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王明白了。


    他明白。


    為何錦兒會那麽厭惡他。


    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她竟都不曾對自己動過心。


    原來。


    都是因為那段過往。


    他起身。


    走向白芷。


    白芷卻是閃過。


    厭惡道:“你別碰我。”


    “錦兒,你受苦了。那些,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東洲王,你說得真是輕巧,你以為,我隻是痛恨我父親當年為了那婦人拋下我母親與我和弟弟嗎?你以為我恨的是那婦人嗎?”


    “錦兒——”


    “你錯了,我痛恨的是白雲峰,當初是他主動招惹的我母親,也是因著他,才會有了我和弟弟,他既然不能做到父親的責任,何故將我們帶來這世上?像這種忘恩負義之人,就當被淩遲處死,哪怕千刀萬剮,也不足以泄恨。”


    “可本王待你,是真心的。”


    “真心,你與那白雲峰,又相差了多少?東洲王,你當初不是依靠那東方若曦才擁有了今天的王位嗎?可你不照樣禁不住我的引誘,想要將東方家除之而後快,你與白雲峰,是同一類人。”


    “那是因為本王對你,是真的動了情。”


    “東方若曦那女人,對你何嚐不是動了情,要不然你以為,你在宮中這些小動作,會被瞞得這般嚴實,隻要她早些將你這些不恥行為告知東方彥,你以為,你還能走到現在?”


    東方若曦。


    提到這個名字。


    東洲王的心,還是忍不住有些發怵。


    “是她將本王看得太緊,使得本王沒有透氣的空間。”


    白芷走向東洲王。


    笑意盈盈。


    “這麽說,大王你對臣妾,倒是情真意切,為了臣妾,你願意放棄這東洲的大好河山嗎?”


    見到女子露出以前那般善意可人的笑容。


    東洲王的心,再一次的鬆動開來。


    “江山本王要,你,本王也要,不過你放心,東洲王後,隻會是你一個人的。”


    “是嗎?”


    “本王願意給你一個機會。”


    女子淺笑盈盈。


    男子沒有防範。


    “那大王,也願意接受這樣的錦兒?”


    東洲王沉思。


    他以為。


    她能這般和盤托出自己的過往,應當是對自己,動了一絲真情的。


    他好不容易尋到心靈相契合之人,怎會如此輕易放棄。


    “當然願意,本王對你的承諾,一直都是真的。”


    東洲王張開懷抱。


    白芷投向其懷中。


    隻聽到悶哼一聲。


    東洲王的眼睛睜得極大。


    怎麽會?


    “錦兒——”


    白芷一把推開了東洲王。


    東洲王的胸口處,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那匕首。


    銳利無比,還是當初東洲王送給白芷用來防身的。


    白芷拍了拍手,將手中匕首扔往另外一邊,仿佛覺得那匕首髒了自己的手一般。


    “本護法與你說過,我不是錦瑟,我的真名叫白芷,大王怎麽,就是記不住呢——”


    “你——”


    東洲王胸口處的鮮血不停蔓延開來。


    很快染濕了衣襟。


    “你為何,這般恨本王?”


    “大王不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的所作所為啊,因為我們孩子的逝去,你讓我,看到了真正的你,我可不想,重新踏上我母親當初的那條老路。”


    東洲王胸口處的疼痛,使得他有些窒息。


    他還是不懂。


    他們的孩子沒了,並不是他的過錯,為了這個孩子,他還與女兒反了目,還差點當眾處死了一諾。


    東洲王覺得,自己沒有什麽地方對不住這個逝去的孩子。


    “就是因為你處置了東方一諾,我這才害怕,你想,東方一諾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尚且如此狠心,你與當初的白雲峰,不就一模一樣嗎?而東方一諾,就像是當年的我一般,這般一比較,臣妾自然怕,怕我會步上母親的後塵,大王,你可不要怪我。”


    白芷離開東洲王。


    東洲王卻是在愕然之後,釋懷笑了。


    他早就預料到自己活不下去了。


    死在她手裏,也算是對自己這後半生的交代。


    “本王待你不薄,我知道,這東洲,最後都是你們的,本王隻求你一件事。”


    “你說。”


    “饒她們母女一命。”


    白芷大笑。


    放肆大笑。


    “晚了,都晚了。東洲王,其實,你若是當初心靜一些,不貪圖自己不該得的東西的話,或許你現在,會安享晚年,兒孫滿堂,你還挺幸運的,我雖然不喜那女人,可她這些年來對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裏。”


    “你總說,你在尋找一個全心全意將你放在心上的女子,你以為,那個人會是我?你錯了,那個人是東方若曦,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是你,卻是忽略了身邊如此重要的人,反而將害你的人,當成了至寶。”


    “你現在趕去公主殿,或許,還能見到那女子的屍首。”


    東洲王起身。


    “你殺了她?”


    “是。”


    “你!”


    “還有,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我現在一一說給你聽,當年,東方若曦衝到我住的地方,隻是勸我離開,並沒有指使其他侍衛對我行暴,我隻是趕在你來之前,故意將現場布置成那般,讓東方若曦有口難辯。”


    “再者,那女人其實早就發現你與我有著異樣的關係,可是在東方彥詢問她的時候,她卻依然為你說話,說那些都是謠言,當時,你可沒有什麽實質的權力,隻要那女人與大將軍隨口抱怨上那麽幾句,你那王位,早就不保了。”


    “最後,宮裏那一些關於我虐-殺侍女太監的傳聞,其實不是謠言,是我親手所為,那女人也是親眼所見,可她與你說,你不信,你認為她是心生嫉妒,是故意要害我,才將這些髒水潑在我身上,我還得感謝大王的深情,若不是你,我們也走不到這一步。”


    “孩子——”東洲王艱難的從齒縫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孩子,自然也是我有意不要的,與那東洲小公主,沒有半點關係。”


    東洲王的身影搖搖晃晃。


    出了寢殿。


    往公主殿奔去。


    白芷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真是可笑,一個男人,也可以善變如此,明明是他們自己利欲熏心,最後,卻是將過錯,都怪在了女子身上。


    “晚了。”


    隨著兩字落下。


    東洲王的身體。


    怦然倒地。


    方才的匕首。


    她抹上了劇毒。


    之後說那些話,也隻是為了氣東洲王,使得他氣血上湧,讓毒早點發作罷了。


    東洲王就連死。


    也沒有見到東方若曦最後一麵。


    他帶著悔恨離去。


    不過對於東方若曦,或許沒見到這男人,反而會走得更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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