    “水……”我聽到微弱的聲音,趕緊睜開眼睛,才反應過來是夢姐在說話。


    著急忙慌地倒好溫水,我扶著她,微微抬起她的頭,將水杯放在她唇邊。


    她緩緩咽下幾口,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心裏其實很緊張,怕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我而不高興。


    可她卻很平靜,目光在我臉上停留兩秒後,氣息微弱地說了句:“真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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