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你這次來九州大陸,不走了吧?”


    鳳湛看了看虞歌。


    而後咽了咽口水。


    走上前。


    道:“不走了,為兄正好留下來,陪陪你。”


    顏如玉笑了。


    笑得是那樣開心。


    與之前截然不同。


    好像這一次大戰。


    連著他本來的性情也改變了。


    “你笑什麽?”


    顏如玉道:“我笑,娘親之前與我說的不準。”


    虞歌:“什麽?”


    顏如玉解釋道:“娘親與我說,我乃是千年孤煞的命格,注定有千年的時間是孤身一人,就算是與我親近之人,也不會陪伴我太久,可是你看,兄長也到了這九州大陸,鳳家之人的血脈我也清楚,不會出現暴斃這種事,所以,那千年孤煞的命格,想來也隻是隨便說說,當不得真。”


    虞歌的笑容在臉上定格住。


    看著這滿麵笑容的不染。


    覺得無比心疼。


    她轉過頭。


    背過身。


    眼淚就掉了下來。


    鳳卿塵迴頭道:“湛兒,你先與弟弟說會話,我與你娘親說幾句話便迴來。”


    “好。”


    鳳卿塵擁著虞歌走向神山的另一側大樹之下。


    顏如玉看著娘親與父君相擁在一起的身影,覺得無比幸福。


    眼前。


    似乎又劃過了一個畫麵。


    是他。


    擁著一個紅衣女子。


    “不染,你還好吧?”


    鳳湛出聲。


    顏如玉道:“我一切都好。”


    “你怎麽用這種眼神看著父君娘親?”


    顏如玉道:“我隻是覺得,父君與娘親這樣的感情很好。”


    鳳湛垂眸。


    唉。


    沒了那小丫頭。


    不染變得。


    越來越奇怪了。


    他臉上的笑容,明明是那樣的明媚,可是眼底的笑意,卻怎麽也到達不了心底了。


    這樣的不染。


    讓鳳湛覺得有些難以適應。


    他寧願不染和以前一樣。


    哪怕是單單的幾句話,也能將自己氣得跳腳。


    “不染,你真的沒事吧?”


    顏如玉點點頭。


    疑惑道:“兄長覺得,我會有什麽事?”


    鳳湛連忙搖搖頭,擺擺手。


    “沒有沒有。”


    天啊。


    現在讓自己和不染待在一起,這真的比殺了他還恐怖,鳳湛真害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對,就會讓麵前的不染失控。


    遠處。


    虞歌到了那大樹之下。


    終於是忍不住。


    趴在鳳卿塵的胸前。


    小心啜泣起來。


    鳳卿塵輕輕的拍打著虞歌的後背。


    見到歌兒這麽難受。


    鳳卿塵的心。


    也是沉到了穀底。


    “阿離,都是我們造的孽,不對,都是你那父君造的孽。”


    虞歌沒有宣泄的地方。


    隻得無理取鬧。


    將此事怪在了遠古的萬古大帝身上。


    鳳卿塵亦是無奈。


    隻得輕聲安慰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虞歌帶著哭腔道。


    “就是你的錯,你說憑什麽啊,我們不染那麽懂事,他是我懷胎十月,辛苦誕下的孩子,他身上流著的是你的血。”


    “與那坐化的遠古老頭子有什麽關係,他從未見過不染,也未曾抱過不染,憑什麽要將這樣重的擔子,交到一個孩子身上。”


    “我還以為,不染會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會和瑾兒一般。”


    虞歌越說。


    情緒越是激動。


    “不染從小就那麽懂事,他出生的時候,你也沒在我身邊,是大娘幫忙接的生,他那麽小,就跟著大娘漂泊,過了多少苦日子,迴到我們身邊的時候,你真以為他不記事嗎?可是他從來沒有怪過我們。”


    “我們作為他的父母,本來想著能夠在他平安迴來之後護住他周全,可是你,不知又在哪裏弄了什麽勞什子的古書來,硬是說不染體內有千萬年前你那萬古大帝的父君埋下的力量,還說他是什麽九州大陸的創世祖,他從出生開始,就得背負那千年孤煞的命格。”


    千年孤煞的命格。


    乍一聽。


    是多簡單的幾個字啊。


    可是。


    千年以來的孤寂。


    不染確確實實是一個人度過的。


    那種日子。


    光是想想。


    就知道何其悲涼。


    可不染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臉上沒有半點抱怨。


    也未與他們說過自己這千年來有多麽不易。


    甚至連疲勞的神態,也不曾在他們麵前表露過。


    “那丫頭真的?”


    鳳卿塵搖了搖頭。


    “歌兒,有些事是天定。”


    “可事在人為,不是嗎?當初,你也有違天命。”


    鳳卿塵歎了一口氣。


    “歌兒,事已至此,我們之後,得盡力安撫不染的情緒,他現在這狀態,很可怕。”


    不染如今。


    便不是真正的忘記了趙書寧那個小丫頭。


    他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那小丫頭永遠的消失在他生命之中了。


    趙書寧。


    是他千百年來孤寂黑暗時光中的一縷陽光。


    如今沒了那縷光芒。


    不染的心,也找不到方向了。


    趙書寧對不染的重要性,就像是虞歌對鳳卿塵一般。


    是蝕入骨髓的藥。


    戒不掉。


    是深入血肉的筋脈。


    斷不掉。


    他怎麽可能忘記趙書寧。


    他忘不掉的。


    他隻是太過害怕。


    不願接受。


    所以將這個人,這份感情,一下子全部壓製在內心的最深處。


    隻要有人提起。


    不。


    或者根本不需要人提起。


    他都會想起她來。


    虞歌也知道,如今的不染的內心深處,是在經曆著何等痛苦的掙紮。


    “不染,會好起來嗎?”


    “不染這個孩子,從小到大,無論遇到什麽事,從來沒有逃避過的。”


    就算當初虞歌與鳳卿塵失蹤。


    鳳湛與鳳苓瞳也不見。


    他雖然慌亂。


    卻也十分鎮定的去處理這些事。


    那是他的至親,他都選擇直麵這些。


    如今。


    竟然——


    “船到橋頭自然直,歌兒,不要想太多。”


    虞歌心疼極了。


    他看向顏如玉的方向。


    穩了穩住自己的心神。


    挺起身子來,說道:“走吧,先將不染帶迴去,他現在,需要好好休養。”


    “天界和冥界那邊,阿離你處理好,冥界那邊,大姐她們肯定不會動不染,天界那邊,如果他們敢——”


    鳳卿塵連忙道:“有我,不會的。”


    虞歌安心。


    挽著鳳卿塵。


    重新換上笑容。


    走向顏如玉。


    顏如玉見到父君娘親前來。


    與鳳湛一起站了起來。


    “不染,我們先迴去。”


    那熟悉的劇痛。


    再一次的襲了上來。


    那種強雷的劇痛感,使得顏如玉的眼前開始出現了很多的分身。


    “不染,你怎麽樣了?”


    虞歌連忙扶住他。


    顏如玉強忍住劇痛抬頭。


    剛想開口。


    卻是看到娘親身後,好像有一個女子對著自己盈盈一笑,向自己伸出手來。


    “不染,你不要嚇娘親,你怎麽了?”


    顏如玉淺淺一笑。


    “娘親,我,好累。”


    好累兩個字落下。


    顏如玉的世界天旋地轉。


    他徹底。


    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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