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咒條件嚴苛的“了無痕”解起來竟然意外的簡單,梁秋宴眼一閉,再一睜就沒了,他渾身上下和之前沒什麽兩樣,除了身上的花紋沒了和屬性欄不再亂碼,恢複正常。


    殺人於無形的“了無痕”像一朵半合的蓮花安靜地浮在許染的手心,看起來純潔無辜的很。許染帶走了咒令,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梁秋宴一眼。


    若在以往,梁秋宴可能會借此機會想辦法蹭進異能科,但與小裴的接觸表明和隱藏種族或者屬性扯上關係太過危險,妖者聯盟和異能科對他的吸引力確實不小,但現在有一樣更吸引他的事物,那就是沈風佩。


    他本以為他對沈風佩的興趣會隨著時間漸漸變淡,卻沒想到越相處陷進去的越深,每天都能發現沈風佩身上的新樂趣,這些樂趣沉澱在細節中,新奇的細枝末節總是能讓平淡的日常鮮活起來,和沈風佩的相處也就成了一件愉悅的、有趣的、令人期待的事。


    而隻有保住小命,他才能在沈風佩身邊多呆一段時間,畢竟生命一完,這輪遊戲結束,即使他再次進入遊戲開個號,再遇到沈風佩的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梁秋宴今天一天接受的信息量比他過去十幾年獲得的還要多,奇怪生物非法聚居的桃花源,立誓要徹查非法集聚地、遣返非人類生物迴老家的異能科公務員,以及他以為是自己主角,其實隻是個炮灰的陰謀詭計,巨大的信息量交織成不尋常的一天。


    然而這非日常的一天在梁秋宴打開房門後,迅速歸寂於處處散發著日常氣息的房子角落,也許它在被淹沒前呐喊過,掙紮過,可惜它的主人放任自我,往沙發上一歪,掏出手機,連上wifi,開始上網。


    桃花源美則美矣,但生存環境惡劣,沒有wifi,人類存活艱難,還是自家小窩呆著最為舒服,有空調,有wifi,樓下還有送飯上門的餐館,人生能如此,夫複有何求?


    又過了半小時,沈風佩才從實驗室迴來。數理專業的人,一周要上六天課,課餘時間全都泡在實驗室裏苦逼兮兮地做實驗,身體和精神雙雙飽受摧殘,簡直一個大寫的慘字。


    沈風佩是天生的自我掌控者,日子被他過得有條不紊,將學習打點好之餘,他還能每天抽出一兩個小時翻看管理學相關的書籍,梁秋宴也曾好奇地瞄過兩眼,但很快就被書上變化的各種曲線搞煩了,這麽枯燥的內容簡直是在挑釁他的睡眠能力。


    繁重的學業壓力,嚴格的實驗要求,以及生活中的各種瑣事亂糟糟地堆在一起,沈風佩卻表現的從容不迫,沒有一絲慌亂和不知所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一天比別人多了二十四小時。


    哪像梁秋宴,一上大學,就迅速地頹廢到底,過去的十幾年養成的良好作息習慣在一夕間廢了個幹淨,要不是沈風佩每天晚上會拉他出去做運動,他基本就算提前過上混吃等死的養老生活。


    有人說這是自控力的問題,而梁秋宴說,不,這是專業的問題,專業選的好,年年期末像高考,而他這個專業除了就業有壓力外,其他方麵毫無壓力。


    沈風佩去洗澡的當兒,梁秋宴把外賣熱了下,雖說他現在廚藝小有所成,但不是每天都會有做飯的心情的,懶勁犯上來了,就打電話訂個外賣,最後基本是一頓外賣一頓自家菜搭著吃,這樣兩者都不容易膩。


    飯桌上兩人都不說話,隻有碗筷交碰的聲音,但梁秋宴就是心情好的不得了,有那麽一種人,你光是看著他就能吃三碗米飯,看到他比看到毛爺爺笑的還歡。


    梁秋宴還在和沈風佩甜甜蜜蜜地過日常呢,小裴這邊卻按捺不住。“了無痕”需要心頭血做引,鬼連身體都沒有,哪來的心頭血,她也就使了個小陰招,騙取了一隻小妖的心頭血。到了晚上,小妖突然渾身抽搐,倒地不起,小裴知道這是了無痕被破了,咒令一發動全身,何況是與心頭血相連的咒令,一旦被破,就會立即反噬。


    了無痕被破也就意味著事情敗露,計謀失敗。小裴有自信就算是翻手雲、覆手雨的重明大人也難以察覺“了無痕”,異能科內絕對沒有人的能力在重明之上,否則她當初就不會耗費那麽多的精力去尋找“了無痕”的咒引以及萬裏挑一的宿主。


    而現在,她布下的局剛走一步就被人破了,後麵一連串機關算盡、環環相扣的計策一下子成了廢招。憤怒和恐懼攝住了她的心髒,等冷靜下來後,她將整個棋局從頭到尾推算了一遍。


    她考慮了許多,算計了許多,唯獨漏掉了一點,梁秋宴對她隱瞞了能力,他的能力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厲害的多,至少能察覺出“了無痕”不會簡單到哪裏去。而且他見到敖真的反應直接打消了她謹慎的念頭,認為他不過是個有瞳力異能的一般人,現在看來他不僅心思深沉,演技也一流,真可謂是深藏不露。


    要是梁秋宴知道小裴的想法,他肯定會說反派死於想太多,他當時隻是不認識贔屭兩個字好嗎!


    不能為我所用者,必先除之。


    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讓他落在別人手裏,必須毀掉,絕不能讓梁秋宴站到異能科那邊去。


    小裴垂下眼,心中隻有一個想法,何君,留不得!


    第二天,上完晚上的選修課,梁秋宴順道買了點炒栗子帶迴去,路過小區拐角時,突然從陰影裏衝著他竄出個人,說是人也不準確,哪有人身材那麽瘦小,一個連帽衫就能全遮住的,何況他竄出來的速度絕對不是人類所能匹及。


    鐮鼬接到任務時,興奮連胡須都在發抖,由於它沒法修成人形,加上政府規定建國後不準成精,它隻能待在桃花源裏幫聯盟裏的妹子理發,這麽多年過去了,它理發的功夫早已練的爐火純青,尤其是剪分叉的能力,已經使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不會漏掉一根分叉的頭發。


    但它畢竟是個妖,骨子裏留著野性的血,每當有妖在它麵前吹噓他們是怎麽和異能科那幫孫子大戰三百迴合時,它就羨慕的不行,它也渴望能拿起鐮刀隨風舞動,遨遊天地間,再去參加一場熱血沸騰的戰鬥,它的一生也就值了。


    它盼望著,渴求著,終於!有人發現了它的能力,它使風,體型嬌小,速度又快,簡直是天生的暗殺者。他們派它暗殺一個人類,這是它的第一個任務,而它不會讓其成為最後一個。


    它潛伏在陰影裏,等著人類一步步走近,獵物看起來柔柔弱弱,不堪一擊的很,它一個小小的風刃就能搞平,它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它緊緊盯著人類的臉,這樣它以後和它的孩子說起這段往事時,不至於連被殺的人長什麽樣都描述不清。


    可是它看清對方的臉時,理發的老毛病犯了,哎呀!這個人的劉海都快遮住眼睛了,怎麽不剪剪?


    於是,衝著對方喉嚨去的風刃往上拐了個彎把對方的劉海給剪了。


    剪完它就呆了,它在幹嘛?!


    就在它呆若木雞的時候,又一個人類從天而降,二話不說把它踹到一邊,翻手掏出一把匕首,然後左手握住,右手並指抹過匕首刀身,兩寸長的匕首泛著金光,隨著手指的抹過越變越長,最後變為一把兩臂長的唐刀。


    人類提刀,刀尖對著它,臉色森然:“大晚上的出來做什麽妖!”


    接著就是一通亂揍,它打他不過,隻好化作一陣輕風逃走了。逃走的鐮鼬自怨自艾,這單搞糊了,以後就不會給它安排任務,它又得乖乖迴去當個理發師。


    它窩著橋洞裏心酸地掉著金豆豆,就聽到旁邊有人說:“旁友,我看你骨骼驚奇,必定是個天生的奇才,要不要和我學做麵?”


    “什麽麵?”


    “刀削麵,店裏缺個削麵的夥計。”


    它想,這總不會比迴去剪分叉更慘了,也就答應下來:“行,但我有個要求。”


    “說來聽聽。”


    “你能不能把你劉海剪了,我害怕我刀子忍不住往你頭上招唿。”


    “…………”


    至於後來離梁秋宴家不遠新開了家刀削麵餐館,生意異常火爆。店裏有雙絕,一絕是店裏的麵薄而不透,根根入味,削麵師傅刀功了得,二絕是店主的光頭光錚瓦亮,猶如三百六十瓦的白熾燈泡,店裏晚上都不用開燈,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梁秋宴從鐮鼬剪他劉海開始傻眼,這妖剪他劉海是幾個意思?


    然後突然又冒出來一個人,單方麵毆打鐮鼬,打鬥間刀光一片,風刃亂飛,割斷了裝炒栗子的紙袋,炒栗子散了一地,梁秋宴心疼不已,也顧不上看他們打架了,連忙彎腰拾栗子,撿的差不多了,抬頭一看,鐮鼬已經不知去向,而那個人類正在把唐刀重新變迴匕首。


    梁秋宴看了一眼救命恩人的屬性欄,整個人都懵逼了,嚇得他連栗子都掉了。


    是景越!


    救他的人是景越!


    把刀變大又變小,當魔杖一樣使的人是景越!


    臥槽!他一直以為白天做偶像晚上做馬猴燒酒拯救世界的劇情是淨tm扯淡!萬萬沒想到,藝術源自生活,生活永遠比小說更狗血!


    景越竟然是個魔法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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