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川自然是不高興,我也不想讓他去開門,就抱著他不撒手。


    他說我是小妖精,纏住了他。


    我說我就是了,你怎麽著?


    他厚顏無恥地說牡丹花下死。


    可是那門鈴聲卻越發的急促,聽得我心煩了。


    “去吧,這麽晚,肯定是你那紅顏知己,你去陪她睡吧,反正我吃飽了。”我揶揄道。


    楚晴川低頭含住我的唇,齒間微微用力,懲戒似的咬了一下。


    他起身下床,從衣櫃裏拿出睡袍,在腰間胡亂一係,我看到他露出的鎖骨和脖頸上都有紅色的抓痕。


    韓璐的聲音很輕,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楚晴川最後才說了句:“抱歉,驕陽怕打雷。”


    我卻覺得這句話裏有千迴百轉的寓意。


    什麽意思?如果我不怕打雷,他還準備去陪她睡?雖然她看上去楚楚動人我見猶憐,但怎麽說都是個成年人,還需要人陪睡是怎麽著?


    我雖然和楚晴川在公司裏玩兒地下戀情,但這不代表我能容忍他胡作非為啊!


    “晴川,誰啊?”我以一副氣若遊絲的口吻說道。


    誰還不會裝個嬌弱了?


    “是韓璐,因為時差睡不著。”楚晴川倒是迴答地淡定。


    “哦,要不進來一起聊聊天?反正咱兩也沒睡呢。韓璐,你要是不敢一個人睡,我去陪你呀?”我故意加大了一點聲音,表示關心的樣子。


    就聽到韓璐說:“不好意思驕陽,以前總麻煩晴川,一時忘了你在這兒,真得很抱歉。我迴去看會兒書,說不定就睡著了。”


    “哦,我睡覺打唿嚕,也怕影響你休息。要是一會兒睡不著再過來哈。”我熱情相邀。


    韓璐沒再和我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我就聽到門鎖落下的聲音。


    我知道自己臉色不好,但也不想掩飾,直接用被子蒙住頭,轉身麵對窗戶睡覺。


    猛然間一個炸雷響起,嚇得我哆嗦起來,在被子裏團成球。


    我就是典型的沒有公主命,又一身公主病,身體和精神都有問題。


    隔著被子我感覺到楚晴川抱住我:“生氣了?”


    這還用問?我不理他。


    他伸手來掀我的被子,我死命抓住不鬆手,可是男女力量懸殊,我直接被他扯得差點坐起來。


    忽然一道閃電明晃晃地砸下來,還不等我鑽迴被子裏,巨大的雷聲就平地而起,我一個激靈趴到楚晴川懷裏。


    他拍著我的後背,輕聲安慰我說沒事,別怕。


    我腦海裏忽然一閃而過一個畫麵,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有一股潮濕的黴味。一個雙馬尾的小女孩蜷縮在床上,身前立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她拚命後退,瑟縮在床頭。


    畫麵很模糊,我隻能憑感受判斷出這場景,小女孩的臉我根本就看不清楚。


    好像某個電影的情節?又或是在哪裏見過?但我能深切地感受到小女孩的懼意和恐慌。


    難道是在喬銳的展覽上看到過這幅照片嗎?我理不出頭緒,心情煩亂地很。


    這時,我感覺到楚晴川的吻落在我的鎖骨上,就推開他,實在沒興趣。


    “留著點力氣伺候別人吧。”我心情欠佳,又想到他和韓璐說的話,語氣就有些衝。


    楚晴川的臉色驟然變得淩冽起來,威嚴感撲麵而至。


    我咬著牙和他對抗,迴瞪他。


    “會不會說話?”他真地生氣了,語氣和當初我在辦公室外偷聽到他和李語彤攤牌,他斥責我時一樣。


    “不會。”我不計後果地迴敬道,就想重新縮迴被子裏。


    可是他卻拽起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身前,按住我的頭就往下去。


    我大聲吼:“楚晴川你敢亂來我就咬斷它!”


    然後我就看到他的另一隻手攥成了拳狀,我抬起頭兇狠地看著他,感覺自己好像瘋了一樣。


    他要是敢這麽侮辱我,我真得瘋給他看。


    但是很久之後我明白,如果他真想那麽做,我是絕對沒有機會去行兇的,他們男人有的是辦法。


    “驕陽,她是個病人,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楚晴川放緩了語氣,大概是看到我真得介意,不敢再和我開玩笑。


    “我還是病人呢,我發病的時候你不是都見過嗎?”我質問他。


    “她和你不一樣。”楚晴川看著我,眼神中有些無奈。


    我瞬間炸毛:“是,不一樣,我知道不一樣,所以請你去照顧她吧,好嗎?我病得輕,死不了。”


    “別鬧了。”楚晴川抱住我,我掙脫。


    嗬嗬,他嫌我鬧。我忽然在想,這個韓璐,該不會是什麽前女友或者刻骨初戀之類的吧?讓他拿著這麽上心?


    我恢複了平時的語氣和神態,不再表現出憤怒。


    “睡完了。我接機的目的也達到了,要是覺得我在這兒多餘,現在我就走。”說完我就開始穿衣服。


    楚晴川也不攔我,我的心都快碎成渣渣了。


    真是前有楚靖南,後有楚晴川,你們楚家的人才,都愛吃迴頭草啊!


    想起韓璐那婉約動人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就自愧不如。像我這種要什麽沒什麽還一身社會習氣不拘小節的女人,楚晴川大概也是圖個新鮮才和我在一起。


    就在我穿好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居然直接擋在我麵前。


    是不是神經病!我穿衣服的時候不攔,現在又不讓走?耍我呢?當在看馬戲表演啊!


    我仰著頭斜眼瞪他。


    他看我的目光帶著無奈,最終歎了口氣,說:“你就不能給別人留點尊嚴嗎?”


    “好的。”我心裏縱然有一萬種委屈,這個時候也化成了一個微笑寫在臉上。


    “驕陽。”他拉住我的胳膊,此時我已經走到他身側,和他並行而立。


    “我最近挺忙的,你也有貴客,就別互相打擾了。”我淡淡地說,心裏卻酸楚地要命。


    吃醋吃過了,就變成吃鹽酸了。


    “她是笑笑的媽媽。”楚晴川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道出實情。


    “哦。”我不明白這有什麽難以開口的。後來我明白,男人覺得不值一提的事,女人卻在心裏委屈了千百遍。


    “楚總,我很敬重你為了兄弟兩肋插刀的義氣,照顧他的妻女是你的責任,我不會阻撓你,也請你給我留點尊嚴,我從來都不喜歡和別人分享我……喜歡的東西。”


    其實我想說我愛的人,但自尊不允許我說出口。


    不知何時起,我變得很矯情。


    “你把我當東西?”楚晴川陰冷的聲音,是我第一次聽到,寒意蝕骨的感覺。


    我的目的達到了,就是要讓他生氣,不能隻有我自己不好過。


    於是打開門,兀自離開。


    愛誰誰吧,這情路坎坷,也不是我能控製的。


    我早就該想到,楚晴川這樣的男人,身邊必然少不了各種各樣的花蝴蝶,白蝴蝶,甚至還有什麽幺蛾子。


    當初一個李語彤就差點讓我成為殺人兇手,我又憑什麽本事去讓其它的惡靈退散?


    韓璐是笑笑的媽媽,我記得楚晴川說過,她產後抑鬱,瘋了。


    難怪她會給我那種林妹妹的感覺,她應該有很重的心事,積鬱於心,偏偏性格不夠堅強獨立,看她的樣子,怕是有很強的依賴心理。


    她能依賴的人,大概就是楚晴川吧。


    所以,他照顧了她,多少年?


    我思考得過於投入,都沒發覺自己已經置身在雨中。


    夏日未至,淩晨的清雨帶著寒意刺進肌膚,我打了個冷戰。


    路邊大排檔昏黃的棚子裏,有人吹起了口哨,我才發現裙子貼在身上。


    “驕陽?”口哨聲中傳來一聲粗獷的男音,我迴頭一看,果然是喬銳。


    喬銳急忙走過來,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這麽晚了出來淋雨?是不是太文藝了?”我知道他看出我心情不佳,故意說笑,也免得我尷尬。


    我笑笑說是,眼角卻看到楚晴川的身影向我們這邊跑過來。


    他在找我嗎?


    我當時就抱起喬銳的胳膊轉過身背對楚晴川的方向,因為我穿著喬銳的外套,我猜他應該認不出我。


    果然,他就從我身旁二十米遠的地方跑了過去。


    “不好意思,借你當下道具。”我放下手,向喬銳道歉。


    他看了眼楚晴川跑遠的方向,說我淋了雨,還是送我迴家吧,別感冒。


    我說不用,我打個車走就行,不影響他和朋友們聚會。


    他卻說他們本來也吃得差不多了,明天還有事,不能起得太晚。


    之後他對著身後的那夥人道別,把我帶到他的吉普車前。


    被彩繪過的車,一看就陪著他跑過很多地方,顏色已有些老舊,留下經風曆雨的痕跡。


    很有西部公路片的感覺。


    “你拍影像嗎?”我問,那是一種以視頻記錄的藝術形式。


    “偶爾。我更喜歡靜態的照片。”他的車是手動擋,換擋的動作利落帥氣。


    我坐在車裏看窗外的雨,卻忽然看到了站在馬路對麵的楚晴川。


    雨霧氤氳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確定他是麵對我的,然而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到我。


    車窗上都是雨水匯落的的痕跡,他應該不會發現吧。我猜測。


    喬銳把我送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對他道謝,說有機會一定報答他。


    他說請他吃頓飯就可以了。


    我們擊掌成交。


    迴到公寓後,我才發現,我的手機落在酒店了。


    誰都知道,手機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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