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凝聚在一尊金書鐵卷上的道法,其中的殺伐驚天,而且極為之詳細。


    但秦逸塵越看,越是覺得毛骨悚然,因為太詳細了,詳細到,將各族記載著如何殺戮,殺戮之法門,以及殺戮各族如何將好處最大化。


    就好像這是一卷菜譜,菜譜上記載著,豬狗牛羊如何殺才能讓肉質鮮美,每一刀該怎麽砍,怎麽剔骨,牛體內的牛珍牛寶又該如何取……


    若是菜譜,秦逸塵還不至於感到悚然,可這是把萬族,或者說是天無敵殺戮過的存在,全部都做牲畜一般解析分析。


    誠然,若是修煉大成後,那真的是令萬族戰栗,猶如屠夫降世,就如血嬰老祖一般。


    可從這道法之中,秦逸塵能感受到對生命的漠視,那是將眾生視作豬狗畜牲一般的高傲。


    這和龍武戰天決有著絕對的不同,前者講究的是戰,是龍武帝開辟三千道界時,遭遇的各種強敵,那時寰宇初開,洪荒剛剛結束,真龍天庭才剛打造。


    而戰的目的未必是殺,普天之下諸多強者有許多理由和珍貴的東西值得他們拚死鏖戰,卻不是值得他們肆意殺戮。


    何況龍武帝是戰勝了很多強敵對手,為開辟三千道庭掃平道路,但並不是殺戮了許多強敵。


    相反的,秦逸塵估計塗山妙璿提起過三千道界之中也存在著許多老怪物,估計都能追溯許久。


    可這尊殺伐道法並非如此,秦逸塵也不知是何名字,隻見那密密麻麻凝聚無窮盡的法門,最終隻凝聚成一道僅僅是讓人看在眼裏,都靈魂戰栗的殺字。


    這可謂是大道的凝聚,但這大道卻讓秦逸塵感到驚懼。


    秦逸塵深吸一口氣,令自己道心空靈,觀星兄乃至他自己都不斷告誡自己,道法隻是工具,不應該被道法所左右道心。


    這尊殺伐道法對他的提升很大,這讓秦逸塵就算對天無敵的高傲狂妄再不爽,也無法小覷其才智。


    但在修煉之前,有一個問題秦逸塵必須想清楚。


    那就是,他們和真正的螻蟻,有什麽不同?


    因為揣測這尊殺伐道法,讓秦逸塵不禁想起真正的豬狗牛羊,乃至被他們做成佳肴珍饈的仙禽異獸。


    秦逸塵不可否認,自己小時候吃雞腿可是香的很,現在對於擺上桌的仙禽異獸,也並沒有覺得有何憐憫。


    “小玉倒是很反感吃肉,小璐兒也是如此,精靈更不用說,肯定也是如此。”


    而且秦逸塵哪怕在凡俗時,也見過許多休養心性的老輩戒葷,秦逸塵曾經鑽研丹道時,也曾很久都是吃靈果靈藥。


    現在細細迴想,那種感覺確實不同,包括在小玉和小璐兒身上,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和純潔。


    秦逸塵如今也明白,生靈被殺戮時,必然會產生極大的怨恨,這抹怨恨會跟隨肉體,更會飄散於天地間,他甚至懷疑,這些怨恨,也會化作黑祖的力量。


    這很有可能,因為黑祖就是這麽恐怖,隻要天地間有黑暗尚存,殺戮不斷,黑祖的力量就無窮無盡。


    秦逸塵微微搖頭,他不是來糾結吃素還是吃肉的,更不是為了再次陷入對黑祖的力量之懼怕當中。


    他腦中迴憶著在上古宇宙的每一幕畫麵,誠然,麵對將他們視作螻蟻時的永夜神王,他震怒無比,遭受到了漠視。


    但秦逸塵事後卻不得不反思,他是真的在對這種淩駕於眾生之上的高傲殘暴所憤怒,還是隻因為被當做螻蟻的並非是他平時吃的豬狗牛羊,而是換做了自己。


    這個問題看似無關緊要,可秦逸塵卻必須要想明白,因為這些道心的根基,入道之初方心正,方可大道通明。


    不僅如此,秦逸塵更是想到,他麵對永夜神王的恐懼,甚至現在迴想起那茫茫無邊的黑夜,要說一點都不害怕,隻有敢戰神王的怒火勇氣……


    騙天騙地騙不得自己,騙人騙神騙不得道心。


    “可我已經在日夜修煉傳心錄,甚至我每時每刻都在關照道心,觀星兄也為我指明天道,更有天缺圖指引著我……”


    為何,還是會如此?


    秦逸塵悟性不算弱,這個問題他很快就想明白。


    總結起來,唯有八個字。


    說時似悟,對境時迷。


    最為簡單的比喻,就例如誰都知道要拾金不昧,而秦逸塵小時候也見到過銅錢。


    母親教導過他,他能撿到錢,是因為別人丟了錢,丟了錢財,必然會心急如焚。


    可秦逸塵撿到銅錢後,就想著去買一包蜜餞,在外邊吃完再迴家……


    這便是對境時迷。


    沒撿到錢的時候,誰都知道拾金不昧,誰都告訴自己要拾金不昧。


    但秦逸塵撿到的隻是幾枚銅錢,若是撿到他人裝著不少積蓄的錢袋……


    若是秦逸塵當時也明白何為道心,能通曉丟錢之人心中之焦急,他或許就會在原地等著。


    或許秦逸塵可以覺得幾枚銅錢,估計對大人來說都不算什麽,可他必須要換位思考。


    他也希望自己丟了錢後,折返迴去尋找,能見到好心人在原地等著,如數奉還。


    為表感激,秦逸塵也一定會贈予錢財感謝,可這是兩迴事。


    “說時似悟,對境時迷……”


    秦逸塵細細感受,再說通俗點,就如看到別人修煉曆練,說什麽簡單無比,可真輪到自己時,未必要比別人做得好。


    除此之外,還有關於白觀星對於識海的另一種解釋,就類似於多年的記憶令靈魂藏有雜念。


    甚至用凡俗的話來說,就是童年之經曆,形成性格的變化。


    例如血嬰老祖,這是很明顯能感覺到其孤僻殘暴,對他人給予的好意很是抗拒。


    當然,秦逸塵並不覺得血嬰老祖做的如何不好,相反,血嬰老祖一直在說,他招惹的天無敵,他會自己來扛,不會連累他人。


    但多年的孤僻和慘痛遭遇,讓血嬰老祖形成了如此性格。秦逸塵想到了魅的誘惑,魅惑二字原來是如此來源,他也是凡俗而來,他也曾有過年少輕狂,也曾有雪月風花紙醉金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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