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huáng瑾琛低下頭做小媳婦狀,那啥太激動了麽。”


    門口砸門的明顯換人了,隻聽曼曼嫩嫩的聲音在外麵叫:阿姨說讓你們克製一點,都地震了就忍忍,隻要房子金槍不倒,chuáng單chuáng板依然在,迴來就可以繼續滾的。”


    寇桐和huáng瑾琛麵麵相覷,寇桐用膝蓋碰了他一下:石頭剪子布,誰輸了誰去擺平他們。”


    huáng瑾琛盯著他看了一會,低聲說:我輸了。”


    然後他伸手抹掉寇桐臉上的淚痕,把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躺好,剛吃了藥,別著涼。”


    他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門外傳來低低的jiāo談聲。


    寇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發現所有的血奇跡一樣地止住了,傷口依然在,卻仿佛已經有了要愈合的跡象。


    丟人了吧。”寇桐苦笑了一聲,感到一股近乎自bào自棄的解脫。


    人活著不易,恐怕非要歇斯底裏、痛徹心扉,到刻骨、到銘心、到在靈魂上打下烙印,非轉世投胎不可抹去那麽幾迴,才能修煉成jing。


    huáng瑾琛好半天才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安撫了外麵的幾個人,一迴來發現寇桐背對著門,側身躺著,微微蜷著,像是已經睡著了,於是立刻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坐到chuáng邊,伸手探了一下寇桐的額頭,感覺燒似乎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突然,寇桐攥住了他的手腕,huáng瑾琛這才發現,他眼睛睜著。


    二胖,你想上我?”寇桐透過眼角掃了他一眼,睫毛似乎還濕漉漉的,他眼角極長,好像被人一筆勾勒出的似的。


    二胖沒抵禦住美色的誘惑,沒出息地點了點頭。


    寇桐問:反過來行不行?”


    二胖打量了一下寇醫生橫屍在chuáng的小身板,糾結了兩秒,感覺這事有點難度。


    可是還沒等到他迴答,寇桐就翻了個身,仰麵躺在chuáng上,笑了笑,痛快地說:行啊,那你來吧。”


    huáng瑾琛喉頭艱難地上下移動了一下,往他身邊蹭了蹭:那啥……真的呀?”


    寇桐拖著長音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嗯?”


    huáng瑾琛就被他這一聲鼻音弄得鼻子一熱——這貨是人麽?是人麽?苦bi的二胖在心裏呐喊奔跑著,頓足捶胸發出láng嚎一樣的聲音,眼睛裏放出餓láng一樣的幽幽的綠光……


    然而他隻是像手電筒一樣地放了會光,就沒動靜了。


    好半晌,渾身繃得緊緊的huáng瑾琛才在寇桐身邊躺下,摟住他,輕輕地在他額角親了一下,抬手關上chuáng頭燈。


    別鬧了,睡吧。”他說,我不趁人之危。”


    他像哄孩子一樣地一下一下拍著寇桐的後背,感覺對方的唿吸慢慢平穩了下來……然後寇桐突然在黑暗裏動了動,一本正經地問:怎麽?你不舉了?”


    huáng瑾琛額頭上爆出兩條俏皮歡樂的小青筋,在寇桐腰上掐了一把,惡狠狠地說:閉嘴,睡覺!”


    寇桐無聲地笑了一下,合上越發沉重的眼皮。


    大夢浮生,荒唐故事,誰知道卻是這麽個結果,可見世界上生老病死,悲歡離合,原來都來去得迅疾無常,難怪世上那麽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第二天寇桐一動,huáng瑾琛就醒了,他沒睜眼,隻是抬起壓在人家身上的胳膊,摸索著探了探寇桐的額頭,發現體溫恢複了正常,才放心地翻了個身,表示禁欲了一宿很辛苦,需要繼續補充睡眠。


    等他神清氣慡地起chuáng時,發現寇桐人不在屋裏,卻已經把碎了的鏡子換了,地麵上的碎片整理了,還弄來一排小地毯,把地麵上的裂縫給糊了起來。


    寇桐在書房裏試模型,光著腳,兩條長腿搭在桌子上,鼻梁上架著他那副斯文禽shou代言人一樣的防輻she眼鏡,以一種猥瑣大叔的造型叼著根煙。


    ……雖然動作猥瑣,但是表情卻異常認真,連書房門被人推開都沒注意到。


    huáng瑾琛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又悄悄地關上門自己退了出來。結果一迴頭,就看見寇桐媽探頭探腦地在他身後,一臉探究。


    huáng瑾琛:阿姨。”


    啊……哈哈。”寇桐媽麵色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甚至在他的屁股上多轉了一圈,起來啦?剛起來呀?辛苦了,餓不餓?”


    huáng瑾琛木然地看著她——阿姨,您是想太多了呢?還是對您的寶貝兒子太自信了?


    寇桐媽被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大概覺得老臉掛不住了,抱怨了一句:真是的,那臭小子一大早起來就去鼓搗他的電腦,一點也不溫柔,將來一定會變成個猥瑣宅男。我去教訓他!”


    huáng瑾琛感覺麵皮抽搐了一下,趕緊攔住她:他有事要忙,阿姨那個……還是別吵他了。”


    寇桐媽露出一副這孩子真懂事,真是太讓人窩心了”的表情,然後大刀闊斧地轉身往廚房走去:想吃什麽?來,隨便點!”


    huáng瑾琛摸著鼻子笑了笑,可是一想起這個女人就是昨晚寇桐說的故事裏的女主角,就說什麽也笑不出了。他迴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書房門,心裏想……將來就算他們都出去了離開了,這個世界將變成一堆垃圾數據,在寇桐心裏,她也依然會這麽二百五又彪悍地活著吧?


    樂莫樂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


    huáng瑾琛突然氣沉丹田,大喊一聲:何曉智!”


    何曉智屋裏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然後他匆匆忙忙地從屋裏冒出個頭來:啊?”


    huáng瑾琛用手指關節敲了敲鏡麵,對他招招手:你懂的。”


    哦。”何曉智慢吞吞地挪出來,突然自言自語了一句,我怎麽覺得我變成了一個傳送陣?”


    huáng瑾琛斜眼看他——這小子這一陣子沒有鬧要死要活,居然還長行市會頂嘴了!


    何曉智立刻把話吞了迴去,乖乖地做好一個苦bi傳送陣的本職工作——送huáng瑾琛去老田那。


    等人已經不見了,寇桐媽才拎著個鏟子冒出個頭來,對何曉智招了招手:哎哎。”


    何曉智:?”


    寇桐媽扭了扭手指,頗為不好意思地說:怎麽跑了?哎,你覺得我是不是太直白了?是不是把他說得害羞了?”


    何曉智沉默了一會:應該……沒有……吧?”


    ……阿姨您真是想太多了。


    姚碩聽見動靜,卻沒有出來,他隻是端坐在那裏,看著麵前的小水槍——這是寇桐給他的,據說也是破除戀人選擇規則的終極武器。


    寇桐說:你看,這麽小的東西,其實也有自己的用處,您拿著吧,想家裏人可以拿出來看看,我會盡快送大家出去的。”


    姚碩默不作聲地接過水槍,看著一夜之間又重新活蹦亂跳起來、好像準備好繼續禍害人間的男人,突然想,世界上是不是老有一種人,天生高貴冷豔,自己的事還沒料理清楚,一身是血láng狽不堪的,總想著做別人的救世主呢?


    於是麵無表情地對著寇醫生招財貓一樣的臉關上門,卻輕手輕腳地捧著那好像脆弱,又好像不可思議的小小水槍,點著了一根煙,自顧自地沉默。


    huáng瑾琛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老田的地方,自來熟地自己鑽進木屋,自己倒水喝茶。


    老田:來了啊?”


    嗯。”huáng瑾琛說,我們家那口子把我嚇著了,過來喘口氣,休息休息。”


    老田默不作聲地等他往下說。


    我看見他掉眼淚,整個人就傻了,什麽辦法都沒有。”huáng瑾琛歎了口氣,今天見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老田聽了一笑:胡話。”


    怎麽是胡話?”huáng瑾琛皺皺眉。


    人一出生的時候,就哇哇大哭,那是孩子在nnd產道裏擠的,你想想,小娃娃一生出來就有那麽大個腦殼,出生的時候得受多大的罪?”


    那誰知道?”huáng瑾琛嗤笑一聲,早忘了好不好——這有什麽關係?”


    一樣的。”老田說,你生出來受罪,長大的時候受罪,變老了以後還要受罪,等將來有一天嘎嘣一下死了,就不知道誰受罪了。”


    老田看了huáng瑾琛一眼:一輩子跟誰再好,也不能變成誰,除非你把他切吧切吧燉成一鍋,煮下去吃了,不然就算在一起過一輩子,有些時候,仍然他是他,你是你。”


    huáng瑾琛默默地喝水,不知道是不是在考慮切吧切吧燉一鍋的那個建議。


    他碰破了皮,你看著心疼,也隻能是心疼,不可能替他肉疼。”老田輕描淡寫地說,總有生離死別,到那時候,你就會發現,人這一輩子其實很短。”


    所以?”huáng瑾琛問。


    事事求個明白,那你就什麽都不明白。”老田說,得過且過,他過不去的坎,你要是重情義,就拉他一把,或者在旁邊等等他,可是你不能代他跳過去。等他過去了,你也不用老迴頭看,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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