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太了解葉淩了。


    她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方才,她也是一時沒有收住自己的情緒,才會在顏如玉麵前掉淚。


    葉淩很少落淚的。


    因為她知道,無論遇到了什麽事,哭,那是永遠都解決不了問題的。


    隻是之前,得知季青臨不在了,而師傅又在場。


    有師傅的地方,趙書寧便覺得有依靠,有了依靠,人啊,就會變得軟弱許多。


    就像一個孩子,在她跌到之後,明明很疼,可若是沒有親近的人在身邊的話,他可能自己拍拍灰塵,就站起來了。


    可若是父母在場,亦或是兄長姐姐在場的話,他們再稍微安慰兩句,那跌到的孩子,必定會心生委屈,大大的哭上一場。


    趙書寧覺得,剛剛的自己,就是這般狀態。


    讓她覺得幼稚。


    師傅在的時候,就算是天塌了下來,師傅也會為她重新撐起一片天。


    “寧兒,季青臨並不是真正的死了,他在以另外一個方式活著。”


    趙書寧沒有看向顏如玉。


    顏如玉牽著她的手,讓她覺得有而來不少的安全感。


    “師傅,謝謝你。”


    以前小的時候,葉淩想念弟弟的時候,顏如玉便會將她帶出青雲峰的山洞之中,然後陪她站在山峰頂上,指著那天上的星星,給她講那些星星的由來,代表著什麽。


    趙書寧對天象不感興趣,所以每一次顏如玉一說,她很快就能睡著。


    但是因為這個,她也養成了一個習慣,那便是難受的時候,就會拽著師傅一起去山頂看星星。


    “寧兒,你看——”


    趙書寧抬頭。


    “本來,季青臨應該是在那裏的,他是星空中的一顆宇星,雖然在這個位麵凋落了,說不定,他在另外一個位麵,正在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生存著。”


    “師傅,你又在誆騙小孩了。”


    顏如玉輕輕一笑,十分魅惑。


    趙書寧看著,便入了迷。


    師尊知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間尤物,若是能經常看到他笑的話,那該有多好。


    “我沒有誆騙寧兒,寧兒可知道,在另一個位麵,還有著三界的存在。”


    “三界?什麽三界?”


    “人界,天界,還有一個地府的存在。”


    “地府?我知道,在書裏看過,說地府之中,有兩個勾魂使者,叫做黑白無常,人死了,都是要被帶到地府之中,問過判官,知道罪行之後,再過奈何橋,找孟婆喝上一碗孟婆湯,然後度過忘川,投入輪迴,是不是?”


    “有許多,是對了。”


    “話本裏說的東西,還能當真的嗎?”


    “有一些東西,不是空穴來風的。”


    趙書寧點了點頭。


    “寧兒這麽容易就信了。”


    “其實,隻要是師傅說的話,我都相信,我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見你,你就是這副模樣,如今,我都重活了一世了,你還是這般模樣,人們都說你是千年帝師,傳得神乎其乎的,我便也是這樣認為的。”


    最後一句話,趙書寧是停頓了一下,才加上去的。


    顏如玉道:“寧兒,三日後,就是你的生辰宴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麽,為師為你尋來,好嗎?”


    “不用了,師傅給我的東西,已經很多很多了。”


    趙書寧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些。


    季青臨的死,帶給她的衝擊是挺大的。


    “師傅,關於小跟班的事?真的沒有進展嗎?”


    顏如玉道:“你要聽嗎?”


    “嗯!”


    趙書寧重重的點了點頭。


    顏如玉道:“夏晚檸說,是趙淮做的。”


    趙淮?


    “不,這絕對不可能!師傅,你不了解我哥,他不是這樣的人,我們從小生活在一起,他平時就是個心善的人,若是說我殺了小跟班都有可能,若是說我哥,打死我都不會信。”


    “這隻是夏晚檸的猜測罷了,寧兒,你對趙淮這個兄長,很是不同。”


    趙書寧收迴了目光,看向了萬佛塔的下方。


    “師傅,你不知道,趙淮真的很好。”


    “比為師還好嗎?”


    趙書寧抬頭,月光之下,顏如玉的麵容,多了一絲失落之感。


    她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師傅,你?”


    “問問而已,無妨。”


    “師傅和趙淮,都是對我很重要的人,你們兩個,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


    因為兩者之間,根本沒有可比性。


    顏如玉,是趙書寧喜歡的人,也是趙書寧最尊敬的人。


    而趙淮,是趙書寧的家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在趙書寧還是嬰兒的時候,趙淮抱她的時間,是最多的,趙淮對她的關愛,她也能感受得到。


    “寧兒,若是困了,你便睡吧。”


    趙書寧點點頭。


    她靠著顏如玉的肩膀,慢慢的睡著了。


    夜色如水,是如此的溫柔,那淡淡的月光打在趙書寧的側臉上,有著一種朦朧的美。


    寧兒就是這樣,她就算受了多重的打擊,都能夠很快的站起來,上一世,很多人都說她這是沒心沒肺,沒有感情,可顏如玉知道,寧兒隻是覺得,自己沒有軟弱的資格,她若是不堅強,那受她庇護,她身後的眾人,就必將會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所以啊,她不是不痛,隻是沒有時間去悲痛。


    她要將所有的時間用來顧及她在乎的人,在乎她的人。


    趙書寧要往前走,才能替他報仇。


    她睡著了。


    顏如玉看著趙書寧的臉龐,那雙纖細白皙的十指,便輕輕的將她的頭放在了自己的懷裏。


    在萬佛塔上,能看到的星空也是有限的。


    晚上的風很涼,吹久了,顏如玉擔心趙書寧明日生病。


    便抱起了她,身影一頓,就到了趙家的門口。


    此時,趙政和林敏兒正在趙書寧的門口等著趙書寧迴來,他們聽說自己的女兒心情不太好,並想著過來與她說說話。


    可他們等來的,卻是抱著趙書寧的顏如玉。


    看到這一幕。


    趙政的臉色有些鐵青。


    畢竟,女兒是自己的心頭肉,他不想女兒和那些男子有太密切的交往。


    看到顏如玉懷中熟睡的趙書寧,趙政還是歎了一口氣,將門輕輕的推開了。


    “進去吧。”


    “謝謝。”


    顏如玉將趙書寧放在床上之後,很快便出來了。


    趙政還在門口等著他。


    “今天太晚了,公子,明日若是你有空,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顏如玉點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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