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管家急急跑來稟報:“二位法師大事不好,城裏來了一隻身體像羊,麵目又像人,爪子也像人手,叫聲像嬰兒的怪物。”不服說聲“壞了”,箭步衝出門外,謝易也知道這是麅鴞,緊隨而去。二人來到街道見那怪物全身圍繞著淡藍色的寒氣,正在貪婪的享受著一頭牛。謝易大喊:“離怪物遠些。”而圍觀的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誰也沒理他。


    “眼下隻有不激怒它。”不服也顯得很緊張。


    不多時,麅鴞將那頭牛吃的骨頭都沒剩下,然後張牙舞爪的似乎很開心,隨之身體變成了牛的大小。它又環顧左右鎮民,忽張開四爪向人群撲去,街上頓時亂了。麅鴞按住一人大口大口的嚼起來,見此情形一時間竟有十幾人嚇得暈死過去。


    “怎麽辦,怎麽辦?”


    “眼下隻有引開怪物越遠越好。你快跑,去五龍山、茅山哪裏都好,速速搬兵過來。”


    “那你呢?”


    “拖上一時便是一時,拖上三刻便是三刻。”不服笑了笑又說道:“你這個人很有意思,但搬兵可不能像追夏施主一般半途而廢。”和尚飛身跳到了麅鴞的背上,身後又出兩手拚命的捶打這畜生。謝易對這平日玩世不恭的不服心生敬畏,他跑到城門見守衛已經不見了蹤跡,慌忙拾起地上的弓箭又跑了迴去。拉弓搭箭對這畜生一通連射,可麅鴞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任憑拳打箭射依然自顧自的享受著人肉大餐。


    不服跳到房頂環顧周圍,見遠處擺著大大小小的酒壇子,飛身落入院內抱起兩壇酒折迴。他先把一壇酒砸在麅鴞身前,這畜生聞到酒香就舔地上的水酒,發出一陣似嬰兒的笑聲。


    謝易心領神會也奔去那院子,不服見畜生喜歡飲酒,又喊道:“這裏還有,跟我來。”又摔了另一壇酒。麅鴞隨著不服進了院子,謝易早已將幾十壇酒全部打碎,再看這畜生已然沉浸在美酒之中。見時機成熟,謝易拋來火把,酒遇火點燃,火借酒蔓延到麅鴞體內。麅鴞見身體焚火,發出一陣嚎叫騰空而去。


    眾人感激二人不說,再說雪山的老者突然心血**,掐指一算麅鴞竟被兩頑童退去,立即吩咐小童分別去轉告道盈、千麵、九宮、懲惡四天君加緊部署計劃。


    幾日後,太平鎮外溪水潺潺,風吹擺柳,柳下佳人白衣道袍麵如桃花,發髻挽起兩條長絲帶隨風飄擺。


    “聽說城裏來了道士,還想夏姐姐會不會來呢。”


    “時別一年,你還好嗎?”夏青竹淡淡一笑。


    “見到夏姐姐便是好。”


    “若沒見到呢?”


    “沒見到想著也好。”


    “掌門知道你我相識,要我請你過去。”夏青竹又是一笑。


    “哎!枉我空歡喜一場,那就走吧。”謝易隨著夏青竹來到三清觀,觀內聚集了一百多各門派的道士。見不服正與四人攀談,一人白衣玉冠瀟灑脫俗正是尹黎塵。其餘三人,一個慈眉善目鶴發童顏;一個長眉倒豎麵目陰沉;一個麵容清秀五綹須髯。夏青竹告訴他,白發老者是五龍山掌門馮幹支,長眉陰沉臉的是玉泉山掌門傅滿,長胡子是茅山掌門譚鴻盡。


    幾位掌門對謝易一番稱讚後,馮幹支問:“謝小友,今後如何打算。”


    “趕快迴家。”


    “麅鴞既能來太平鎮也能去京城,你敢保證再遇到時還能平安脫險?”傅滿陰沉著臉,話也說的直接了當。


    “生死有命,那畜生自然有眾位道爺對付。”謝易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尹黎塵話帶著失望的說道:“若是謝兄弟執意還鄉,尹某也送你一程。”


    “各位道長,貧僧可否與謝易借一步說話。”不服上前搭話,眾人答應。他拉著謝易出了門外,低聲說道:“你要信天命,若不是上天有意,為何一年多才到這裏又遇到麅鴞呢。”


    “他們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就連樹天君都鬥不過。”


    “你傻呀,去了五龍山還能和夏施主朝夕相處,他日娶個漂亮媳婦迴家多光彩。阿彌陀佛。”


    “那你呢,也去五龍山嗎?”


    “我去玉泉山,曾有人在玉泉山見到了一個赤如丹火,六足四翼又沒有麵目的怪物,想來是渾沌。”


    “就是沒有腑髒,食人惡念的怪物?”


    “傅滿不可能不知道,一定是有陰謀需查個明白。”不服聲音壓得更低。


    “若真如此他決計不讓你知道。”


    “我查過,渾沌所到之處草木皆枯去了一看便知。”


    “太危險了。”


    “所以你要去五龍山苦學本領,日後我兄弟二人再度聯手。”


    “這些人沒義氣,要不是夏姐姐我才不去呢。”


    “你錯了,在樹天君那裏的時候尹黎塵曾去過的,若不然你又怎麽會了木遁術。”


    “尹大俠也希望我去五龍山嗎。”


    “西昆侖如今亂了,他也是沒辦法。”


    就此謝易答應拜在五龍山門下,馮幹支命他拜百裏疾風為師,聽說也是夏青竹的師父,他自然是欣然接受。謝易退去,馮幹支、傅滿、譚鴻盡、尹黎塵以及其他門派的負責人共同商議半日,製定了應對麅鴞的計劃,並將各門派中有資曆經驗的弟子分派到天下各處防禦。


    謝易跟在百裏疾風的身後,此人是秦穆公時期賢臣百裏奚的後人,仔細端詳著這師父,模樣不到四十歲留有短須,同樣的道裝穿在他身上更有了氣質。他或坐或走總保持身體筆直看上去更像是軍人。時常會有一絲微笑使謝易覺得師父並不討厭他。


    又過一日,各派分別迴去部署。謝易與不服分別後,馮幹支招來一隻萬裏鵬,眾人上到鳥背,大鵬展翅飛去五龍山。


    五龍山山勢雄偉,怪石嶙峋,林木蔥蘢又有清溪潺潺。主峰有八卦台,環顧四周,分出五條山脈延伸百裏神似飛龍。主觀立於山頂的最高處,其餘建築如漫天星宿散落於山脈之上。


    馮幹支為謝易主持了拜師儀式,對於新晉弟子來說這已經是最高待遇了。之後又隨著百裏疾風去了青龍峰,百裏將教中大小戒律對他一一講明,然後又安排了住處,同住一屋的還有玄清風和趙宗禪。玄清風為人儒雅熱情,麵上永遠掛在微笑,就像他的名字清風一般。趙宗禪也是熱心的人,對穿著講究,但北方漢子的臉注定了不能看上去像玄清風一樣儒雅。


    由於受掌門指令青龍峰絕大多數弟子被派往天下各處,剩下的人還有,百裏疾風、趙宗禪、玄清風、秦贏、單自正、楚冠群、邢天健、夏青竹、韓羽雪、謝易十人,另外還有殷半陽因臨陣脫逃被罰山中麵壁思過,馬如風、林追風二人去尋找叛教弟子王昊宇。


    山中每日生活規律,卯時起床洗漱用早飯,然後進山裏練習吐納;辰時正殿授課;巳時勞作;午時用中飯,自由活動;未、申時練功;酉時自由活動,用晚飯;戌時眾弟子開始“悟”;亥時百裏疾風與眾弟子交流心得後入寢。如無特殊情況山裏生活隻是如此重複。


    謝易每日閑暇就去找夏青竹,同寢的韓羽雪總是識趣的離開。而秦贏和楚冠群也是對夏青竹仰慕已久,見此情形不由得心生醋意。他二人想聯合同門師兄弟一同去師父那告狀,奈何眾人各有說辭。


    趙宗禪說:“男子漢大丈夫話說當麵,背後說人不好。再說謝師弟是懂道理的,我每次說他都聽。”


    玄清風說:“我每日總是感悟不同,正時需記下來,邪時要去找師父開導,然後整理成書籍,如此一來哪裏還有閑暇時間呢。”


    韓羽雪說:“謝師弟對夏師姐的心我是最清楚的,當年他又舍命救過我們同門兄弟,咱們怎麽能去師父那說他的壞話呢?再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呀。”


    單自正說:“謝師弟人不壞又沒有心機,再說我是喜歡韓師妹的,自己都動了凡心又如何去說別人。況且韓師妹說他不壞就一定不壞。”


    邢天健說:“師父授藝寬鬆,咱們青龍峰的門人去年在西北丟了顏麵,眼下更需要的是自強不息有朝一日為師門爭光。”


    二人隻好硬著頭皮去找師父,百裏疾風知道這二人的心意,又笑著命他們退去了。


    謝易對修煉並不是特別的用心,心結就在於眾師兄與樹天君一戰險些全軍覆滅。但是憑著二百年的道行對於修煉而言稍加努力就是進步神速,使得邢天健總是情不自禁的誇這位謝師弟是天縱奇才,他日定可揚名五龍山。


    轉眼將近兩個月過去,這一日午後休息,謝易纏著夏青竹去山裏,青竹拗不過。。


    “姐姐,咱們門派都有什麽厲害法術呀。”


    “你在人前千萬不可叫我姐姐,知道嗎?”夏青竹莞爾一笑,謝易見這一笑更是心神蕩漾,又借機靠近些道:“知道,我的好姐姐。”


    “咱們門派主修五行,主要為金陣成器、紮草成兵、寒冰破陣、烈火破陣、移山破陣。”


    “姐姐學的是什麽?”


    “我學的是紮草成兵。”


    “門內弟子隻能學一術嗎?”


    “精通一術又開八門就已經非常了得了,我也是初學乍練而已。不過師父卻是精通五術,想來除了掌門師公和李遊師公外,同修五門有所成的也隻有他,而其他師叔隻是一術開八門後再修煉第二術。”


    “那可真是厲害。姐姐紮草成兵,我也學紮草成兵。”


    “這可不行,要看你日後有了根基先適合哪一門,若不然會走火入魔的。”


    “我會木遁術學紮草成兵一定適合。對了,我來山裏將近兩月為何不見大家習五行遁術呢。”


    “五行遁術是有風險的,若功力不足強行使用會與所借之物化為一體。即便是會了,動用五行遁術也要量力而行。”


    “還好當初隻是借木遁術到太平鎮不過三百裏,若是心血**直奔京城,如今就是一棵木頭了,再不能與姐姐相見了。”


    “呀!你竟然用木遁走了三百裏,要知道師父的土遁才每日四百裏。”夏青竹驚訝的看著謝易。謝易嘿嘿一笑,心想姐姐哪裏知道我有樹天君的二百年修行,嘴上卻說道:“也許我是木命吧。”


    “師弟你有天分但不可驕傲。”


    “哎呀,現在又沒人怎麽還叫師弟呢?”


    “那叫你什麽?”


    “叫我好哥哥呀。”


    “你叫我姐姐,我為何又叫你哥哥呢。”夏青竹感覺莫名其妙。


    “山下人都這麽叫的,女子都叫男子好哥哥的,你快叫我好哥哥呀。”


    “王師弟。”夏青竹忽大吃一驚。


    “什麽王師……”謝易也看見來人,正是王昊宇,隻是從頭頂到眉心多了一條長長的疤。


    “真是羨慕死神仙了。”王昊宇的聲音像是被煙熏過。夏青竹低聲道:“他像是走火入魔。”


    謝易高聲道:“王師哥,這是吃了什麽好東西眼睛又黑又亮的。”


    “人,你想吃嗎?”王昊宇始終保持著一絲邪笑。


    “王師弟定是走火入魔了,快去找師父。”


    “師姐,你不接受我,卻和這小**賊眉來眼去。也好,反正我也餓了,就當麵吃了你的心上人。”


    謝易打了一個寒顫,亮出兵器也是一把月輪刀,名為五行,王昊宇雙手上翻五指變成了五把鋒利的鋼刀直奔謝易。


    謝易躲過王昊宇的攻擊,用念力操控輪刀,但迎戰能力不敵對手被逼的步步後退。夏青竹操縱八門月輪刀直奔王昊宇小腿,卻被對方身上血紅色的霧氣卸了力。她念動咒語招來一隻草頭兵又被鋼刀砍得粉碎。


    有人高聲喊道:“孽徒,還不住手。”王昊宇變刀為掌將謝易遠遠地推開,臉上仍保持著邪笑,夏青竹見來人是百裏疾風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百裏疾風問道:“你怎麽了。”


    “弟子當初被這小**賊陷害,心灰意冷之際被道盈天君救下,非但治好了傷,如今功力更是一日千裏。”


    “什麽道盈天君?”


    “師父若有心投靠,弟子可已牽線搭橋。”


    “住口,我切問你,你林師哥和馬師哥呢。”


    “被弟子吃了,若不然功力如何長進。”


    “孽畜,今日我廢了你。”百裏疾風手裏龍吟劍出鞘殺氣逼人,一聲龍吟,直取對方咽喉,王昊宇左手成盾擋住了這一劍,他右手變刀斜削百裏麵門。百裏急身後退口喊“寒冰破陣”,龍吟劍引地水,水化冰,冰又化作萬把冰刀將王昊宇的砍得支離破碎。


    他的臉上仍舊保持著邪笑,突然額頭的傷疤裂開,兩隻長滿綠毛的小手順著傷口撕開了鼻子、嘴、下巴,跳出了一隻一尺長的小怪物迎風就長,那怪物牛眼無鼻,口開狼耳後,前肢極長。它用力一登如脫弦箭矢直奔百裏疾風,百裏揮劍招架,那怪物吐出一團黑氣鑽入百裏口鼻內。眾弟子忙擋在師父身前,五行、八門二輪刀左右夾擊,玄清風、邢天健正麵攻擊,秦贏、楚冠群背後偷襲。怪物又吐出一團綠氣,眾人散開,二輪刀釘在它身上,怪物一聲長嘶逃去。


    與此同時韓羽雪“啊”了一聲,手指不遠處的樹梢,眾人望去異口同聲唿道:“殷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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