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加工食品的機器,傳送帶上沒有任何東西。旁邊巨大而透明的玻璃圓柱體,似乎是放入原材料的地方,裏麵時不時地可以看到細長扭曲的電流。


    白歆踩著升降梯到了圓柱體的頂端,“不是或許,是絕對……”


    她在喃喃自語,“因為,我愛你呀~”


    嘭!


    在她跳進圓柱裏的瞬間,幾道電流將她打成了肉糜,血液迸濺到透明的玻璃壁上,我反應了很久才開始後悔跟她走進這個房間。


    克隆體自殺了。


    我看著傳送帶上滾動出來的麵包,恐懼猶如黑夜般降臨,完全包裹住了我的靈魂.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肥胖的醫務室老師,狼吞虎咽吃麵包的模樣。就在昨天晚上,我也吃了這樣的麵包。


    伴隨著機器嗡嗡作響的齒輪聲,我的身體不斷地向上飄浮著,隻想要盡快逃離這個空間。然而當我飄到-2層的某個房間時,發現輪椅上的宗瑜抱著一個密封的箱子。


    身穿白大褂,帶著白口罩和白手套的工作人員們,在房間裏忙碌地東奔西走,一會撿起消毒盒裏的手術刀,一會又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扯過來幾根電線。


    我看見自己的身體正躺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無法直視,密密麻麻地電線黏貼在皮膚下麵的血管上,整顆心髒已經被他們取出來完全暴露在外,此時正被各種顏色的絲線黏貼纏繞。


    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


    就在這時,宗瑜打開了腿上的箱子,一股寒氣如煙霧般飄了出來,箱子裏冰封著的,是一隻蜷縮著的黑貓——三歲的屍體。


    “開始靈魂轉移。”宗瑜將箱子遞到工作人員手裏,“千萬別出任何差錯。”


    “您放心主神,我們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工作了。”其中一個白大褂上前接過箱子。


    宗瑜控製著輪椅移出房間,進入昏暗的走廊裏。


    我又看了幾眼,他們用銀針對準了三歲的眼角。


    “黑貓淚腺位置鎖定完畢,準備開始讀取記憶數據。”


    與此同時,竟然也有人用銀針對準了我身體的眼角,“白鞍淚腺位置鎖定完畢,準備開始讀取記憶數據。”


    我聽到房間裏的儀器發出聲音:


    三.


    二.


    一.


    兩根銀針同時刺入了我們的內眼角。


    處於靈魂狀態的我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猛地扯迴了身體裏。


    之後便是一片黑暗。


    不,更像是宇宙似的。我在這裏,看不見自己的身體,也無法移動。


    無數地星辰散發著點點光亮,從最遙遠的一顆發射出光線,緩緩朝下一顆的方向開始延長。


    當光線碰撞到下一顆星星時,那顆星星也瞬間被點亮了,然後光線分出了好幾條,朝不同的方向散去,越來越多的星星都被點亮,發射的光線也開始錯綜複雜起來,漸漸地,它們就像一張的巨大無比蛛網,團成了一個空心的球。


    直到所有星辰都被光線連接,我才發現每一顆星星裏都有畫麵。


    這就是我目前剩下來的所有記憶……


    “我準備好了,可以隨時進入。”


    是白歆的聲音。不久之後,她便漂浮著出現在這片黑暗中,伸手抓住了一顆星星。


    “你就這麽慫?打算看著他們欺負女生?”那顆星星發出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畫麵中是蘇飴坐在我的後車座上。


    白歆將這顆星星扯下來的瞬間,它便完全失去了光亮,周圍連接的其它星星的光線也瞬間消失。


    與此同時,我忘記了之前看到的那些畫麵,隻知道她剛才扯下來了一顆星星,扔到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快逃吧。”星星發出了蘇飴的聲音,“我不是在羞辱你,初二的時候有個男生給我寫了封情書,結果被李誠一腳踢折了腿!”


    難道她之前銷毀的也是有關蘇飴的記憶嗎?


    又一顆星星被扯下來,白歆識別的速度越來越快,雙手不停歇地拽下一顆顆亮著的星星,記憶網中斷掉的連接越來越多。


    雖然每一顆星辰隕落之後,我都會忘記那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但是我現在已經明白,白歆正在摧毀我所有關於蘇飴的記憶。


    “才不會呢。你是不知道異界的你有多威風,心狠得跟刀子一樣,除了對夢……”


    白歆的手突然停下來,似乎想聽蘇飴後麵說些什麽。


    “除了……對夢中遇到的人,可能會心軟一點吧……”


    “嘁!”白歆毫不留情地將那顆也扯下來,“明明就是隻會對夢墨心軟,我可是他的夫人!”


    你是一個不懂事的妹妹,快停下來……


    “拉鉤,白鞍,你永遠,都不會再去管異界的事情了。


    白鞍,咱們輟學吧。


    白鞍,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麽嗎?


    白鞍,說愛我……


    白鞍……白鞍……白鞍……”整個空間裏都迴蕩著蘇飴的聲音,由於夢墨摘下星星的速度過快,許多聲音都重疊在了一起。


    “你啊,有一個女朋友。她長什麽樣子來著?”


    白歆的手停下來,她看見那顆星星的畫麵中,蘇飴正用手捂著我的眼睛,一步步往衛生間的門外走。


    “她美得,令人窒息。”星星中發出了我的迴答。


    白歆看得咬牙切齒,渾身上下都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那麽美啊?聽說你經常夢到她,在你的夢裏,都發生過什麽呀?”


    “真惡心。”白歆猛地扯下了那顆星星,“白哥不需要這樣的愛情,他最渴望的是被人理解,能有一個懂他的人陪在他身邊,而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白歆,我求你,別再讓那些星星隕落了……


    我對蘇飴的記憶,已經開始變得所剩無幾。


    “隻要往迴走726公裏,你就又可以見到蘇飴了。”


    是於愔跟我交談的畫麵,連這樣的記憶也不放過嗎!隻要和蘇飴相關,不管是和誰對話的記憶,都會被白歆給毫不留情地摘下來。


    我很憤怒。


    她毀掉了所有關於蘇飴的記憶。


    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憤怒。


    蘇飴,到底是誰呢……


    直到一顆新星亮起,沒等我看清那顆星的畫麵,白歆便將它拉扯了下來,似乎早就等著它出現一樣。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這些星星,又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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