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江堰真是利國利民的大工程啊,真想不到,古人竟有如此智慧,我等晚生了千年,卻仍自歎不如啊!”


    童陸感歎道。小乙三人站在都江堰邊的山坡之上,俯瞰這傳世水利,內心澎湃至極。小乙迴道,


    “可不是麽,若是現在來建,隻怕也不一定能比它做的更好!”


    童陸點頭道,


    “真是個奇跡!若是能迴到千餘年前,親眼見這大堰落成,那真是胸有萬丈豪情啊!”


    小乙笑道,


    “陸陸,不然咱們去這堰中遊遊水,好好體驗一番?”


    童陸頭腦直晃,迴道,


    “這已經入秋了啊,水冷得很,我這小身板如何受得了!再說了,這堰可是你想去遊就能讓你遊的?”


    小乙迴他道,


    “你是看那裏有官兵住守吧!這堰如此重要,有官兵駐守倒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我問過唐門中人,這都江堰更多的是鄉民自行維護,這官兵呢,其實也隻是起到個威嚇作用。咱們若想去遊水,讓弟子們過去說上一聲就行!對了,你們定然不知,這裏每年的清明時分,鄉民們還會舉辦盛大的放水節,咱們來的不是時候,要不還能開開眼界!”


    童陸微微點頭,


    “原來是這樣,打聲招唿就行?嘖嘖,真是厲害!依我看來,唐門的勢力太大,說不定哪天便被官府盯上,找個機會便將你的勢力消減下去!小乙哥,你作為唐門長老,可得多費點心才是!”


    小乙迴道,


    “這是自然!雖然老祖宗說這事是由太祖親自定下,但世事無常,沒準哪天皇帝一不高興,便要你去死了!所以,我們還是要居安思危,多作些打算才是!”


    白青指著那分流處道,


    “小乙哥,你說咱們順著這水下去,就能到成都?”


    小乙迴她,


    “是啊,這都江堰分出幾條水道,滋潤了疆土萬裏,因此這成都方才能夠成為如此富庶之地!”


    白青又道,


    “小乙哥,你說唐門弟子能弄來船麽。好久沒坐過船了,咱們坐船過去,那就太好了!”


    小乙笑笑,迴道,


    “這點小事,應該不難!我這就去問問他們。”


    小乙招來一同前來的唐門弟子,吩咐幾句,幾人馬上領命去了。童陸歎道,


    “真是厲害,我看你就是讓他們去死,隻怕也不會聽到一聲反對!這唐門弟子,當真呆板得可愛!”


    白青也道,


    “是啊,趕都趕不走,我們三人一起,還要這許多人相相送,當真有些不太好意思!”


    小乙迴她道,


    “沒辦法,老祖宗既然發了話,他們定然是要執行的!這一隊人馬隻是送我們到成都,之後嘛,咱們也就自由了!”


    童陸搖頭笑道,


    “小乙哥,你想得倒美!這整個蜀中都有唐門勢力,到了成都,換一波人,照樣把你當寶貝守起來!”


    三人正說話間,有人過來稟報,


    “長老,船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何時出發?”


    童陸嘻嘻笑道,


    “當真厲害,這話還沒說幾句便處理好了!”


    小乙迴那弟子道,


    “沿這水順流而下,便能到那成都,也定然沒什麽危險了,我看你們還是早些迴吧!”


    那人搖頭道,


    “長老,你已經說過好些次了。我還是那句,絕對不行!老祖宗吩咐了,要把你們送到成都才能迴去!”


    小乙還欲多言,那人又道,


    “長老放心,我準備了兩隻船,你們三人一隻,大可自行驅使,我們呢跟在一旁,不會打擾你們的!”


    小乙心道也隻能如此了,於是迴他,


    “那好那好。咱們馬上出發!”


    那小船在水中飄蕩,一名唐門弟子牽人立在岸邊,看到小乙幾人過來,將船繩剃送過來。小乙接過,讓白青童陸先行上船,自己則與眾弟子說道一番,這才翻身上船。


    這數月來,雨水充沛,河麵怕是比往年寬了不少,但也還不至於淹到岸邊農田。此時已然入秋,兩岸稻穀金黃一片,似條絨毯一般,風吹稻香,沁人心脾。


    “看這農田便知成都之富庶,果然是天府上國,在這成都府當官,怕是比在皇帝身邊做大官還要痛快!”


    童陸立在船頭,大發感慨。白青笑他道,


    “陸陸,你是想著那當官的天高皇帝遠,在這蜀中隨意貪贓枉法也無人來管麽!”


    童陸一本正經迴道,


    “這話怎麽說的,我哪會有這種混賬想法!不過你說的倒也是事實!”


    水速極快,不用小乙劃船就已然走得很快了。幾人一邊說笑,一邊吃些幹糧。隻用了半日,便到了一處水竹林邊,小乙看這已然離城不遠,便將船兒靠邊停下,三人一齊上岸。小乙給那幾位唐門弟子一些銀錢,讓他們迴去之時買些好吃好玩犒勞自己。兩船之人就此別過。


    “小乙哥,你看,這包包裏邊好多東西!”


    童陸提著好大一個包袱,裝出很重的樣子。小乙問道,


    “咦,這是從何處來的?”


    童陸道,


    “剛才那唐門弟子給的,說是我們路上可能會用得著!定是老祖宗的安排啦!怕你不收,所以讓我來拿,嘿嘿,我這就打開看看!”


    童陸把包袱放在腳邊,興奮打開包袱,


    “哇哇!小乙哥,我早就想要個箭匣了,你看這個,真是太漂亮啦,哦不,是兩隻喲!這個這個,是瓶老酒喲,老祖宗真是善解人意!還有這一大包,哈哈,是銀子,是銀子!哎呀哎呀,好得很好得很!”


    小乙白青過來查看,這包袱裏邊好多東西,大都是那出門必備之物,小乙心生感激,倒明些想念老祖宗了。小乙取了那隻小巧的箭匣,笑道,


    “我要這小的正合適,嘿嘿,陸陸,你若以後再敢欺負我,我可對準你屁股來上一下!”


    童陸大笑道,


    “我也有啊,我這比較大,看你的厲害,還是我的厲害!”


    小乙道,


    “這天色不早啦,我看這竹水之中不少茅舍,咱們先尋個住處,迴頭再來欣賞這景色!”


    尋到臨水一間,房屋破敗不堪,屋頂已空,風從四周灌入,讓人心底抽涼。童陸雙手互抱,打了個哆嗦道,


    “這裏沒人住,還透風得很,咱們啊,還是換個地方才好!”


    三人剛要出來,門外有人說話,


    “哼,就不聽是吧,哼,以後吃虧是自己的!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小乙打開門來,那人一下鑽入了他懷中。小乙笑著拍他後背,那人被嚇得不清,身子向後倒去,直直跌入水中。


    “哎呀,你這小哥膽子也太小了吧!”


    那人在水中撲騰,竟然不會水,小乙將長棍遞了過去,那人攔住一端,小乙輕輕一使勁,便將他拉了起來。小乙找出一身幹淨衣衫給他換上,笑道,


    “小哥,你也真夠厲害的,常住水邊竟然不會水!”


    那人吐出一口水來,咳嗽兩聲,將前額頭發撥開,小乙脫口而出,道,


    “咦,你怎麽這般麵熟,咱們應該在哪裏見過!”


    那人疑惑看著三人,突然眼前一亮,急忙道,


    “對對,我上次去大理國遊玩,在那草海邊上遇到過你們!還借了那白發小哥的船兒!”


    三人想了起來,童陸嘿嘿幹笑起來,


    “你後來又去找其他姑娘了沒?”


    這人臉一下紅了,害羞道,


    “我,我也難得遇上能聊天的姑娘,在大理也就隻那一次了!對了,你們來成都玩耍麽,我對成都很熟的,改明兒帶你們一齊去逛逛!”


    小乙笑道,


    “當然可以啦!不過你這屋子隻怕住不了人喲!”


    那人笑笑,


    “這裏是個廢棄的草屋,我也是偶爾過來住上一晚。你看這外邊水竹清脆,飛鳥鳴唱,住在此處,好不舒心!”


    那人微微閉上眼來,滿臉的陶醉模樣。童陸哈哈大笑,


    “還有還有,那蚊蠅也是歡快得很!”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小乙問他道,


    “今晚你就準備住在此處?”


    那人點點頭道,


    “是啊,這裏清靜,睡得安穩一些!不知你們還欲去往何處?”


    小乙看看白青童陸,笑道,


    “咱們不如把這屋子修葺一番,今夜也一齊住在這裏。好些日子沒住這種茅草屋,倒還真有些想念了!”


    白青童陸倒是沒有意見,那人也拍掌叫好,


    “如此正好,如此正好。我這就去尋些吃的過來,以盡地主之誼!”


    小乙看他眼中清澈至極,頓生好感,問他道,


    “對了,還不知你大名如何?”


    那人已然走到了門口,聽到這話,迴頭輕笑,道,


    “我叫謝榭!姓謝的謝,水榭的榭!”


    三人舉起大拇指,齊聲說道,


    “好名,好名,真是好名啊!”


    謝榭滿意的笑著離去。童陸問道,


    “你說他為什麽不花點時間將屋子修理一下?”


    小乙笑道,


    “一看便知,這小子讀書把腦子讀壞掉了,除了讀書寫字,吃飯穿衣,其他的,隻怕什麽都不會的!”


    白青也笑了起來,說道,


    “我看他那雙眼睛,真似個孩童那般天真無邪!”


    小乙點頭道,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找個借口,為他修下屋子!”


    說幹就幹,這屋外水邊翠竹極多,小乙沒一會兒就抱了迴數十根大小均勻的長竹,他將竹節切成一般長短,把那小屋破洞全部堵上,又和上一層泥蓋上。四周的窗戶交給了童陸和白青,二人比試一番,竟然做的都像模像樣,小乙也難分辨出好壞來。三人四下查看,甚是滿意,這天也黑了下來。小乙在屋內生起火來,三人坐在火邊等那謝榭拿食物迴來。


    等了好久,外邊終於有了動靜,不過有些奇怪,那腳步聲走了幾步,又停下片刻,之後又走幾步,如此反複,好長時間方才走到門口。來人正是謝榭,也不知搞的什麽鬼。小乙問他道,


    “我說謝兄,你這是怎麽了,這一點路,你為何走了這麽久?”


    那謝榭胸口起伏,還未喘過氣來,


    “我,我……”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小乙已然猜到,他應該隻是怕黑,這才邊走邊停,直到此時還未能平複心情。謝榭把手中一個紙袋送到小乙麵前,小乙接過來一看,竟是一堆青豆。小乙笑問他道,


    “謝兄,你就請我們吃這個麽?”


    謝榭有些不好意思,迴道,


    “這個時辰,我也隻能買到這些了!”


    小乙知道他定有難處,故意道,


    “我們呀,最喜歡吃的就是這青豆,用火這麽一烤,嘖嘖,這滋味真是妙極!”


    童陸的鍋早就備好,之前那口早落入了大渡河中,這口則是央那唐門裏的能工巧匠精製而成,所用材料都極上乘,絕對不會比鐵石做的那口差。他催促道,


    “快點快點,我這前胸已經貼到後背了,再不吃兩口,就要餓成一張餅了!”


    謝榭聽他們這般說話,心裏開心至極,當然,看他模樣,自己也已然餓得很了。小乙翻動著鍋內青豆,豆子受熱,不停發出聲響,那香味也已然飄散出來,讓人食欲大增!小乙對謝榭道,


    “謝兄,你先嚐嚐如何!”


    他取了些細鹽撒上,遞給謝榭。謝榭用手抓了幾顆,也顧不上燙,吹著氣就往嘴裏送,小乙看他這吃相,似是好久沒吃過東西一般。


    “別急別急,小心燙嘴喲!”


    小乙說完,向童陸使了使眼色,童陸笑眯眯從懷中取出一隻烤雞,他湊近一聞,舔嘴道,


    “哎呀,這香啊!”


    謝榭看得口水直流,童陸又道,


    “哎,隻是放涼了些,小乙哥,你拿去烤熱了再吃!”


    謝榭眼珠直盯著烤雞,小乙也不忍再逗他,於是道,


    “這雞都是你的!我們還有呢!”


    童陸手中又多了一隻,謝榭這才咽下那口已經快要漫出來的口水。小乙把雞遞給他,他接過就大啃起來。小乙忙道,


    “烤熱了再吃,可別吃壞了肚子!”


    謝榭口中包食,笑道,


    “沒事沒事,我這肚子經得住,經得住!”


    小乙不知他為何這般,興許是家境不好,長這麽大,也沒吃過幾頓好的。童陸把酒也取了出來,吃得那謝榭迷迷糊糊。三人吃了剩下的那隻烤雞,再加上謝榭帶迴的青豆,剛好夠這一餐。吃完幾人躺倒在火堆旁邊說話,謝榭與三人漸漸熟絡,話也是多了起來。


    “我可是土生土長的成都人!對這裏太熟悉不過!明日我這正好有空,便帶你們四處轉轉如何?”


    小乙道,


    “這當然最好了,我也隻匆匆來過一次,連城都沒進過呢!”


    謝榭又道,


    “離這不遠處便是西門,咱們過去也要不了多長時間。不如這樣,明日一早,咱們在這周邊轉轉,近了正午,再去那西門,正好可以在那裏買些酒食充饑!”


    童陸問他,


    “這四周有什麽好玩?就隻是看這水和竹子麽?”


    謝榭坐起身來,嚴肅道,


    “非也非也,我來這裏,便是要向我心目中的聖人致敬!”


    三人一頭霧水,謝榭皺眉問道,


    “難道你們不知,離這不遠,就是當年杜甫寄宿的草堂麽!杜甫一生波折,起起落落,來到成都之後,就是在這兒,留下了無數佳作。我視他作聖人,受我一生景仰。”


    小乙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這樣,那倒是可以過去看看!對了,白日裏遇到你時,說什麽不信你的話,怎樣怎樣,又是怎麽迴事?”


    謝榭氣不打一處來,迴道,


    “哼,那幾人淺薄至極!非說這三國群之雄中當屬那曹賊大將典韋最為厲害!還說趙雲趙子龍隻是一名小小的侍衛,若是對上典韋,受不住他兩下的!我氣不過,跟他們吵了起來,可他們人多,我又不善於爭吵,於是敗下陣來!”


    小乙瞪大雙眼道,


    “就為這事?”


    謝榭氣還未消,又道,


    “這蜀國猛將如雲,關羽張飛馬超黃忠趙雲,哪個不是能夠獨擋一麵之絕世戰將!再加上諸葛孔明的神機妙算,那叫一個所向披靡!可惜猛將終有老時,再加上被奸賊算計,已然耗盡了蜀國氣運!不過他們的英雄故事,被世人傳頌!那典韋又是何身份,如何能與他們相提並論!哦對了,你們若是有興趣,我還能帶你們看看那武侯祠!”


    童陸搖搖頭道,


    “一個墳又有什麽好看的!我看還是吃好喝好最為實在!不過話說迴來,這些三國人物,已然過了百年,在成都還能有這般影響?”


    謝榭點頭迴道,


    “在成都,男女老少都知這三國,平日閑聊也經常會提到裏邊人物!哦對了,還有那唱戲的,把臉畫成不同模樣,戲說三國!我雖然隻看過一兩場,也是喜歡得很!”


    童陸迴他道,


    “看戲倒還不錯!小乙哥,我們先玩上幾天,再去尋蒜頭前輩他們如何!”


    小乙點頭道,


    “也好,反正已經這麽長時間未見,不在乎多等幾天,就多耍耍再去吧!”


    說話間,一陣超強唿嚕聲起,白青噗嗤笑出聲來,


    “你們聽,這謝榭哥打起唿嚕來,一般人還真不是他對手!”


    童陸哈哈大笑起來,


    “看他這身子骨,還道是個極小極弱的主,可萬萬想不到,這晚上陣勢相當了得,佩服佩服!”


    童陸用棍子去戳謝榭,他吧唧幾下嘴巴,側過身子,又換了個方向繼續唿嚎。白青從包中取了三隻耳塞出來,小乙童陸分別取了一隻,三人一齊戴上,偷笑不止,良久,方才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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