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時光,轉瞬即逝。


    五百年光陰,須臾而過。


    金竹海豐緣齋內。


    方夕不疾不徐地翻著賬本,旁邊站著齊犼與宮九斤。


    “客卿大人的‘納物符’又售賣一空,可要再增加一些?”


    宮九斤興奮道,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方夕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多賣‘納物符’,去搶梵門‘須彌芥子符’的生意麽?更何況……本客卿不要修煉的麽?”


    此言一出,宮九斤頓時訥訥。


    而齊犼則是連忙出來打圓場:“宮執事也隻是為了商鋪著想……客卿大人勿怪。”


    實際上,納物符賣得好,商鋪各方麵利潤提升,對於幾人都是有好處的。


    奈何方夕根本油鹽不進。


    除了偶爾出幾張納物符,略微提升店鋪熱度,展示自己這個客卿在幹活之外,其餘一律不幹!


    周圍幾家梵門店鋪一開始見到豐緣齋派遣一位大乘符師到來,還惴惴不安了幾年,生怕對方搞個什麽大動作。


    但漸漸也就放下心來。


    這就是方夕想要的!


    少量出售納物符的利潤,他一個大乘修士足以吃下,更不會劇烈觸犯梵門利益。


    如此,就可以少生事!


    如果不是需要展露一些能力,以及對外有一個仙玉收入的渠道,他連偶爾幾張‘納物符’都不願煉製。


    一心一意地享樂,或者修習修仙百藝,靜待天劫,它不香麽?


    他瘋了才大肆發展豐緣齋!


    有這空餘,哪怕去極樂世界玩玩也是極好的。


    那小尼姑所贈的貴賓卡,方夕自然早就用了,如今甚至成為極樂樓頂級貴賓,也知曉了小尼姑的法號——‘靜心神尼’。


    “好了,就這樣吧。”


    方夕瞥了旁邊的宮九斤一眼,冷然一笑道。


    無論如何,自己這個大乘期修士,壓製對方區區一個合體,還是不成問題的。


    修仙界畢竟是實力為尊。


    實力、職位都超出的前提下,對方再是貪狠若狼,也根本翻不出什麽浪來。


    “是!”


    宮九斤艱難點首。


    “對了,聽說你最近經常去賭坊?”


    就在宮九斤告辭之際,方夕忽然開口。


    哢嚓!


    宮九斤肩膀不動,臉龐一下扭轉過來,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隻是小賭怡情罷了……”


    “嗯,大和尚們的仙玉可不好欠,你自求多福吧。”


    方夕擺擺手懶得多說。


    倒是宮九斤走後,齊犼靠近過來,笑嗬嗬道:“宮執事已經練成‘狼顧身異’,看來與七殺貪狼之血脈融合更進一步了,當真令老夫羨慕啊……”


    方夕有些無語得瞥了這老頭一眼。


    這老齊整日笑嗬嗬得,看似與宮九斤關係不錯,偶爾還會為其打掩護。


    但時不時又在自己這裏給對方上眼藥。


    今日如此,又不知道有什麽打算。


    就在這時,商鋪之中走入一位客人。


    其一身白衣,神態滄桑,見到方夕,不由一怔:“前輩?”


    “嗯?”


    方夕見到此人,也是一笑:“沒想到在金竹海還能見到一位故人,史小友,久違了。”


    “唉……”


    來人正是史玉書,聞言不由滿臉苦澀之意。


    迴想一番他的經曆,連方夕都有些唏噓。


    “難得今日相見,便是有緣,還請前輩讓晚輩做東,在‘六禪樓’一聚如何?”


    史玉書抱拳道。


    “如此……也好。”


    方夕思考一番,答應下來。


    六禪樓。


    此樓是梵門產業,以菜肴精美而聞名。


    包廂之中。


    方夕拿著酒杯,聽著史玉書宣泄:“當年正陽門解散,張家痛下殺手,我走投無路,僥幸撞入天仙秘境,奈何資質一般,沒得到什麽大好處……隻是勉強從心魔中恢複,法力精進一些,後續還惹了許多麻煩……張家覆滅之後,我無處可去,不想再重建正陽門,索性出來走走……如今正在金竹海外的‘三元門’落腳,當個傳功教習……”


    “原來如此,小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修為精進至合體,未來大乘有望。”


    方夕誇讚一句。


    “唉,不想了,不想了……”


    史玉書客氣兩句,飲下杯中美酒。


    ……


    深夜。


    方夕迴到洞府,略微運轉功法,身上酒氣瞬間消散無蹤。


    “三元門……有趣。”


    他摸了摸下巴,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如果他之前打探的消息沒錯,齊犼正是這‘三元門’的幕後操縱者。


    如今竟然收留了史玉書,不得不說,當真是有緣。


    對方知曉自己與史玉書這一層關係,卻引而不發,讓史玉書與自己偶遇,明顯帶著一點算計。


    “隻可惜,我一向糖衣吃掉,炮彈打迴去的。”


    “什麽小史,真的不熟啊……”


    這五百年中,不乏有一些混了個麵熟的修士,來邀請方夕一同尋幽探秘、或者去給人助拳的。


    方夕一律拒絕,從不出靈山範圍。


    結果就是,這些修士之中,有的大發橫財、有的身死道消、有的則是神秘失蹤、生死不知……


    對於他而言,隻要不賭就一定不會輸!


    因此,不論史玉書與齊犼在謀劃何事,方夕根本不在乎。


    ……


    轉眼間,又是五百年過去。


    啪!


    一枚仙玉被高高丟起,甩入一張‘納物符’中。


    在這一張‘納物符’內部,大量仙玉堆積,宛若一座小山。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山不辭其土,方能成其高。”


    方夕喃喃一聲。


    哪怕每年隻收益一小點,乘以五百年、一千年的時間刻度,也會非常恐怖。


    “這便是高階修士的修煉方式麽?”


    “若是一尊長生不死的仙人,其底蘊與積累又會深厚到何等恐怖之地步?”


    他走出洞府,辨認了一下方向,來到天台位置。


    繼而。


    嗖!


    一道青色光輝流轉,將方夕通體包裹,化為一道遁光,消失在天際。


    來金竹海一千年之後,他終於選擇外出!


    這一幕也不知若是被齊犼與宮九斤看到,會不會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我的大乘仙雷劫,就要到來了。’


    靈山之中,自然不允許隨便渡劫,有專門的場所,甚至還要收費。


    但渡劫如此私密之事,大部分修士都喜歡出外尋找一處偏僻之地獨自解決。


    特別是如同方夕這種身有秘密者,就更是如此了。


    在金竹海之外,倒是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靈脈。


    諸多小宗門小家族便建立於此,為靈山提供大量的原材料與後備勞動力。


    若能培養出一位返虛修士,進入靈山‘進修’,那當真是無上之榮耀。


    ‘嗯……齊犼的幾家小宗門,也在這範圍之內麽?’


    方夕念頭一動,卻並未多想,選了一處荒蕪之地,施展土遁之法,潛入地底不知多深之處。


    繼而,其身形便銀光一閃地消失不見……


    ……


    地仙界。


    魔族疆域。


    一片平原上空。


    胥老魔負手而立,向南而望。


    “怎麽……胥道友在懷念被割走的魔族大半疆土?”


    一個聲音傳來。


    地麵之上土黃光芒一閃,浮現出魏通牙的身形。


    他依舊五短身材,其貌不揚,但周身卻縈繞著一層朦朧黃沙。


    仔細看上去,才會發現那些神砂之中又似乎蘊藏了一處處小世界,篆刻大量天妖文,每一粒都有無窮之重。


    “魏通牙,當年妖族七大聖,想不到千年之後還是你成就真靈之軀!”


    胥老魔神色不變地迴答:“看來當年妖族帶走的底蘊,有很大一部分都在伱身上。”


    “我族珍藏已經泰半落入人族之手,本人能夠進階大乘,實是耗竭族中最後一分儲備了……”


    魏通牙綠豆般的眼睛望著胥老魔:“我妖族如此魔族又能好到哪裏去呢?這一切自然都是因為人族!那‘青禾子’雖然連殺我族真靈,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其建立的‘通天靈碑’製度,十分有利於人族發展……想必不需要萬年,便可徹底消化,人族如今就出了兩位大乘,已經完全從大戰陰影中走出了,眼看便要有一個盛世,這盛世,卻是建立在我妖魔二族無數屍骨之上!”


    胥老魔冷笑一聲,繼而道:“那你準備如何?我二族聯手,再戰人族麽?”


    “聯手自然是一定要聯手的,至於再戰人族?”


    魏通牙慘然一笑:“隻要青禾子在人族一日,我便絕不會做此愚蠢想法。”


    “嘿嘿……”胥老魔忽然笑了:“若你方才說現在就要開戰,老夫就要直接動手拿下你,送給人族做投名狀!”


    “隻要青禾子還在,人族便不可力敵,但他總是要死在仙雷劫之下,或者飛升的……”


    魏通牙侃侃而談,小眼睛中閃爍出智慧的火光:“我妖族壽元悠長,就是能熬……哪怕我這一代見不到,也可以將希望交給下一代……如此父傳子、子傳孫、總有一日,能將青禾子熬走!”


    “隻怕到時候,人族大勢已成。”胥老魔幽幽歎息。


    “因此,我才來找道友,咱們妖魔二族如今應當暗中結盟,默默積蓄實力,以待將來天變!”魏通牙壓低聲音。


    “天變?”胥老魔喃喃一聲看向南方。


    如今青禾子,就是地仙界的‘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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