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見他如此,滿臉不屑,手上加力,船走得更快了,小乙用盡全力卻也被拉下好長距離。那少年氣喘籲籲,卻又十分得意,他停下手中撐杆,向後比劃了個拇指向下的手勢。小乙看他如此狂態,心裏微有怒意,可又不能以武力讓其屈服,隻好繼續瘋狂搖槳。童陸見此情形也是大喜,與白青坐在一起看著小乙與那少年鬥法。白青也不想插手,與童陸說笑在一起,任小乙作為。


    隻是片刻功夫,兩船便已遠離岸邊,那月亮灣也不見了蹤影。少年體力了得,船兒始終快速行進,可令他大奇的是這身後船隻也是緊緊跟隨,並無落敗之相。想那大船載有三人,又隻一人用槳,卻仍能與自己,少年對那搖槳之人也甚是佩服,不過他好勝心強,當然還是要與那人比個究竟。小乙與他一樣心思,不過他也看出了端倪,這少年體力雖是極好,但終究還是個半大孩子,相比小乙,還是要遜色很多。小乙故意與那少年保持一定距離,讓他亂了心思,在衝刺之前多消耗掉他一些體力。那少年果然如此,奮然用力,可迴過頭來小乙又跟了上來,他心境大亂,唿吸也變得急促,漸漸體力有些不支。小乙作勢要趕超,那少年一見如何能忍,又是強撐精力賣力劃船,怎知還是無法甩開小乙。這般反複,少年體力極將透支,露出敗相。小乙心情舒暢,竟是噘嘴吹起漁家調調,氣得那少年哇哇大叫起來。


    那少年見大勢已去,一屁股攤到在船上。小乙笑嘻嘻趕了上來,與那小船並行。童陸站起,迴給那少年一個拇指向下的動作,而後又大笑起來。那少年一看,怒氣上湧,抄起一隻船槳便扔了過來。童陸大驚失色,他毫無防備,眼看便要被那槳擊中,隻見一條鎖鏈飛來,瞬間卷住那槳,輕輕一帶便偏離了原有路線,直直摔入另一側的湖水之中。童陸大怒,


    “好你個小子,竟敢故意傷人!看來也是慣犯,今日就要好生收拾一下,讓你長個記性!”


    說完他向小乙齜牙咧嘴,好一番擺弄麵容,小乙苦笑迴應,看向那少年,


    “你叫什麽名字?輸了不服怎的,脾氣還這麽大!”


    那少年見他一條鎖鏈使得順手,也不敢再用武力,隻道,


    “輸了又怎的,這人故意損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小乙有些怒意,大喊道,


    “若是我不出手阻攔,這一槳可能會要了他的小命!你可就犯下殺人大罪,你還不知輕重?!”


    那少年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沒想到這挑釁之人卻是沒有一絲武藝,可嘴裏依舊要強,


    “是我錯了又怎樣,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小乙三人一聽,也是大感驚訝,想不到這麽一個半大少年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時不知怎麽說才好。那少年看著三人,有些茫然,


    “你們想要如何,盡管來。”


    小乙看著他,想著童陸也並未受傷,因而也不願再與他計較,隻聽他輕聲道,


    “你向他道歉,這事便不再追究了。”


    那少年一聽,正欲道歉,卻聽那童陸奸邪聲起,


    “哼,你得跪下來給我磕頭才行,我命都快沒了,還不讓我占個便宜,我真是憋屈得緊!”


    白青拉了拉童陸衣袖,童陸並不理她,隻是盯著那裸身少年。少年氣得直跺腳,大怒道,


    “真是欺人太甚,好好,小爺惹不起可躲得起!”


    他抄起手中撐杆,作勢要劃水。小乙也深覺童陸剛才那番話有些不妥,並不理會少年動作。怎知那少年迴手一記,撐杆尖頭直直插入小乙三人所在船體之上,他一抬手,撐杆在水中一劃便又奔出去老遠,小乙大驚,想要跳入那小船已是不能。那杜宇當了好差之後,家中也是極少打漁了,這船也是長時間未有保養,少年這一記刺出一個小洞,順著這破洞竟是裂開一條縫隙。湖水湧入船內,不多時,三人鞋襪已然濕透。童陸見狀大怒,口中直罵,白青趕緊將船中常備的瓢找來,不住向外舀水。小乙幹脆脫掉鞋襪,又把外衣解下想要堵住那縫隙。可這縫隙太長,這船身又年久失修,竟是在塞布條時把那縫隙越塞越大。三人雖說水性極好,可這季節下水也不是隨便鬧著玩的。童陸朝著那少年消失的方向喊道,


    “我不會放過你的,啊啊啊……”


    白青也脫掉鞋襪,雙手雙腳被凍得通紅,她大喊道,


    “小乙哥,咱們這離對麵岸邊應該不遠了,我和陸陸舀水,你就朝著那小子離去的方向劃,希望我們能夠在沉船之前到岸!”


    小乙大叫一聲好,甩開膀子搖動雙漿,船速漸起,但較之前速度也是差了許多,並有越劃越慢的趨勢。白青童陸不停舀水,怎奈這水灌入之勢太猛,時間一長,這船內水卻是慢慢增加,不一會便淹過了腳麵。又過好一陣,終於見到了對岸,小乙苦笑道,


    “哎呀,怕是還有兩裏路程,陸陸,要是船就在這沉了,你可得把我身上這鎖鏈帶在身上,它可是救了你的命啊!”


    童陸雖知是自己一句話惹的麻煩,口裏卻又強硬,


    “哼,全部給我好了,就讓我淹死在這吧!”


    小乙白他一眼,白青接口道,


    “你忘了姐姐說的話了麽,咱們不論遇到什麽事,都要團結在一起,是福是禍都得一起麵對,你這話算什麽!”


    童陸自知失言,


    “好啦好啦,都是我的錯,下次我注意好吧。或者等那打鐵小子輸了錢給我,我請你倆去那‘風花雪月’好生享受一番。”


    白青苦笑道,


    “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能反悔。要知道那賭約用的是我們共同的銀兩,你隻能花你贏的那部分喲!”


    童陸滿臉黑錢,


    “白青你真是小氣鬼,哼,就我那份,那也夠吃上一頓了!吃不死你倆!哼!”


    三人一邊鬥嘴,手中卻並未停歇,船兒緩緩朝那岸邊劃去,隱約見到幾間房舍,幾縷輕煙飄然而起,更不時有那犬吠之聲傳來。船內水深已沒過膝蓋,再向前劃已經十分困難。小乙站起身來,把身上兵刃一一綁緊,雙手向白青童陸一攤,


    “沒辦法,隻好遊過去了,不是太遠,可就是太冷,咱們快些上岸,找戶人家燒火取暖才是。”


    童陸也是毫無辦法,隻好脫去上衣綁縛腰間。白青女兒身,隻是將外衣脫下,內裏衣物顯出曼妙身材,童陸毫無感覺,小乙卻看得直咽口水。白青看他樣子,也是好氣,在他胸口砸下幾記粉拳。小乙不覺疼痛,抓住她手塞給她一隻船槳。童陸看著二人,斜眼道,


    “咱們看誰先到!你倆抓緊時間,這可不是親熱的時候!”


    說完一下竄進水裏,朝那對岸遊去。小乙看他動作,點點頭道,


    “陸陸水性還真是不錯,果然是這洱海邊上長大的孩子。”


    他轉頭看著白青,又道,


    “青青,你可以麽?”


    白青點點頭,轉身一躍,跟著跳入水中。白青遊累了便趴在槳上稍稍休息一下,她也知道在這水中不能長待,因而每次也隻是稍喘口氣便又繼續向前。她見小乙始終陪在身邊,不由心生暖意,當然也不願小乙因為自己而在這冰寒水裏待上過多時間,她拚命劃水,堅定異常。直到能踩到水底,二人方才棄了那船槳,踏水而行。童陸坐在岸邊幹草叢中看著二人,全身瑟瑟發抖,眼中滿是哀怨空之色,


    “你倆能不能快點,我都快要凍死了!”


    小乙大喊道,


    “你不知道先去找個人家先暖暖身子!”


    童陸大怒道,


    “那小子怕是也來了這裏,我又不會武藝,一會他要收拾我,我可咋辦!”


    小乙白青無奈笑了起來,白青聲音有些顫抖,


    “你剛才不是說要收拾他麽,哈哈,原來隻是狐假虎威!”


    童陸不理她,隻是叫喊快些。


    小乙扶起白青走上岸來,他低頭一看,隻見白青身體被浸濕的衣衫包裹得凹凸有致,隱隱約約能見其峰,這等秀麗景色,對任何男子都有無窮吸引力,連童陸都看得癡了,小乙更是目不轉睛,眨都不眨一下!白青一見二人表情,頓時羞得麵紅耳赤,趕緊跑到小乙身後,大聲喊道,


    “小乙哥!陸陸!你們倆!哼!……”


    說完她趕緊把外衣解下套在外麵,這才遮住了大半春色。小乙好容易才迴過神來,拉著二人向那最近一家房舍跑去。


    這臨近傍晚,光線已然昏暗下來,想來多數漁民也已迴家,這第一家房舍中有點點燈火,還冒著絲絲輕煙,想來主人正在準備飯食。小乙上前敲門,稍等了片刻,門扉打開,赫然是位美麗少婦,年紀約莫三十上下,全身粗布衣衫,腰上帶著圍裙。她用手在圍裙上擦拭,輕聲問道,


    “有什麽事麽?”


    小乙隻覺此女聲音極為動聽,一點不似三十婦人。童陸打著擺子道,


    “嬸兒,我們這落了水,全身濕透了,能否讓我們進去暖暖身子。”


    那婦人這才看到三人模樣,


    “哎呀,快快進來,這大冬天的,可不是鬧著玩的!”


    三人大喜,魚貫而入。婦人在屋內生起柴火,找來幹淨衣衫讓三人換上,婦人衣衫較小,童陸白青穿上也隻剛好,小乙就小了太多。三人換好衣衫,又在火邊烤了半晌,這才有了些暖意。小乙看著婦人,笑道,


    “嬸兒,真是打擾了,您真是大大的好人!”


    那婦人掩嘴輕笑,


    “嗬嗬,這村裏人啊,可從來沒有人這麽說過。對了,外麵這麽冷,你們怎會掉到水裏去呢!”


    小乙本不願提起那赤膊少年,可那童陸一開口便閉不上嘴,他添油加醋好生數落那少年,婦人臉上一陣青紫。小乙看她有些不大對勁,問道,


    “嬸兒,你認識那小子?”


    婦人有些坐立不安,怒罵道,


    “那個臭小子,看我不打斷他腿!”


    小乙三人皆是一驚,這婦人莫非便那小子娘親!童陸眨眨眼,輕聲問道,


    “嬸兒,那小子是你?”


    婦人長歎口氣,


    “這話說來就長了,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弄些吃的過來,咱們邊吃邊聊。”


    白青隨那婦人一同去了,童陸拉著小乙瘋狂猜測,二人盡量壓低噪音,不讓那婦人聽到。不一會,白青跟著那婦人迴來了,手中也是多了好些吃食,當然最多的還是這魚。雖是幹魚,卻都是由那洱海鮮魚陰幹而成,魚香撲鼻,魚肉緊實,沒有半點腥味。小乙三人味口大開,一點也不客氣,三人吃相都不好看,婦人看得大笑不止。白青最先吃飽,看著還在埋頭用功的小乙和童陸,輕聲笑道,


    “你倆真是夠了!”


    她又看看婦人,隻覺她的笑容是如此親切,不由叫道,


    “姐姐,你笑得真好看!”


    小乙抬頭看著白青,又看看那婦人,一拍額頭,


    “對啊,應該叫姐姐的,看姐姐這臉龐,應該隻比我們大個三兩歲的!”


    童陸白他一眼,


    “拍個馬屁都拍不好,依我看,就像是親姐姐一樣,有種突然迴到家的感覺,姐,你這廚藝真是妙得很啊!”


    那婦人笑得花枝亂顫,眼角幾根魚尾紋時隱時現,卻也絲毫未影響她那清秀容貌,三人也都笑眯眯看著她。婦人笑了好一會,方才說道,


    “你們三個小滑頭,嘴巴一個比一個甜!一會等霞兒迴來,我給你們弄銀魚羹吃!”


    三人眼睛發直,經過陸子苓幾年培養,三人對美食皆是無力招架,何況是這洱海出品的上等銀魚。童陸小乙都放下手中煎魚,心中想著一定要空下肚子待會好好品嚐。四人坐在火堆旁聊天,當然主要還是圍繞這洱海的特產與美食,婦人被誇得歡喜,挽起袖管便要為幾人展示手藝。白青向小乙童陸吐吐舌頭,調皮跟了上去,要說打打下手,她還是沒問題的。小乙童陸也來這灶前瞧看,相互打趣吹捧那婦人手藝,那婦人笑得手腳不太利索,便把二人趕了迴去。


    小乙童陸迴到火堆旁,聞著香味,不住咽著口水。不多時,隻聽一聲輕喚,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聲音悅耳動聽,和那婦人一樣,如黃鶯兒一樣。隻見一個小女孩突然闖了進來,身著一件紅襖,兩隻小辮子沒有綁好,一前一後,倒是顯得十分可愛。眼睛很大,睫毛老長,她緊咬著嘴唇,顯得十分乖巧。她一進門便見到了三人,她目不轉睛看著小乙童陸,偶有眨眼,滿臉疑惑。小乙看他約莫隻有十一二歲年紀,十分瘦弱,臉上血色不足,隻怕是有病魔纏身。


    那女孩轉身跑進廚房,抱著婦人哭了起來,


    “娘,朗哥哥今天出大事了,他把人家船弄沉了,出了好幾條人命呢!。”


    婦人早已知曉那少年便是女孩口中所念叨的“朗哥哥”,對她笑道,


    “你朗哥哥現在在哪呢,快去叫他迴來吃飯!”


    小女孩大哭起來,嘴中含糊道,


    “朗哥哥還在海裏找那幾人呢,他們的船沉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淹死了!”


    婦人拍拍他頭,努努嘴道,


    “囉,這幾個都在家裏呢,隻是被凍得不輕,你快些去叫他迴來,娘做了很多好吃的!”


    小女孩滿臉是淚,迴過頭來看看小乙三人,有些猶豫,可娘說的她也不會懷疑,她擦了擦眼淚,輕快的跑了出去。


    小乙三人茫然的看著那婦人,婦人輕輕一笑,


    “一會朗兒來了,我讓他給你們道歉賠罪,他還小,你們也不是小氣之人,也別太在意了哈!”


    婦人看三人依舊滿臉不解,又接著道,


    “這其中關係,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等朗兒來了,我再一一說於你們聽。”


    三人聽到,盡皆點頭。正此時,女孩叫喊之聲遠遠傳來,


    “朗哥哥,朗哥哥……娘讓你快迴來……那幾人在家裏呢……”


    小乙不由得發出聲來,


    “這女孩叫聲真是好聽極了!”


    過不多時,屋門一開,那少年穿著一件薄衫出現在門口,身旁是那紅襖女孩。小乙看他衣衫不整,滿身汗水,褲腿之上全是泥漬,對他印象倒也是好了幾分。童陸心中不忿,卻也不好在此處發作,也隻是瞪眼聳鼻,算是稍稍解了一口惡氣。


    婦人見二人迴來,迎了出去,拉著少年衣角,輕聲道,


    “朗兒,今日之事,你做的不對,一會好好向他們賠禮道歉。”


    她轉眼看著女孩道,


    “霞兒,飯菜已經做好,快進廚房端上碗筷。”


    女孩聞言進廚房去了。婦人拉著少年來到小乙童陸身前,笑著道,


    “囉,看看,是不是他們。”


    少年點點著道,


    “今日都是我太衝動,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我,我,我秦朗願任你們處置。”


    小乙一聽,一下跳將起來,拉著少年左看右看,從上到下摸得一遍,少年羞了個大紅臉,加上那黝黑膚色,便添了些紫色。隻見小乙叫道,


    “你就是秦朗!你就是秦朗!哈哈,哈哈!是那個下邑村的秦朗麽?”


    少年有些驚奇,慌忙點頭道,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嚴姨?霞兒?!”


    小乙開心得一把抱住他,


    “真是不打不相識,我們本也要去村子找你的,想不到這般相遇,真是太有緣了!”


    那少年摸摸頭,疑惑道,


    “你說的,我都聽不懂啊!”


    小乙把他拉到火堆旁,正要解釋一番,那婦人搶先說道,


    “想不到你們之間還有其它關係,等這飯菜上來,再慢說不遲。”


    小乙激動的拉住少年雙手,童陸明白這其中隱情,也不禁莞爾,


    “這天下真是太小了,這樣也能遇上,哎,孽緣啊,孽緣啊!”


    白青一聽,笑出聲來,


    “要我說啊,這都是命中注定。快收拾一下,馬上開飯咯!”


    童陸喜嗞嗞道,


    “一個時辰內吃上兩頓飯,這待遇,真是!哈哈!”


    秦朗一聽知他雖愛逞口舌之快,卻也是個頗有氣度之人,他心中之結早已解開,他笑著站起身來,向三人抱拳,


    “兩位哥哥,還有這位姐姐,今日之事都是秦朗不好,以後有需要秦朗的地方盡管開口,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童陸看他如此也不經好笑,


    “你是聽書聽多了吧,小小年紀說話還要學那說書先生,聽著怪別扭的。我可是見過那武林真英雄,和我們常人無異,喜好放屁打混,老是把行俠仗義掛在嘴邊的,大都是無能之輩!”


    秦朗摸了摸頭,笑道,


    “哥哥教訓的是。”


    小乙拍拍秦朗,大笑起來,


    “別聽他瞎扯,不知家中有沒有酒水,咱們兄弟幾個好好幹上一碗。”


    秦朗看了看那婦人,婦人無奈搖頭,隻好迴道,


    “家中沒酒呢,這村裏人都不跟嚴姨來往,小販都不願賣她東西,現在尋酒隻怕也是不易。”


    小乙一拍桌子,怒道,


    “嚴姐姐人這麽好,這村裏人為何這般對她,我可得為她說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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