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滿目的紅。


    這是一間掛滿紅綢的屋子,梁上、屏角處處都是這喜慶的紅緞,屋中央的桌子上鋪就著一塊繡著鴛鴦的金絲線邊紅桌布,四角的圓凳上也擺著紅軟墊。


    一道婉轉悠揚的huáng梅戲歌聲自紅紗屏風後傳來:“雄ji啼破五更天,雲霞淡淡殘月彎彎……”


    顧絨恍著神繼續往前走,走到紅紗屏風前時他被愈發濃鬱的yin冷激得打了個冷顫,便頓時停下腳步,人也清醒了不少,透過似霧薄淡的屏風,顧絨可以清楚的看見屏風後的梳妝鏡處那裏坐著個女人。


    她穿著一身長至腳踝的旗袍,腰肢纖細,臀肩圓潤,身材格外妙曼,此刻正對著鏡子梳妝盤發,幽幽的huáng梅戲腔自她口中繼續唱著:“莊外隱隱馬行急,夫君又隔幾重山。誰能賜我千裏目,看郎君可添羅衫禦晨寒,誰能賜我順風耳,聽郎君心底聲聲喚妻言……”


    這是他白天在學校超市裏看見的那道影子。


    白天他瞧著女人的影子覺得好看,現在顧絨見了卻隻覺得悚然,因為顧絨從鏡子中看到,這個女人似乎沒有臉,她白皙的麵龐上沒有任何五官,本該生著嘴巴的地方也是一片空白,真不知道她是用什麽部位發出歌聲的


    顧絨動了動身體想要往後退,還沒邁步就聽女人停下了唱曲,喚他:“郎君,您迴來啦。”


    顧絨沒吱聲。


    女人又道:“妾為您燉了甜湯,就在屋裏的圓桌上。”


    剛剛進來時沒注意看,現在聞言顧絨就側眸看了一眼,發現桌上果然擱置著一晚淡粉色的糖水,也不知道是用什麽熬製的。


    女人此時差不多已經盤好了頭發,她沒聽見顧絨理會他的動靜,便欲起身朝顧絨走來:“您趕路歸來可覺得疲憊,妾服侍您休息?”


    說罷,更是直接轉過身朝他走來,而她轉過身後,顧絨卻意外的發現這個女人的臉是顏娉的。


    她原本普通的容貌在這片旖旎的紅色中平添了幾分穠麗,一雙眸子含情脈脈,身材又那般凹凸有致,踩著婀娜的步伐朝人走來時還款款風流,簡直如豔鬼般勾人。


    如果是普通男人,肯定會覺得這大概是個chun夢,夢中放縱也無礙,早就和女人糾纏到一塊去了。


    顧絨沒和沈秋戟在一起之前也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女人,他會欣賞好看的女生,不過這種欣賞不帶任何感情,隻是純粹的對美的向往。


    但他向往的是正常的美,而不是這種處處透露yin森詭異,如同冥婚場景下的好顏色。


    見女人朝自己越走越近,就快走出屏風了,顧絨趕緊趔趄著後退,使勁掐自己大腿——他清楚的知道這是個夢,那麽隻要自己醒了就沒事了。


    可顧絨無論怎樣掐,甚至是扇自己的臉,他都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沒有痛感,他又要怎樣從夢裏醒來?


    顧絨睜大眼睛,未幾便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四處搜尋著門窗想要先逃出這間屋子,然而細看之下顧絨才發現這間屋子是長方形的,死角齊全,由半個正廳和半間臥室組成,正常屋子該有的窗戶和門,這裏全都沒有。


    他跑到牆邊,用手扣撓牆壁,觸手是冰冷而堅硬的牆磚。


    完全封閉的長方形屋子……


    顧絨雙手撐在牆上,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不是被困在一間屋子裏,而是被困在了一副棺材之中。


    “郎君……”女人很快就移動到了顧絨身邊,在他耳側咯咯笑著,“您才迴家,又要去哪?”


    說完女人就伸手來攥顧絨的胳膊,她的手臂看著纖細,實則力大無窮,像拎ji仔似的把顧絨拖到了屏風後,要不是顧絨扒著梳妝櫃的櫃腿死不撒手,早就被這女人給搡到chuáng上去了。


    掙紮間顧絨看到了梳妝鏡中映出的畫麵,鏡子外的女人還是頂著顏娉的麵孔,鏡子內她的臉卻是一片空白,顧絨到嘴邊的“救命”便硬生生改了口,喊道:“我不認識你啊,你誰啊?你臉連沒有!”


    顧絨連著問了三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是哪個問題讓這女鬼動了容,隻見女人臉色驟然大變,同樣驚恐地望向鏡子,厲聲道:“我的臉呢?我的臉呢?!”


    她叫聲淒厲,一邊說著還一邊當著顧絨的麵開始撕扯自己的臉龐。


    顧絨無法形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女人伸著塗有丹蔻的玉指,就如同撕下一塊麵膜般,將那張長成顏娉模樣的臉皮撕扯下。


    “啊啊啊啊——!”


    痛唿的聲音從女人嘴裏傳出——不,是從顏娉的嘴裏傳出,


    女人已經將下半張臉皮撕開了,隻有上半張臉還殘餘著幾道血肉肌理和臉皮相連,而被撕下懸空著的臉皮上的嘴唇還在一張一合,用顏娉的聲音在慘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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