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海這一笑,令所有人掛上疑惑的表情。


    在他們眼前,被刀子貫穿身體的,可是古海。即將被妖刀撕裂身體的,亦是古海。


    可他卻沒有一絲絲絕望的表情,反倒是在笑,那笑容,就似他已經贏了一般。


    妖刀人所執之刀,一滴血液,就似一朵妖冶的薔薇,向外盛放著刺骨的痛感。可如今,它的刀柄上瞬時淌出數十股血流,注入古海身體之內。


    恍惚間,古海似看到了他躺在了妖媚的薔薇花叢中。每片美豔的花瓣,都似凝著死亡的氣息。


    瞬時,在這千百畝的薔薇花叢中,所有藤蔓都纏繞在他身上,所有的尖刺若獠牙死死咬入古海的皮肉肺腑中。


    他已墜入了巨痛的海洋中。


    可他身軀若磐石,頂著這劇痛,雙手執著已斷裂的鐵棍,向預謀已久——妖刀人展露的胸膛處,唿嘯成兩條蒼龍,猛貫而去!


    古海大吼起來:“我敵不過你,在我預料之中;我被你刺中,這亦在我的預料之中;可你沒刺中我的要害,這卻是在我的算計之中!”


    在他吼聲落下,兩根斷棍,死死地嵌入妖刀人的胸膛處!


    兩條血瀑,爆裂而出。


    妖刀人咧開嘴巴,露出獠牙,嘶吼聲若穿透九天,若下顫冥府。已是殘花落葉之竹林,迴蕩著百鬼慟哭之淒鳴。


    妖刀人慘白臉上,若有百位惡鬼被獄火灼燒時的痛苦神情,扭曲他此刻的臉上。


    古海可沒有同情他一絲一毫,他再大吼一聲,將所有力量貫徹雙手之上。


    隻見人們眼前,在狂風亂湧中,一位滿身血液的男人,頂著胸膛處插著的一把妖刀,在萬鬼慟哭的哀嚎聲中,握住嵌入妖刀人的雙棍,似擎有雷霆之力,風馳電掣般,向圍困住這裏最外圍的竹子撞去!


    “轟!”


    地動山搖!


    千裏之外,遙遙竹葉,竟都似雨紛紛,翩翩而落。


    妖刀人身軀撞斷了阻攔此地的竹子,他與斷竹都倒於泥土之中,血液似水瀑橫灑,鬼煞之血氣乍泄,眼前一片綠色盡被暈染成紅色,千裏之外的葉之舞,竟像血雨一般,在清冷山色中墜落。


    妖刀人已倒下,在他倒下的那一瞬,他貪婪的手上,不肯鬆開的妖刀,也隨著他倒下的方向,從古海身軀裏拔了出來。


    古海亦拔出斷棍,捂住胸前,按住正在噴湧血液的傷口。


    他感到仙羽衣,此刻正源源不斷地向傷口輸送天地靈氣,快速的治愈他的傷口。


    他的血不再流了!


    不愧是這麽多人拚了命,不惜化為惡鬼也要搶到手的神衣!


    可此時,並不是驚異的時刻。


    鄂天婪舉辦這次賞衣大會,可不是為了贈衣,他隻是單純地想要欣賞一場貪婪與貪婪相互侵蝕的遊戲而已。


    因此,即使打敗了妖刀人,他定也不會讓自己拿走仙羽衣。


    古海瞅準時機,身姿若雲影飄忽,若白鷺飄逸,一把拉住華珂,就朝雲霄處飛去!


    鄂天婪雙腳猛一踏地,一手從腰間拽出一條玄黑色鎖鏈。他瞪著如同鱷魚般無情的雙眼,用喑啞且恐怖的聲音說道:“這場遊戲,古海,你是第一個能逼我出手阻攔的!”


    說罷,他便旋轉起那條鎖鏈。他周圍下人們,在他旋轉鎖鏈之時,體內靈魂,竟似跟著旋轉一般。


    “真是後生可畏,不過也到此為止了!”鄂天婪鎖鏈,對著古海逃跑之影,就要揮出。


    古海亦意識到了,他也知道自己並不是鄂天婪的對手,可他還是揚起了自信的微笑,高聲道:“被妖刀吞噬之人,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被打敗的!”


    他話音剛落,鄂天婪手中鎖鏈似一條巨蟒才飛出一寸,一道磅礴血色之河,帶著飛瀑泄地之威,蠻橫地將那鎖鏈砸落。


    妖刀人亮出獠牙,吼出懾人聲音,似帶著萬年沒進過食物的饑渴,一刀一刀地砸向鄂天婪。


    鄂天婪隻得咬牙,吃力招架。


    被妖刀吞噬意誌之人,隻要見到活人,就會似惡鬼一般攻擊。


    華珂瞪大了杏眼,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她此刻明白了,原來古海從中那一刀開始,便將這後麵的事算計好了。


    他自知拚力量拚不過妖刀人,便故意中一刀,停住妖刀人的身姿,用斷棍插入他的身體,再撞開最外圍參天的竹子,最後再趁勢逃跑,利用妖刀人亂攻擊活人的特性,阻攔住鄂天婪的追趕。


    這樣不僅從毫無勝算的妖刀人與鄂天婪手中逃了命,還順利搶走了神衣——仙羽衣。


    華珂被古海摟在懷中,眼中盡是責備之色:“下次,我不允許你這樣胡來!若是那一刀,你沒避掉要害處……”


    華珂語氣雖不好,但古海心中卻有暖流在全身流淌。


    他將華珂摟得更緊了,隻笑著點頭:“嗯,我知道了。”


    兩人眼間,此刻若有一輪烈陽炙熱升起。


    時間如這撲麵而來的風般,那麽迅速。他倆在飛速疾馳中,已飛過了兩座城。


    青天白雲遠山處,兩位飄飄身影,漸漸成點,在紅日處不見。


    竹海賢林古塔內,鄂天婪白發似瘋魔般亂舞,他目眥盡裂,恨的將嘴唇都咬出了血,一把將手中玉壺摔碎:“仙羽衣被人搶走,我如何對得起先祖?”


    他才長恨說完,胸腔內似有熱流,直接躥上嘴中,赤紅色的鮮霧噴湧空中,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血水跟他一起,灑在地上。


    他才坐上地上,就隻見被他鎖鏈牢牢栓住的妖刀人,眼睛中帶著炙烈之色,欲要衝向那攤血液。可他身軀,一步也動不得,隻能在在癲狂中掙紮。


    “不愧是仙羽衣世代沿襲的守護者,連擁有紫石境的妖刀,都能如此壓製住。”


    一陣如風般飄逸的聲音,又如枯木被風吹倒之音,在這座古塔內飄蕩。


    隨著話音的傳來,一位頭戴竹笠,身著青衫的老者,似走又似飄地,站在鄂天婪的眼前。


    “不過卻被一個赤石境的小鬼搶走了仙羽衣,你到底是強呢,還是弱呢?”


    鄂天婪將恨意與鮮血都咬在嘴中,眼中溢出如同黑夜那般廣袤的殺氣,兇狠道:“他今日不過靠一些小聰明,得以脫身。我現在就將這仙羽衣在古海身上的消息,告知天下!”


    鄂天婪說著說著,竟邪笑了起來:“人性本就貪婪!誰人聽了,不想把它從一個赤石境的若全天下的小毛孩手中搶來?若全下高手齊齊攻之,就算他有仙羽衣,有再大的聰明,他都無法存活下去!”


    鄂天婪眼中,似現出了古海被萬人穿心之光景。


    青衫老者聽了,隻笑了一下,道:“我再相信你一次,那我就等著古海,被殺死的消息。”


    他說著說著,腳步又似走似飄,一瞬間消失不見。


    這古塔內,隻餘雙眼恨意,坐倒在地上的鄂天婪,還有極力掙紮,不住嘶吼,被妖刀控製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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