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通等他走後,向王梅霜合什說道:“既然貴教與黑衣教今夜有生死之約,小僧隻有照方才教主所言覆命。如貴教沒有失敗,黑衣教亦未瓦解,到時仍請駕臨敝寺,共維武林正義。”


    王梅霜點頭答道:“好,就是這樣決定罷。”


    悟通去後,南叟諸葛元問道:“黑衣教那張字柬上寫些什麽?”


    王梅霜答道:“他們約我們今晚午夜到邙山頂上相會,滿紙穢言,真是氣人。”


    北叟夏侯丹在旁問道:“方才姑娘,不,教主,削那小子耳朵的那支短劍,不知是何神物呢?”


    王梅霜答道:“佛門慧劍。”


    五老聽了齊是一驚,電光一閃,王梅霜由袖中取出一支長僅八寸的短劍,晶瑩耀目,劍尖吐出尺餘長的劍芒,確是古代神物,佛門至寶。


    五老傳觀一遍,嘖嘖讚歎不已。


    王梅霜才把慧劍收入袖中,隻聽兩儀老人在旁輕歎一聲,說道:“今晨確是多事,你們看那邊又來了兩個冤家對頭了!”


    眾人抬頭一看,見西關大街那個方向,正有兩個人向這座房屋緩緩行來,本人身後背一付直徑約二尺的大鈸。


    這兩人漸漸走近,卻是兩個須發如銀的老者,一個像是私塾先生,一個頗似退隱的文官。這二人武林三奇都認識,正是那武林雙兇,兇魂馮冰,厲魄趙冷。


    二人走至近前,霍的止步,兇魂馮冰指著武林三奇嗬嗬笑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尋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厲魄趙冷也一陣冷笑,冷冷說道:“前次較量,我們哥倆輸的不服,今天特來尋你們三位再見一次高下。”


    兩儀老人哈哈一笑,說道:“故人無來,絕對奉陪,不過在這兒動手,未免驚世駭俗何不同至邙山一見高下。”


    北叟夏侯丹的雙眼精光四射,麵含薄怒,說道:“本教今晚與黑衣教有生死之約,二位與三奇的過節可否改日解決?”


    兇魂馮冰見此老眼神,知道是個紮手人物,心中一凜,冷冷說道:“咱們武林雙兇向來說一不二!閣下何人?請休過問我們的事。”


    北叟夏侯丹雖對近年來武林人物不甚明了,但在這兩個月內,常聽人說過這兩個人,知道他們綽號欠雅,可是為人卻甚正派,本想翻臉和他二人動手,現又將怒氣忍迴,說道:“既然閣下堅決要和三奇較量,老朽不便硬行阻攔,我們先到邙山去勘察一下地形也好,順便給各位做個證人如何?”


    語罷,未等雙兇答言,轉身向王梅霜說道:“教主請先行。”


    於是,王梅霜在前,七個老人在後,直向西北行去。


    邙山在洛陽西北約四十餘裏,緊依黃河,形勢險要,為兵家必爭之地。


    一行人在曠野荒郊中,各將輕功展開,不久,已入邙山,過了關公墓,停身在一座山頭之上!


    這山頭禿禿的草木俱無,眾人將四外地形略一觀看,北叟夏侯丹說道:“這地方倒真是個最好的比鬥場所,教主和我們兩個給你們作見證,你們就趕快較量吧!”


    雙兇見這兩個老者如此托大,似乎根本就沒把他二人看在眼內,心中不悅,說道:“蒙教主及兩位願意做證,尚未請教三位高姓大名?”


    三才老人在旁搶著答道:“這是我們教主王梅霜,那兩位是歸隱多年的兩位前輩,當年江湖上稱為南北雙叟,想你們定有個耳聞吧!”


    雙兇聽這兩個老者竟是當年的南北雙叟,心中—驚,齊退一步,向雙叟抱拳說道:“不知兩位前輩在此,請恕方才失禮之罪。兩位此來,是否想對此事插手過問?”


    南叟諸葛元哈哈一笑,說道:“你們的事,我們絕不插手,你們趕快比吧!”


    雙兇及三奇各向王梅霜及雙叟微一抱拳,一齊向前走出十步,雙方分做南北站定。


    四象老人向雙兇說道:“你們兩速亮兵刃,我們今晚尚有強敵,願與你們速戰速決。”


    兇魂馮冰冷冷答道:“上次我們敗在和你們三對二的群毆上麵,這次想和你們單打獨鬥,如你們不敢答允,準許你們迴去重新苦練,咱們可擇日再鬥。”


    四象老人仰天一陣狂笑,笑罷,說道:“你們也太小看我們三個老廢物了,閉話休說,亮兵刃,咱們就先鬥鬥你們。”


    隨聲銀光一閃,已由襟下抽出一對鋼母製成的仙人掌。這仙人掌各長三尺,在長把的頂端有一支人物,二指曲,三指伸,能夠點打擒拿,確是一種罕見的厲害兵刃。


    他才將兵刃抽出,就聽耳邊“當”的一聲大響,金光連閃,兇魂馮冰也將身後雙鈸取下,一式“二郎擔山”,鈸分左在,如同兩麵盾牌,卻也聲勢非凡。


    兇魂馮冰喝了聲:“請!”左後一翻,左鈸將全胸護住,右手一抬,右鈸又將頭部擋住,雙目在兩鈸之間,神光炯炯,靜以待敵。


    四象老人內人掌左右一分,喝道:“接招!”


    一式“仙人指路”,左手仙人掌向馮冰兩鈸之間輕輕一點,緊接著左腕一翻,一溜銀光,仙人掌挾著一陣銳嘯斜向對方左腿砸去。


    如馮冰左腿被他砸上,馬上就得骨折筋斷,身受重傷。


    兇魂馮冰見四象老人這掌砸下,左鈸向外一推,“當”的一聲,濺出一溜火花,已將這掌架開,在手向前一推,右鈸邊緣鋒利如刀,直向四象老人咽喉削去。


    四象老人喝了一聲:“好!”


    不敢待慢,身形疾轉,將來鈸讓過,欺到兇魂馮冰右側,右手仙人掌,疾如閃電,勁風颯颯,直向對方右肘點去。


    兇魂馮冰右手鈸往迴一帶,如同—盾牌,迎個正著,又是一溜火花,四象老人仙人掌正好刺在銅鈸凹部的中央。


    四象老人並未將仙人掌抽迴,“嘿”的一聲,運出十成功力,將真力經右臂傳至仙人掌上。繼續向銅鈸中央點去。


    兇魂馮冰右鈸才與仙人掌接觸,頓覺其重如山,他未想到四象老人一開始就想和他比拚內力,措手不及,立被逼得向後退出三步。


    這時,仙人掌與銅鈸仍是緊緊抵住,他退三步,四象老人跟著前進三步。


    兇魂馮冰,將牙一咬,氣凝丹田,以神役氣,以氣運力,也將會身功力施出,就聽銅鈸滋滋直響,四象老人右臂微顫,反被馮冰抵得緩緩一步一步向後退去。


    四象老人心知不好,急吸一口清氣,運布全身,恰好後退三步,始將腳步穩住。


    他二人才動手,那邊三才老人向厲魄趙冷說道:“今天我們時間寶貴,可沒有功夫和你纏鬥,咱們也別閑著,幹脆來個開門見山,老小子,你可敢和老夫比一比內勁。”


    厲魄趙冷冷笑一聲,說道:“誰還怕你不成,如比內勁,老家夥你可別後悔!”


    三才老人白眉—一揚,雙目精光四射,不再發言,兩手緩緩平舉齊胸,又緩緩向前平推而出。厲魄趙冷不敢輕敵,也急凝神運氣,雙掌上提,緩緩向前迎出。


    四掌相抵,立見威勢,二人雖全在原地未動,腳下卻漸漸向地下陷入,四掌接合處,不時溢出陣陣勁風,將二人吹得須發飄動,衣襟飛揚。


    這種各憑功力相拚,不能有絲毫取巧之處,結果不是兩敗俱傷,就是必有一方失敗身亡。


    王梅霜等人見他們如此亡命比拚,知道不好,不禁心中暗暗著急。


    一個時辰過去。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日頭由偏東已移至偏西。


    場中四人均是雙目圓瞪,須眉俱張,全身微顫,汗出如雨,氣喘之聲,達於場外。


    兩儀老人站在旁邊,心中甚急,想上前將雙兇擊倒,又怕壞了三奇名頭,想把雙方勁力解開,又沒有那麽高的功力,思索再三,無計可施。


    王梅霜見狀,急向南北雙叟說道:“似此情形,他們一定是兩敗俱傷,請兩位老前輩速上前將他們解開。”


    語罷,向北叟夏侯丹微一擺手,二人身形疾閃,分別轉至兇魂馮冰及四象老人身後。


    二人彼此互以目光示意,同時雙掌一起緊貼在兇魂馮冰及四象老人背上,立時兩股真力由他二人背上透入,與他們體內真力合而為一。南叟諸葛元喝了一聲:“開!”


    二人同時將真力一推一收,雙雙向後倒躍而出,就聽場中一聲大響,兇魂馮冰及四象老人手中兵刃全都墜落塵埃,兩人全是原地未動,搖搖欲倒,緩緩坐在地上,盤膝調息。


    南北雙叟又將厲魄趙冷及三才老人化解開,他二人也是就地盤膝而坐,閉目吐納。


    王梅霜這時姍姍走來,向地上四人微—·注視,向南北雙叟問道:“他們受傷了麽?”


    北叟夏侯丹答道:“他們並未受傷,但因真力消耗過甚,一時是不能恢複。”


    王梅霜秀眉一皺,急道:“今夜他們體力不能恢複,這卻如何是好!可否先把他們移至別處休息?”


    北叟夏侯丹一聲輕歎,說道:“不可移動,如稍移動,他四人均將變成終身殘疾,事已如此,我們隻有在這裏替他們護法了。”


    王梅霜急得粉麵通紅,把小蠻靴一跺,說道:“今夜黑衣教來了,怎樣應付呢?”


    南叟諸葛元幹咳一聲,說道:“這事隻有到時候再說了。”


    在天色未黑,黑衣教尚未到達前的這一段空閑時間內,筆者要把王梅霜怎能與三奇等人合創白衣教的經過補敘一番。


    這事要先從南北雙叟敘起,南北雙叟在岷山北麓與劉幽香及孫蘭亭相遇,知道了不老神君暗探飛雲山莊及與她們約定在雲霧山外小鎮相會的事,他二人這次重入江湖的目的,與不老神君劉靈虛相同,也是想會會新興的武林高手,因此他們與劉幽香等告別後,立即趕往雲霧山外那個小鎮,到鎮內那個旅店中一打聽,知道不老神君早已離去,二人一商議,決定也到飛雲山莊去察探—次,看看這山莊中究竟有何能人,竟能使不老種君千裏迢迢的趕去探莊。


    兩人計議已定,即向南陽趕去,抵達南陽府時,天已薄暮,二人將飛雲山莊方向探明,就殿開身形,直向伏牛山奔去,到達飛雲山莊附近,時近三更,見前麵黑壓壓的一片房屋,好大一座莊院,二人正在停身觀看,忽聽莊中一聲暴喝,緊接著有三點灰影由莊中疾射而出,看這三人身法,均是武林中拔尖的高手。


    二人心中一驚,急忙隱身一塊石後,屏息閉氣,靜觀變化。


    三條黑灰影才射出莊外不遠,莊中又射出一條黑影,身裁瘦小,疾如流星,與這三條灰影追了個首尾相銜。


    眨眼間,他們已到達南北雙叟隱身處的近前,就聽那條瘦小黑影一聲長笑,身形在笑聲牛飛躍而起,如同一支巨鷹,由那三條灰影頭上疾射而過,落在三條灰影身前,恰把去路阻住。


    那三條灰影見這人阻住去路,霍的各將身形停住,三人也一陣仰天長笑。


    南北雙叟在石後見了這瘦小人身的身法,心中暗驚,又聽這三個灰衣人一陣長笑,裏麵竟夾有佛門“獅子吼”,使人聽了驚心動魄,不禁更是凜異。


    二人一齊向前望去,見那個瘦小人影是一個瘦小的枯幹,撅著一條白小辮,腰中插著—支旱煙袋的老人,二人心中驚道:“原來是他!神行無影,鬼泣神愁,瘦師爺公孫仇!”


    那三個灰衣人,是三個須眉俱白,紅光滿麵,慈眉善目的老者,但覺這三人麵孔似曾相識,一時卻又想不起他們皆是何人。


    這時,隻聽瘦師爺公孫仇說道:“三位名重武林,想不到竟會私自逃走!”


    三個灰衣人冷冷答道:“怎麽,我們至今夜三更,劃地為牢限期已滿,難道不準我們離去嗎?”


    瘦師爺公孫仇道:“今天是二月初二,黑衣教今夜進犯武林八大門派的事你們可曾聽說?”


    一個灰衣老者說道:“這事早在江湖中傳說,但與我們何關?”


    瘦師爺幹笑一聲,說道:“我們莊主就因支援崆峒派,現在不在莊中,所以我們不敢作主放你們逃走。”


    又一個灰衣老者說道:“當初是我們三人自願保守信用,現以期限既滿,我們就得走,我們可不管你們莊主在不在。”


    瘦師爺一聲冷笑,說道:“如此說來,你們是不賞咱瘦師爺的麵子了。”


    一個灰衣老者怒道:“不給你麵子,又當如何?”


    瘦師爺冷冷說道:“如不聽我金主良言,你們怎樣出來,我就叫你們怎樣的迴去!”


    另一個灰衣老者喝道:“好大的口氣,你瘦師爺雖然名震武林,就不見得能把我們三奇怎麽樣!”


    不錯,這三個老人正是當今武林中,除去那些再入江湖的老輩人物外,可稱首屈一指的武林三奇一兩儀老人、三老人、四象老人。


    四象老人心中大怒,喝道:“別和他廢話,咱們走!”


    說著三條灰影疾閃,已由瘦師爺身旁闖過。


    瘦師爺不愧人稱“神行無影,鬼泣神愁”身形確是奇快,隻見他身形幾轉,又將三人去路阻住。


    三奇見此情形,心中暗驚,不敢怠慢,急將身形停下,彼此互看一眼,由四象老人出頭談判,其他二人全是雙目低垂,暗凝真氣,準備出手一擊。


    四象老人上前一步,說道:“瘦師爺,難道你真想動手不成?”


    瘦師爺公孫仇冷冷應道:“動不動手全在爾等自擇,你們乘早隨我迴莊!”


    四象老人說道:“既然如此,請恕晚輩等要得罪了。”


    語罷,他向兩儀、三才二老看了一眼,喝道:“闖!”


    語音一落,三人身形並未移動,一齊揚右掌向瘦師爺緩緩推去。


    瘦師爺公孫仇那裏把三人放在眼內,一聲冷笑,右掌一揚,立時迎出。


    雙方掌力才行接觸,瘦師爺公孫仇頓覺對方掌力有異,驚“咦”一聲,身體連幌,幾被對方掌力震出,幸他功力深厚,急將十成真力運出,才將對方掌力抵住,一時成了膠著狀態。


    原來方才三奇的掌力與眾不同,雖由三人分別發出,在空中卻能融成一體,也就是把三人的功力合成一個人的功力,以前武林雙兇就是敗在這種掌力之下,這次,錯非是瘦師爺,而換了別人,早被震成重傷了。


    南北雙叟在石後看的清楚,知道他們一時難分勝負,南叟諸葛元向北叟夏侯丹附耳說道:“這三奇我們退隱時不過才五十來歲,他們以前曾幫過我們的忙,這次,我們也得給他們援手才是。”


    北叟夏侯丹低聲說道:“難道你想乘人之危,現在出去對瘦師爺下手不成?這種事咱們可不做。”


    南叟諸葛元搖了搖頭,又低聲講了一番言語。


    二人計議已定,突然,南叟諸葛元一聲大喝:“老小子,你往那裏逃!”


    北叟夏侯丹應聲由石後疾射而出,答道:“誰還怕你,有種的隨我來!”


    他身形不停,人如輕風掠地,直向飛雲山莊奔去。


    南叟諸葛元又大喝一聲:“你即使上天,我也追你上天!”


    也由石後躍出,緊隨北叟身後,向莊前奔去。


    瘦師爺公孫仇功力奇高,方才雙叟在石後低聲說話時,他已聽出石後有人,現見這兩人身法,看出他們功力全在三奇之上,心中一驚,卻因此刻正在與三奇較量功力,不能抽身,不禁心在中大急。


    正當這時,忽聽莊中發生幾聲叱喝,緊接著一道藍森森的旗火,由莊中衝天而起,在上空爆出漫天花雨,花雨消失後,莊中變成鴉雀無聲。


    這突然的靜,更使瘦師爺心驚不已,忖道:這三人莊主並無心取他們性命,如因截留這三個人使莊中發生其他重大變故,莊主迴來時將如何交待!


    衡量輕重,主意已定,無心再與三奇較量功力,一聲大喝,勁力突增,就見他推出的這股勁氣,立時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四麵移動不已。


    三奇這股合流勁氣,雖然勁猛無比,究非一人施出,一個配合不當,極易分散,瘦師爺公孫仇這樣移動不已,他們漸漸失去集中目標,三人心中正在暗自焦急,已聽瘦師爺公孫仇大喝一聲:“開!”三奇的勁氣頓覺被一股大力向左一偏一帶,三人同時心頭一震,運力稍欠平衡,“唿”的一聲,變成三股勁氣直向瘦爺湧到。


    瘦師爺一聲長嘯,左掌向上一翻,又是一陣潛力湧出,就聽“嘭”“嘭”三聲,三奇各覺一陣血氣翻湧,全被震退三步。


    瘦師爺心知如想將這三人留下,必須經過一番纏鬥,現在時間已不許可,隻得把牙一咬,狠狠說道:“本師爺放爾等逃走,速去勿留!”


    三奇知道不是對手,未再答話,灰影連閃,疾向山外奔去。


    且說北叟夏侯丹在前,南叟諸葛元在後,一路吆吆喝喝的直向飛雲山莊奔去,北叟夏侯丹才躍進莊中,眼前人影一閃,一個頭生肉瘤的胖大和尚阻住去路。聽這和尚喝道:“來者何人,貧僧在此接待!”


    北叟夏侯丹抬頭一看,認出此人是當年五台山雷音寺主持獨角神陀法元,於是一言不發,雙掌齊翻,一陣狂飆向前湧去,人也緊隨掌風之後,疾撲而上。


    獨角神陀法元尚未看清來人麵貌,北叟掌風已經湧到,這出其不意的悶聲突擊,逼得他身形疾退,向後躍出十餘步遠,尚未拿樁站穩,對方已又撲到,掌出如電,連環進擊,每一掌,每一式,均是勁風陣陣,威猛駭人。


    獨角神陀法元見來人功力極高,心中大驚,急出掌招架,因先機已失,被逼得連連後退退,正在力謀自保,來人卻突然一聲叱喝,身形疾起,幾個騰躍,越出院牆,不見蹤影。


    那邊南叟諸葛元躍進莊後,見北叟夏侯丹與獨角神陀法元動上手,一聲喝叱,正想由西院牆躍出,驚的一陣屍臭,由暗影中閃出一人,形如骷髏,長發倒立,十指如爪,悶聲向他撲來,身後又是一陣臭氣,一個留著雪白八字胡,黑麵矮胖的老者,正施出“五毒功”十指粗黑,向他抓到。


    南叟諸葛元對這三山、五獄二並不認識,右手一揚,一陣掌風,將五獄洪幽逼退,人已騰身而起,輕飄飄地落在院牆之上,一聲叱喝,身形一閃,向牆外疾射而去。


    三山黃殘一掌抓空,微一怔神,跟蹤飛身搶上院牆,隻見晚風習習,夜色茫茫,來人早巳逃走。


    獨角神陀法元追上院牆,心中甚是氣悶,正想躍出搜索,卻聽身後瘦師爺公孫仇說道:“神陀止步,敵暗我明,窮寇勿追。”


    獨角神陀法元躍迴怒道:“來人似是為昔年南北雙叟,方才他們不按江湖規矩動手,真乃豈有此理!”


    瘦師爺公孫仇道:“他們來這擾亂,似乎專為掩護三奇逃走;另外尚無惡意,人既逃走,氣有何用,反正將來我們有和他們算總帳的—天。”


    其實,南北雙叟並未逃走,他們分別隱藏在莊外暗處,待莊中安靜以後,又行會合一處,因發現瘦師爺公孫仇現在莊中,知道他的厲害,不敢再行探莊,二人略一計議,立時展開身形,向山上奔去。


    不久,已出山甚遠,將身形放慢,正行走間,忽見前麵灰影連閃,道旁走出三人,正是那武林三奇。這三人一列排在路旁,抱拳恭立,兩儀老人肅容說道:“不意兩位前輩又再重入江湖,方才承蒙救助,特此致謝。”


    南叟諸葛元哈哈一笑,說道:“你們還認識我們兩個老朽,總算不錯,想不到公孫仇那老家夥竟隱身在飛雲山莊,這瘦老頭我們可惹不起他,你們到莊中何事?為何被他追逐?”


    四象老人一聲長歎,說道:“這事說來慚愧,三個月前,我們居黃山接到黑衣教一份戰書,約我們到南陽西北石佛寺比武,我們老哥兒三個帶那徒兒吳蕭昆在約定日期的前一天趕到南陽,當晚住在城內一家旅店內,那知在三更時分,窗外有有自稱為黑衣教高手,約我們馬上到伏牛山見個高低……”


    南叟諸葛元插口說道:“這就是黑衣教的不對了,他們既然定有日期,為何又要先行尋釁?”


    四象老人答道:“是呀,當時我也是這樣答覆他,那人卻說他係奉他們教主命令,這場比鬥提前舉行,並且口出惡言,把我們三個百般咒罵,我們當時心中大怒,立時追出,那知那家夥功力極高,腳程奇快,我們一直追到飛雲山莊也沒有把他迫上。”


    說至此處,他又輕歎一聲,繼續說道:“我們親眼看著他躍進莊中,當時確怪我們太莽撞,未加考慮,也跟著闖進莊中,那人跑到一座樓前,躲時樓下一間屋內,並將屋門緊閉,似乎不敢再行出頭,你想一扇屋門怎能擋得住我們,我上前一腿,連門帶樞將之踢倒,進屋一看,不見一人,這時飛雲山莊夏侯雲已趕到樓前,責問我們為何深夜闖莊並破壞莊中物品。……”


    南叟諸葛元又插口問道:“難道你們就沒看清那人的麵貌?”


    北叟夏侯丹見南叟又把四象老人言事打斷,心中不耐,說道:“你盡問個什麽,讓他說下去。”


    四象老人說道:“那人是一個黑布包頭,麵紅如血,瘦小枯幹的老人,我們並不認識。當時我們被夏侯雲一問,隻得實迴答,那知夏侯雲竟咬定我們是黑衣教的人,說我們是存心到他莊上擾亂,我們被他逼得心頭火起,也咬定他是黑衣教徒,並逼著他非把那人交出來不可,雙方越說越僵,幾乎動手。


    我們自知理虧,雖然嘴硬,實際心中並不想和他真動手。就在這時,夏侯雲提出一個賭約,他說如在他莊中搜出那個黑衣教徒,他願自動囚禁三個月,如若搜不出,希望我們也自動在他莊中禁足三個月。


    正當這時,忽見瘦師爺公孫仇手裏提著一個人由外麵走入,那被提著的人正是方才那個逗引我們的黑衣教高手,已被他點了死穴,據瘦師爺說他在莊外擒到這人,已問過口供……”


    南北雙叟自重入江湖後,聽到不少有關黑衣教的傳說,正想探聽這教中的虛實。北叟夏侯丹聞言,急忙問道:“是何口供,快說!”


    南叟諸葛元正聽到緊要關頭,他這一問,又把四象老人的話截斷,急得抓耳擾腮,怒道:“你這老頭,方才不準我說話,現在你怎的也問個沒完沒了!”


    四象老人見這兩人急得這副模樣,心中暗笑,又繼續說道:“那黑衣教徒招供:說黑衣教根本就沒把我們老哥兒三個放在眼內,這次和我們約鬥,僅派出了他一個人,他本想把我們引進飛雲山莊和夏侯雲發生誤會,等我們先大幹一場,然後他再乘我們筋疲力盡時坐收漁人之利。”


    南叟諸葛元問道:“後來呢?”


    四象老人歎道:“事既如此,還有什麽話說,隻有自動讓人家畫地為牢呆坐了整整三個月,今夜期滿,見他們並未派人來請我們出去,我們心中一怒,也就自動出牢。”


    北叟夏侯丹伺道:“那個被擒之人,難道瘦師爺就沒有問他姓名?”


    四象老人答道:“據瘦師爺說,他問那人姓名和有關黑衣教內的事,那人死也不說,他一怒,才把那人點了死穴。”


    南叟諸葛元在旁哈哈一笑,說道:“你們三人上了夏侯雲的大當了!”


    眾人聞言,一齊向他怔然而視。


    南叟諸葛元慢慢說道:“這事依我看來,當初由下戰書起,就是夏侯雲在暗中掏鬼,根本就與黑衣教無關。那個在旅店中向你們叫陣的人,可能就是瘦師爺公孫仇偽扮,你想,那人為何要生個紅臉呢,為的就是便於化裝呀!”


    北叟夏侯丹點頭說道:“無怪你常自稱是諸葛亮的後代,自誇足智多謀,果然是有點小門道。”


    兩儀老人在旁說道:“我們和夏侯雲並無過節,那他為是什麽呢?同時他在江湖上向以仁義著稱,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還有那個被點死穴的人又是何人?”


    南叟諸葛元微一沉吟,說道:“可能他怕你們妨礙他什麽事,所以設計把你們三人留在莊中,至於那個被擒之人,還不是找個生得瘦小的倒黴鬼頂上。”


    北叟夏侯丹急問道:“夏侯雲怕妨礙他什麽事?快說!”


    南叟諸葛元雙目一瞪,說道:“我又不是神仙,你別存心找麻煩了!”


    三才老人在旁怒道:“既然如此,我們何不重迴飛雲山莊,找他們理論一番。”


    南叟諸葛元搖手說道:“不可,這不過是我揣測之言,如一個推斷不對,難道你們又想再被軟禁三個月不成?況且夏侯雲現在又不在莊中,你們就是尋去,也問不出個結果,不如等將來打聽清楚後再來尋他,比較穩妥。”


    由他們談話中,可看出南叟諸葛元確是頭腦細密,足智多謀,因為,他方才的推斷,還真猜對了八九成。


    原來這事果然是夏侯雲一手造成,他為的是怕三奇出頭幹預他們武林七絕和黑衣教今夜在武林八大門派決鬥的事,所以要設計將他們三個人誘到莊中軟禁起來。


    四象老人見無他的事,向南北雙叟問道:“兩位前輩現欲何往?”


    南叟諸葛元答道:“我們本要尋找不老神君劉靈虛,現既尋他不著,倒頗想會會這個黑衣教主了,今生準備漫遊江湖,慢慢探訪這黑衣教主的下落。”


    三才老人說道:“為了今夜的事,我們也要尋那黑衣教主問個水落石出,順便沿途打聽頑徒的去向,既然目的相同,何不結伴同行,我們也可多向前輩得些教益。”


    南北雙叟一想,自己歸隱多年,對江湖上的情形頗多生疏,有這三個向導,倒也不錯,當即頷首同意。


    於是五老聯袂,到處闖蕩,不覺已過了兩個多月。


    在這段時間內,有關黑衣教有孫蘭亭的各種事績,轟動了整個江湖,因此,孫蘭亭也成了個南北雙叟要尋的對象之一。


    五老在這兩個月內,白費了許多精神,對黑衣教及孫蘭亭的下落,仍是毫無所悉,就是三奇的弟子吳蕭昆的去向,也沒有一點眉目。


    這天,天睛如洗,萬裏無雲,夕陽尚未西墜,眉月淡淡的已高掛空中。


    在鄂省宜城郊外的官道上,正有一個極美的綠衣少女,背負長劍,緩緩地由南向縣城方向行去。在少女的後麵五六丈處,有一個公子打扮,麵目英俊,年約二十五六歲的人,也是同方向緩緩而行。


    那少女迴頭看了身後那公子一眼,突然將身停住,轉過身來,將小腳一跺,鼓著腮幫子,向那公子說道:“你這個人,真是討厭極了,老是在我身後跟著!”


    那個公子見她不走,也霍然停住,麵上並無怒意,怔怔地望著她,說道:“這真是太巧了,我們老是同路,小生並非故意跟隨,請姑娘息怒。”


    那少女酒窩一掀,說道:“同路?兩個月都是同路?哼,我不走了,看你還跟不跟。”


    那公子並未答言,僅喃喃自語道:“小生走得疲勞,也須要休息一下了。”


    那少女把他沒有辦法,秀目微瞪,嬌喝道:“少作怪,快走!”


    這公子似乎被這少女的叱喝慣了,毫不動怒,不疾不徐的答道:“我有我的行動自由,一個姑娘家不可如此蠻橫。”


    少女氣得連連跺腳,說道:“你們男人真是沒有好人,你不走我走!”


    說完,轉過身子,又緩緩向前行去,那公子在身後說道:“男人沒有好人?這不能一概而論,我可是個好人。”


    少女迴頭一看,那公子又緩緩隨後跟上,猛的一個轉身,一式“流鶯穿柳”,疾如閃電,身法美妙已極,直向公子撲到,口中嬌喝道:“我看你往那裏跑!”


    那公子嚇得連連倒退,口中道:“姑娘不可如此。”


    奇的是這公子雖是連連倒退,速度卻與那少女撲來的速度一般快,少女撲空落地,那公子仍是和她保持著五六丈的距離。


    少女似乎司空見慣,見狀並不驚奇,氣道;“你又是這一套,懶得理你了!”


    說完轉身就走,這次她是真的走了,那公子又在她身後緩緩地跟著。


    少女邊走邊想:這人真是奇怪,說他是壞人,他又從來沒有越軌的行動,說他是好人,他又緊跟不舍,我真摸不清他是什麽意思。


    她正在想著,忽聽身後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唿道:“山主請停步!”


    她迴頭一看,身後那公子已經停身不動,遠處正有一個老者疾奔而來,她因那公子跟隨她已約有兩個多月了,一路上兩人時常吵吵鬧鬧,她早就想知道這公子的來路,現見有人尋他,立刻也停身止步,轉過身來,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麽。


    那老者轉眼間已到那公子身前,向公子行了一個禮,轉臉向這少女翻了翻眼,欲言又止。


    這公子見少女停步不走,微微笑了笑,向老者說道:“沒有關係,張龍有什麽事,就說吧!”


    那個被稱做張龍的老者態度十分恭謹,躬身說道:“啟稟山主,幽香姑娘中了邪,得了奇病,因不知山主身在何處,教小的好難找。”


    少女在旁聽老者稱那公子為“山主”,心中想道:這人果然不是好人,原來是個占山為王的山大王。


    那公子聞言,心中一驚,問道:“是何奇病?”


    老者期期艾艾地答道:“是相思病,請山主速迴。”


    那公子這時心中甚是著急,目前這個少女,酷似自己亡妻,真舍不得離開她,而那個幽香姑娘又是自己多年相依為命的愛女,既然生病,又不能不迴去看她,兩者不可兼顧,確是頗費躊躇。


    他沉吟甚久,最後把牙一咬,由懷中取出一物,向那少女說道:“這個送給你,咱們將來再見!”


    右手一揚,手中物口直向少女飛去,少女玉腕一伸,將來物接著,卻是薄薄一本書籍,低頭一看,上麵寫著:“流雲步法”四字。


    少女正想將書擲還,抬頭看時,那公子及老者二人已向正西直通荊山的小徑奔而去。


    這少女和這公子是誰,諒讀者早已知曉,少女就是金發蠻婆孟玉珍的大弟子王梅霜,而公子就是那青春永駐的,功力蓋世的:不老神君劉靈虛。


    原來王梅霜在青城山前與她師父別後,因從未曾與師父分離過,心中甚是難過,一路悲悲切切的經成都,過南充,向東行去,不久,她就發現身後常有一個公子打扮的人,總是與她同路。古時,交通甚不發達,路上往來行人甚多,長期同路,本是常事,倒未十分注意。


    又走了一程,時間漸把她孺慕的傷感衝淡了,她那頑皮的性格又漸恢複,路之上,遊遊逛逛,並不寂寞,這時她已發覺身後那人似乎不是偶然的同路人,好像是故意跟隨自己。


    每天均是如此,她走得快,那人也走得快,她走得慢,那人也走得慢,她休息,那人也休息,天下那有這種巧事。


    這天,她決心將這人甩脫,正行間,突然轉身向那公子迎麵行去,這手倒頗出那公子意料之外,二人距離本來就不遠,公子一時又無應付之策,兩人立時擦身而過。


    王梅霜行經那人身邊時,狠狠盯了他一眼,口中說了聲:“討厭!”


    她這一眼已將這人麵貌看清,芳心一驚,心中想道:“這人麵貌好熟,怎的想不起他是誰?


    啊,那雙眼睛,多麽熟悉的一雙眼睛,那不是以前每夜向我窺視的那雙眼睛嗎!”


    這雙眼睛也曾在青城山紫雲觀屋脊上出現過,難道這人就是那嚇走鳩杖婆陰三娘的那人?


    這人又有點像那晚迴山所見的劉不神,可惜那夜沒有仔細看清他的麵貌。劉不神是蘭哥哥的朋友,他絕不會這樣做的。


    想起蘭哥哥,她心頭立時泛起一陣甜蜜、懷念、寂寞、和傷感。


    她正在想著,身後那公子忽朗聲說道:“小生乃讀書之人,知禮之士,姑娘豈可出口傷人呢!”


    她迴頭一看,那公子說過話,並未停留,繼續一搖三擺的向前行去。


    她見已把這人甩脫,心中大喜,恐再與他相遇,幹脆相背而行,當晚又返迴晚夜住過的那個小鎮旅店中宿了一宵。


    第二天清晨,她又繼續向東行去,才離開小鎮不遠,忽聽身後有人說道:“這個小生倒弄不明白了,昨天已經分開,今天怎會又是同路!”


    她迴頭一看,嚇了一跳,來人非他,正是隔晚已被甩脫的那個公子。


    昨天明明看著他向前行得無影無蹤,今天怎會又在身後跟來,這可真是怪事。


    這時,她知這公子必非常人,不是身懷絕技,就是鬼怪化身,想到此處,立生戒心,霍的將身停住,嬌喝道:“你是人?是鬼?還是妖怪?”


    那公子見她停身,也立刻止步,正色答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天下那有鬼怪之理。小生當然是人,並且還是讀書之人。”


    王梅霜怒道:“誰聽你發酸,你要走,你就先走。”


    那公子見路旁有一塊巨石,索性往石上一坐,正襟說道:“小生昨日趕路過多,雙腿酸痛,正需要休息。”


    王梅霜把小腳一跺,說道:“不和你羅嗦,你不走我走!”


    語罷,轉身向前行去,走了一程,偷偷迴頭一看,公子又一搖一擺的跟在身後,她對這人確是莫可奈何,無計可施。


    日子一長,見這公子並無其他惡意,倒也習慣了。有時高興,就停身將他痛罵一頓,這公子倒真像讀書之人,修養特佳,任她叱罵,毫不動怒。


    在路上,她連續聽到有關黑衣教及孫蘭亭的消息,心中極為高興,暗自想道:“蘭哥哥武功已練成了,我要去找他,和他同遊江湖,比翼雙飛……”


    想到甜密處,她臉紅了,嬌麵上現出一朵如花了微笑。


    路上又聽到黑衣教洛陽分壇可以代替總壇的消息,她想蘭哥哥既然插手管了武當派的事,今後必和黑衣教過不去,何不到洛陽附近去探訪,或能把他找到。


    因此她沿著長江,經三峽,由江陵向北行去。


    一路上也曾遇到幾次兇險,但每次兇險均有怪事發生,那些攔路惡徒,多是些江湖上知名的高手,每次出現,不是如得急病,翻身倒地,就是如發神經,返身飛逃,究竟是何緣故,她到現在還沒有想通,她當然不知身後有一個蓋世魔頭替他保鏢。


    今天,走到宜城郊外,那公子一旦離去,心中頗有寂寞之感,她將手中薄書翻開一看,卻是一套極神奇的步法,不禁芳心大喜。


    她拿著這本步法,邊走邊看,越看不忍釋手,不覺走得很慢。


    路上有些行人看到她,均在心中想道:“這姑娘真用功,走路都在看書。”


    在道路上的轉彎處一株樹下,正站著五個人在那裏小聲談話,王梅霜因正研究步法,不知路已轉彎,仍向前筆直行去,“噗”的一聲,撞在那五個人中一個的背上。


    那人雖知有人向他撞來,並未躲閃,哈哈笑道:“小女娃子,別盡管看書,如被馬匹碰上,可不是玩的。”


    王梅霜撞在人家身上,吃了一驚,急把手中小冊合上,抬頭一看,迎麵站著五個須眉俱白的老者,她“喲”的一聲,說道:“原來是五個老頭。”


    有一個老者連吹胡子帶瞪眼,佯怒說道:“你這個女娃子,怎的不知敬重長者,什麽老頭老頭的亂叫。”


    王梅霜小腮幫一鼓,說道:“我又不是故意撞你們,叫你們老頭又不好啦!”


    她說完竟未聽有人答腔,急忙向他們看去,原來五個老者的目光全集中在她手中的小冊封皮上的幾個字上。


    她急忙把手中的小冊向身後一藏,說道:“這不給你們看。”


    有一個老者說道:“不給我們看?我們早看到了。”


    說罷,五個人一齊哈哈大笑。


    王梅霜見他們笑她,把臉一繃,氣道:“笑!你們有什麽好笑的!”


    有一個老頭聲音甚是柔和,說道:“女娃子別生氣,你背負長劍,想是武林中的女俠客。你師父是誰?不老神君劉靈虛是你何人?”


    又一個老者頻頻點頭,讚道:“這女娃子根骨氣質全不錯,是個練武的好材料。”


    王梅霜聽那人稱自己為女俠客,又聽這人不住的讚她,心中甚是高興,嬌笑道:“女俠客可不敢當,我師父就是當今武林七絕中的金發蠻婆,我聽我師父說過,不老神君劉靈虛是一位武林老前輩,我並不認識他。”


    那個老者輕“咦”一聲說道:“你不認識他?‘流雲步法’是他的絕技之一,這小冊子怎會到你手中。”


    王梅霜似乎恍然大悟,說道:“對了,那個討厭的人—定是不老神君的徒弟。”


    那個老者問道:“什麽討厭的人?據我所知,不老神君隻有一個女兒,並無徒弟。”


    “是一個年約二十多歲,公子打扮的人,和我同行了兩個月,這小冊子是他送給我的,這人討厭極了。”


    “啊!這人現在何處?”


    “後來來了一個老頭,稱他為山主,把他叫迴家了。”


    “你們在什麽地方分開的?”


    “就在前麵約五裏多路的路上。”


    “哎,女娃子,這人就是那不老神君劉靈虛本人,我們現在正想尋他,他這一迴去,我們又無法尋他了。”


    “不對,我聽師父說過,不老神君已有一百多歲,這人是個年輕人。”


    “女娃子,你不知道,他就是因為駐顏不老,人才稱他為不老神君。”


    王梅霜突然若有所悟,急忙問道:“五位既與不老神君相識,想必也是五位武林中老前輩了?”


    那個老者哈哈一笑,說道:“不老神君劉靈虛既把你當做朋友,我們可不敢在你麵前稱做老前輩。老夫諸葛元,論年齡;比不老神君要小十來歲呢!”


    他用手向另外四個老者一指,說道:“他們四個人是夏侯丹、兩儀老人、三才老人,和四象老人。”


    王梅霜聞言大驚,說道:“你們是南北雙叟,武林三奇!”


    南叟諸葛元含笑說道:“不錯。”


    王梅霜急忙向後退了一步,將衣服整了整,說道:“五位老前輩在上,請受晚輩參拜。”


    說道就想跪下去,南叟諸葛元急忙把她攔住,說道:“姑娘不可如此,將來要叫不老神君知道了,他可不高興。”


    王梅霜見跪不下去,隻得向他們福了福,說道:“誰和不老神君是朋友呢,老前輩請勿誤會。”


    南叟諸葛元笑道:“你不知不老神君的性格,他如把你當做朋友,你不願意也不行,對男人也是如此。”


    王梅霜把小嘴一嘟,說道:“我偏不做他的朋友,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南叟諸葛元笑了笑,未再說話。北叟夏侯丹在旁問道:“姑娘現欲何往?”


    王梅霜不便說出想到洛陽去尋她的心上人,僅含混答道:“晚輩想到洛陽黑衣教分壇去探察一番。”


    南叟諸葛元接口說道:“這樣我們是誌同道合了。我們因無法查出黑衣教主下落,已跑遍了豫鄂兩省,今天我們想出一條妙計,準備返迴洛陽去找那黑衣教分壇的麻煩,好把黑衣教主引出。”


    王梅霜本好多事,聞言急問道:“是何妙計?”


    南叟諸葛元就把準備假創白衣教的事說了一遍。


    王梅霜聽了甚覺好玩,說道:“我也參加行不行?”


    南叟諸葛元道:“絕對歡迎,你就算我們的教主好了。”


    說完眾人一齊哈哈大笑,於是六人沿著向北官道,直奔洛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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