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樹葉紛紛被橘黃暈染開陳舊的色調,果樹上長出了大而飽滿的果實,果實在風中微微晃蕩,看起來仿佛下一刻就將要掉下去,垂涎欲滴惹得貪吃的孩子在樹底下張望著。


    果樹下站著一位頭發略長、劉海微微遮眼的男子,他穿著有些不太適合他的校服,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果樹上的果子,時不時還吸溜一聲,咽下嘴裏的口水。


    蘇念推開窗子,入眼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蘇念失笑,看著對方悠然開口:“明明,你在幹嘛?”


    “念念!”全小明聽見她的聲音後眼睛瞬間就亮了,轉身往蘇念那跑去,“念念念念~我好想你!”


    蘇念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笑眯眯地誇獎他:“明明最近在學校表現得很棒,老師誇了你好幾次了呢。”


    “嗯嗯~”全小明笑彎了眼,任由蘇念撫摸著他的腦袋。


    待蘇念撫摸了一把過後,全小明興高采烈地抓住了蘇念的手:“念念!我們上山去吧!”


    “上山?”蘇念一怔。


    “對!我想給你看樣東西~”全小明眨巴著眼睛看她,“走吧走吧~念念!”


    “好好好。”蘇念無奈的笑,試著抽出自己被對方抓住的手,但是卻紋絲不動的依然被緊緊抓著,於是她隻能無奈的讓全小明先鬆手,全小明並不聽,直接將蘇念從窗戶拽了出來。


    “啊——”蘇念一驚,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然而隨之迎來的卻是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


    “哈哈哈念念膽子好小~”全小明的下巴擱在了蘇念的肩頭上,與他滔滔不絕的笑聲成正比的是他一直沒有絲毫鬆動的雙臂,緊緊的將蘇念抱在懷裏。


    蘇念微窘,這熊孩子是會玩的。


    “好啦明明能不能先放下我?”蘇念伸手戳了戳全小明的臉頰,“待會兒我怎麽走路啊?”


    “我抱你去!”


    “不行。”


    “啊?為什麽?念念討厭我了麽?qaq”


    “路很遠,你的手臂會受傷的。”


    “哎念念在擔心我?嗷嗷好開心!”


    “嗯,現在……你能放我下來了麽?”


    “……”


    “好啦好啦,你等下牽著我,可以麽?”


    “可以!”


    蘇念失笑,順從的任由全小明牽著手往前走,他的手掌很大,手心裏還有好幾道傷疤硌著她的手心,並不舒服的觸感卻讓蘇念欣慰得有些想哭。


    一直乖乖跟在她身後的全小明終於有一天牽著她,大步走在了她的前麵。


    隻是一個位置的轉換,卻耗費了整整五年。


    ***


    時隔五年,蘇念和全小明迴到了那座他們初見相識然後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山上。


    五年的時間將那裏改變的和以前大相徑庭,他們曾經生活的痕跡也被磨滅的絲毫不剩。


    蘇念有些疑惑,全小明為什麽要帶她上山?他也應該有五年沒來了才對啊……驚喜什麽的不太可能會有。


    “明明。”


    蘇念忍不住出聲詢問一股腦拉著她往前走的全小明。


    “你到底為什麽想來這裏啊?”


    “因為……”全小明的聲音聽起來很歡快雀躍,“我想給念念看個東西啊,保證驚喜!”


    哎?蘇念微怔,不是吧……還真的是驚喜?打臉打的也太快了吧!


    蘇念正以為自己臉腫了的時候,全小明忽然驚叫了一聲,迴頭看向蘇念,臉上還帶著深深的震驚:“念念……我們離開這裏是不是很久了?”


    “啊?嗯。”


    隨著蘇念的點頭,全小明崩潰了。


    “啊啊啊啊難怪我布置的東西都沒了!!”全小明雙手抱著腦袋,抓狂的大喊。


    ……咦?


    蘇念踮起腳尖,越過身前的全小明,看向了前麵。


    一條長出了很多水草的小河,河麵還零零散散的浮著些什麽。


    幾乎是在電光火石間,蘇念理清了緣由。


    五年前全小明瞞著她出了洞穴,就是為了此刻他所說的“驚喜”?


    “……笨蛋。”蘇念無奈的拍了拍全小明的肩膀,“五年前怎麽不帶我來看?”


    “嗚嗚嗚那時候念念你不是被那個怪大叔帶走了麽!”


    “……”


    蘇念無言以對,看著心情低落的全小明忍不住歎氣。


    元氣滿滿的家夥不要突然就變得懨懨的啊!超級讓人有負罪感好嗎!!


    “好啦好啦,能和明明一起迴來我就覺得很驚喜了。”蘇念伸手摸摸全小明的腦袋,柔聲哄他。


    “真的?”全小明淚汪汪地抬頭看向蘇念,樣子好不可憐。


    “嗯真的。”蘇念連連點頭,生怕他不相信,將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見全小明心情好轉了點她笑容更是燦爛幾分。


    “念念……”全小明抱著蘇念輕輕地蹭了蹭,聲音輕輕的,“我好喜歡你……”


    蘇念揉揉他的腦袋,輕輕地笑了起來:“嗯我也好喜歡明明……”


    兩人抱了沒一會兒,好動的全小明就掙紮了一下拉著蘇念往河邊跑,蘇念任由他拉著往前跑,疑惑的問:“怎麽了?”


    “來玩吧!”全小明迴頭,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蘇念還沒想明白那句話的意思,全小明就鬆開手,對著她一波接一波的潑起水來了。


    “……”蘇念怔怔地定在原地,感受著臉龐冰涼的液體緩緩往下滑的觸感,全身心的體驗了把什麽叫透心涼心飛揚。


    “念念?你怎麽了?”全小明好不無辜的瞪著眼睛看她,沒有得到預想當中的反應這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念念……你、你生氣了?”


    “……”蘇念麵無表情一言不發地邁步走了過去,在全小明惶恐的視線裏,緩緩抬起手,唇邊勾起一抹笑,然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猛的一壓,把全小明撲.倒在了小河裏。


    兩人先後落水,掀起的水花將周圍全部浸濕。


    “咳咳……念念?咳……”倒在河裏的全小明看著壓在他身上笑容燦爛的蘇念,愣了一瞬後也笑了起來,“念念你耍賴!偷襲我!!”


    “哪有?我光明正大的好麽?”蘇念笑吟吟地看著身.下的全小明,然而還沒得意多久,全小明就伸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後一個用力起身,將她反壓在了下麵。


    全小明這下揚眉吐氣了,笑容都帶著欠扁的張狂意味。


    蘇念笑容染上了幾分無奈,看著全小明的笑容微歎一口氣,略微一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好了,壓也壓了,能起來了麽?”


    “不!”全小明搖了搖頭,不但沒有起身反而俯下.身湊近蘇念,看見蘇念臉上難得一見的窘迫,全小明心情更加的好,看著蘇念近在眼前的臉龐,眸底閃著精光。


    蘇念看著全小明越來越靠近的臉龐,胸腔裏的心髒劇烈跳動著,糟糕糟糕,這個發展很不對勁啊啊啊!


    “明明……”蘇念輕聲開口,隻是一開口發現對方的眼神非常明亮地盯著她,這讓她怎麽也無法開口繼續說下去。


    “嗯?怎麽了念念……”全小明再次往下壓,這次他和蘇念額頭相碰,近的唿吸間都是對方的氣息。


    蘇念的臉頰頓時紅成一片,這種距離實在是太挑戰她的心髒承受能力了。


    全小明看著蘇念泛紅的臉龐,唇角微勾,心裏某個地方蠢蠢欲動,隱隱發麻。


    “念念……”


    話音未落,全小明已是吻住了蘇念的嘴唇,手指滑進蘇念的黑發裏,輕輕地在發絲裏細細磨挲著。


    後背一片冰涼,而胸.前卻一團火熱。


    蘇念暗自苦笑,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冰火兩重天?


    後腦勺突然一陣刺痛,蘇念抬眼就發現全小明皺著眉看著她,大概是在不滿她的走神。


    蘇念無奈,全小明卻發起了更加火熱的一波攻勢。


    蘇念努力迴應著對方毫不熟稔的在她嘴裏攪來攪去的狂吻。


    全小明冰涼的手指從脖頸移到鎖骨然後順著一路滑下,冰涼的溫度在熱的發燙的肌膚上遊.走,猶如一把大火,徹底焚燒了蘇念僅存的一點理智。


    “念念。”


    “我想要你。”


    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挑的她神智迷.離。


    “嗯……”


    蘇念微不可見地點點頭,主動擁上了全小明。


    …………


    秋季,是個適合繁衍的季節呢~


    ***


    隔日早晨,蘇家。


    “啊嚏——”


    “啊嚏——”


    兩道打噴嚏聲同時響起,發聲的兩人默默對視了一會,一方神色難看的轉過了頭。


    “念念……”全小明可憐兮兮地看著扭頭不理他的蘇念,“不要生氣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做那麽久的……”


    “閉嘴!”蘇念的臉頰微微泛紅,她惱羞成怒地瞪了全小明一眼,心裏憤忿難平,這丫就是個禽.獸啊!昨天在河裏做了半天不肯停!害得兩人都受涼感冒了!他那是自作自受活該,但她也太慘了點吧?腰酸背痛還感冒,怎麽可能心裏平衡啊啊啊!


    “念念……”全小明默默蹲在了蘇念的身前,“不要生氣好不好?笑一個好不好?我想看你的笑臉。”


    “哼。”蘇念傲嬌的哼了一聲不理他。


    “念念念念念念……”全小明拉著蘇念的手,“不要不理我啊。”


    “哼。”繼續傲嬌,順帶把手抽出來。


    “念念,如果你不想我碰你我以後都不碰你了,好不好?”全小明難過的眼框都紅了一圈,“念念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真的好喜歡你好喜歡你……我以後再也不那樣了,真的!念念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念念別生氣了……”


    蘇念聞言,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家夥啊……總是能讓她的心軟成一攤水。


    “念念……”全小明還在糾結怎樣做約定蘇念才會笑,蘇念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對全小明驚喜的目光視而不見,冷聲說道:“別靠我這麽近,等下病毒傳染給我害我感冒加重了怎麽辦?”


    “哦哦哦!”全小明立馬跳開,在距離蘇念一米外站定,“這樣可以了麽?病毒還會傳染給念念麽?”


    蘇念抿了抿唇角,還沒來得及繃緊表情就毫無形象的打了個噴嚏。


    “……”蘇念默默無語地揉了揉鼻子。


    “念念!念念你還好麽?我沒有靠近你啊……”全小明踮著腳尖大喊。


    “閉嘴!”蘇念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紅著臉補充,“我餓了。”


    “念念想吃什麽?”


    “白粥吧。”


    “好,念念等下!”


    蘇念看著全小明快步走進廚房的背影,唇角微彎,這是個很傻很單純卻又把她捧在心尖上疼的家夥,她到底怎樣才會生他的氣呢?大概隻有下輩子沒有遇見他這個原因吧。


    “明明!”


    “怎、怎麽了念念?還要等一會兒,如果你實在餓的不行的話我……”


    “我沒有生氣。”


    “咦念念?!”


    “我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生你的氣呢。”


    “砰——”


    聽著廚房裏傳來的某樣東西落地的聲音,蘇念好心情的笑了,但嘴上卻淡淡的提醒:“毀壞了廚具你就別怪我真的生氣……”


    “不、不會的,我一定不會毀壞的!”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鍋碗瓢盆的背景樂,蘇念聽見了全小明認真的嗓音遠遠傳來:


    “念念,我一定會娶你的。”


    蘇念一愣。


    “書上說,隻有結婚才能和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我喜歡你,喜歡的好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會好好聽老師的話,努力學習那些知識。”


    “我會乖乖的,不再讓你掉眼淚。”


    “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等我有那個資格,等我來娶你。”


    蘇念笑了,聲音輕快,滿是她怎麽藏也藏不住的幸福和歡喜:


    “好啊,我等你。”


    沒有關係,他不適應社會、不懂人情世故、單純天真,這些都沒有關係,時間還很長,她要做的就是陪伴著他,見證他的成長。


    時間從來都不是問題,相伴便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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