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石壁上到處都是簡易的敘事畫像,至於是何人所畫,已不為人知。


    從壁畫上慕銀勺看出了一個故事,一個女人與一隻獸的故事,當然還有一些便是她自己的猜測,比如開頭,比如結尾。


    這一人一獸應該便是諸明的母親和父親,而這女人似乎是叫做幽女,因為這壁畫之上僅有的便是這兩個字。


    隻是這隻獸形狀與虎相似,尾卻似牛尾,隻有臉是一張毛發較長的人臉,與諸明倒是有些相似,這是一隻彘獸。


    這個故事的開端便是一隻彘獸在山腳下將一個小小的嬰兒抱在懷中的場景……


    那小小的嬰兒便是幽女,似乎是自小便被丟棄在這浮玉山的山腳下,被偶然路過的彘獸發現並帶迴了山洞,也就是現在諸明所居住的這個山洞,那時候的山洞似乎並不是如今的模樣。


    壁畫畫的極其簡潔,隻有簡單的線條,這個畫麵之後,再次出現便是彘獸拉著幽女在這浮玉山閑走。


    至於為何彘獸會救下幽女,慕銀勺隻能靠自己的猜測,不是因為心善就是想要將自己到嘴的食物養肥,但是如今早已無處求證。


    彘獸在這浮玉山上似乎有種王的氣質,路上遇到的各種動物根本不敢接近他,甚至一些有些修為的妖也不曾來找過他們的麻煩。


    如此,幽女便在彘獸的身邊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唯獨有些遺憾的便是幽女至始至終似乎都不能人語,她能夠聽懂所有動物的言語,卻隻會說彘獸教她的語言。


    壁畫之上有時也會出現一名男子,身著綠色長袍,慕銀勺便猜測這應該就是彘獸所幻化出的人身,但是似乎以這種形態出現的時候並不多。


    漸漸地畫麵上的幽女長大了,由最初那個小小的嬰兒長成了活波可愛的**,再到後來身姿妖嬈的少女,這一切雖然隻是寥寥幾筆卻足足過去了十幾年的光陰。


    時光如流水匆匆而逝……


    十幾年在彘獸的身上幾乎隻是轉瞬之間,不管是身體還是其他方麵都未曾發生過任何變化,但是唯一變化了的便是他的心。


    雖然壁畫之上的女子看不出究竟長相如何,但是仍然可以想象出能夠畫下這如故事一般壁畫的女子定是有一顆少女心。


    再後來的畫麵便是幽女獨自一人坐在山洞之中,等待著彘獸,寥寥幾筆卻刻畫了幽女當時對彘獸與眾不同的感情。


    沒有過多的話語,兩人之間的很多事情都似乎習以為常,即使不說也都彼此明了,彘獸知道了幽女的感情,自己也確實動了真情,隻是這卻讓他很是糾結,因為幽女是人而他是獸。


    顯然再糾結的心情都沒能夠抵擋得了兩人的心意相通,最終兩人還是結合並且懷上了諸明。


    自此之後,彘獸對待幽女似乎更溫柔更上心了一些,山洞之中也準備了很多有利於幽女生產的東西,甚至不讓幽女走出山洞,讓她安心養胎。


    接下來便出現了這樣一幅壁畫:幽女斜斜的依靠在石壁上,眼看著走出山洞為她尋找東西的彘獸,嘴角微微勾起,而彘獸亦是轉過身對幽女微微一笑。


    很快,壁畫上的畫麵發生了變化,多了一個小人兒,隻是這小人兒似乎有些虛弱,身子半人半獸,畫麵上的幽女和彘獸眼中均是滿滿的心疼和擔憂之色。


    這小小的人兒便是剛剛出生不久的諸明,那時候的諸明看起來似乎比現在要可愛許多,隻是那蒼白的臉色顯示著他身子十分虛弱。


    畫麵一轉,整個山洞都發生了變化,所有的東西都轉移到了另一間山洞之中,很多珍貴的藥材還有一些難得的草藥也都被收藏了起來。


    這些東西全部都是彘獸和幽女為諸明所準備的東西,如若沒有這些東西,他們真的擔心諸明很快便會離他們而去。


    最後是幽女抱著孩子等待彘獸歸來的畫麵,到此戛然而止,甚至並未將整張壁畫畫完整便停了下來……


    這之後的隻能夠根據山洞之中的一切來猜測,慕銀勺忽然覺得諸明似乎更為可憐,不知道他有沒有自己父母的記憶?


    慕銀勺自然不能夠知道這一切,但是在銅鏡外的玄葉和伏靈卻是將此事問了個清楚。


    沒能完成壁畫完全是因為遇到了突發情況。


    當時,幽女抱著諸明正在畫著壁畫,忽然聽到洞門外一陣急促的唿吸之聲,心中一緊,以為是彘獸遇到了危險,匆匆的將諸明放到石床上便跑出了山洞。


    出了山洞之後,便看到一隻形狀像兔子,卻長著鳥一樣的喙,鷂鷹一樣的眼睛,蛇一樣尾巴的怪物躺在洞外,似乎傷勢十分嚴重。


    幽女從未見到過這種動物,長相如此奇怪,但是看它痛苦的模樣,似乎奄奄一息快要死去,於心不忍的幽女便將這怪物拖進了山洞。


    想著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幽女便將為諸明準備的藥材拿出了一些為這受重傷的怪物先用著,至於有沒有用,她也不敢保證。


    隻是當幽女抱著諸明尋找藥草時,那怪物忽然猛地睜開雙眼,一個翻身便站了起來,眼露狡黠,貓著腰將一把短刀直刺入幽女的後背。


    尚未反應過來的幽女,緩緩地轉過頭,便看到一臉陰狠的怪物正奸笑的看著自己,隨即短刀猛地抽出身體,幽女不受控製的倒在了地上。


    但是她卻一直緊緊地護著懷裏的孩子,不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那怪物再次舉起手中的短刀便朝著諸明走去,就在此時,山洞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怪物機警的轉了個身便藏到了石門後。


    彘獸剛剛踏進山洞的那一刻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腳步瞬間加快了許多,當見到躺在地上的幽女時,身子微微一顫,差點不受控製昏過去。


    好在理智尚在,聽到幽女懷裏孩子的啼哭之聲,彘獸快步上前將諸明抱在了懷裏,卻也就在此時,身後一股勁風襲來。


    閃躲不及,彘獸生生的受了一刀,雖然隻是劃傷了後背,卻還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襲來,一聲刺耳的吠聲響徹整個山洞。


    轉過身,彘獸這才看到襲擊自己的竟然是餘峨山上的犰狳,這犰狳最是陰險狡詐,從來都是好逸惡勞,常常將別人保存的東西占為己有。


    彘獸就這麽與犰狳相對而立,犰狳的身體明顯不如彘獸強壯,隻是犰狳的手中拿著短刀,而彘獸的懷裏卻抱著自己尚在繈褓之中的孩子。


    可是,這時候已顧不上其他,看著幽女身下緩緩流出的鮮血,彘獸的眼睛慢慢也變成了鮮血的顏色,對著犰狳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


    緊接著,彘獸便一個虎撲朝著犰狳撲去,張著大嘴想要撕咬犰狳的喉嚨,但是犰狳也不可能傻傻的站著,抬手便將手中的短刀向著彘獸刺去。


    為了躲過這一刀,彘獸的撲姿猛地發生了變化,一個旋身抬腳便朝著犰狳的麵門踢去,終於在自己後背著地的那一刻也踢中了犰狳。


    趁著犰狳捂著臉痛唿的瞬間,彘獸不顧自己背後那火辣辣的疼痛,起身又是一腳踢在了犰狳的後背,將犰狳整個的踢翻了去。


    被這麽一踢,犰狳被踢出之後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之上又重新落到了地上,痛苦的掙紮幾下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見犰狳一死,彘獸全身的力氣也仿佛被抽走了一般,一個站不穩便跪在了地上,慢慢地朝著幽女的屍體趴去,時不時地看上一眼一直啼哭個不停的諸明。


    當彘獸抱著諸明趴在幽女的屍體上痛哭時,卻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刺痛,緊接著便看到自己的胸前露出一個尖尖的刀尖。


    緩緩地轉過頭,便看到犰狳那奸計得逞的邪笑。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彘獸迅速起身轉身麵對著犰狳,他沒想到犰狳竟然詐死騙他,心中氣憤,可是胸口的那一刀似乎正插中了心髒,唿吸開始困難。


    不等彘獸調整好唿吸,犰狳便飛身一腳將彘獸整個的踢出了洞外,自己也跟著走了出去。


    彘獸用法術將懷中的諸明牢牢地護在懷中,一口鮮血再次吐了出來,他知道自己這次怕真的要去陪幽女了,便將自己的法力全部集中在一起,將懷中的諸明化成石塊瞬間移動到了山洞之中,接著洞門便轟然降下,從洞外再沒有進入洞內的可能。


    看著眼前瞬間發生的一切,犰狳尚來不及阻止,洞門便已被牢牢地封死。


    這樣眼看著自己到手的東西沒了,犰狳亦是氣憤難當,立馬起身便與彘獸廝殺起來。


    在受了傷之後,這場決鬥明顯是犰狳占據著上風,很快彘獸便再沒了氣息,但犰狳還是不解氣的在彘獸的身上補上了幾刀。


    至於這被關入山洞之內的諸明,便是在百年之後那石塊方自行打開,山洞之中有很多東西,剛剛出來的諸明隻能靠著本能行事,一切都是新鮮的事物。


    當洞中的東西都吃了個幹淨之後,諸明終於用自己的力量將那石門打開,他也第一次見到了山洞外的景象。


    之後的幾年中,諸明一直在山洞的四周尋覓著事物,從來不敢往太遠的地方走去,那些地方都讓他感到陌生。


    可是這難得出去了一次,卻被不知誰丟下的一把斷了的銅劍刺傷了腳,痛苦的嚎叫著,直到第二日遇到了上山尋找食材的慕銀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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