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鬧得可真夠大的……”大到秦逸塵到現在都不明白白觀星到底想幹什麽,大到秦逸塵此刻都在懷疑這是真的麽?自己不會還在黑祖的黑暗之中,其實在玩弄自己,好從希望崩塌後的絕望中吸取


    力量吧?


    但白觀星卻做不得假,還是如以前那樣,不用秦逸塵開口,就能猜到其想什麽。


    “放心,你真的活了,黑祖很忙的,折磨我們還能讓他從中有收獲,沒空專門折磨你一個道化境的小螻蟻。”


    “……”


    秦逸塵又想給白觀星一拳了,卻見後者幹脆席地而坐,就坐在雪山上,又拿出了瓜子。


    “問吧。”


    秦逸塵咬了咬牙:“今日對你萬般個不服,偏偏就願意聽你的!”


    秦逸塵腦海中迴憶這場考驗,他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任何一個能讓他學習精進之處。


    “那場考驗,最正確的答案,依舊是第一時間感悟雷澤先祖的力量突破麽?”


    “我已經告訴過你很多遍了,就是這樣啊!”


    白觀星好似被問煩了,因為他從來知無不言,而且告訴過秦逸塵很多次了,他吐了一口瓜子皮,好似看待白癡一般抬頭望向後者。


    那看待白癡的眼神中又帶著自責,畢竟腦袋真的被打壞了,那也是被他打的……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白觀星這次難得聽了秦逸塵的,他一邊低頭嗑瓜子,一邊道:“逸塵,坐,我問你個問題啊,你小時候,一定上過私塾吧?”


    秦逸塵悶悶不平的坐在了白觀星身邊,聽到這話,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想說知識改變命運?”


    秦逸塵確實是這般認為的,知識著實能改變命運!


    在他兒時那座小城鎮裏,私塾先生是很貴的,他感謝隻是侍衛的父親,還有為林府打雜的母親,能省吃儉用,供自己兒時去念私塾。


    私塾真的就是私塾,學不來通天道法更無強橫神通,甚至就是認數識字而已。


    但秦逸塵不止一次迴憶,如若不是自己認字的話,那當時挑選小丹童,也一定不會是自己吧?


    能認得字才能為林府跑腿,拿著藥方去采購,去做好一個小丹童小學徒。


    白觀星看在眼裏,微微頷首:“這世間諸多強者,皆有共通之處,那便是無時無刻不在學習。”


    “甚至成就有多高,便是看學習精進之刻苦多寡。”


    白觀星又繼續笑道:“小時候,私塾先生,讓你背過詩詞吧?”


    “背過啊。”


    白觀星笑容更賤:“然後每次背完,還要小測,要長篇大論的講解這篇詩詞表達了什麽,作者當時是有什麽心情感慨,對吧?”


    秦逸塵愣了幾秒,這被扔到記憶不知哪處犄角旮旯的事情,竟然就被白觀星幾句話挑了出來!


    “你是不是以前都在監視我的一生了?”


    白觀星笑容悠然:“然後隻要你每次背不過,與先生講的有所偏差,就要伸出手挨板子,對吧?”


    僅僅是這一句話,就令秦逸塵頓感手心生疼,挨戒尺,那真是兒時難以抹去的噩夢啊!


    秦逸塵當時就有畫麵了。


    “你知道最可氣的是什麽嘛?”


    “後來我長大了!我成了丹師,我周遊各國,既然遇到了一位創作詩詞的文豪,正好我兒時就拜讀過他的文章。”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先生考我那位文豪表達了什麽,我答錯半句,一共七個字,便要挨七下板子……”


    “於是我後來當麵問那文豪,那幾句詩詞究竟表達了何意?”


    “你猜怎麽著?那文豪迴憶了好久,才跟我說,他當時就是寫著玩的!”


    寫著玩的!


    哪有什麽表達作者的大氣概,表達文豪心境如山淵一般高遠!


    人家作者本人都說了是隨便寫著玩的!


    雪山周邊一陣沉默,妖月空也好華道柔也罷,都莫名用同情卻忍不住偷笑的神情打量秦逸塵。


    私塾,文豪,打板子,這些離妖月空和華道柔實在太遠,畢竟他們生來便不是凡俗。


    不過偷笑之餘,華道柔卻有著莫名的感同身受,因為她修行功法有雜念之時,太祖也會用一縷薄紗抽她,那可比凡俗的戒尺厲害多了。


    當然,打在還是孩童的秦逸塵和打在生來為神的華道柔身上,都差不多,都是童年噩夢。


    “後來呢?”


    白觀星也被逗笑了,而秦逸塵的臉色則漸漸凝重。


    “那是我前世,家人被仇家所殺,我煉丹有所小成!我以奇丹請動武道高手迴鄉報仇……”


    “我迴到家鄉,安葬父母,安葬林家……”秦逸塵說到此,眼眶不禁紅了:“後來我竟聽聞,我從河中溺水躲過那追殺,卻被滅門後,當年教我的私塾先生聽聞此事,竟是站在仇家府前破口大罵,鬧得滿鎮皆知,引


    得仇家動怒。”


    “但即便如此,先生也不曾就此罷休,甚至要去相隔百裏外的主城,找城主告狀做主,還林家一個公道,可趕去城中的夜路,便被仇家伏殺……”


    “我去拜會先生的墳墓,先生的妻子打罵我,怪我,也怪我為何沒早點迴來。”


    “我當時不知該說什麽,我給了先生的遺孀幾枚丹藥,並告知當地丹堂,好生照顧先生一家。”


    “那幾枚丹藥,想來先生縱是活著繼續教書,也一輩子都掙不到,可我心中依舊有愧。”


    聽到此處,華道柔陷入了沉默,隻覺眼角酸楚,那所謂的教書先生不過一介凡俗,甚至秦逸塵自己都快忘了其名字,竟讓已立在帝天界的他們心生敬佩。


    “高風亮節,高風亮節啊!”


    白觀星讚歎兩聲,又道:“可你沒迴來之前,你家鄉的鎮子,應該有人背地裏笑話吧?”


    “你看那個臭書生怕不是念書念傻了,為了個教過兩年的毛頭小子,竟然去招惹大老爺!”


    “那大老爺是他能罵的麽?不知死活!活該讓人打死。”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兩大家族互相鬥,你一個書生瞎攪和什麽。”白觀星每一句話說的語氣都不同,甚至忽男忽女,讓秦逸塵想到了那鎮上賣菜必然缺斤少兩,生意越做越差的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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