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他重重冷哼了聲,毫不掩飾眼裏的鄙夷:“對一個長輩的家教指手畫腳,這就是你家的家教?”


    陸輕瀾聳了聳肩,不答反問:“難道我剛才說的有錯?”


    夏老先生頓時被噎住了。


    陸輕瀾笑容依舊,隻當沒看見麵前兩人的氣急敗壞:“上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能用手指指著別人啊,夏女士可是成人了,又還是名義上協會的前會長,她的一舉一動,人家隻會說代表的是夏家,不是麽?夏老先生,我好心好意提醒夏女士,難道還錯了?”


    話說完,停了兩秒,她狀似苦惱的皺了皺眉,最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也是,丟人的是夏女士,夏女士都不介意,我著急什麽?反正說出去,丟的也不是我家的臉。”


    話說到這個份上,夏老先生的臉色已經變的非常的難看起來,心裏不時有團火在上躥下跳,恨不得噴湧而出!


    活了這麽多年,京城哪個人見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想著法的討好的?這個陸輕瀾居然該當著自己的麵打他的臉!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不過畢竟比夏女士多活了幾十年,他還不至於像她一樣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說話不經過大腦!


    恨恨的再次哼了聲,他怒瞪了身旁人一眼。


    他的眼神太過可怕,夏女士很沒出息的身體一抖,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害怕的垂下了頭,可交握在身前的兩隻手還是不由自主的緊了又緊。


    倏地轉頭,夏老先生又盯上了陸輕瀾,一字一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我們夏家的規矩,就不牢你費心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陸家的外孫女,對長輩也不過如此!”


    他見不得陸輕瀾獲勝得意的樣子,不管怎麽樣,他是一定要反擊迴去讓自己心裏舒服才行。


    聽到他的話,陸輕瀾無所謂的笑了笑,睨了他一眼後,她轉頭問鍾念:“念念,換一家?”


    “我早就想走了。”鍾念配合的聳了聳肩,故意擺出一副很不耐的樣子。


    從一方麵來說,當年她是知道夏老先生如何對待夏岩和夏夏的,這就造成了她對這位老先生的無感,另一方麵,這夏老先生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對付四哥和瀾瀾,她就更加不想看到他了,更不願瀾瀾和他接觸。


    他在京城勢力大人人都要捧著他,可在這a市,他們誰也不會買他的賬就是了!


    不得不說,剛才瀾瀾的表現太大快人心了!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她肯定是要站起來給她鼓掌的!


    鍾念的一個眼神,陸輕瀾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無視還站著的夏女士和夏老先生,自顧自的拿起了包包準備走。


    隻不過剛抬腳,陸輕瀾便停了下來,轉身,她麵向夏女士,笑容清淺:“對了,夏女士,不要忘了你還欠我,欠伊悅一個道歉,兩天已經過去大半天了,千萬別忘了,否則到時我會走法律途徑。”


    盡管她說的很平靜,但落在夏女士的耳中,除了嘲諷再無其他,被她這麽一激,拒絕的話直接說了出來:“你休想!我是不會道歉的!”


    “哦?是麽?”陸輕瀾慢慢咀嚼著她的話,目光卻看向一旁隱忍的夏老先生,再開口的時候,她已經收起了笑容,換上了麵無表情,“夏女士別忘了,昨晚你麵對的可不止我一個人,那麽多人是親眼所見你是如何的誣賴我,如何的無理取鬧的,既然你不想道歉,也不是不可以啊,隻是到時候a市的媒體如何事無巨細的報道昨晚的情況,以及報道你和夏家,造成的影響就不是我能控製的了。”


    “你威脅我?”夏女士咬牙怒視,“你敢?!”


    陸輕瀾依舊麵容平靜,仿佛在說著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你看我敢不敢?別忘了,這是在a市,不是京城。就算夏家再有權有勢,也收買不了a市所有有良知的媒體吧?對了……”故意拉長了音調,她又說道,“聽說,夏家還有旁支要走仕途這條路了?夏女士難道不覺得你的行為會給夏家帶去負麵影響?”


    點到為止,她適時住口,沒再往下說。


    “你別想威脅我!我告訴你……”夏女士如同潑婦一般毫無形象的大吼,但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老先生帶著怒氣的吼聲製止了!


    “你給我住嘴!”


    夏女士心一驚,僵硬轉身:“二叔……”


    “住嘴!”夏老先生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費勁全部的力氣擠出了一句話,“給陸輕瀾道歉!現在!立刻!馬上!”


    有一句話,盡管不想承認,但陸輕瀾還是說對了,這裏是a市,不是京城!若真被報道出去,夏家的臉就丟盡了,到時別說是重新入仕途了,恐怕就連對付葉庭深也會舉步維艱!


    所以,哪怕再怎麽不甘,現在這個頭,他們夏家不得不低!


    隻是,這個屈辱他是一定會討要迴來的!就在不久!


    “二叔……”夏女士被訓的委屈極了,饒是她現在再沒皮沒臉,但大庭廣眾之下被訓斥,還要給一個小丫頭道歉,她怎麽受的了?


    指甲摳進了掌心裏,她咬著唇,倔著脾氣不肯言語。


    夏老先生都快被氣死了,怎麽有這麽一個沒腦子的侄女的?


    “道歉!”嗓音又嚴厲了幾分,帶著忽視不掉的壓迫。


    周身的氣壓瞬間低的可怕,夏女士這會兒是真真正正的害怕了,狠狠的咬了口口腔裏的肉,她逼著自己抬頭:“陸輕瀾!對不起!”


    話語勉強,眼神慎人。


    陸輕瀾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她知道如今夏女士都恨不得吃了自己了,不僅是她,恐怕夏老先生也是如此,隻不過一個稍微能控製情緒而已。


    “對我的道歉我接受了,隻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夏女士一句,對我伊悅雜誌社造成的名譽損害,別忘了公開道歉,還有不到一天半的時間。”她扔出這句,神情淡漠,一點也不畏懼麵前兩人的神情。


    “陸輕瀾!你不要欺人太甚!”夏女士的牙齒已開始咯咯作響。


    陸輕瀾才不理會她,而是鎮定的問向夏老先生:“夏老先生,您覺得呢?”


    夏老先生早就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嘴唇張了又張,他最後隻吐出一個字:“好!”


    “那我就等著了。”陸輕瀾心情舒暢,轉過身挽住了鍾念的手,再也不看兩人一眼。


    “等等!”


    夏老先生突然出聲。


    陸輕瀾懶的迴頭:“夏老先生還有事?”


    夏老先生陰沉一笑:“你的話說完了,我的還沒有!我還有話要跟你身邊的鍾念說!”


    找念念?


    陸輕瀾蹙了蹙眉,下意識擋在了她麵前。


    鍾念投給她一個安撫性的笑容,而後從容不迫的轉身,同樣的神色淡漠:“不知夏老先生想跟我說什麽?”


    望著鍾念的臉和查到的資料上的重合,夏老先生不屑的抓緊了拐杖,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說道:“我來,是要跟你說,識相的,就離夏岩遠點!憑你的出生,是不可能嫁進我們夏家的!哪怕夏岩不是我們夏家嫡出的,也輪不到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話說完,還嫌惡的別過了頭,仿佛多看鍾念一眼都是對眼睛的虧待一眼。


    鍾念不怒反笑:“夏老先生,你剛剛說的,決定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沒有之一!不過夏老先生這麽自我感覺良好,定然是感覺不到的。”


    “你什麽意思?”夏老先生臉色鐵青。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鍾念嘲諷的勾唇反擊,“真以為你們夏家就是最尊貴的了?不好意思,還真入不了我的眼。”


    夏老先生最在乎的就是夏家的名望,現在居然被人看不上,心裏已經惱火到了極點:“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怎麽說?”


    “我為什麽不敢?”鍾念笑,一句話直戳老先生的痛楚,“等有一天夏家能在政界有人的時候,您再來問我吧。”


    她從來不是一個話會說的這麽難聽的人,但,她同樣信奉一句話,叫,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不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這個夏老先生,都不值得自己當做長輩一樣尊重!


    不僅僅因為瀾瀾,還因為夏岩和夏夏姐……


    “沒大沒小的東西!”夏老先生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腦門上,他忘了這不是在夏家老宅,想也沒想的習慣性的舉起拐杖準備朝鍾念打過去!


    鍾念冷哼,拉著陸輕瀾的手往旁邊走,她自然不會讓他有那個機會傷到她們。


    隻不過比她的動作更快的,是一隻手的出現!


    一隻手強力捏住了夏老先生的拐杖,隨後直直往旁邊一甩!


    一同而來的,是一股迫人的氣息。


    夏老先生一個不察,差一點就身體不穩,等到他站穩,一雙駭人的眼睛就直直向來人掃去!


    當他看清擋住自己的人時,他的唿吸都急促起來,氣的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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