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會遇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除了你自己沒有人會明白你的故事裏有過多少快樂和悲傷,因為終究隻是你一個人的經曆而已,你的感受誰也沒法感同身受。


    這一點銀勺心中明白,端木清風自然也明白。


    “那你為什麽還總是來看他?我聽說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你這兩個月下來一趟,在天上豈不是一天跑出了很多趟?”小白很是難以理解,這種事情想想都覺得麻煩。


    長長的歎了口氣,銀勺對小白微微一笑:“你叫小白是吧?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心中不理解的事情等你以後長大了自然也會明白,當你遇到這樣一個可以讓你不顧一切的人時就會懂得我現在的感受。”


    小白抬頭看了看端木清風,似乎這話端木清風也曾跟她說過,隻是她還是有些不太懂。


    “銀勺姑娘,清風自覺沒辦法從你的角度去思考,但是還請你聽一聽清風的想法和意見,也許會讓你有不一樣的選擇。”


    側轉過頭看了眼端木清風,銀勺複又垂下眼簾思忖半晌,之後便輕輕地點了點頭,聽一聽也不會有何損失。


    見銀勺望著自己,端木清風便將自己的見解說與她聽。


    “首先,你和諸明的感情的確很讓人為之動容,但是這並不能代表你們在一起就不會受到懲罰,先不說你的懲罰,最輕估計也要散去仙力剔去仙骨永入輪迴,可是諸明不同,他本就是不應存在於世,若是再被懲罰,怕隻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再者,你一直如此偷偷地看著他,你看到的是他苦苦等待著你的心酸苦楚,而你自己又怎樣?他的痛你也同樣受著,你不敢見他,卻又來看他,這樣不僅僅是他難受,就是你心中也定會十分痛苦。”


    “我不知道你每次來看他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態,但是你不覺得這樣實在是有些自私嗎?你看得到他而他卻看不到你,一直默默地等著你的諸明反而比你更讓人動容,更讓人心疼。”


    聽著端木清風的話,銀勺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他說的沒錯,自己一直都很自私,隻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隻是一味地將自己的感情釋放,卻完全不顧及諸明的感受。


    轉過身望著茅草房中默默坐著的諸明,銀勺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輕輕滑下,這些都是自己的錯!


    似懂非懂的小白也低垂著腦袋陷入沉思,端木清風側首發現小白也在沉思不免有些奇怪,難得見到小白如此認真的一麵。


    但是,此時的銀勺心正在動搖,他必須繼續才行:“其實你完全有其他的選擇不是嗎?有時候你願意放下並不是因為突然舍不得了,而是因為期限到了,任性夠了,內心成熟了,也就知道這件事該放下了。”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啊!我到底該怎麽做啊?”銀勺忽然蹲下身,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輕聲啜泣。


    “其實你隻需放手就好,時間會磨平一切,很多東西總會被距離阻隔,被時間稀釋,最後你就會慢慢釋然,然後笑著麵對新的生活。”端木清風其實也知道這樣做對於銀勺來說有些難,否則她也不會不辭辛苦的往返於天地之間。


    可是,他更明白,銀勺如今的做法對於兩人來說都是錯誤的,隻能夠將痛苦不斷的加深,而不會有任何的緩解。


    望著銀勺痛苦的樣子,小白忽然開口說了句讓不僅讓銀勺抬起頭,更讓端木清風都有些驚訝的話。


    “在很多事情上,不怕別人辜負自己,就怕你自己耽誤了自己,世上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既被別人辜負又被自己耽誤,你和諸明都屬於既被別人辜負又被自己耽誤的人吧?”


    也許是沒有想到自己所說的話對端木清風和銀勺來說造成了怎樣的震驚,小白說完之後便又低下頭自我沉思,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人奇怪的表情。


    良久之後,銀勺終於重複道:“既被別人辜負又被自己耽誤……”


    原來自己真的是被別人辜負又被自己耽誤了啊,而自己也成了辜負諸明的那一個,自己的傷心難過是自找的,但是諸明的卻是她造成的。


    本來已經死去歸天的銀勺本不應該再出現在諸明的麵前,那樣的話他也就可以死心,然後過著自己的生活。


    可是銀勺卻在不久之後再次出現在了諸明的麵前,而且還是以食神的身份出現。


    那一次銀勺在這茅草屋中陪了諸明一個月的時間,兩人的感情也得到了確定,諸明雖然還有些懵懵懂懂,卻也知道自己對銀勺的感情與銀勺對自己的感情是一樣的。


    可是一個月之後銀勺迴了天宮,被發現了這件事情,便被警告日後再不允許私自下凡,更不得在凡間逗留太久,尤其是再見諸明。


    雖然她仍然偷偷地下凡看望諸明卻也再不敢靠近他,因為自己可能真的會害了他。


    隻是當初走的時候,她跟諸明說自己會再迴來的,便讓他等著,諸明也確實癡癡地等著銀勺迴來看他,而銀勺卻沒能信守承諾迴來看他。


    這一直都是銀勺心中的傷痛,是她害了諸明,若不是她太自私也不會造成現在這種不能相守卻又割舍不斷的情況。


    “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麽辦?”銀勺慢慢地站起身,滿臉淚痕的看著端木清風。


    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什麽,她願意相信這兩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她的直覺告訴她,他們一定能夠幫到自己。


    端木清風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人你把他埋藏在內心最深處,總以為再不會傷心難過,但往往是不想還好,一想還殤。”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忘記!”


    這是端木清風給銀勺的建議,但是決定權在銀勺的手中,如果她願意他可以幫幫她,如果她不願意那他也沒有辦法。


    妖仙戀的結果比人妖戀或者仙人戀更不能被人所接受,如果強行在一起隻會應驗玄宵所說的那句話:“得知爾幸,失之爾命,無緣強留,災禍橫秋!”


    銀勺淚眼婆娑的望著端木清風道:“可是我忘不掉啊!”


    “那就讓他忘掉,他忘了,你也就無可掛念了。”端木清風從不認為有什麽是永遠忘不掉的,有些事情不是你忘不掉而是你不願忘掉,隻因心中還有那麽一點點希望罷了。


    這時候小白猛地驚醒,抬起頭朝著端木清風眨了眨眼,迅速的拿起自己的儲物囊看了看,發現並沒有少東西之後才長出一口氣道:“還好,我還以為師兄你又從我的儲物囊裏拿東西了呢!”


    端木清風沒想到小白這忽然的動作,竟然隻是因為猜測自己接下來用到的東西可能又是從她那裏拿來的,不禁抬手扶額歎息,十分無奈。


    銀勺隻是很奇怪的看了看兩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對了師兄,你打算給她用什麽啊?”小白仰起頭望著端木清風訕訕笑道。


    隻見端木清風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青花瓷瓶,遞與銀勺:“這是我之前所煉製的無憂水,服下之後便可以忘記前塵往事開始新的生活。”


    想要伸手接過瓷瓶,伸至半空卻又停了下來,似乎在猶豫,最終咬了咬嘴唇還是一把將瓷瓶拿在手裏。


    她知道這時候不應該在猶豫了,為了自己也為了諸明,她已經誤了兩人近百年的時間,現在已經沒有耽誤諸明的資格。


    “我該怎麽做?”


    “煮飯!”


    這是端木清風給出的方法,雖然僅僅隻有兩個字,銀勺卻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既然要走那就為他做最後一頓飯吧。”銀勺緊緊地抿著嘴,隨後又緊緊地咬著嘴唇,眼中卻閃爍著淚光。


    於是,銀勺再次出現在了諸明的麵前。


    一直萎靡不振的諸明再見到銀勺的那一刻,眼中終於迸發出了光芒,興奮的上前一把抱住銀勺,但是遠處的小白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角流下的淚水。


    “諸明~”銀勺能夠再次感受到諸明的溫暖,心中也是一陣欣喜,緊閉著雙眼,卻迴抱的更緊了些。


    雖然這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麵,也可能是諸明記得自己的最後一天,但銀勺覺得知足了,她想要的都已經得到。


    諸明牽著銀勺慢慢地朝著山上走去,雖然小白和端木清風不知道兩人究竟要去做什麽,但也都很識趣的沒有跟上前去。


    直到傍晚時分,銀勺牽著諸明再次來到了山下的茅草屋中,並且招來了小白。


    “你能跟我一起去尋一些食材嗎?剛剛沒來得及準備。”雖然是對著小白說話,銀勺卻別過臉去不看小白。


    但是小白還是清楚的看到了銀勺臉上的淚痕,然而這次小白什麽都沒問,隻是點了點頭答應了銀勺的請求。


    小白跟著銀勺上山尋找食材。


    如此一來,端木清風便與諸明獨處於一室。


    端木清風自然不會有任何不適,一直以來他不管在哪裏都可以旁若無人的喝茶或者打坐,即使旁邊很吵也打擾不打他,更何況諸明是個不會說話的半獸人。


    可是諸明卻不同,他從未與銀勺以外的人相處過,更不知道端木清風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有那個跟銀勺一起去尋找食材的女子,他都不曾見過。


    雖然諸明一再要求跟著銀勺上山尋食材,卻都被銀勺拒絕,內心自然十分疑惑,但諸明還是聽話的留在了茅草屋。


    隻是他會時不時地朝著下山的路上瞧上一瞧,他真的很怕銀勺再像上次那樣一去不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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