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備心機深沉,極具城府,雖然聽著話頭刺耳,倒還不至於翻臉,但他身後的關、張二人可就沒那麽好的脾氣了。


    那關羽蠶眉倒豎,鳳目微眯,已經到了即將發作的邊緣,而他身後的張飛更是為之暴怒,當時便爆發起來,他可不管那黃英是孔明的什麽人,馬上便攘臂而出,用手指著黃英的鼻尖喝道:“兀那小子!看你乳臭未幹,能懂得多少用兵之道?!竟然在這裏指手畫腳,妄評天下英豪?!你說的你那個什麽鳥姐夫,老子從來沒見過,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徒有虛名。不過徐庶徐先生不但用兵如神,而且頗通奇門之術,又豈是你這毛頭小子可以妄加測度、妄加評論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看你和那個什麽臥龍先生家有親戚,老子就他媽宰了你!快快滾開!莫要耽誤了我大哥的大事!”


    那黃英一聽,臉上的神色立刻變得冰冷起來:“看你暴躁粗豪,一望而知是那種有勇無謀之徒,想必你就是張飛吧?當年你三人聯手尚不能誅殺呂布一人,這許多年來你跟隨在劉將軍身邊,雖然不離不棄,卻始終未曾為他奪得尺寸之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說未曾建立過尺寸功勳,可見你說勇,未曾冠絕天下;說謀,更是絲毫皆無,以此推斷,你的見識不過爾爾,又有什麽資格與我談論徐庶的真正本領如何?!”


    張飛語塞,更加暴怒,一旁的關羽一邊拉住張飛,一邊眯著眼睛說道:“那依你之見,天下英豪,當以你居首了?!”


    言語間冰冷犀利,語氣極為不善。


    那關羽和張飛俱是當世之虎將,戰陣衝殺,血雨腥風之中,早已錘煉得心如鐵石,一怒殺人,血濺五步,那隻是尋常之事而已。這兩人一旦發怒,蘊藉體內的那種早已與他們整個身體溶為一體的煞氣登時如實質般噴薄而出,簡直就像是有形之物一般,直接將黃英籠罩在內,讓他渾身發緊,竟連擁有大鵬意識和力量的黃英也有些禁受不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黃英眉心間的大鵬胎記上突然掠過一抹藍色的亮光,這亮光迅速隱沒,然後又在雙目之中倏然射出,竟然探出雙眸足足一寸有餘!隨後這一抹藍光又迅速隱沒,隨即黃英那一襲標誌性的黃衫外層被迅速罩上了一層淡淡的淺藍,這層淺藍寶光流動,若有實質,與關羽和張飛放射而來的氣機對衝,在一陣細微的脆響之後,緊接著空氣中掠過一陣尖利卻非常細弱的尖嘯,張飛和關羽突然間同時感覺眉心刺痛,元神一震,幾乎有一種脫力的感覺迅速彌漫了全身。


    黃英後退一步,麵對著眼前這兩位當世虎將竟然也是毫無懼色,隻見他長袖一拂,袖底的手已經悄悄握住了劍柄,傲然長嘯,山林震蕩:“吾雖不敢稱天下第一,但那徐庶之流在我眼裏,確實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吾非目高於頂,隻是有感而發而已也!”


    黃英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地以護體罡氣衝開關、張二人的氣機籠罩,並且舉重若輕,連消帶打,竟是順勢反擊,讓這兩位當世名將無意間吃了一點小虧。


    要知道那關羽和張飛二人龍虎之性,就算是單人匹馬,也敢於麵對千軍萬馬而麵不改色,氣勢如虹,鮮有人敢於輕搠其鋒,甚至有些膽弱些的對手隻是被關羽鳳目微眯時所射出的那一縷實質般的殺氣一碰,或者是聽到張飛的霹靂一吼,就會魂飛魄散,屁滾尿流。


    當年的溫侯呂布號稱當世第一虎將,畫戟鋒銳,無人堪當。但甫一遇到劉關張三人,也不得不望風而逃。究其緣由,一是因為這三人無一不是武功精熟、戰鬥經驗豐富之輩,尤其是關羽和張飛更是萬人之敵,有萬夫不當之勇,三人聯手,就算那呂布的武功再怎麽精強,也不能抵擋;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呂布雖然武功出眾,但卻沒有張飛和關羽那種雄渾的氣勢,更沒有張飛與敵偕亡的膽氣,故此甫一交手,那呂布在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半,加上三人的實力也確實太過強盛,故此呂布也不得不暫避其鋒。


    後來關羽更曾在與劉備失散之後,暫歸曹操,在與袁紹軍隊交鋒之時,匹馬單刀直入萬馬軍中,取上將顏良、文醜之頭顱如探囊取物,後來過五關斬六將,千裏走單騎,視曹操手下鎮關軍馬、上將如無物,名震華夏;而張飛則獨守古城,為三兄弟再度聚首保住了最後一塊領地,這在那個動蕩的時代裏,可以說是一件絕對了不起的事情,也從此奠定了張飛作為那個時代裏頂尖風雲人物的地位和聲名。


    像這樣兩位在當世首屈一指的鐵血悍將,其威嚴自然不容絲毫撩撥,多年征戰養成了他們出手如電、勢若雷霆的習慣,一旦遭受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威脅和挑戰,立刻出手,絕不含糊!


    這邊黃英氣機剛動,心念電轉間,關羽和張飛已經是幾乎同時出手!


    關羽鳳目眯起,深深吸氣,而張飛則是吐氣開聲,瞋目大喝。那關羽手中是一柄八十一斤重的青龍偃月刀,又名‘冷豔鋸’,這柄長刀在他手中簡直輕若無物,嘴裏吸氣聲方起,犀利的刀刃已經帶著一聲尖利的咻聲遞到了黃英頂門不足半尺之處。


    那邊的張飛也是如此,嘴裏喝聲方起,手中的那一條丈八蛇矛已經帶起了一溜殘影,如一縷烏中透亮的電光,一點寒星,直指黃英眉心。


    這兩人動作之快、攻擊部位之精準,簡直已經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可以說這已經不能算是普通意義上的人的手段,無絲毫煙火之氣,簡潔實用,沉重的兵器在他們手中園轉如意,這樣的戰技和力量已近半神,非常人所能及。


    那黃英本是大鵬之身,數千年之前的意念和記憶仍舊因為元神與隔世之本源真身的念力相通而分外清晰,他一看便知,其實這是來自蠻古洪荒的頂尖戰技,隻是因了人類軀體的局限性,所以空有其形,卻沒有了那種劈山填海的力量和氣勢而已。


    不過此時的黃英也隻是空有大鵬意念,卻無大鵬軀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像這樣在人間界堪稱絕頂強勁的攻擊之下,他也不敢稍有疏忽。而且受體質所限,以他此時的力量也不足以與其正麵爭鋒,硬接來勢。他也委實沒有料到,這兩個人竟是如此暴烈,說打便打,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特殊的身份,也沒有顧忌一旁的劉備,氣機所指,皆是致命之處,出手便是殺招,實不愧於喋血疆場、殺伐決斷的將軍本色!


    斷頭血濺,等閑事耳!


    黃英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手臂一振,長劍閃動間,劍尖前指,竟是在間不容發之間點中了張飛疾刺而來的蛇矛矛尖,叮然輕響聲中,他頎長的身軀如一片落葉般借著對方長矛上傳來的巨力悠然飄起,在空中輕盈地翻了一個筋鬥,然後橫向一飄,已經落在了三丈之外,當真是翩若驚鴻,姿勢優美而瀟灑,好看之極。


    張飛的蛇矛矛尖被他的劍尖一點,落點微斜,方才黃英所立之處斜後方一棵合抱粗的大樹樹幹後邊冒出一蓬細碎的木屑,粗大的樹幹竟然被張飛犀利的矛勢所帶起的無形勁氣一穿而過,在樹幹上留下了一個圓圓的、透明的孔洞。


    一旁的關羽一刀劈空,但刀氣如虹,卻將黃英身後不遠處的一塊巨大的岩石一劈兩半,石屑紛飛,威勢驚人。而最讓黃英吃驚的是,這兩人一擊失手,竟然能在刹那間將擊到中途的沉重兵刃瞬間收住,這份臂力和操控兵器的手法簡直讓人難以置信,完美得讓人為之窒息。


    而且不光如此,那黃英閃過攻擊之後,那關羽和張飛的攻擊在氣機牽引之下毫不停頓,那張飛手腕一翻,將長矛當成了長棍,橫掃千軍如卷席,勢如雷霆,攔腰便掃。


    關羽則在收住刀勢之後,雙手托刀,刀尖下指,逕點黃英咽喉。


    這兩人配合默契,你點則我麵,彼重則此輕,虛實相間,隱顯莫測,但其中的殺意卻犀利而又無處不在,身處其中,令人防不勝防。


    直到此時,那黃英方才收起了輕視之意,英俊的臉上現出一抹凝重,再也不敢嬉笑。在對方雄渾與輕靈兼備的攻擊之下,強如黃英,也不幹稍有疏忽。他猛地腳尖點地,頎長的身軀飄然而起,竟是如同一隻巨大的黃色蝴蝶,隨著二人兵器上帶起的勁風翩然起舞,像是沒有了一點重量一般。


    刀風、矛意所到之處,總是差了那麽一點點距離,卻始終不曾能夠傷到黃英分毫。


    黃英的身形越轉越快,漸漸從一隻被疾風肆虐的蝴蝶向搏擊長風的猛禽轉化,虛空中衣袂帶風之聲越來越急,從上方往下望去,隻見一團黃霧竟是極為迅速地彌漫而起,漸有籠罩戰場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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