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怕鬼見鬼真有鬼


    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李成,被孔秋嚇了一大跳,腿一哆嗦沒站穩,直接從樓梯滾了下來,因為害怕滾落在地的時候已經嚇暈過去了。


    孔秋搖了搖頭,剛想去查看李成的情況,陳灰雄已經從屋頂落了下來,落到釣魚台子,朝著李成走了過來,孔秋為了避免誤會收迴了手,退迴了兩步,正好露身在客廳可見的視野之中。


    孔秋對正查看雪鳥雙腳情況的蘇青搖了搖頭,示意其不必過來。


    這時,一男一女從那二樓東北處的樓梯走了下來,宅子不大,很快這同樣是十五六歲的男女走過廊道,進入了客廳。


    高樂一進入客廳,看到蘇青和雪鳥,視線便停留在雪鳥身上移不開,等到其旁邊的胡枝桂發覺,用手臂將其輕撞了一下,這才迴過神來。


    這一對剛剛成年的男女,明顯是那尚未結成連理的情人關係。


    “如此好看的女子,是哪家的姑娘?看其腳下,幫忙捏腳的男童,也衣裝不俗,在北墨城不可能是那默默無名的小家族,可是卻是從未聽說過哪個大家有如此美之女。”高樂心思轉動,全在雪鳥身上,全然忘記了急忙下樓是為了什麽。


    而此刻又有一名少年從那客廳後麵的樓梯走下來,同樣是高樂的朋友,名叫鄭大英,雖然身材比較矮小,但是潛學了一點武功,看起來精壯有神。


    陳灰雄雙手拉著李成出來,後麵跟著鄭大英,孔秋落在最後,高樂才想起是為什麽下樓。


    陳灰雄拉著李成,無處安放這個胖子,好歹也是一家的少爺,若是隨意放在這滿是塵土的客廳,不太好的,所以陳灰雄目光落在了雪鳥身上,想要其讓出那塊已經被擦幹淨的椅子。


    雪鳥剛想起身,又被蘇青一個眼神瞪得不敢動彈。


    背對著眾人的蘇青或許不太了解現在的局勢,放下了雪鳥的雙腳,站了起來轉身麵對以高樂為首的五人。


    蘇青知道雪鳥剛才對過的眼神的方向,順著那個方向對上了陳灰雄的眼睛,看著眼前成年的高大男子,就算是氣息內斂,卻還是無時無刻散發著猶如擁有滔天神力的神靈,俯視人世間的姿態之意,仿佛其之漠然有著大山巨嶽一樣又重又大的資本,一旦在意起來,一切便可盡在掌握之中。


    “何意?”蘇青問道。


    “沒看到這名少年昏闕過去了嗎,讓她起身讓座,然後還要搞清楚來龍去脈,那名老人做了什麽。”陳灰雄說道。


    “沒看到她的腳受傷了嗎?”蘇青反問。


    “你這小屁孩子,多嘴什麽啊,她能有我兄弟重要?”鄭大英出言道。


    “重要個屁!”十七歲的高樂暗道。他身材修長,腰懸雜玉配飾,頭戴玉簪,是他們四名少年少女之中最為年長者,也是孩子頭,因為他爹最有錢,以錢服人,這是他爹最喜歡說的一句混賬話。


    “不行,要讓她注意到我,他們唱白臉,我正好唱黑臉,正合我意。”高樂忍不住嘴角翹起笑意。


    蘇青對於一些向於不好的念頭,有著天生的感應,以眼角餘光看向高樂,有種要將其頭擰下來的衝動。


    心中那方心境,混沌迷蒙交織的上下,上是金光璀璨,下是黑暗如海,那些黑暗有要衝天而起,填滿此方心境的衝動,但是天空兩輪金日懸掛,壓製住了黑暗。


    “大英,你說什麽呢,不懂得憐香惜玉嗎?沒看到這位姑娘腳受傷了嗎?枝桂你去清理出一塊椅子,大英你扶著阿成。”高樂說道,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


    史上多有帝王為博美人一笑而傾盡人力物力,甚至敗亡掉了江山,高樂此舉相比之下不過是小伎倆罷了。


    陳灰雄看到高樂時不時看向雪鳥的眼神,就知道其意,讓鄭大英扶著李成,不過胡枝桂可是不幹了,身為一家之中的大小姐,怎麽可能會去幹這些髒活。


    “高樂你說什麽呢,讓我去清理椅子上麵的灰塵?!”胡枝桂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她知道高樂好色,平日裏拈花惹草隻要不過分,即使一些風言風語傳到了她這個有了一紙婚約的未婚妻耳中,也就當做沒聽見,現在沒想到高樂竟會為了一個才剛見一麵,還未認識的其他女子,要讓她幹髒活。


    “怎麽我的話不好使了?”高樂皺眉說道。


    胡枝桂不知道的是,她平日裏的放縱,不過是對自己的殘忍,原本平起平坐的青梅竹馬,現在在高樂眼裏,她胡枝桂隻是一個維護他們身後兩家關係的工具而已。


    胡枝桂剛要說話,鄭大英連忙說李成醒了。


    李成悠悠醒來,孔秋這時走了過來,站在蘇青身前,說道:“既然這位年輕人醒來了,你們可以問他從樓梯摔下來的原因,我絕無加害於他之舉。”


    醒來的李成講出了事情的真相,雙方的關係由莫名其妙的緊張變成了井水不犯河水。


    “我們來自蘇家村,從北墨城而出徒步遠遊,途經此處想要借宿於此而已,沒想到這是座荒宅,便私自進來。”孔秋解釋道。


    陳灰雄站在那裏默默無聲,一切解釋交由高樂來講,而此刻胡枝桂已經離開了客廳,獨自一人在釣魚台那裏生悶氣。


    “你們有所不知,這原本是北墨城一大戶人家的府邸,在數年前遭遇了一夥強盜入宅搶劫,那夥強盜毫無人性,最後不光是拿走了財產,還殺光了這座宅子裏的所有人,有人還說是不光是見財起意,很有可能還是仇殺,是宅子主人的仇家指使那夥強盜尋仇的。


    最後官府的人到來之後,將這裏的屍體都入土埋葬,就在旁邊的林子裏,那夥強盜也沒有追蹤到,便成了一樁懸案,不了了之,這裏也被封閉了起來。”高樂誇誇其談。


    “北墨城這種偏僻小城,也就比你們蘇家村好點,沒什麽好玩的,就是想來這裏看看這裏有沒有鬼。”鄭大英空有一身武力,沒點腦子,看著高樂說了一大堆,以為自己的這位朋友語言表達能力有問題,就自作主張地迴答了。


    原本高樂為了吸引雪鳥的注意力,已經臨時編好了一個一名不小心知道數年前這裏發生的慘案之事,便帶領朋友前來,要尋找那蛛絲馬跡,為這個懸案的偵破貢獻出一點微薄之力的故事,結果表麵溫和儒雅的高樂剛講了開頭,就被他鄭大英講了過程和結尾,得咧,他們幾個人就是赤裸裸體現出來了,是那吃飽了沒事幹,還找死找鬼見鬼的紈絝子弟。


    高樂麵容尷尬,隻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無言再語,原本想去那釣魚台散散心,不過此刻胡枝桂在那裏,高樂不想換個地方再煩心,就走到了院子裏,走走停停,抬頭看看,低頭看看,似乎真的在尋找著蛛絲馬跡。


    廢棄宅子裏,蛛絲不少,馬印是沒有的,院子裏的高樂都沒有發現,他們乘騎過來的那三匹馬已經不在了。


    客廳裏,雙方各占一邊,不相交談,陳灰雄離開了,估計又去到了屋頂,李成和鄭大英兩人從地板上拿起兩個包裹,聽著兩人說一包是幹糧,一包是所謂招魂的必須物品。


    另一邊,孔秋早有意料,所以在北墨城買了一些藥膏,現在從身後背著的包袱裏拿了出來,蘇青主動接過手,要為雪鳥的雙腳抹上藥膏。


    雪鳥說著自己來,雙手要去拿藥膏,結果被蘇青拍掉,蹲下身來給雪鳥腳下破了皮的地方塗抹,痛肯定會痛,雪鳥咬著牙不出聲,隻是眼淚卻是止不住往下流,不是因為痛,是感動,也是愧疚。


    她何德何能,讓少爺為她抹藥膏。


    蘇青突然問道:“有沒有後悔跟過來?”


    “有……不,不是的,沒有的,雪鳥不怕辛苦,是怕給少爺添麻煩,結果真的添麻煩了,對不起。”雪鳥說道。


    蘇青看著滴落下來的眼淚,不知安慰,隻能說道:“不要在外人麵前掉眼淚,給本少爺丟臉,知道嗎?”


    嚇得少女連忙擦掉眼淚,給旁邊看著的孔秋,都開始懷念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瀟灑歲月,那些肯為自己流眼淚的女子,何曾少了。


    孔秋把蘇青叫道了院子的廊道上,反正就隔著一道門,通過窗戶也能看到雪鳥。


    “蘇青,雪鳥的體質不錯,有練氣修道的潛力,如果你同意的話,雪鳥她自己也願意的話,我會傳授給她一套適用也比較普遍的練氣法,用以入門綽綽有餘,這樣雪鳥跟著趕路就不會那麽辛苦了。”孔秋說道。


    世間練氣法,一開始基本都是大同小異的,用以入門的幾乎都是感應存在於身體的一個“我”,學會內視之法,可以尋到體內的那一片苦海之地,甚至是跟隨著自己的思想、本心、心之所向而幻化出來,體現著真實自己的那一方心境。


    以練氣法找尋到了那苦海之地之中的靈力眼,使之身體能夠自行吸收天地間的靈氣,轉化為體內靈力之後,就是一名掘源境的小小修士了。


    隻是因為天下之大,對於很多個境內擁有修行宗門的王朝都常見的練氣法,對於那些所處偏僻的世俗王朝,仍然是如那天書一般,隻是存在於傳說之中。


    像大竴王朝,在所謂九洲王朝等級的劃分之下,隻在下遊中上等這裏,畢竟大竴王朝境內還是有一座仁家正統的林鹿書院和一座小小修行宗門,也就是秦河曾經進入過的那座宗門。


    挖掘出靈力眼之後,身體可以自行將體外靈氣轉化為體內靈力,而苦海之中的那些“海水”並不代表那些靈力,代表的是所處某幾個境界的修為,一旦水到渠成,那方原本幹枯之地真正匯聚而成苦海無涯,就是所謂的迴頭是岸的問心之行的開始,而那些靈力的儲存之所,是在人體的四肢百骸之中,人身的穴竅內。


    而在入門之後那些可以流傳在外的練氣法,就已經沒有用了,而那些宗門獨有且加密不外傳的練氣法,就顯現出了珍貴及其強大之處,可以達成的效果,例如演化五行之力,赦令風雷,一手遮天萬裏成我掌中地,人世間所謂的冰封三千裏也不是紙上的無稽之談。


    隻是已經練氣的蘇青,孔秋沒有傳授練氣法,因為生而知之的他,自有先天演化在其本能之中,一旦可以吸收靈氣之後,就出現在其心中的一道獨一無二且唯一適用的練氣法。


    蘇青經過體內黑影蘇醒至今,現在已經快要度過掘源境,踏進第二境了,正所謂諸子百家所說的練氣士是與天地萬物一切的爭鬥和掠奪者,要破鏡戰鬥就必不可少,還是那句與天鬥,與地鬥,還與人鬥。


    聽完孔秋的話,蘇青點了點頭,自然沒有意見,想來雪鳥也是願意的,不然蘇青怕是要背著少女行路了,想著自己小小的身軀要是背著那麽大的一個人,蘇青就有點感到淒涼。


    此刻,蘇青還真的感覺到有些涼意,他看到了那三匹馬不見了,無聲無息的不見了,那麽多人在客廳,怎麽可能沒有人注意到,那在屋頂叫陳灰雄的那個人會沒注意到?若是在他下來之後馬才沒的,三匹馬的消失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動靜,客廳離那三匹馬原本所綁住的角落最多也就十丈。


    一瞬間,蘇青心思運轉,想了那麽多。


    “先生,那三匹馬沒了。”蘇青說道。


    “此地確實有古怪隻是如今我……沒什麽,我們小心點就是了。”最後孔秋搖了搖頭,沒有說出一些話。


    而在那釣魚台生悶氣,期待著高樂能夠過來安慰她的胡枝桂,坐在木板邊上,雙腳懸空,突然她聽到腳下有湖水翻湧聲,無知少女懷著好奇心探出了頭,雙手撐在木板上看向湖邊,頓時胡枝桂臉色發白,如若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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