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彼此寒暄了一陣,相率落坐。


    一瓢子吳玄通問道:“孟女俠今夜駕臨敝觀,不知有何貴幹?”


    孟玉珍答道:“老身攜徒漫遊江湖,順便登山拜候掌門人及三位長老。”


    一瓢子吳玄通稽首道:“這個不敢當,請問女俠除此尚有何事?”


    孟玉珍道:“黑衣教狂言滅三奇、誅七絕。近聞又向貴派挑戰,不知對黑衣教內部情形,貴派可有所聞?”


    一瓢子吳玄通道:“這黑衣教甚是神秘,內部情形無人能知,想女俠知之頗稔了?”


    孟玉珍道:“四個月前,曾蒙丐幫幫主轉告黑衣教中能手甚多,並窩藏不少隱居多年的老魔頭,其他亦是一無所悉。”


    一瓢子吳玄通問道:“女俠此來,是否想對敝派施予援手?”


    孟玉珍道:“同仇敵愾,談不上援手二字。”


    吳玄通道:“女俠美意,本派心領,但本派之事向不需他人援助,如女俠欲與黑衣教了結甚麽梁子,最好另覓他地;如女俠不願離開時,貧道也不勉強,就請女俠在旁觀戰,作個見證人如何?”


    時間慢慢地過去,他們在殿中又談了些江湖瑣事,不覺已近三更,吳玄通向殿外說道:“時間將到,叫他們都進來罷。”


    隨聲由外麵魚貫的走進六個道人,全是不言不語,向掌門人微一稽首,就在下首坐下,吳玄通向孟玉珍說道:“他們都是我的師弟。令徒別叫他們緊站著,也請坐下罷!”


    這時殿中鴉雀無聲,隻聽殿外銅壺滴漏,眾人心情也隨著緊張起來,四下空氣,似乎十分凝重。


    殿外,山風驟起,一陣唿嘯,院中“叭噠”一聲巨響,殿中諸人,同時一驚,吳玄通向外問道:“外麵什麽聲響?”


    站著殿外的兩個聽候唿喚的小道士,聞言答道:“是樹上枯枝被風吹落一大段,弟子們就去移開。”


    吳玄通一聲輕歎,低聲說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黑衣教,竟使我們堂堂的青城派如此緊張,說起來也真慚愧!”


    淨塵真人趙無極道:“就是這種摸不清它深淺的敵,最令人不耐。”


    語罷,殿外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驀地,院外一陣腳步聲起,殿中諸人又是一陣緊張,腳步聲進入殿內,眾人急閃目望去,來人卻是那在山下等候迎客的一萍子。


    吳玄通正欲詢問,一萍子已向他微一稽首,說道:“黑衣教來人已到,現在觀外,是否就叫他進來?”


    殿中諸人聞言,神色間更形緊張,一瓢子吳通霍地站起,就想到觀門口去親自迎客。


    一萍子說道:“掌門人請安坐,叫他們喚他進來便了。”


    他向殿外唿道:“你們卻一個人,叫妙法領引進來。”


    語罷,走到掌門人下首一個空座位上坐下,說道:“另外還有兩個黑衣教徒,牽著兩匹馱馬,在山下白雲觀前等著馱貢金。”


    語音才落,殿外黑衣一閃,已走進一個。


    來人因青城派對他如此無禮,心中甚是不悅,但仍笑容滿麵,向一瓢子把手一拱,細聲細氣的說道:“掌門人,久違了。”


    眾人看清來人,全是心中一怔,緊張之氣,一掃而空,一瓢子吳玄通將身站起,冷哼一聲說道:“我道來者何人,黑衣教原來是你們武林九邪中人搗的鬼。”


    來人也不客氣,自己走到對麵那條長案後麵坐下。


    這次,確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他們原以為黑衣教既敢向武林各派挑戰。所謂來者不善,一定會派來大批高手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那知僅來了一個人,並且還是武林九邪中武功最弱的一個:人妖趙秀男。


    這人妖趙秀男武功以前僅可列為中上等,但善用各種迷藥,又加嗜色如命,不知有多少年輕婦女,失身或喪命在他的手中。


    他坐下後,細聲細氣的說道:“你們休要輕視在下,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在下現已改邪歸正,投入了黑衣教,蒙教主青睞,被任為巡山使者兼負解款之責,不知貴派是否已將價值百銀一萬兩之黃金準備妥當?”


    他這邊說話,那邊王梅霜師姊妹已把他看清,見他油頭粉麵,麵色青白,年約四十來歲,說話時故意忸怩作態,一看就知不是一個良善之輩。


    人妖趙秀男說話時,現已將對方諸人看清,他轉頭向金發蠻婆孟玉珍拱手說道:“本教早知武林七絕今晚會在各大門派各到絕,果然孟女俠在此。”


    孟玉珍聞言一怔。心想我們的計劃嚴守秘密,黑衣教怎知曉!


    人妖趙秀男早已發現了王梅霜,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緊盯在她臉上,說道:“這妞兒好俊,如願參加黑衣教,在下倒願作個介紹,入教以後,保管其樂無窮……”


    王梅霜被他一說,羞得粉頸低垂,不敢出聲。


    孟玉珍在旁喝道:“人妖,休得胡言亂語!”


    這時,一瓢子吳玄通見人妖趙秀男如此目中無人,心中—動,料知他必有極硬後援隱身暗處。乘他與孟玉珍說話的時候,急轉頭向旁三老低聲說道:“來者不善,請三位帥叔盡速警戒。”


    青城三老聞言,一語未發,默默地退出殿外。


    人妖趙秀男一雙色眼,仍舍不得離開王梅霜,一言不發,隻是把她上下細看,那付醜相,確是令人難以忍受。


    —瓢子吳玄通見他如此無聊,深恐孟玉珍先行動手,在旁說道:“人妖,黃金本派早已準備妥當,但憑你尚難令我們獻出,請速把同來的高人請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才能使我們獻得心服口服。”


    人妖趙秀男聞言,如夢初醒,將頭轉正,一聲冷笑,尖聲說道:“本教不願傷了兩家和氣,才特派在下前來,你們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憑咱趙秀男,就能叫你們心服口服。”


    一瓢子吳玄通冷笑:“爾休口出狂言,本山人倒要看看你在這幾年內練成了什麽驚人絕技!”


    人妖趙秀男尖聲叫道:“好,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可怪不得衣教心狠手辣,現在坦白告訴你,你們如每年將黃金痛快獻出,萬事俱休;否則,咱趙秀男就要奉命接任青城派的掌門之位了。”


    吳玄通怒道:“呸!閑話少說,咱們手底下見高低。”


    趙秀男道:“好!”


    “轟隆”一聲,他將麵前長案推倒,躍身而出,手指吳玄通,尖聲說道:“老雜毛,咱們是在屋內還是到屋外去?”


    吳玄通道:“走,到外麵去!”


    趙秀男不再發言,人已飛躍出殿,吳玄通和七個師弟也魚貫而出。


    趙秀男左手插腰,右手向吳玄通一指,說道:“老雜毛放馬過來!”


    一瓢子吳玄通,正欲向前走出,一萍子在旁說道:“掌門人止步,對付這個淫賊,何必師兄親自動手,待師弟將他拿下。”


    語罷,“嗆啷”一聲,長劍出鞘,緩步向場中走去。


    人妖趙秀男見他左手持劍,右手捏訣,氣定神閑,滿麵嚴肅之色,知他雖然口出大言,心中卻未存輕敵之意,也在心底暗想道:“方才自己誇下海口,動手時要多加小心才是。”


    一萍子左臂持劍平伸,右手劍訣先向上一指,然後再向右平伸,與左臂成了個“一”字形,這正是青城派名震武林“一字劍”的開門起式。緊接了雙臂內曲,劍光一閃,變成右手持劍,左手捏訣,口中喝一聲:“請!”


    左手劍訣一領,右手劍已平刺而出,與身後左臂又成了個“一”字,劍尖顫出點點寒星,直身人妖趙秀男胸前刺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他僅開始這兩式,趙秀男已看出對方功力渾厚,劍術造詣極深,不敢大意,立將陰功運出護體,全力應付。


    刹時,一萍子長劍已向趙秀男胸前點到,趙秀男想在敵前賣弄,急將陰功積前胸,不躲不閃,想硬挨他這一劍。


    一萍子一劍刺到,隻覺刺在一堵氣牆之上,心中一驚,也將玄門罡氣運起,透過劍尖,向對方氣牆上刺入。


    趙秀男突覺對方劍力加重,陰功將乎抵擋不佳急忙猛吸一口真氣,陰功立時加強,又和對方成了勢均力敵。


    二人相持片刻,同時一聲冷哼,各自向後躍出一步。


    兩人稍退即亡,一萍子劍氣如虹,將“一字劍”一招一式循環演出,點刺挑劈,全是恰到好處;趙秀男也將新練成的一怪異掌法施開,身形如風,掌影縱橫,在一萍子劍光中,進退自如,有攻有守。


    一瓢子吳玄通在旁看得暗暗心驚,心想這小子才幾年投見麵,竟變得如此厲害,不由替他師弟暗暗擔心。


    場中二人,百招已過,仍是不見勝負,趙秀男打得性起,一聲尖嘯,如同一縷銅絲拋向空中,其聲銳厲,十分難聽。


    嘯聲剛起,遠處也有一聲尖嘯相應;嘯聲未歇,來人已到達屋頂之上。


    隻聽黃葉真人李無為在屋頂上喝道:“什麽人?下去!”


    緊接著“砰!砰!”兩聲,由屋頂倒摜下來兩個人,摔下來的不是敵人,卻是那黃葉真人和白衣叟王子禾,全是身受重傷,躺在地上不能動。


    吳玄通見來人如此兇狠,知道青城派今夜劫數難逃,喝了一聲:“亮劍!”


    就見劍光電閃,“嗆啷”連聲,吳玄通及他六個師弟已一齊長劍出鞘,吳玄通閃目向屋上望去,但見屋頂上站著一個黑衣老婦,生得窄額高顴,癟嘴削腮,雙目深陷,滿臉皺紋,手持鳩頭杖,形狀十分可布。


    吳玄通心中一驚,不知來者何人正欲發話詢問,忽見老婦身後人影一閃淨塵真人趙無極現身屋頂說道:“我道何人竟有如此功力,原來是鳩杖婆陰老前輩。”


    吳玄通聞言又是一驚,心想以前聽師父說過,這人已歸隱將近四十手,不意今夜又在此地了現。


    正在想著,忽聽身後一聲慘叫,急忙轉身向場中望去,見師弟一萍子已倒翻而出,跌在地上,氣絕而亡。


    原來一萍子動手之際,將屋上動靜聽在耳內,心神一分,立處劣勢,後來又聽說鳩杖婆出現,心中更是發慌,劍法略慢,人妖趙秀男看定空隙,猱身而進,一掌擊在他天靈蓋上,腦漿進裂,死於非命。


    吳玄通正看得心中一慘,又聽身後“叭噠”一聲,急轉身望去,隻見師叔淨塵真人趙無極又被人由房上扔下,但他並未受傷,沾地即起,一張老臉,羞得通紅,鳩杖婆陰三娘屋頂說道:“念你還認識老婆子份上,饒你一次。”


    話落,未見她身形移動,人已由屋上直衝而下,落地無聲,輕如如鴻毛。


    鳩杖婆陰三娘露了這幾手,孟玉珍在旁也看得心中震駭:這人久聞其名,今日一見,確是非同小可!


    王梅霜在鳩杖婆落地之後,無意間又向屋上看了眼,這一看隻驚得她全身一顫,原來這時在那屋脊上,突然多出一雙眼睛,向她凝神注視,多麽熟悉的眼神,正是前些日子每晚看到的那雙眼睛。不過這次眼睛上卻多出一雙眉和半個頭頂。


    她急向孟玉珍低聲說道:“師父,你看,那雙眼睛又來了”


    這時,鳩杖婆陰三娘站在院中說道:“掌門人,現人兩條路任你選擇,一條是獻出白銀一萬兩,今後永遠受黑衣教保護;一條就是把這掌門位子讓給我們這巡山使者趙教友。”


    一瓢子知道絕非對手,馬上當機立斷,聞言並未答話,轉頭向他六位師弟使了個眼色,說道:“各位師弟,兩位師叔受傷不輕,速把他們抬至後殿療治。”


    他的意思是叫他們由觀後逃走,以免玉石俱焚,若保得住青城派一些精華,就不怕以後無人報仇雪恨。


    鳩杖婆陰三娘鳩關杖—橫,攔住青城派眾人去路,喝道:“且慢,待我們把事情解決了再走,那兩個老家夥不要緊,保管死不了。”


    一瓢子吳玄通見鳩杖婆有趕盡殺絕之意,不由怒極,喝道:“老魔頭,本座寧可人不在也不能使本派蒙受恥辱,明知螳臂擋車,也要和你一拚,接招!”


    說著長劍一抖,劍走輕靈,已繞至鳩杖婆右側,挽起鬥大的一個劍花,劍花中爆出萬點銀蕊,帶著一片“嗡”“嗡”之聲,直向對方右肋點去。


    鳩杖婆陰三娘根本就未把他放在眼中,怪哼一,右手持杖,唿的一聲,向一瓢子持劍手腕砸到,同是左手向金發絲婆一指,問道:“那老婆子可是孟玉珍?”


    孟玉珍答道:“正是晚輩。”


    那知一瓢子吳玄通身為掌門人,功力劍術為全派之冠,比他三位師叔還要曆害,鳩杖婆這一杖並未把他逼退,而他一個移宮換位,又轉至鳩杖婆身後,長劍一抽一洗,順著長杖下滑,向對方持杖的手指削下。


    鳩杖婆原地未動,右手向後一縮,長杖離手約兩寸,杖首鳩頭由肩上向身後一瓢子鼻梁撞去,就在這時,“嗤”的一聲,一瓢婦的長劍已貼手削過。


    長劍一過,鳩杖婆始又將長杖抓住,這一手的快、巧、絕、狠,使旁邊孟玉珍看得為之咋舌!


    鳩杖婆雖在動手,口中卻沒有閑著,仍繼續向孟玉珍說道:“武林七絕果然到了一絕,告訴你,你也是兩條路任擇一條,一條是死,一條是加入本教。”


    孟玉珍答道:“兩條路恕晚均不采納,等前輩與吳掌門動手完畢後,定當候教好了。”


    這時,一瓢子吳玄通將身矮,又將鳩杖躲過;“唰”“唰”“唰”三聲,使出一字劍中“連環三劍”這三劍是一字劍中攻敵絕招。就見三層銀浪,前湧後繼,如同銀河泛濫,萬花齊放,劍光中進出層層罡氣,確是威力十足,曆害無比。


    鳩杖婆一聲尖嘯,嘯聲中,形陡轉,右手鳩杖一個急旋,一輪烏光,向銀浪中迎去,好功力深厚f劍光中透出的罡氣,並未能將她長杖震偏,一陣金鐵交鳴,一瓢子竟被逼得向後躍出五步。


    用劍的人最忌的就是用劍和敵人的兵器硬砸硬碰,方才一瓢子本想藉著她和孟玉珍說話的機會運出全身罡氣,透過劍身,將她鳩杖震飛;那知,弄巧成拙,反被震得雙臂酸麻,手麻如焚,長劍幾乎脫手。他躍退之後,一時怔住。鳩杖婆並未追擊,鳩頭杖橫握手中,用杖首向他一指,說道:“雜毛,你還算有兩手,竟能和老婆連過三招。現在綱開一麵,放你逃走,速去勿留。”


    一瓢子吳玄通喝道:“老魔頭,你休留人情,今晚本座就沒打算活著。”


    鳩杖婆陰三娘怪笑一聲,說道:“好,我成全你,三招以內叫你躺下!”


    這時一瓢子已存拚命之心,長劍一抖,踏洪門,走中宮,振臂一劍,真刺鳩杖婆胸前。


    鳩杖婆見他已在拚命,怪笑一聲,鳩杖猛收,身形向前疾俯,待長劍由她頭上輕嘯而過;霍地一個急轉,將背部對向敵人,單手持杖,左手由褲襠下向後疾伸,一把將敵人腿腕抓住;和前一拉,就聽“噗咚”一聲,一瓢子已被拉得坐在地上。


    一瓢子咬牙切齒,一聲輕歎,舉劍就向自己頸上勒去。


    忽然右臂一麻,“當啷”一聲,長劍落在地上,原來金發蠻婆孟玉珍早已防他這一手,見他落敗,立時飛躍上前,龍頭杖疾伸,點在他肘部麻筋之上。


    同時,那邊躍過二人,正是他的兩個師弟,一人將地上長劍搶過,一個將他扶起,勸出場外鳩杖婆陰三娘用手向他們一指,說道:“再給你們一段考慮時間,今天的事不降則死,非解決不可。”


    語罷,轉向孟玉珍說道:“你也是如此,過來,咱們先過幾招,好叫你心服。”


    孟玉珍自鳩杖婆一出現,就知今晚之事糟了,非但不能支援人家,自己也將自身難保,現見對方要和自己動手,急忙暗凝真氣,上前一步,就道:“正想領教。”


    鳩杖婆鳩杖頭一橫,說道:“老婆子,上罷!”


    孟玉珍單掌在胸前一立,說道:“晚輩得罪了!”


    左腿一上步,龍間杖向前一倒,變成左手在右手地後,就手將杖一抖,龍頭一顫,已向鳩杖婆上腹點去。


    鳩杖婆見她杖出四平八穩,竟是楊家槍的招數,杖未到,一股勁風先逼至,心中一驚,暗中想道:“這婆子不愧七絕之一,功力比那瓢子高多了,倒是不可大意。”


    她一個蹲檔騎馬式,雙手橫持鳩頭杖,目不旁瞬,注定對方杖頭,待對方龍頭杖上龍角距離,她腹上不及一寸,雙腿向後一撤,將來杖讓過,雙手一翻也使出大槍中的招數,向對方杖上連滑帶砸,以她的功力,隻要龍頭杖被她砸上就非撒手不可。


    孟玉珍見來勢兇猛,左腿橫跨半步,長杖一收,仍是楊家槍的招數,一式“烏龍擺尾”變成杖頭在後杖尾挾著嘯聲,向對方小腿掃去。


    鳩杖婆喝道:“好!”


    騰身而起,龍頭杖貼地唿嘯而過,孟玉珍一杖已擊空。


    鳩杖婆身在空中,喝道:“接杖!”一輪烏光,如泰山壓頂,當頭擊下。


    孟玉珍想試試她的功力,雙手持杖,橫著向上一迎,“當”的一聲大響,頓被震得登登一連連向後退出三步。


    鳩杖婆身形一落,如影隨形,唿的又是一杖,當頭砸下。


    孟玉珍才拿樁站穩,見對方鳩杖又已砸到急吸一口真氣,雙手舉杖橫迎,再次硬接了下!


    “當”的一聲,她又震得向後退出三步,雙臂酸麻,血氣翻湧。


    鳩杖婆得勢不讓人,雙目圓瞪,頭發根根豎起,更加醜惡怖人,喝了聲:“再接這一杖!”


    欺身而上,杖挾勁風,又已當頭砸下。


    孟玉珍聽出風聲有異,知她這一杖已將畢生功力使上,再也不敢硬接,拚著同歸於盡,不退反進,龍頭杖疾起,向鳩杖婆胸前點去。


    王梅霜在旁看得大驚,雙手掩麵,一聲尖叫,驚動了旁邊觀戰的人妖趙秀男。


    人妖趙秀男色迷迷地看著她,說道:“姑娘別怕,有咱趙秀男在此保護著你。如咱家當了青城派掌門人,你就是掌門人的夫人了。”


    王梅霜並未答理他,急閃秀目向聲場中望去,這時場中已發生變化。


    原來方才孟玉珍不退反而進,恰將對方杖頭讓過,鳩杖婆同時也身形疾轉,將對方點來一杖閃開,兩人各自左右邁出了一步,又成了對峙之勢。


    鳩太婆忽怪道:“你既不敢硬接,再叫你瞧瞧老婆子的小巧功夫。”


    烏光一閃,挺杖而進,鳩頭杖如同怪蟒翻身,帶出風雷之聲,已將她四十年聞名江湖的杖法施出。


    孟玉珍功力雖比鳩杖婆弱了許多,但她龍頭杖一百三十六手,卻也是不當武林一絕,除了比比功力,她別無所懼。


    她見鳩杖婆長杖已到,毫不示弱,立即挺杖反擊,隻聽“叭叭叭”三聲脆響,雙方才合即分,原來兩人已過了三招。


    二人身形未停留,分別左右盤旋,雙杖齊飛,勁風四起,卷起滿地沙石,聲勢猛惡,十分駭人!


    雙方招勢越來越快,但見兩團杖影飛舞空中,時合時分,如同雙龍戲水,又似惡蛟出洞,電光石火間,數十招已過。旁觀諸人看得目搖神迷,心驚膽戰。


    鳩杖婆杖沉力猛,功力深厚,占了許多便宜,孟玉珍完全要靠身法招數,盤旋遊趨勢,時間一長,終究鬢間汗出。漸落下風。


    一瓢子吳玄通知道今夜敗已定,低聲向他幾個師弟說道:“我和淨塵師叔留此纏鬥,乘此時機,你們六人速即離山!”


    他那六個師弟知道掌門人死意已決,一個個麵容淒慘,低聲問道:“其他弟子呢?”


    一瓢子低聲答道:“他們並未出麵,不會有何兇險,隻不過暫時忍辱罷了。青城派複興,全寄托於爾等六人,速去勿留!”


    六人不便再言,身形疾幌,向觀門急躍而去,驀地,六人眼前人影一閃,鳩杖婆由空而降,正好阻住他們去路。


    原來鳩杖婆雖在與孟玉珍拚鬥,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他們竊竊私語,早已被她看到眼內,心知他們如不是想一擁而上,就是想乘機逃走。果然不出所料,六人已躍身而起,她連忙一杖把孟玉珍逼退一步,一式“鷹備三翻”騰身空中,一翻一折,向六人身前疾投而下,擋在他們前麵。


    鳩杖婆喝道:“想死就跑,否則尚有投降一條生路。”


    六人尚未答道,孟玉珍已跟蹤而至,龍頭杖一抖,向鳩杖婆右肩掃到,隻見烏光一閃,“當”的一聲,卻被塢杖婆迴杖架開。


    這時,一瓢子知與孟玉珍聯手攻敵時機已至,一聲大喝:“師叔師弟們上!”


    立時電肖激閃,八支長劍已如八條銀龍,疾向鳩杖婆攻到。


    鳩杖婆一聲尖叫,奮起神威,鳩頭杖舞得唿唿風響指東打西,攻守自如;雖然他們已經一齊動手,卻仍不能占得絲毫的上風。


    突然,兩聲慘叫,杖影中飛出兩個道士,仆地不起,又是“叭叭”兩聲脆響,兩支長劍挾著兩溜銀光衝天而起,落在屋頂之上。


    動手諸人知道今夜絕無幸免,一個個已抱定必死決心,奮力死鬥,兩個青城派長老長劍雖被震飛,仍是赤手進搏,猛攻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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