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楚瑤並不了解,因為她一直在國外求學,而且又不是楚靖南的親妹妹,所以接觸不多。


    倒也不是反感她,而是潛意識裏不想和楚家人再有瓜葛,連帶著有點排斥。


    楚瑤親昵地過來抱住我的胳膊,驚喜於緣分的妙不可言。


    我說我年紀大了,你們年輕人好好玩兒,我先迴屋休息。


    這時一個帥氣的小夥子走到楚瑤身邊,攬著她的腰說時間太晚了,不要打擾左鄰右舍休息,讓大家盡早結束。


    我心想這應該是楚瑤的男朋友,還挺有素質的。


    其他人好像有些怕這個男孩子,他一開口,明明還沒玩兒夠的人,也都意猶未盡地收拾戰場準備離開。


    “陸巽,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和瑤瑤共度良宵啊,這才幾點?”剛才衝著我吹口哨的小夥子膽子挺大地說。


    “薑洋你討厭!”楚瑤抄起抱枕扔向他。


    而我剛推開自己臥室的門,又聽到薑洋衝我喊:“嫂子你還是迴去找楚瑤她哥吧,不然我怕你今夜無眠啊哈哈哈!哎呀!”


    “薑洋你閉嘴!”楚瑤笑罵道。


    當著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人,我肯定不會告訴楚瑤,明天我就不是她大嫂了。


    好在這兒的隔音效果還不錯,關上房門後,外麵的吵鬧聲很快就消停下來。


    楚瑤的房間也不和我挨著,我覺得他們影響不到我。


    而我去洗漱的時候,客廳裏已經空無一人,打掃得還算幹淨,垃圾也都帶了出去,讓我對這群孩子有些刮目相看。


    自始至終沒有聽到什麽異常的聲音。


    之後我戴上耳機聽著音樂,把凱莉布置的作業做最後的潤色。


    迴憶不時來敲門,我總是想起那天在楚晴川家裏發生的那些事和說過的話。


    這三天,我在天堂和人間彷徨,還好命運這次隻是和我開了個玩笑。


    盡管過程曲折,但結果如我所願。


    我的小天使,大概感知到我的無奈,所以貼心地選擇了等待。


    我忽然想到那天犯的幽閉恐懼症,而林斐又恰好是心理諮詢師。


    其實我對心理治療是有些抗拒的,畢竟要把自己的心剝開,是非常**的事。


    盡管我清楚心理治療師都有職業操守,可這也是純靠個人自覺和職業道德來約束。


    更何況,我都不清楚自己的主人格是什麽樣子,萬一到時候發現自己是個變態,或者三觀錯亂,豈不是丟人?


    於是我放棄了那個念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作業上。


    終於在淩晨兩點得以上床休息。


    這一晚我睡得很沉,但醒來時卻清楚地記得一個夢。


    夢裏,我見到一個長著潔白翅膀的小天使,可愛漂亮,卻在樹下哭。


    我上前蹲下身,問他怎麽了?


    他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委屈地說自己迷路了。


    我說你要去哪裏,姐姐帶你走。


    他說要去找媽媽。


    我說好,你拉著我的手,我陪你。


    他的小手好小,又軟又嫩,我生怕捏疼了他。


    我們走了很遠的路,等我迴頭問他媽媽到底在哪裏的時候,他卻不見了。


    ……


    夢境是淩亂的,並不連貫,我隻能靠著殘留的記憶去拚砌還原。


    感覺很像一個夢幻的童話。


    我想大概是這兩天說了太多和孩子有關的話題,潛意識在夢裏顯現。


    而且我也是佩服自己,那麽煽情的一個夢,我居然還在小朋友麵前自稱姐姐而不是阿姨?


    但後來我才知道,這原來是一個寓言。


    記得年少時,常有現實似曾夢中相識,外公說那是純潔的小孩子獨有的預感,能感知未來,隻不過當時是說不出來的,隻有發生後,才會覺得熟悉。


    等到慢慢長大,心變濁了,也就喪失了這種能力。


    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可見外公說得是對的。


    八點半的時候,我出發前往民政局。


    楚靖南比我晚到了一會兒,我已經提前抽到1號。


    相較於其他幾對兒或憤怒,或悲情,或仇恨的夫妻,我可以算得上笑靨如花了,比旁邊等著辦結婚手續的姑娘都要開心。


    一位上了年紀的工作人員皺著眉頭看看我,又看看楚靖南的冰山臉,對我就多了一些鄙夷。


    “這年頭,離婚還高高興興的,多半都是急著撲向三兒的懷裏。”大媽非常有經驗地點評著,似乎在給其他兩位年輕的後輩傳授人生經驗。


    我麻溜兒地把各種證件遞到接待我的小姑娘手裏,笑嘻嘻地說:“美女,麻煩了,趁著我還沒在這棵樹上吊死,趕緊幫我恢複自由哈。”


    那小姑娘撲哧一笑,大概看我這人比較好說話,就問我閃婚閃離有意思麽?還讓我下次慎重一點兒,別給她們增加工作量。


    “一定一定,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來了。”我聽得出她不是在諷刺,而是看慣了這種戲碼,純粹的打趣。


    要麽說,年輕人的思維和大媽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楚靖南全程臭臉,我倒是也可以理解。


    一貫拿捏別人的大少爺,這次在我這兒栽了個大跟頭,有苦不能言,是得憋屈。


    因為我們準備的很齊全,重點是離婚協議書已經簽好字,所以小紅本本很快就拿到手。


    剛走出房間,後麵那對兒辦離婚的夫妻,就因為財產分配的問題吵了起來。


    女人的吼叫和男人的沉默。


    唉……


    室外,瓦藍瓦藍的天空和我的心情一樣,無比爽朗!


    “楚先生,要吃個散夥飯嗎?”我被風吹得眯起眼睛看著身前的男人。


    對!我就是故意的!哈哈哈!


    他果然沒理我,頭也不迴地就下了台階,向停車場走去。


    我在心裏竊喜不已,把這一天當成我的再生之日!


    與此同時,我還收到了兩條短信。


    一條是銀行的轉賬信息,有三百萬存進我的賬戶。


    我衝著已經走遠的男人喊:“楚靖南!還有二百萬呢!”


    他倒是沒有我的嗓門大,直接給我打來了電話。


    “一年之內,那視頻沒有出現的話,再付。”他說完就掛斷了。


    我都沒來得及開嘲諷的大招。


    防我呢這是?真是以小人之心!


    我撇嘴,又打開另一條短信。


    楚晴川:“成驕陽,恭喜你。”


    我驀然想起之前做過的夢,亦真亦幻的感覺,有些恐怖。


    最終,我還是沒有把夢裏對他說的那句話,發過去。


    他的自由,與我何幹?


    我趕到公司時,剛好十點整。


    君子報仇,臥薪嚐膽。


    從今天開始,我就要全力以赴地投身到職場女精英的淬煉中,誰都別攔我!


    我希望自己有打臉楚家的那一天,是靠自己這條命拚出來的。


    如果做不到,那隻能說明我不行,沒有實力和人家叫板。


    真到了那一天,就乖乖地認命好了。


    但在此之前,我會不遺餘力地去變強。


    誰知道我每次立下雄心壯誌的g,就總有妖孽拔我的小旗。


    我來到座位上,發現花**裏又多了一束新鮮的鈴蘭。


    沒來由地,我覺得楚晴川有點犯賤。


    我都對他表現得那麽疏遠了,他為什麽還要往我跟前湊?


    難道真的是睡出感情來了?


    怪不得說男人是因性生愛,而女人是因愛生性。


    但花兒是無辜的,更何況是這麽美的生命,我當然不會丟掉。


    登錄內網聊天軟件後,我給羅厲發了個調戲的表情。


    羅厲卻給我迴了個/悲傷。


    我抬起身子望向他的位置,隻看到一個背影和後腦勺。


    “兄弟,大喜的日子,幹嘛呢?是不是發愁怎麽討好丈母娘呢?”我又坐迴電腦前和他聊。


    “求婚失敗。確實是因為丈母娘要車要房。”羅厲秒迴。


    我竟無言以對。


    這種事兒吧,也說不出來誰對誰錯,而且聽羅厲說他女朋友家是本地的。


    “不過還是謝謝你昨天幫我一把。/微笑。”他又發來一條。


    我隻好略作安慰:“別慫,有朝一日同風起,何愁搞不定丈母娘。”


    “好,工作啦!”羅厲發來一個鬥誌滿滿的表情。


    我就主動去找凱莉交作業了。


    她拿過我打印好的文章掃了兩眼,放在一旁。


    “昨天的開幕式感覺如何?”她忽然問我,我隻好如實迴答,說了下現場的情況。


    “新聞稿是誰發布的?”凱莉又問。


    我看著她神采奕奕的眼睛,就知道要出事兒。


    網站上很明確的會顯示新聞作者的署名,她不會看不到。


    既然這麽問出來,那必定是有玄機,我不能說謊,否則就是自投羅網。


    “是我替羅厲發布的,他指導我把通稿稍加潤色,就直接用我的電腦登錄他的賬號發布了。”我說謊也不臉紅,大概真的是習慣了。


    凱莉輕笑,紅唇嬌豔地一張一合:“是麽?你們是幾點離開現場的?”


    “不到四點。”我說完,就看到凱莉拿起座機,撥出電話。


    她問道:“ray,你和athena昨天下午幾點走的?”


    我當時就慌了,因為沒想過會暴露,我們壓根沒有串過供。


    聽不到羅厲的迴答,我的心情更加忐忑不安。


    東窗事發的後果,大概就是我的試用期終結。


    看來我和ac真是八字不合,剛來才多久啊,就沒有過過一天順心的日子。


    凱莉放下聽筒,眼角帶笑的看著我,我看得出那笑容絕非善意。


    “你膽子還真是夠大,參展藝術家都投訴到我這裏來了,還嘴硬?”凱莉說這話時,帶著上司對下屬的嚴厲。


    她見我不吭聲,又繼續責問道:“那麽重要的展覽開幕式,我們ac連個正式編輯都沒有在場!你居然還假冒執行編輯的頭銜過去報道,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你知道你這麽做的後果嗎?讓同行看笑話,讓主辦方覺得我們不夠重視,以後還怎麽合作?!這是在給公司拆台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凱莉。”我清楚她說的都對,這也是我當初猶豫著不想答應羅厲的原因。


    但這件事可大可小,剛才凱莉說有參展藝術家投訴,想都不用想,我就知道是誰在找茬兒。


    李語彤你可真是夠執著的!


    凱莉嚴厲地看著我,讓我先出去,她要和羅厲證實事情經過。


    就在我打開門的時候,羅厲進來了。


    我們四目相對時,他看我的眼神有些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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