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自己和沈秋戟不是那麽合得來,但迄今為止始終都是沈秋戟在照顧他,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在護他。


    於是顧絨垂下眼睫,小聲說:“沈秋戟,你把護身符給了我,那你……”


    “你不用管我,這符我還——”沈秋戟搖頭滿不在乎地扯了下唇角,但話說到最後時他莫名頓了下話音,隨後又繼續說道,“我還有呢。”


    “倒是你。”沈秋戟看向顧絨,“你的耳廓更黑了,我感覺你這段時間會挺倒黴。”


    可不是嗎?


    這幾天連連撞鬼已經折磨得顧絨神經衰弱,在崩潰的邊緣瘋狂試探。


    “是啊……等我好點,我就去把名字改迴來。”顧絨歎著氣,掏出身份證看了看上麵的“嶸”字,雖說他上次改了名還是死了,但顧絨也依舊不敢再頂著這麽個“硬氣”的名字了。


    說話間顧絨瞥了一眼沈秋戟,就這一眼他卻怎麽也挪不開視線,蹙起雙眉奇怪道:“沈秋戟,我怎麽覺得……你的耳朵也開始發黑了呀?”


    “不可能。”沈秋戟否認的不假思索。


    “真的。”


    顧絨說的也極為篤定,就在他低頭看身份證又抬頭看沈秋戟的短短幾秒內,沈秋戟的耳朵就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並且明顯得根本不給顧絨看錯的機會。


    “我沒騙你,你不信你去照鏡子看看。”說完顧絨又怕沈秋戟真的會撇下他去廁所照鏡子,立馬作勢要掀被子,“我和你一塊去。”


    沈秋戟怕顧絨扯到傷口沒依他,可是顧絨借口要上廁所,還是拉著他一塊去了。結果最後顧絨廁所沒上,沈秋戟卻從鏡子裏的的確確看到了自己發黑的耳廓。


    “你看,我就說黑了吧?”望著鏡子中沈秋戟眉宇間濃重的疑色,顧絨和他說,“會不會是因為你把護身符給了我的緣故?”


    沈秋戟挑眉:“有可能。”


    顧絨:“……”


    看見青年一向麵無表情的麵容露出些輕微驚恐震驚的神色,連雙目也跟著微微睜大,於想保命的私心和本能而不願把護身符還給他,可又因為良知和優秀品格最終還是朝脖頸伸手,要把護身符取下還他的模樣,沈秋戟又不由覺得好笑,攔住顧絨說:“護身符還是你戴著吧,我再怎麽也不至於死了,倒是你,我感覺你再受幾次驚嚇就要涼了。”


    哪怕顧絨臉上依舊是一副平靜的神色,可他心中卻淒然無比。


    他對沈秋戟的話讚同不已,但是他自己已經深陷這樣的泥潭了,縱然他和沈秋戟沒什麽深厚的友情,他也不能仍由沈秋戟撞邪遇鬼,碰到什麽可能會死亡的怪事。


    所以顧絨抬起眼眸,一雙漂亮gān淨的杏眼真摯地望向沈秋戟,誠懇道:“沈秋戟,這個醫院晚上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通宵,等到天亮再睡覺吧。”


    聞言,沈秋戟眉尾高高抬起,邃深的目光垂睨著顧絨,語氣頗有些納悶:“到底是你陪我通宵,還是我陪你通宵?”


    “還有兩個小時才天亮呢,不如看部電影吧。”顧絨趴在chuáng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視頻,假裝沒聽到沈秋戟問他的話。


    沈秋戟點著頭,伸出大拇指對顧絨比了個“算你牛bi”的手勢。


    這人撞邪時被嚇得慘兮兮的模樣是真的可憐,怕極了在旁人麵前哭也不覺得丟臉,等到脫離危險後使喚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就靠著張漂亮純良,無辜乖巧的臉蛋哄得別人團團轉,被他賣了還要給他數錢。


    沈秋戟隻有老年機看不了電影,這麽晚了也不好看電視,怕聲音大了吵到同樓層的其他病人,就gān脆在地上做起了俯臥撐,開始他的每日鍛煉。


    做完兩組俯臥撐後,沈秋戟趁著喝水休息和顧絨閑聊了幾句——


    “對了,絨啊,你剛剛在太平間碰到不gān淨的東西了吧?”


    “嗯……”


    “是那個跳樓斷頭的男人嗎?”


    “不是。”


    “你看,我早說了,就算他要來找你也不是今晚,要等到七天後的迴魂夜才……”


    顧絨把手機屏幕從自己麵前挪開,麵無表情,用比沈秋戟長相還冷峻凜然的語氣打斷他的話道:“沈秋戟,我操你。”


    “你病了,我都依你,但別在這裏就行,這裏會被護士聽到的。”


    顧絨:“……”


    論不要臉,他是比不過沈秋戟的。


    兩人時不時就對噴幾句,兩個多小時後,窗戶外麵的天際終於漸漸亮起——天亮了。


    顧絨又累又困,卻還是qiáng撐著,等到聽見了樓層中早班護士來上班和一些早起病人起chuáng後出門溜達時的動靜,他才敢閉上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深眠,連潔癖都沒能驅使他起來換一身gān淨的病服。隻不過在一直到意識消失之前,他都死死抓著沈秋戟給他的護身符,沒有鬆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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