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白衣軒原


    寬闊的官道上,蘇青從馬背上醒來,眼前一片光亮,看來已經過了一夜,蘇青的上半身從馬背抬起,伸了一個懶腰,精氣神其實不太好,因為跟黑影打了一晚上的架。


    雖然精神有些疲倦,但是蘇青對於戰鬥技巧有了巨大的認識,並且學會了那被黑影臨時取名為“斷尺”和“裂星”的兩道靈法,不過黑影也說了,體魄如果跟不上,就算認知達到了,那也是做了無用功。


    在馬背醒來的蘇青雖然帶著精神疲倦狀態,但是仍迫不及待地引動體內的靈力,伸出右手食指,讓靈力在手指周圍凝聚,一顆顆黃豆大小的黑色圓球凝聚出來,沉浮在蘇青的食指周圍。


    雖然這些黑色圓球加起來都比不上黑影凝聚出來的哪怕一顆黑色圓球,但蘇青還是止不住興奮和激動,反正也隻是試驗一下,他也還沒有用盡全力去演化那道裂星靈法。


    接下來是斷尺靈法。


    蘇青提起一點精氣神,相對於裂星,他覺得這斷尺名字還是不錯的,效果呈現出來也挺中意的,所以蘇青特意提起一點精氣神。


    手指周圍的黑色小小球消散,蘇青往虛空一握,隻是虛握,大量的靈力在手中匯聚,一把黑色有手柄的刃凝聚而出,被蘇青一把握住,刃有一截猶如斷開的截麵,那個截麵呈現一個弧度,但是又不是光華的弧度,上麵斷開一根根利刺,一旦被劃過,傷口必定是破碎不堪的。


    蘇青把玩著手中的刃,想起了那把黑影說的“可殺天下敵”的巨劍,後麵那把劍變小,被黑影收在手上,蘇青想要看看,結果被黑影拒絕了。


    黑影那時說:“等你有能力駕馭了,自然就給你了。”


    “摳門。”蘇青將手中的刃消散掉,倒在馬背上,摸著平川的頭,說道:“好想睡覺,馬兒慢點走。”


    ————


    蘇家村,一輛馬車停靠在村門口。


    現在的蘇家村越發昌榮繁盛,與北墨城的商貿來往極多,每天往返蘇家村和北墨城的馬車從原本的幾輛、十幾次來迴,變成現在的二十幾輛,一天要六七十次,這是常規次數,要是商貿生意的淡季自然會有所下降,但是若是旺季,那條蘇家路都似乎要被那些馬車前的馬給踏破了,旺季時期通常就是上百次來迴,那時候蘇家村的人是不太想要來到蘇家路的,因為那些被馬蹄和輪子震起來的塵煙,久久不散,彌漫極遠。


    馬車的到來對於蘇家村來說並不會有什麽反常,但是從馬車走下來的一位白衣書生,對於大竴王朝整個北境來說,都是一件稀奇事。


    大竴北境如此荒涼,被無盡大山圍困,比兩國交界的邊境還鳥不拉屎,根本就難以會有讀書人願意來此,所以當初蘇哲在北墨城招聘到孔秋這位老夫子的時候,才會對之禮敬有加,甚至願意讓孔秋一同坐在轎子裏,生怕那位老夫子受苦受累。


    白衣書生借過車夫幫忙從車廂裏拉出來那裝滿書籍的書箱,重新把書箱背在後麵,與車夫告別之後,走過了蘇家村的村門,往裏麵行去。


    車夫駕馭馬車無數次來往於同一條路,對路況可能比對自家媳婦的身體還熟悉,所以路上自然無聊無趣,但是好在每次所乘載的客人都不一樣,為了解悶車夫基本都擅於交談,以此來解乏。不過若是乘載的是貨物,那就隻能喃喃自語,自己作樂了。


    路上車夫有跟那位白衣書生聊起,問起其為什麽會來此,因為若是走親訪友,蘇家村才崛起幾年,哪能出個那麽像讀書人的讀書人啊,北墨城那麽多年來,好像也就那個陳慶混出了頭,一迴鄉就接替了原縣令的位置。


    至於為什麽說這個讀書人那麽像讀書人,其實車夫也沒讀過書,一切生活技能和所識之字都是在奔波勞累之中一點點自學起來的,不懂的一來二去接觸地越來越多,也就記下然後琢磨之後,也就會了。


    車夫不知道什麽才叫讀書人,但是跟那位白衣書生談話,觀其舉止,車夫就覺得這就是讀書人,讀書人就該是這樣子的。


    白衣書生那時笑著迴答道:“受先生囑托,來蘇家村為孩子們講課。”


    “你的先生該不會是那孔老先生吧?”車夫驚問道。


    “正是。”白衣書生迴道。


    一聽那白衣書生是孔秋的弟子,車夫就倍感親切,頓時就有許多話可以談了,多是孔秋在蘇家村所作所為所引出來的話題,其實這幾年來,孔秋在蘇家村的所做之事並非隻有教書育人那麽簡單,很多的禮儀製度,經商可以發家致富的方法都是孔秋與蘇哲商量,給出建議,然後後者去實施的,這些蘇哲遵從孔秋的意思沒有多說,但是孔秋親力親為的房屋規劃設計、井水的打通、更為完善且省力的農耕布置等等一一出自孔秋之手,現在的蘇家村,所見可見之處,幾乎都有孔秋留下來的痕跡。


    車夫其實跟孔秋接觸不少,他是蘇家村那些為數不多重視讀書的人,當然現在蘇家村重視讀書的大人也是越來越多。車夫的兒子原本頗為頑劣,但自從在蘇家村那座山上學舍裏麵讀書,在孔秋的教導下三年之後,車夫對他的孩子頗為驕傲,一些聽起來很是不錯的詩句經常能迴蕩在他們家那座屋子裏,孩子也聽話懂事,知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幫助父母分憂許些。


    現在車夫的孩子因為孔秋的推薦信,能夠在北墨城的那座更大的私塾裏麵讀書上學,車夫自然感激孔秋。


    馬夫看著白衣書生遠去的身影,多麽希望日後他的孩子不用像他這樣如此終日奔波勞累,吃那路上的灰塵跟吃米飯一樣平常,可以像那位白衣書生那般體麵,以後能夠像那位孔秋那樣,用自己的知識教書育人,那也極其不錯,比他這個老爹有出息多了。


    白衣書生走進蘇家村,這一身裝扮引起所見之人的好奇,白衣書生隻是臉色平常,並無笑臉,但是仍讓人感覺如浴春風,不熱不寒,心神一暢。


    白衣書生向路人詢問蘇哲府邸的所在,然後修長看起來顯得瘦弱的身體背著裝滿書籍的書箱,向著蘇青的家、蘇家村的村長府邸走去。


    在過年的那幾天,孔秋其實跟蘇哲有過一次私下的談話,是關於蘇青跟他遠遊求學去往雲鹿書院的事。


    孔秋對蘇哲說道:“蘇村長,我帶蘇青去往大竴安州的雲鹿書院求學,如果您同意再加上蘇青願意的話,我會讓蘇青在那裏待上幾年時間。”


    蘇哲自然有不舍,兒子離家那麽遠,又要那麽多年,做父親的怎麽可能好受,但是就像很多父母那樣,他們會舍棄很多東西,就為了孩子能夠更好,學得更多,哪怕他們雙方都會付出代價,哪怕那些代價有些大。


    在關於這件事情上,孔秋要的是蘇哲同意,並且蘇青自己要願意,他才會陪著蘇青在雲鹿書院修學,若是蘇青不願意,孔秋定然會帶著蘇青迴到蘇家村,但是他並不覺得蘇青會不願意,所以有些事就算能夠左右其結果,過程還是要按部就班。


    但是蘇哲覺得蘇青能夠在雲鹿書院修學一定更好,他便同意了,可他沒有想過蘇青的感想,沒有想過自己的孩子願不願意離家千裏,並且離鄉數年,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待上那麽久。


    有時候就算想到了一些,哪怕覺得孩子會難受,作為父母也覺得是值得的,等到滿腹經綸、一身技能的時候,孩子自然就理解父母的苦心了。


    是嗎。是啊!


    “那您要陪著蘇青在那雲鹿書院修學,我自然放心,但是蘇家村的那些孩子怎麽辦?”蘇哲問道。


    “到時候我會讓我的學生來蘇家村接替我為孩子們講課,蘇村長不必擔心。”孔秋說道。


    “那就好。”蘇哲點了點頭,他沒有想過蘇青會不願意,然後孔秋會陪著自己的兒子迴來。


    可是能說蘇哲做得不好嗎?好像可以。


    可是能說蘇哲做得不對嗎?真的不可以。


    隻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當下。


    白衣書生走在蘇家村裏,經過集市的時候,他看到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子正在跟著一名頭發近乎皆白的老婦人買東西,白衣書生便上前去,跟那兩人詢問蘇村長家的方向。


    “年輕人看著麵生,是剛來蘇家村吧?”滿頭白發的老婦人姓黃,正是蘇青的黃奶奶。


    黃奶奶旁邊長相甜美的女子,正是風花雪月裏麵代表花字的花蝶。


    “受先生所托,前來拜見蘇村長。”白衣書生迴答道。


    “你的先生該不會是孔老先生吧?”花蝶自有活潑,便代替黃奶奶問道。


    黃奶奶也不覺得花蝶沒有分寸,一直以來風花雪月都各有自己的性格,雖然性格不一,但都討喜,主要還是風鵲作為大姐大,起了好的帶頭作用,主奴之間雖然親近,但是四女都沒有逾越那條線。


    “是的。”白衣書生輕輕點了點頭。


    既然是孔秋的學生,又受托拜見蘇哲,黃奶奶也不想多問是什麽事,她現在已經不管事了,沒必要多問,便跟花蝶說不逛集市了,讓她扶自己迴府,也帶著白衣書生去找蘇哲。


    “年輕人你叫什麽名字呀?”在迴府的路上,黃奶奶問道。


    “迴奶奶話,我叫做軒原。”白衣書生笑著說道,隻是那嘴角滿是苦澀。


    有些東西不太想拿起來,其實才發現是根本扔不掉。


    一心往前,一去不迴頭,盤算萬千,心係天下,所以剪不斷理還亂,牽掛太多,牽連更多。


    所以迴頭看,什麽也沒有斬斷,因為太有情,就做不到無情。


    所以,林言那一日在魁鬥城與軒原相見,才會有一種生死大敵的感覺。


    不過隻是生死大敵,不是天敵也不是宿敵,天南地北,也不會再見麵了。


    蘇府距離集市不遠,沒有過去多長時間,黃奶奶和花蝶就帶著白衣書生來到了蘇青的家。


    白衣軒原跟著黃奶奶和花蝶進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執掌今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捷殿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捷殿並收藏執掌今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