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選了一匹馬兒,讓七子騎上。馬老爺駕馭不了那馬皇,男子也不好直接騎上,便另找了一匹。馬老爺心情大好,雖然年紀不小了,但騎上馬來,又似個小夥一般,他一馬當先,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眼前,隻留下一道煙塵而已。


    七子歎道,


    “這馬兒真是萬裏挑一的神駒啊!真不敢想象那馬皇又是何等厲害!”


    大山笑道,


    “比速度是強,但比背馱重物,也不見得多好!大理馬幫用的那馬兒,速度不快,但要比耐力,怕是要比這些強上許多!”


    剛一說完,大山騎的這馬兒好似聽懂一般,嘶鳴狂跳起來,大山用力穩住了它,苦笑一聲,


    “這家夥還不服氣了!改明兒讓它馱個幾百斤試試!”


    馬兒怒了,飛躥起來,大山大喊道,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來!”


    馬兒一跑,大山配合幾下,它又聽話起來,看來也是感受到了背上人的力量,於是變得服服帖帖!


    七也騎馬追了上去,隻不過他馬術一般,那馬兒也不太聽他使喚,便隻有吃土的份兒了!那對男女騎著馬兒慢慢跟在後邊。七子跑了一會兒,與那馬兒熟悉起來,就越發跑得歡快了!他慢慢停了下來,迴頭看那二人,有種感覺,他們並不屬於這裏,遲早有那麽一天,他們會迴到屬於他們的草原,去過他們想要的生活!


    七子還是小看了這草場!這裏邊竟然還有濕地,水泊眾多,卻是沒能見著飛鳥,興許是連日風雪,都躲到別處去了。太陽看不到的地方,仍有不少積雪殘留,七子抓起一把殘雪,往臉上一抹,算是洗了把臉!


    大山瓦馬老爺從遠處走來,到了七子身邊停下,馬老爺騎了馬,很是興奮,隻道,


    “今日心情大好,咱們上山去!”


    說完也不停留,便往那嶽麓山方向奔去。七子上馬跟在後頭,卻是被前方二人越拉越遠,不過這馬兒踩踏痕跡明顯,當然不會走錯了路!行了許久,青山入眼,翠色迷人,七子與馬兒配合默契起來,發力狂奔,轉眼便到了山腳。前方大山與馬老爺正緩緩行進,正在等著七子趕來。


    “咱們走這邊,路雖然難走些,但也自在不少!”


    七子笑問,


    “馬老爺,難不成走這大路還會遇上煩心事?”


    馬老爺笑道,


    “有個非常討厭的糟老頭子,油鹽不進,我才懶得去跟他掰扯!”


    於是三人走小道上山,山清水秀,草密林深。小道著實不太好走,好在這些馬兒都是極品中的極品,腿長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它們對這小路也極為熟悉,不多時,便到了峰頂之上。山頂之上一片開闊,視野極佳。七子下了馬來,不由得感歎幾句,


    “從這裏看這長沙城,真是豪氣頓生啊!這大江向北延綿而去,似條巨毯一般!”


    馬老爺笑道,


    “我長沙城數千年曆史,曆經萬事滄桑,可不是要讓人心生敬意麽!”


    大山卻道,


    “有什麽比馬老爺更厲害的,一人便是半個長沙城!”


    馬老爺笑道,


    “這話說的,我還是要差些,差些!”


    大山道,


    “你客氣了,客氣了!”


    二人推讓一番,那跟班卻不知何時也上了山,見著三人,彎腰說話,


    “老爺,早餐已然準備好了,咱們這就下去享用?”


    馬老爺摸摸肚子,大笑起來,


    “倒是忘了吃些東西了!”


    大山對著那跟班道,


    “你倒是考慮得周全,難怪能待在老爺身邊這麽長時間!”


    三人隨著那跟班下山,下了一段,便換發另一條路,走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小湖,湖水翠綠一片,清得能見水底碧草。湖邊不少房舍,大半隱沒在那林蔭之中,僅看那屋頂,便知修建的極為講究,與這山水配合起來,絲毫


    不覺突兀!


    七子道,


    “這山水之間,還有這等去處,真是妙極,妙極!”


    幾人一齊來到水邊,聽得山下書聲朗朗,七子又問,


    “也不知何處來的讀書聲?”


    馬老爺笑而不答,鑽入了一入林蔭。大山跟在身後,七子也就沒再多問了。水邊一處小舍,清幽淡雅,小菜精致得出奇,美酒裝在特製的壺中,溫熱之後方才端來。大山一見這菜色,笑出聲來,


    “馬老爺怎的改吃素食了?”


    馬老爺笑著迴他,


    “早晨吃些素食,利於養生,我這不多活幾年,那錢又如何能夠花得完!”


    大山笑道,


    “幹嘛一定要花完,留些給我用用!”


    馬老爺倒是大方,又道,


    “哈哈,哈哈,定然少不了你的啦!”


    七子心道,這馬老爺還真是奇怪,難不成不把錢花完,便不能安心死去?


    正思索著,外邊有兩人進來,都是粗狂的漢子,一見馬老爺,抱拳便跪了下來。


    “老爺,有何吩咐!”


    馬老爺很是開心,隻道,


    “練上一練,助助酒興!”


    那二人平日隻怕也不少做這事,十分熟練的操縱屋旁的粗大繩索。二人一齊拉動繩索,水中竟是冒出了一片竹排,待到那竹排剛剛出了水麵,二人方才停下手,將那繩索再次拴牢。七子好奇心大起,端起杯酒來到窗邊往外瞧看。


    二人卷起袖子,把長發往脖子上一盤,飛身上了那竹排。竹排極寬,足了數十餘丈長寬,二人分立一側,相對拱手而立。一人輕唿,


    “請!”


    二人迎麵飛奔過來,迅速交上了手!二人實力相當,你來我往數十個迴合,隻怕一時半會也是會不出勝負!七子看他二人打鬥,雖隻用拳腳,但激烈程度遠高於普通武人!那竹排在水中時上時下,二人腿腳早已沾濕,用腿之時,水珠飛濺開來,更是好看至極!


    忽的,一人暴起鐵拳,狠狠砸在另一人胸口,另一人硬吃了這一記重拳,腳尖卻也踢到了另一人腰腹。二人絕無留力,也是雙雙向後跌倒,直至那竹排末端方才停下。二人皆是半趴下來,再用一手支撐,方才穩住身子。鮮血噴湧而出,沾到那竹排之上,晃動間,又融入了碧水之中。


    七子看得心驚不已,道,


    “馬老爺,這可是真打啊,弄不好會出人命的喲!”


    馬老爺大笑道,


    “不真打,那又有什麽看頭!”


    他輕輕一揮手,二人點頭示意,退下場去,也不知道二人這一出,能得個多少獎賞。七子正思索著,又有二人入了場中!一刀一劍,竟然都是五十開外的劍客!這麽大年紀還來掙這錢,也不知道是否家中遇到什麽困難!七子心中好笑,差點被酒嗆到!


    二人互相行禮,之後便戰在一處。七子心頭明白,這二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自己上場,興許過不了二三十招!雙劍不時碰撞,清脆聲響不斷,節奏輕快無比。那山下學子頌讀之聲與之相和,倒有民另一番意境!


    戰了百招,一人稍有大意,被一劍刺穿手掌,再抬不起劍來,於是勝負已分,二人下場。很快有人前去醫治,這馬老爺倒是考慮得周全。


    七子不由問道,


    “馬老爺,他們來這打鬥,也不知能得什麽好處!”


    大山笑了,替他迴答,


    “人家馬老爺,有的是錢,強的勝的多拿,弱的敗的少拿,可不是人人都想來賺他一大筆麽!”


    馬老爺笑道,


    “我這裏啊,有客卿幾十位,都是各式兵刃的佼佼者,吃我的用我的,那日子不比神仙麽?不過有一點,若是被同樣使那兵刃之人擊敗,他的位置,便讓給他人了!”


    七子這才明白,笑道,


    “馬老爺,你可真會玩!”


    說話間,又有二人上了竹排,各使一隻齊眉棍,打扮也極相似,七子仔細一看,二人長相也是一般無二,竟是一對同胞兄弟!七子也會些棍法,因而看得更加用心!


    這對同胞兄弟不僅長得像,棍法也是如出一轍,雖然打得精彩,卻是纏綿非常,好長時間分不出勝負來!


    七子笑道,


    “若不叫停,他二人隻怕要一直打到天黑!”


    馬老爺直打嗬切,也是看得累了,


    “每次上來隻打三場,看得多了,也受不了了!”


    大山道,


    “隻沒有絕頂高手罷了!”


    馬老爺擺手道,


    “迴了迴了,迴去睡會,明日再來,明日再來!”


    大山也起了身,七子跟在後頭,不時迴望,那二人仍舊不分勝負,也不知沒了觀眾,還會不會那般賣力!


    三人連同那跟班剛出了小舍,七子便覺察出異常,


    “大山哥,好像不大對勁!我怎麽覺得有殺氣!”


    大山笑道,


    “馬老爺,來人可不少哦,你這主人怎麽當的!”


    馬老爺四處瞧看,未辨出異常來,隻道,


    “什麽?哪裏有人了!”


    話音剛落,十來支飛鏢從林木之中穿出,直直往大山這邊襲來。大山隨手折了一根樹枝,在馬老爺身前一掃,飛鏢盡數被那枝葉卷下,再構不成威脅!馬老爺急著大喊,大山卻先開口說了話,


    “馬老爺,看來不僅僅是想到我和七子的命啊,你也得小心一些才是喲!”


    馬老爺大怒,喝道,


    “哪裏來的小賊!速速現身,否則對你不客氣了!”


    跟班去叫人了,可是隻走出幾步,便被人一腳踹了迴來!也是在意料之中,大山並無太多驚訝。馬老爺趕忙上去扶起跟班,他早已怒極,大聲喝道,


    “誰將人拿下,重重有賞!”


    大山來到他身邊,笑了笑,雙手摸著後腦,對他道,


    “還沒看明白麽?!你這些客卿啊,全都反了!”


    馬老爺張大嘴,環視四周,他怎會相信大山所說?可當那些客卿一一現了身,用那異樣的眼光看著幾人,他也就不得不相信了!他好不失望,指手外圍數十號你,口沫橫飛,


    “我平日如何待你們的,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對我?個個相貌堂堂,可卻都是無情無義的卑鄙小人!哼,……”


    還未說完,便有人打斷了他,道,


    “馬老爺,你這話說得,我可不大愛聽!我們時常為你表演,就似個猴兒那般,你就是那耍猴人,何時用正眼瞧過我們!”


    另一人道,


    “沒錯,沒錯,你以為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可笑,真是可笑!”


    大山一聽這話,大笑起來,迴問那人,


    “我猜你沒贏過幾次,還沒見識過這金錢的威力,不知是與不是?”


    那人迴道,


    “我隻為向前輩請教,哪裏是為了他的臭錢而來!你也太小看我了!”


    大山道,


    “你覺得好,那就是真好!不過,先問清楚,今日你們是要拿我還是要拿馬老爺?又或是想一齊綁了?”


    那人迴道,


    “當然是拿你這惡賊!”


    大山不住搖頭,又道,


    “你剛才說的那話,已然被馬老爺聽去了,完了完了,我看馬老爺修的這財路,你是沒機會再走了!”


    那人道,


    “大大夫又豈可隻為自己著想!”


    大山大笑起來,


    “你這話不對了,現如今,我的身價也是不少啊,若是被你們拿下交差,那可是一夜暴富,扶搖直上的大好機會!”


    那人正要迴話,大山卻繼續說道,


    “不過啊,我看你們人太多了,那銀錢再多,平攤下來,每人也得不了多少了!”


    另有人大喊起來,


    “別中了他的奸計,咱們快些拿出自己本事,將他擒下再說!”


    這話說完,眾人也都取出趁手兵刃,慢慢圍攏過來。


    大山嘻笑著看那馬老爺,道,


    “你看吧,養這麽些好漢,真是不值啊!”


    馬老爺氣得喘不過氣來,跟班不時為他拍著胸口,也確實起到了效用。


    大山放聲大笑,說道,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到底有幾斤幾兩!”


    七子手中握緊一根綠竹,嚴陣以待。看剛才三場比武,單拿一人出來,七子也絕對沒有勝算,可麵對這樣情景,他即便是拚了性命,也定然不能後退半步!再看大山,倒是十分瀟灑,一手輕輕放在背後,手指鬆弛,沒有一點如臨大敵的樣子!


    一個大瓜錘砸將過來,這山水林蔭之中,瞬間沸騰起來,直把那書聲都壓了下去。七子耳中嗡嗡直響,心道,要打就打唄,叫喚個什麽勁!沒來得急多想,兩隻齊眉棍便攻民過來,七子大驚,哪裏還敢多想。也不知是自己太弱還是怎的,隻這兩位同胞兄弟過來與七子糾纏,看來他們也明白,七子這邊,根本不需這麽多人手!七子雖然有些不爽,但事實就是如此,倒也怪不得別人!


    令七子沒想到的是,這二人雖然是一母同胞,武藝也在伯仲之間,可相互配合起來,卻是哪哪都不順手!七子若是單對一人,興許也隻能堅持個二三十迴合!可這二人一同來攻,竟是相互削減了不少,反而讓七子能夠在二人之間周旋!長棍攻擊範圍廣,也沒他人過來幫忙,三人便這般單獨戰在一處,再不管他人如何!


    再看另外一邊,大山已然奪了一隻金瓜錘過來,一手持錘左擋右砸,猛的一個大轉,錘子帶風,唿唿作響,這地方太小,近處之人後退不急,被這一錘掃倒三人,一人受力重些,嘔出一口鮮血來!大山突圍出去,跳到那竹排之上,對眾人道,


    “你們平日在這上邊打鬥,也不知今日有沒有膽跟我來上一迴!”


    馬上有人應戰,其餘各人卻是很有風度的退了開來,讓那人與大山單獨較量!也不知這擂台是否有種威嚴,讓人不敢敢隨意褻瀆!這還真是出乎意料,竟然變成了一對一單挑!七子一見,也是大喜,若是單挑,要想勝過大山,隻怕天底下也找不出幾人來!


    這邊還沒開打,馬老爺那邊卻是被人擒住!那跟班歪倒在一旁,不知是否受了傷!拿住馬老爺這人尖嘴猴腮,真似個猴兒模樣!他叫嚷起來,


    “快些停手,否則這馬老爺就沒命啦!”


    七子這邊三人離他較近,便同時朝那兒看去,也是默契的停下手來。那猴兒很是得意,好像自己做了多大貢獻一般!可幾人停下片刻,又繼續打鬥起來,七子看他那模樣,也不似個練武之人,不知是哪裏來的小混混,也想要分一杯羹,不過就他那樣,能不能得到好處,還得看別人心情怎樣!沒人正眼瞧他,那猴兒原地蹦跳起來,哇哇大叫,


    “你們,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他另一手握住一把小刀,比劃到了馬老爺脖頸之上!


    “快看,快看,再不聽我的,我就弄死他!”


    他刀身不停抖動,隻怕是從未做過此事,心頭害怕得很!雖故作鎮定,可誰人看不出來,七子心頭好笑,也不想去理他!他更是大怒起來,叫囂臭罵不停!


    三人都不管他,繼續打鬥起來。七子與那二人纏鬥一陣,忽然,聽得一聲悶響,緊接著似有重物掉落在地,剛一迴頭,卻見那猴兒捂著頭蹲在地上,不住哀嚎,一老頭站在他身後,怒氣衝衝說話,


    “叫你不學好!叫你不學好!”


    七子再看那地上,竟是好厚的一套書籍,書籍用麻繩綁好,外邊還包著硬製封皮,難怪能把人打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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