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的心思一時暴露無疑,朝堂內的氣氛壓抑的很,不得不說安鳴的神情還是有些嚴肅的,也是眼角餘光注意到旁邊幾位大臣有意走過來交談,但是朝堂上還是分為了幾處議論之聲,安鳴隻是目光淡淡的往一處掃了一眼,眼底竟也是如漩渦一般幽深,今日三皇子沒來上早朝。


    這樣的情況下應該是留在皇上的養居殿了,安鳴的站姿一個時辰未變,直到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出現時,亂成一團的朝堂才安靜了下來,而且安靜的如此迅速。


    安鳴與前來說明旨意的人對視了一眼,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朕昨晚突然抱恙,不便出麵。今日早朝便由三皇子替朕主持大局,望各位大臣輔佐好皇子,朕深感安慰,欽此。”說話人那獨有的嗓音在大堂中迴響,底下的人是各有心思。


    安鳴神情一直是淡漠的,甚至在聽到這個與他原本知曉的消息不同時,臉上也沒有多少變化。


    “安丞相,皇上說是由三皇子主持局麵,但是也不見著三皇子來……”這是原先就往他這邊看過多次的人,安鳴看了一眼湊過來的人,眼中波瀾不驚。


    “怎得就突然抱恙了,平日裏皇上的精神看著挺好的。”便是這句話像是沒有什麽心思說出的,安鳴的目光看向殿前的龍椅,倒是沒有什麽心思的時候,身後宮門緩緩走來一人,一身紅衣……眉眼間帶著三分清冷三分妖,剩下的在這雙眼睛中,盡數都化為了冷意,來人身上竟藏著幾分戾氣。


    安鳴轉過身來,神色有異。


    “臣等參見三皇子……”朝堂內的唿聲齊的很,紛紛轉過身來的大臣們隨著走上前的人而視線齊齊上移,在他們眼中一身紅衣的人,今天這個日子……恐是個大日子。


    “父皇身體抱恙,本宮暫代一下朝政……”一身紅衣的慕天行少了以往的清雅,多了幾分狂妄,隻是這狂妄還是收斂了的。安鳴靜聽著之後的話,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今日若是有何事……盡管上報。”慕天行看起來瞬間溫和不少的臉色在看向底下的眾人時,似乎又是迴到了以往的樣子,紅衣之人自然不是站在龍椅旁邊,而是上了九層台階,便是站在九層台階上,俯瞰著底下的人。


    此時宮殿內的靜寂與剛才是絕然不同,似乎靜得連彼此的唿吸都能感覺,安鳴眼前隻是見著一人,兩人的視線在剛才的一瞬間內相撞,之後慕天行稍後錯開了眼,但是麵容上流露出的那般自信仿佛是更多了。


    安鳴輕掩了神情,今日他雖有事……但此刻不是時機。


    便是不知眼前高台上的人是否知曉昨日皇上所言……所言立皇儲之事。


    “稟三皇子,京城縣令上報兵部,說是在京城郊外發現一個私造兵器的暗室,臣等惶恐,特此上報。”此話一出,朝堂之上更是死一般的靜寂了。


    安鳴注意到又是有幾人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而他所作的表情隻是微微蹙眉,似乎頗感意料但又不是十分驚訝。這件事情……皇上應該是不知曉的。


    慕天行環顧了下四周,觀察著每一個人的神情,視線倒是在幾人臉上停留了片刻,最後是落在了安鳴的臉上,隻是在這雙此時如湖麵一般不起半點波瀾的眼中,他不曾見到任何的心思,人收起了嘴角的那點了然,是當真沒心思,還是說……今日一開始他站在上麵就已經是出乎意料了的。


    這些年安丞相兢兢業業,也是沒有什麽過錯,丞相府也是能保持安好太平,就怕一向不參與皇位之爭的丞相,這些日子倒是耐不住性子。


    “此事……不知諸位有什麽看法?”開口之人的聲音是顯得比較沉悶的,安鳴站在下麵,目光微漾。


    朝中一時無人開口,氣氛依舊沉悶下去。


    慕天行來迴踱步,臉上的神情底下的眾人是看不見的,突然高台上的人抬頭,略帶冷意的目光直直看向安鳴,眉眼間的沉思全都落入了安鳴的眼中。


    “不知安丞相對此事有何看法?”不知怎得聽起來慕天行的聲音中帶著些涼薄之意,安鳴目光一頓,上前站了出來。


    也是朝中還是有小部分人大概是在看熱鬧的,今日這事確實是他第一次聽聞,且是事情真假難辨,若當真是京城郊外發現一批製作的兵器,也不該是在今日早朝中提起,按理說何時發現都是要盡快上報的,所以一是要知曉發現的時間,二是要知曉皇上是否聽說過了。


    “敢問徐大人……這消息是何時上報到兵部的?”安鳴不緩不慢的問著剛才稟報此事的人,兵部的徐大人任職十餘年,雖近些年來王朝幾乎無戰事,但兵部名下還是留有幾萬人馬,更是兵器製造都是由兵部直接管理的,錯事是絕對犯不得。


    “昨日黃昏之際,京城縣令周大人讓手下人上報……”


    “那徐大人應該知曉此事的嚴重性,昨日既然知曉,那昨日可有上報皇宮?”安鳴沒有等他說完話,神情還是淡淡的,隻是語氣……與之久久共處的人應該知曉,此時安丞相是動怒了。


    “這……迴三殿下,臣昨日原想進宮稟報,但宮門已關,若不是十萬火急之事,臣實在不敢打擾皇上休息,更何況……”這沒有說出口的話便是今日群臣剛剛知曉的消息,皇上身體抱恙了,若不是病的極重,想來以皇上的性子不會輕易不上早朝,也不會沒有任何征兆的讓三皇子今日來處理朝政之事。今日這道聖旨,來的有些突然,可又不是絲毫沒有緣由。,


    三皇子自天城縣迴來後,一直呆在行王宮未出,也不見其去皇後娘娘的寢宮中請安,這時隔六七日,也是今日才露麵的。


    “徐大人……可是安丞相在問你話。”高台上的人是好心提醒著,於是朝中群臣的目光又是落在了安鳴一人身上。


    被提醒的人也是緊緊的將視線放在了安鳴臉上,因為這句似乎是無意說的話,這一時……安鳴的一舉一動都在他人眼中了。


    安鳴隻是目光淺淡的看了一眼慕天行,後者迴以一笑,似乎也是等著他開口。


    “既然徐大人心中有數,本相心中便也是有數了……三殿下,臣聽從殿下的吩咐。”安鳴突然轉身對著高台上的人,神情中帶著幾分敬意,朝堂上……還是一片安靜。


    慕天行眉眼間浮現一絲冷意,但還是點了點頭,看著之後不曾開口的徐大人,語氣帶著幾分思慮的說道:“此事本宮也不好作主,既然各位還未想出什麽主意……今日早朝之後,還請安丞相與兵部司長來禦書房一趟,父皇正在禦書房中。”最後一句話得到了朝堂中所有人的注視,比起剛才所說的話,這一句……似乎才點明白了些事實。


    “臣謹記。”安鳴欠了欠身,低垂下的眼眸看不出什麽神色。


    “臣遵旨。”徐大人的迴複說完後,陸續又有其他人上報了些消息,隻是這些消息的價值自是比不上剛才的……安鳴一時心緒不在此處,既然皇上在禦書房中,那今日繞的彎子,意義何在。


    齊府大宅


    幾日不見,傅明淵看著對麵臉色顯得頗為憔悴的人,眼底的暗光重了幾分。


    齊涼意身上的青衣素雅了些,往常倒是不見其穿過這般顏色的衣裳,傅明淵的視線在眼前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是因為眼前人那突然抬起的眼睛,兩人視線交匯,傅明淵大概是明白了一些意思了。


    “這青衣倒是襯了你現在的氣色。”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傅明淵的視線落在了白玉茶杯裏,漂浮的兩片茶葉像是卷進了漩渦當中,一雙深淵般的眼眸,如是幽光。


    齊涼意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的有些漫不經心。


    “你昨日紅衣的樣子,我倒是沒有見著。”舒緩的語氣卻是看不出來此刻那眼底的半點暗光,但此時兩人心中是各自明白,昨日之後,今日之時……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傅明淵眉眼間像是浮現了極淡的笑意,整張臉上依舊是慣常見到的冷漠,而對麵之人似乎也是看懂了,嘴角上也是扯開了真正的笑意,微微搖了搖頭。


    “昨日府中可是有外人來府?”語氣中的淡漠合著臉上的些許深意,齊涼意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也是毫不在意的。


    傅明淵眼底的幽深如是海底的深色一般,讓人一眼便不能移開目光,齊涼意臉上的笑卻是突然僵住了,因為在這雙眼睛裏,有著多年的交情,還有一絲他能看明白的……憐憫。


    臉上的苦笑是來不及收斂的,就如傅明淵眼底那抹同樣沒有掩飾的情緒,看來……確實彼此心知肚明。


    “沒想到我找了那麽多年的真相,竟有一天會自己上門告知我。”這番話的語氣中,聽得出來的無奈與幾分的不甘。


    傅明淵的視線再次從眼前人臉上移開,原來有些事情,當真不會是如預料的那般發展……


    一如涼意的身份,齊家上一輩隱藏了這麽久的秘密,卻也是別人放在心中的秘密,倒真是不知這秘密的分量……如今有了幾斤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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