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的生辰將至,昨日周氏已經把做好的羅裙托嬤嬤送到落梅閣來了。


    清淺讓芍藥收下,塞了那嬤嬤幾兩銀子之後便讓她托人送往碧波院。


    芍藥很是不舍地看著手裏的羅裙,自家小姐前幾日說的都是真的啊!雖說雨花錦是上好的綢緞,但是怎麽能和夫人送來的這條裙子比呢?更何況是一條半舊的裙子,她真的不知道那條裙子有什麽好的。


    而且沒過幾天主子竟然讓擅長刺繡的青黛把好好的裙子剪成了布塊拿來當帕子,又在上麵繡了幾個花式,現在書桌上的純棉擦布現在已經換成了雨花錦的。


    明日就是貴妃娘娘的生辰,小姐要穿什麽衣服進宮?而且夫人那邊小姐也並未解釋,隻恐怕等生辰過了小姐又要被夫人責罵。


    卻見自家主子根本沒有這個焦急感,心情極好的調著她那小碗裏的梅花蜂蜜露。


    “小姐!”她忍不住喊了一聲。


    清淺茫然地看著她,放下手中地碗道:“怎麽了?那裙子還沒有送過去嗎?”


    芍藥答道:“自然是送出去了,碧波院裏麵的那位啊毫不客氣地收了下去。”


    “這就好。”她起身開始準備米糕,“還真的怕她突然反悔不想要了呢,不過就算是她不想要了我也不虧,至少賺了一條雨花錦的裙子。”


    自家小姐突然擺出一副小媳婦斤斤計較地表情,她可是記得主子塞給那些嬤嬤地銀子並不少。


    “笨!”清淺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家主子可愛銀子了呢,但是銀子必須要花在該花的地方,你沒見吳嬤嬤來我們院子最近來的有些勤快了嗎?母親給的一些東西她都是第一時間送來,而且有什麽事情也都和你說。”


    可是,可是芍藥卻覺得吳嬤嬤是夫人院子裏麵的丫鬟,無論如何夫人都是向著自家主子的,吳嬤嬤越來越殷勤的原因多半是因為夫人的緣故。


    這丫頭,清淺搖了搖頭,她的話說的是沒錯,的確是因為吳嬤嬤是周氏院子裏麵的奴婢所以才會過來,但是她記得清清楚楚,吳嬤嬤第一次來的時候雖然帶了很多東西,唯獨少了金瘡藥。她注意到了那些東西都極為零碎,恐怕隻是周氏混雜在裏麵的而已,真正要送的恐怕就是那藥膏了,當初拿來的時候隻是一小罐子用了這麽長時間也差不多要用完了,周氏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的,至於為什麽最後沒有,那麽具體的她就不清楚了。


    “可是小姐,我們快沒有銀子了……”芍藥撓了撓頭。


    清淺臉上的表情一僵,她塞出去的銀子最多隻有十餘兩,怎麽會都沒有了?顧家的大小姐隻存著這麽一點銀子?她記得上個月因為她禁足所以月銀也一起扣掉了,那之前的呢?她突然想起顧清淺盛的慢慢的梳妝盒,終於明白了銀子去哪裏了。


    清淺苦著臉,現在銀子又成了問題,這老天爺對她敢不敢再狠一點?!


    “大小姐,夫人請您過去。”那本來應該迴去的嬤嬤又站在了落梅閣的院子門口。


    清淺:“……”她隻是隨便想想的而已,結果還真的來?


    本來清淺覺得把裙子送到碧波院的事情,母親最多是在生辰之後知道,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好不容易在自己母親麵前說了個清楚,周氏卻也沒有說她什麽,教了她許多宮中的規矩,又再三囑咐讓她小心行事。


    芍藥奇怪夫人竟然絲毫不生氣,看小姐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顧府便已經準備好了入宮的馬車,清淺的牌子已經被收迴,所以名義上也不算嫡女,和兩個姑娘一起擠在了一個車廂裏麵。


    今日顧清蓮自然是穿著那身青煙紫秀羅裙,梳著隨雲髻,頭上帶著一套玳瑁八寶頭麵。顧清苑則是簡單了很多,但卻也不失禮數,上身也是新做的雲霏妝花緞織的海棠錦衣配著一條散花百褶裙,頭上隻插了兩隻羊脂玉的簪子。


    清淺縮在裏麵微微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著一身半舊的服飾也沒有說什麽,貴妃娘娘的生辰自然是要好好做準備,但也沒必要穿的和隻花孔雀一樣,這是想喧賓奪主呢還是想壓著貴妃一頭呢?


    正這麽想,車廂裏麵的某隻“花孔雀”眼睛已經滴溜溜地看著她了。


    “今日是貴妃娘娘的生日,姐姐這般裝飾會不會有失了身份?”顧清蓮已經把她的全身上下的首飾都已經打量透了才道。


    清淺靠著車廂笑道:“無妨,現在牌子在老夫人那裏,我也算不上顧府的嫡女,也隻不過年紀比你們稍大一些而已,這服飾自然是符合了禮數。”


    她昨晚已經問過自己母親了,按照規定,她隻算是普通的丞相府女眷,衣服和首飾隻要挑簡單的穿戴就可以了。


    不過來的許多未出閣的姑娘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因為這次貴妃娘娘生辰來的人多半是身份地位極高的人,許多姑娘都趁機想著出嫁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種宴會也算是一種大型的相親會。


    恐怕顧清蓮也有這個意思吧。


    清淺抿了抿嘴,卻聽到顧清蓮問道:“今日貴妃娘娘生日,姐姐和妹妹都準備了什麽禮物。”


    “妹妹若是想知道,不如妹妹先說說你送什麽的好。”清淺眨了眨眼睛開口道。


    顧清蓮看著車廂的頂棚道:“貴妃娘娘什麽都不缺,妹妹隻是送了一些簡單的東西而已,也不知道貴妃娘娘看不看得上,姐姐呢?”


    顧清蓮的太極打的滴水不漏,說來說去還是沒有說,清淺自然也十分不要臉的應了一句:“我也是和妹妹一樣的想法。”


    顧清蓮:“……”


    顧清苑坐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稍微皺了皺眉頭看著顧清蓮的一身服飾,若說真的不合禮數的,恐怕就是顧清蓮了。


    相府離皇宮並不遠,一刻鍾的時間就已經看到了宮門。今日來的人格外的多,外麵已經停了許多府上的馬車。


    下了馬車在宮門前交遞了庚帖之後便有宮女進來引路,貴妃娘娘宴席的地方在禦花園的千秋亭裏,皇宮內部又是道路交錯,進宮的時候宮女已經吩咐過了不能亂走。


    老夫人朝著那宮女行了行禮道:“蘇姑姑,可別來無恙啊。”


    那蘇姑姑見了老夫人笑道:“顧老夫人說笑了,我們家的娘娘已經盼了您好長的時間了,一會兒你們先去玉簫宮之中。”


    “多謝蘇姑姑。”老夫人應道。


    老夫人雖然說蘇姑姑有說有笑,但是清淺卻明顯感覺到老夫人今日的心情似乎並不是那麽好。


    清淺瞄了一眼四周的環境,皇宮就是皇宮,規模和格局遠不是相府可以比擬的,光是院落這一路走過來都不知道有多少所,光是那吉祥缸就不知道有多少口,光是來往的宮女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萬一不小心走散恐怕就迴不去了。


    玉簫宮在坤寧宮附近,站在碩大的宮殿麵前,清淺有些出了神。


    蘇姑姑進去通報了一聲便帶著四人進去。進入宮中,隻見欄杆外另放著兩張竹案,一個上麵設著杯箸酒具,一個上頭設著茶筅茶盂各色茶具,一麵又看見柱上掛的黑漆嵌蚌的對子,上書的是“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暗吹簫”。前廳之中,擺著一張大理石的桌案,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


    蕭貴妃一身宮裝坐在椅子上麵,清淺抬眼瞧去,這貴妃娘娘也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但看著竟有些蒼老,雖說滿臉的胭脂水粉早已經把她的麵容給掩蓋,但是眼角那一絲絲的紋路卻相當的明顯。


    見四人進宮,蕭貴妃欣喜地起身道:“母親,您終於來了。”


    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四人行了禮。


    禮畢,老夫人才說道:“幾日未見,貴妃娘娘的身體是否安康。”


    蕭貴妃已經拉著老夫人上前道:“既然是在這宮中,也就隻有我的心腹之人,母親不必這般拘謹,這幾位姑娘也一起過來吧。”


    老夫人道了一聲好,坐在了右邊的椅子上麵,三個姑娘老老實實地站在了旁邊,蕭貴妃坐上軟塌道:“皇上連續幾日都歇在了皇後那裏,近幾日事情少了不少,本宮也少操心了許多的事情,近幾日都睡了個好覺。”


    話是這麽說,但是蕭貴妃臉上的悲傷仍舊流露了出來,老夫人輕輕拍著她的手道:“皇上對皇後的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後宮之中的嬪妃本來也不多,若是過了幾日皇帝能抽身出來定會來你的院子裏的。”


    “隻是曄兒……”蕭貴妃滿臉的擔憂。


    老夫人低聲道:“既然生在帝王之家,那麽也必須學帝王之術,二皇子若有心,那麽日後定以帝王之術搏帝王之術。若非無意,那麽也能憑借此術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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