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幾乎可以斷定這茶舍是楚晴川的。


    “阿嚏!我好像聽見有人誇我?難得啊!某人嘴裏還能吐出象牙?”


    一個耳熟的聲音從裏麵裏飄出,接著我就看到兩張欠揍的臉。


    違和的是,這兩人手裏都盤著珠子,身著棉麻的改良款中式休閑裝,帶著一股子修身養性的恬淡自然。


    不得不說,這兩男人長得是沒毛病,天生衣服架子,一個斯文,一個俊雋,但這不妨礙我早就看透他們骨子裏的叛逆桀驁,痞裏痞氣。


    我翻了個白眼,一句話懟迴去:“向來金口玉言的人,自然是不能和那些吐不出象牙的一般見識。”


    伊森臉上的表情頓時沒了剛才出來時的活泛勁兒。


    楚晴川低笑一聲,沒吭氣兒,但伊森身邊的蔣豪城卻憋不住了。


    “哈哈哈!我就跟你說,少惹這丫頭,那張嘴毒死你。啊哈哈哈!”


    伊森緊擰眉頭打量我,唇邊咬的發白:“小丫頭,罵誰呢?”


    “誰嘴欠罵誰。”我仗著楚晴川給我撐腰,沒大沒小地迴過去。


    “嘿!哥你不行啊!你這女人真的,欠調教!敢對你兄弟這麽沒大沒小的,你不管管?我要是你,我現在就……”伊森這家夥居然敢當我的麵和楚晴川告狀,一個大男人,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不等他說完,我就打斷道:“你哥行不行你怎麽知道的?”


    伊森生生吞下沒說完的後半句,看那憋氣的表情,我猜內傷指數估計不低。


    “你要是我……?這種想法你也敢有?”楚晴川幽幽地開了口。


    看吧,他果然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我心裏洋洋得意,臉上的表情也是帶著挑釁。


    我清楚蔣豪城和伊森盡管平時對楚晴川沒大沒小,但骨子裏的敬重不失分毫,所以我才敢狐假虎威。


    這時,在旁邊一直看好戲的蔣豪城幸災樂禍兼裝模作樣地踹了伊森一腳,然後煽風點火地對我們說:“就是,自己什麽德行心裏沒點兒數。我就不一樣了,清新脫俗,豁達通透,見微知豬什麽的,對吧,驕陽?”


    我心想,這以後話真不能亂說,就好像算命先生解錯了卦,尷尬癌都犯了。


    還見微知豬呢,可怕!


    “楚晴川,這兩不愧是你兄弟。你們是不是練成了江湖失傳已久的絕學,鐵砂臉?”我趴在楚晴川耳邊悄咪咪地問。


    楚晴川當下就伸手捏我的後腰,我後悔自己逞一時嘴快抖機靈,現世報來得太快。


    一個腿軟趔趄,趕緊扶住他的胳膊,抓得穩穩的。


    “你們兩在這兒幹什麽?”楚晴川攬著我,問對麵兩個男人。


    他兩麵麵相覷,說沒事兒過來吹吹海風。


    楚晴川眼神一凜,巡視著兩人的眼睛,兩人登時低頭不語。


    我不禁好奇,這兩個大男人怎麽說也都而立了,怎麽這會兒倒像十幾歲的社會青年,迫於大哥的淫威不敢吱聲?


    “不說可以,那就保證一輩子別讓我知道。”楚晴川對付這兩弟弟,簡直跟玩兒一樣。


    “哥……”蔣豪城的目光瞟過我,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隻見蔣豪城一咬牙,把心一橫的模樣,蹙眉道:“唉,哥,不瞞你說,我禍害了個姑娘,正跟這兒找伊森想辦法呢。”


    我不明覺厲,難不成是關於一條小生命的故事?


    楚晴川斜了他一眼,麵不改色地說:“那你們慢聊。”


    “嗯好好好,迴見!”他兩這會兒倒是有默契,齊聲和我們道別。


    送我迴家的路上,我向楚晴川證實剛才的猜測。


    楚晴川嫌棄地看看我的肚子:“自己沒個動靜,還關心起別人來了?”


    我瞬間直起身子猶如警惕的貓頭鷹一般審視他,問他什麽意思?


    他說沒意思,開個玩笑而已,這麽認真做什麽。


    我想到他有那麽幾次趁人之危不做安全措施,難免懷疑其中有詐。


    “楚晴川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我心想他那句話的確可疑,我們這種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本身就是耍流氓,怎麽他還惦記上我的肚子了?


    楚晴川聽聞,直接把車子停靠在路邊,解開安全帶後,側身擰眉打量我:“什麽想法?”


    我湊近他的臉,眯起眼睛細細盯著他漆黑的瞳仁:“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給你生猴子吧?”


    “生什麽?”他立刻反問。


    “生……猴子。”我不想解釋。


    他似乎理解過來,勾起唇角道:“原來你喜歡當母猴子。”


    我簡直要七竅生煙:“別打岔!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楚晴川撣了下大腿處的褲縫,挑眉看我:“對我這麽有信心?”


    我剛從伊森那得來的自信瞬間被他一掃而空,在這男人麵前,我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的。


    就算有,也得被他磨光光。


    我索性抱臂盤腿坐好,不再理他。


    他輕輕一笑,重新發動引擎,把我送到家。


    我先拿鑰匙開了門,接著一步跨入門內,用手把門半掩住,故意將身後的男人擋在門外。


    他微微歪頭,不解地看著我,眸間笑意拳拳。


    “想讓我未婚先孕,沒門!”我在心裏給自己打氣,自覺說出的話還蠻有氣勢的。


    但我當時沒注意到自己的措辭有問題,按說這種低級錯誤不該犯。我後來安慰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難免用詞不夠精準,可以原諒。


    說完,我就砰的一聲大力摔上房門!


    雖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但總歸攪得我心裏不痛快。


    可我也說不清為什麽不痛快……


    是因為他不做安全措施?還是因為他嫌棄我肚子沒動靜?或者是因為他不老實迴答我的問題,態度不夠端正?


    他不是說和我一樣,對婚姻沒有期待嗎?為什麽會對我說這些有的沒的?


    可是他一步一步,似乎要得越來越多,而我想要的,好像也有些不受控了。


    呃,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我忽然想到,也許他隻是一句無關痛癢的玩笑話,被我過分解讀,我是不是太把他當迴事兒了?


    想到這裏我猛然驚醒,為了留住麵子沒有馬上開門,而是打開了門旁的電子監控,卻發現外麵已經空空如也。


    走了?!這人還真是……


    我情緒鬱結,摸出手機來消遣,就看到楚晴川的>還行,知道打個招唿,沒我想的那麽過分。


    “我知道了。家裏有事,先不陪你了。”最後跟了一個“愛你”的表情。


    我看著前麵那四個字,揣測良久,最後得出結論,他這是在向我保證不會讓我給他生猴子。


    按說我得到這個迴複應該踏實下來,可為什麽心裏好像有點泛空?


    總不至於我對生猴子這件事還有點期待吧?


    不會不會,怎麽可能?給他生……


    可我卻越想越深入,當察覺時,我急忙把那荒唐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裏。


    不過,我是不是應該去做個全身體檢了?


    雖然我把和楚晴川的幾次違規駕駛歸結為運氣好,但楚靖南他媽當初給我的那張不孕證明,我卻從來沒想過要去核實一下。


    那時候因為沒有和楚靖南以及別的男人發生關係,我隻當那證明是借著我們結婚兩年沒有孩子來汙蔑我。


    而當初我也沒想過去解釋和澄清,畢竟讓我去醫院做個檢查再拿份可孕證明到處宣揚的事兒,我可做不出來。


    更何況,當時我更不會料到這輩子還會愛上一個願意給他生猴子的男人。


    我承認自己沒事兒喜歡胡思亂想,職業病沒辦法。


    這件事我準備提上日程,女人嘛,要對自己好一點,多關心自己的身體,正好最近大姨媽不太規律……


    我默默說服自己,卻避開了最關鍵的原因,雖然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可我當時萬萬不會想到,這想法居然完全是因蔣豪城的一個謊言而起。


    哪有什麽被禍害的姑娘,隻是他們故意瞞著我真相罷了。


    第二天,我和司南一行人去了天樞集團在江城的總部大廈,和其它三家公司一起做方案陳述。


    在這期間出了一個小插曲,就是我準備的u盤不見了。


    當我心急火燎地在包裏翻找不見,抬頭迴憶時,不小心瞥見凱莉微勾的唇角。


    我的心馬上涼涼,看來是被動了手腳。


    還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笑了笑,繼而迴頭對夏雪說:“夏雪,把昨天讓你備份的u盤給我。”


    夏雪美麗的大眼睛一挑,眸間秋波流轉,很快就從她的小包裏掏出一個精致的u盤給我,並且開玩笑地說:“驕陽,再丟一次也不要緊,我還刻了盤。”


    “不錯,萬無一失。”我誇獎她,不經意地掃過凱莉的臉。


    楚晴川很早之前就告訴我一個定律,就是大事之前定然會出錯。但這些錯,究竟是無心之過還是刻意為之,就很難說了。總有人想搞點破壞,或者讓我們自亂陣腳,又或者隻是惡心一下我們,因為不是所有的場合,都適合至人於死地。


    “永遠有準備,就不怕這些小動作。”我還記得他對我說這話時,我正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而他極為認真地看著手裏的合同,似漫不經心卻用心良苦。


    一路走來,他成了我的良師益友,還是……情人……


    我竟也未發覺,有時自己說話、做事甚至思維方式都會出現他的影子。


    我站上主講台,對著下方的各路大觸們鞠躬致意,那一刻我心生恍惚,甚至有點不敢相信,站在這裏的人是我,成驕陽。


    下麵坐著的,有許多我曾仰望的前輩和翹楚,而現在,他們正在等我的陳述,而且非常重視。


    此刻我代表的是ac,正是因為這個平台,我才有機會展示自己的價值和才華。


    然而想到很快就要離開這片土壤,我心中竟然有些不舍。


    也正因如此,無論是方案解說還是答疑環節,我都不遺餘力地去呈現,完全沉浸在思路中。


    在近半小時的評委問詢時間裏,我是四家公司裏被提問最多的主講人。


    最後致謝時,台下的掌聲成了給我最好的肯定。


    等我走下台,才發現楚晴川不知何時坐在了司南旁邊。


    我的位子在司南的另一側,迴去時要經過楚晴川身前。


    因為座位的間隔問題,我經過時,腿彎擦過他筆挺熨帖的西裝褲縫,他語調輕快地說了句“不錯”。


    我很清楚,不錯這個詞,無論在司南還是楚晴川嘴裏,都已經堪稱普通人標準的“很好”了。


    還不等我開口謙虛,司南冷漠的聲音便幽幽響起:“你不是也挺不錯的麽。”


    “嗯?”楚晴川疑惑地輕聲問。


    司南睨他一眼,聲音不大:“挖牆腳的功夫一流。”


    “怎麽,司總不服?”楚晴川低語。


    司南冷哼一聲,又帶著一丟丟懊惱的情緒:“當初她麵試,你進來坐在那兒裝模作樣看雜誌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這女人留不住!”


    “你敢說當初你沒有故意為難她?你敢承認你不是真心喜歡她臨場的思辨力?還是你敢否定她來ac之後的種種表現?以及今天的這場秀?”楚晴川接連發問,司南啞口無言。


    我坐在座位上,裝作聽不到,可心裏比灌了蜜還要甜。


    這麽光明正大的在司南麵前袒護我,真得好麽?


    我仿佛聽到心中小豬佩奇的笑聲,管他們好不好呢,反正我覺得挺好。


    會議結束時,天樞集團的邁克先生告訴大家,評審結果將於下周公布,而今晚他們準備了答謝酒會,希望大家賞光。


    酒會安排在天樞的靈犀珠寶博物館中,裏麵不僅展陳著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還有天樞旗下的唯愛藝術基金讚助的藝術作品。


    這種場合我不需要太多交際應酬,所以楚晴川他們在寒暄攀談時,我得以悠閑地端著果汁欣賞著眼前難得一見的美物。


    “你好,成女士。不介意認識一下吧?”身邊響起一陣動聽的男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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