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之下。


    那原本長滿青草的土地,此時慢慢枯黃。


    更奇怪的是。


    連著那棵大樹。


    上麵的樹葉,竟然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黃。


    然後下落。


    “怎麽迴事?”


    趙書寧看向顏如玉。


    “是不是血緣藤殺的影響?”


    顏如玉搖頭。


    “不像。”


    他蹲下。


    細細的嗅著土地的味道。


    這與之前在東澤大荒之處所發現的景象不一樣,應該不是血藤汲取靈力造成的枯萎。


    而且此時的陌顏。


    正在全力的將嗜血蠱毒逼出體內。


    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動用修為,這會加速蠱毒的發作。


    顏如玉起身。


    他好似明白了什麽。


    迴過頭道:“寧兒,或許,我知道,洛秋為什麽選擇這個方式了。”


    話落。


    顏如玉手中的泥土拋下。


    在那片變得荒蕪的土地之上。


    竟然緩緩的多了一條裂痕。


    那條裂痕。


    大致有五米來長。


    裂縫開始擴大。


    而後。


    從那裂縫之中,竟然開始長出了一朵朵紅色的花朵。


    那花如龍爪。具鱗莖,形如洋蔥頭;


    葉叢生,細長尖端。


    花萼單生,頂生傘形花序。


    花莖破土而出,傘形花序頂生,有花5至7朵,紅豔奇特。


    首先。


    這花隻是一朵。


    片刻之後。


    沿著裂縫。


    那花竟如同雨後春筍一般,越生越多。


    “這是?”


    顏如玉道:“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亦被稱為彼岸花。


    “這與淩姐姐眉心處的紅蓮,好生相像。”


    眾人尋聲看去。


    果然。


    月下的彼岸花。


    與趙書寧眉心的紅蓮,的確有著七分相似。


    “不染,這?”


    “這是洛秋所為。”


    語罷。


    那一叢曼珠沙華之中,開得最為燦爛的那一朵,竟然連根帶花,從土中飛躍而出。


    花瓣四散。


    最後排成一隊。


    進入了趙書寧的眉心。


    一朵紅色妖豔的彼岸花,在趙書寧的眉心綻放開來。


    “這?”


    一股強大的精神力,迅速的席卷了趙書寧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


    小秋的精神力。


    其中的個別心法,還是當初趙書寧所教給她的,所以精神力一入體,她便能立馬感受到。


    “是洛秋的精神力。”


    “她?”


    “她本來,不會那麽快殞身的,大概是,她想趁著自己還活著,用盡了畢生的精神力,將它匯成了這曼珠沙華,曼珠沙華,向來是生長在地獄黃泉之處,過奈何橋之前,她們都會帶上一株彼岸花,因此,彼岸花,又被稱作死人花,它能夠蘊藏人生前的所有記憶,洛秋將自己的所有精神力化為彼岸花,又將之贈與你,應該是不想忘記寧兒你。”


    趙書寧的腦海之中。


    有著極多與洛秋在一起的片段快速劃過。


    這些記憶之中。


    都是自己的微笑,自己與她打鬧,自己送她護身符,她笑得很開心。


    很開心很開心。


    趙書寧也笑了。


    眼淚又不自覺的從眼眶中滑落。


    “我隻能見過她與我在一起的日子。”


    “她所受的那些苦難,我一概感受不到,小秋她——”


    “洛秋她或許,也隻想記住這些,寧兒,她或許想讓你知道,她能遇見你,很幸福,與你在一起的日子,都值得她銘記,她將這些迴憶珍藏,再展現給你看,就是為了讓你知道,她沒有離去,洛秋,還有洛秋的記憶,會一直陪伴著你。”


    “所以寧兒,你無需再為洛秋的離去而自責,知道嗎?”


    顏如玉的輕聲安慰。


    每一句。


    都落在了趙書寧心上。


    趙書寧輕輕點頭。


    “我懂,小秋她也不想見我如此。”


    眉心之處的彼岸花。


    似乎變得越發妖豔了。


    洛秋畢生的精神力真是強悍,或者可以說,她對趙書寧的執念,遠遠超過了紅蓮對其身體本身的占有之欲。


    所以眉心處的紅蓮才會完全褪去。


    變成這曼珠沙華的彼岸花。


    原來。


    小秋說的,她會永遠陪著趙書寧,竟然是這個意思。


    她就連死的時候。


    都是在她最親愛的姐姐身旁,這一生,她應當是無悔的吧。


    “姐姐,我們什麽時候動手?”


    趙書寧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道:“寧兒是在等趙淮?”


    “嗯,哥哥會來的。”


    “也是,趙淮來了之後,這勝算,就會大大增加了。”


    “帝尊,有你在。現如今,我們都不能出手嗎?”


    顏如玉搖搖頭。


    “那陌顏體內此時吸收了千年石魄的力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千年石魄,與我算是一同出現在這九州大陸之上,它當屬這九州大陸的第一奇石。”


    “再者,近六百年來,這石魄吸收了不少煉丹師的靈魄,還汲取了這天地之間萬物的靈力修養,如今,與其說我們的敵人是那神宗的陌顏,還不如說,是一個半妖半人半神的天然之物。”


    “不染,那千年石魄,真有如此恐怖嗎?”


    “恐怖的點,還不止這一點。”


    顏如玉歎息。


    眉頭處輕輕皺起。


    “怎麽了嗎?”


    “之前,我曾密切觀察過星盤大陣,大陣之上,曾有指示,在千年石魄的控製下,亦或者不是千年石魄,但是千年石魄,必會是妖星出現的一大助力,而這妖星,將會禍亂天下,危害蒼生,就連我,麵對那妖星,可能也會束手無策。”


    顏如玉沒有注意到。


    在他說到妖星的時候。


    趙書寧的眼神。


    突然變得灰暗。


    唇邊的笑容,也慢慢消散。


    “帝尊,你是覺得,這妖星,就是陌顏?”


    謝安發問。


    趙書寧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卻是迷茫的搖搖頭。


    “我如今還不確定,明明一切證據都指向了他,可是,又好像不是他,陌顏雖然難以對付,可若是趙淮出現與我一起聯手的話,還不是絕境。”


    “那帝尊,就沒什麽需要擔心的了。”


    可是。


    若是事情真是這樣的話。


    顏如玉就不會這般迷茫苦惱了。


    因為。


    若是趙淮真的出現,真的與他一同聯手將陌顏斬殺的話,那麽妖星旁邊的那些星宿,又怎會為之付出性命?


    當然,這些話。


    顏如玉沒有說出口。


    如今寧兒剛失去好友,又親眼見著洛秋死在她懷裏,她情緒已經十分不佳了。


    再說這些。


    無疑是增加她的不安。


    可是。


    此時趙書寧的眼神。


    似乎有些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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