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其實賭場也是這麽套顧客的。


    散戶之所以輸錢,一方麵在於下手不準,一方麵也在於割肉不狠。美和的老總果然在有心人的引領下,打入了“房地產”業,做得和徐暨之前的那路活異曲同工,隻不過他不過一個賣食品的公司,在利益的驅使下做了點傻事,跟徐暨那種“見好就收,滴水不漏”的行事方式,簡直是天淵之別。


    十天以後,楊玄開始讓人緩慢撤單。


    美和的顧客流進進出出地變少了,這個過程比較漫長,一兩個月看不出成效來,要等一個一擊必殺的時機。


    而這年四月,有人把美和的非法運營舉報到了市裏,上麵有人開始調查整件事,整整一個禮拜,戶州日報的主題都離不開美和。


    《中國企業家之原罪》一篇文章更是鬧騰得風風雨雨,楊玄拿到那篇文章以後從頭到尾看了三遍,深深地覺得真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這篇文章寫得真是刀刀見血,不愧是趙軒親手操刀——人物專訪,頭版頭條,報紙的各個版麵明碼標價,怎麽聯係記者,怎麽給記者紅包,公關部的人心裏明鏡一樣,好多新聞都不是記者聽見“新聞”來采訪的,大部分是新聞找上門來,要求“記者”去拍幾張照片,文章本身甚至都是企業內部人員遞jiāo的。


    這些對公眾而言或許陌生,不過在業內已經不算秘密。


    楊玄拿著那份報紙,敲開了李伯庸的辦公室門:“老大,收網時間到了。”


    李伯庸笑起來:“我已經聯係了一家私募了,他們的資金從這禮拜開始收迴,美和拆東牆補西牆的日子快到了,哎,你覺得……”


    他話音到此頓住,因為路依依敲門進來了:“李總,文件我給您放在這裏了。”


    “哦,好的,謝謝。”李伯庸說。


    路依依甜甜的一笑:“不是,我應該做的,楊助理最近看起來很累,我那裏有幾包桂圓紅棗茶,要不要衝一杯補一補?”


    瞧這小姑娘,噓寒問暖,溫柔體貼。


    楊玄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搖頭道謝。


    路依依看了她一眼:“那我不打擾了,李總,有事打電話叫我。"


    楊玄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麵前坐下:“老李,你知道挖人牆角第一招是什麽麽?”


    李伯庸gān笑一聲:“要不這樣吧,我迴頭跟趙軒換個助理,正好我看趙軒最近一段時間挺為情所困的,你說是不是……”


    楊玄擺擺手:“我沒那個意思,人家gān得好好的,換走算怎麽迴事——策劃書我標了加密,發進你郵箱裏了,最近我可能還要出趟差……先把事安排好了再走。”


    “嗯……自己的事。”楊玄說,“幾個朋友,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注冊一家公司,專營資產評估、管理和並購專賣的業務,大本營就在戶州,不過有些手續什麽的需要現在去辦一下。”


    李伯庸張了張嘴,覺得憋屈極了——從他的內心來說,是非常不想讓楊玄走的,可是當初自己一時嘴快,都答應過了。呸,這事鬧的。


    “走了,”楊玄衝他揮揮手,“晚上請你吃飯——在我家。”


    “是啊……”李伯庸蔫蔫地說,“還是我做。”


    楊玄笑嘻嘻地走了——挖人牆角第一招,在別人對一段關係開始比較穩定,生出輕敵之心的時候,慢慢地靠近,把自己放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溫柔體貼,紅顏知己,懂事知進退……


    隻想享受權利而不想履行義務,是每個人的天性,情侶關係裏,履行義務的那部分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明顯,這個時候,一個隻奉獻不索取的田螺姑娘,就非常容易趁虛而入。


    不過田螺姑娘——楊玄想,你知道什麽叫以退為進麽?


    第55章


    當然這頓飯後來沒吃好,因為穆曉蘭迴來了。


    楊玄在深圳呆了多長時間,穆曉蘭就在外麵流làng了多長時間,她迴來的時候臉上沒有妝,皮膚狀態十分一般,草草梳著馬尾,有些憔悴,但jing神不錯。


    楊玄正咋咋唿唿地跟李伯庸搶一塊牛肉,她突然打開門進來。看見李伯庸也不吃驚,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硪,李總,來啦。”


    李伯庸趁著楊玄愣神的工夫,一筷子戳進了牛肉裏,嗷嗚一口咬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嗯嗯,你哪去了?”


    楊玄目瞪口呆地看著李伯庸的無恥行徑,簡直無語。鬧鬧爬上飯桌旁邊的小凳子,正眼巴巴地等著別人喂給它一塊牛肉,結果李伯庸就一口吞了,立刻怒了,“啪嘰”一下給了李二傻一爪子。


    “姐,給你帶的。”穆曉蘭從包裏抽出一條大披肩遞給楊玄——這玩意簡直紅遍全國大江南北的旅遊景點,是個景點都賣,根本沒有任何紀念意義。


    李伯庸起來,幫著楊玄接過來,鬧鬧的瓜子就鉤在了他的衣服裏,一路慘叫著慢慢滑下去了…


    恭喜…年度最佳慘貓。


    “吆,挺豐盛啊。”穆曉蘭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坐在楊玄對麵,從餐廳下麵的小櫃子裏抽出一副碗筷,“我不客氣了啊。”


    她夾了兩口點評說:“李總做的吧?我姐做不出這味來。”


    楊玄:“……”


    "對了,姐,”穆曉蘭眨巴眨巴眼睛,說,“忘了跟你說了,過一陣子我得搬走了,這段時間實在太麻煩你了。”


    “屁。”穆曉蘭擺擺手,“那不是自尋短見麽?我要結婚了,到時候給你們發請帖,萬帶著紅包來啊!”


    楊玄覺得自己有點幻聽,後知後覺的問了一句:“……啊?”


    李伯庸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跟趙軒?”


    穆曉蘭臉色一變:“李伯庸別bi我問候你大爺啊,你現在可不是我上司。”


    楊玄踩了李伯庸一腳——會不會說人話?


    鬧鬧在桌子底下,直接蹦到了李伯庸腳上,用自己的重力狠狠的給予他一擊——動不動貓道?!


    李伯庸毫無節操地點點頭:“是是是,對對對,,那個…跟誰結啊?”


    “說了你也不認識,打聽那麽多gān嘛。”穆曉蘭掃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


    這姑娘出去一圈,迴來突然變得自信了不少,像是浴火而生一樣,原本圓滑但總讓人覺得有幾分脆弱的人,出走了大半年,沒人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人,什麽事,迴來以後就突然脫胎換骨了。


    她或許應該感謝趙軒,如果沒有趙軒,她或許一輩子都隻是戶州城裏萬分不起眼的一個小職員,朝九晚五偶爾加班,總是拿著不多的錢,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想說不敢說,想做不敢做,庸庸碌碌,最後變成了一個平凡的女人,慢慢老去。


    生命怎能沒有變化?


    那些劇烈的、甚至讓人覺得快要活不下去的痛苦,都像是一場破繭的過程,是不幸,但也是幸運。


    大江南北,千秋萬代,一輩子,並不隻是一種活法。


    楊玄想了想,說:“這麽著曉蘭,我最近打算跟一些朋友一起辦一個公司,你覺得有興趣,可以過來幫忙,剛開始怎麽樣我不敢說,不過肯定比百興那破公司開給你的工資高。”


    李伯庸gān咳一聲:“哎哎,百興的老板還在這呢啊!”


    穆曉蘭láng吞虎咽的動作一頓,片刻過後,她笑了起來:“姐,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你們那活,我gān不了,沒那麽多心力可勞。”


    楊玄並不介意,隻是笑了笑說:“不試試怎麽知道?”


    穆曉蘭搖搖頭:“不了,有些事,其實不試也知道結果,不試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這一輩子總共才多少年?說不定過幾年得了個什麽病,就忽然身殘誌堅、要不英年早逝了,舒服一天是一天,你說是不是?”


    這個讓李伯庸眼紅,乃至於若gān年間被無數應屆畢業生眼紅的職業機會,就這麽被穆曉蘭輕描淡寫地拒絕了,爾她從未曾後悔過。


    想想你這一輩子要的是什麽,高工資?社會地位?西裝革履地奔波在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上?機關算計或者辛苦謀劃?


    所有人都趨之若鶩的動心,有的時候並不一定是最好的。


    可惜這道理大多數人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能明白。


    趙軒這一輩子都是別人的情傷,心上卻總是長長久久地留下了一顆朱砂痣——穆曉蘭。


    她或許漂亮,或許不那麽漂亮,這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是在是太多了;她出身普通,沒有一個有錢有勢的老爸,沒人寵著她,讓她像小公主一樣長大;她智商中等,普普通通,沒有名校出身,沒有讓人仰望的學曆,甚至沒有讓人不可替代的一技之長。


    她實在讓後人橫看豎看,也瞧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


    可是穆曉蘭對於趙軒來說,就是一個窮極一生也抵達不到的奢侈品,她浮光掠影的走過他的生命,曾經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與他漸行漸遠,總是覺得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女人,卻總是差那麽幾厘米,失之jiāo臂。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同理可以應用於路依依。


    她一直是個讓人趨之若鶩的女孩,是那種別人多和她說一句話,也大多是別有用心、分外討好的,很少遭到這種冷遇,那天在李總辦公室偶遇楊玄以後,路依依突然接到李伯庸的郵件,用非常誠懇的口吻建議,出於對她的職業生涯未來考量,希望她考慮一下是不是換一個部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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