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瑩和碧蓮下山,直奔西北,想到恆山去找少華。二人曉行夜宿,一路說說笑笑,非常愉快。行了三天,沐瑩又給碧蓮輸了兩次內力,內力足了,自己就能運動調息,碧蓮的內力已經恢複。一路上,沐瑩與碧蓮淡學習和運用各種武功的體會,沐瑩把破劍法、破刀法的口訣教給了碧蓮。


    沐瑩要教給碧蓮化功大法的口訣,碧蓮道:“這種大功不適於姑娘學,一個姑娘吸了各樣男人的精力在體內,就不純潔了。”


    沐瑩笑笑道:“我若吸了陳誌成的內力,就變成陳誌成了嗎?”


    碧蓮噘起嘴道:“總提他幹什麽,怪叫人惡心的。”


    第四天,他們在滄州附近,正往前走,迎麵來了一支官軍。沐瑩和碧蓮不願見官軍,就躲到一丘陵的樹叢中偷看。隻見這支隊伍,旌旗招展,浩浩蕩蕩,聲勢很大。沐瑩和碧蓮暗數,隻見雙行隊伍,逶迤數裏,約計三萬多人。一個帶元帥帽的五十多歲老頭騎金甲大馬,走在隊伍中間,和他並肩而行的是林大兆,中間夾著楊文中及圍攻沐瑩的那班人,後麵跟著一群鷹爪子。


    沐瑩悄悄對碧蓮道:“這支雜牌軍一定是去攻唐姐姐的,我們去給唐姐姐送個信,讓唐姐姐有準備。”


    碧蓮道:“好,我對唐姐姐心慕已久,所憾緣慳一麵。借此機會去結識唐姐姐,正隨我的夙願——咱們快走。”


    二人悄悄翻過那個小山崗,施展陸地飛行術,隻三天工夫,就到了唐賽兒大寨。


    唐賽兒聽說沐瑩來了,非常高興,和歐陽靜接到大寨門口,絳珠姑娘跟在唐賽兒後麵。


    唐賽兒道:“沐弟弟,前些天絳珠迴來,說你被那幫家夥圍殺,我好擔心,後來我們派出去的人迴來報告,說你被一個碧蓮姑娘帶走了,我又擔心又寬心。擔心的是不知那個碧蓮姑娘是什麽來路,因為絳珠說她很恨你,寬心的是那個碧蓮姑娘既沒殺你帶你走了,你就可能沒有性命之憂。”


    沐瑩道:“你們看,這就是碧蓮姑娘,是我妹妹,原來她對我有誤會,所以恨我怨我。後來誤會消除了,我們重歸舊好了——碧蓮,見過唐姐姐、歐陽大哥。”


    碧蓮對唐賽兒、歐陽靜道:“唐姐姐好,歐陽大哥好。”


    唐賽兒拉住碧蓮的手道:“好個可愛的小姑娘,就是你帶走沐弟弟,楊文中他們不敢有異議的嗎?”


    沐瑩道:“是的。若不是我妹妹相助,沐瑩恐怕已作刀下之鬼了。”


    碧蓮一撇小嘴道:“哥,你怎麽盡誇小妹妹呢?”


    大家都笑了。沐瑩道:“那個絳珠妹妹,身上中了毒,恐怕武功早已退失。”


    唐賽兒道:“我已照你教她的那幾句口訣,給她療了毒,現在絳珠不僅恢複了原來的功力,而且學會了一種化功大法。絳珠,還不快拜謝沐少俠?”


    絳珠這才過來行禮。絳珠道:“絳珠早想拜謝沐少俠,隻是怕這位碧蓮姑娘不高興。”


    碧蓮不好意思地道:“你真把我當成醋罐子呀,其實我都是為了少華姐。”


    唐賽兒急問:“你說的少華是姓藍嗎?她現在在哪裏?”


    碧蓮道:“她說是到恆山崖穀一個庵堂裏,跟皇甫鬆老先生的妹妹學奇異劍法。”


    唐賽兒歎道:“與少華分別已有一年了。不知她現怎麽樣?這裏事畢,我派人到恆山去找她。”


    沐瑩道:“唐姐姐,我們又是給你送厄信的。我們在滄州看見林大兆帶著約三萬官軍,氣勢洶洶而來,像是要舉吞義軍,所以特地趕來送信,讓姐姐早做準備。”


    唐賽兒道:“多謝弟弟妹妹們關心義軍,我們早有準備。”


    沐瑩道:“此次敵人來勢兇猛,姐姐不要等閑視之。曆史上幾次以少勝多的戰例,多是以智取勝,義軍是否也要以智勝他們。”


    唐賽兒道:“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姐姐也正有此意,隻是想不出該用什麽計。”


    沐瑩想了想道:“若以小弟之見,敵眾我寡,不應死守山寨,被動挨打,應該用十麵埋伏之計,禦敵於國門之外。”


    唐賽兒道:“好辦法。可惜眾英雄都走了,不然定能殺他們個片甲不迴。”


    沐瑩道:“這裏能獨擋一麵的有姐姐、歐陽兄、碧蓮和我,人手不足我們可以在敵人到達之前這一天裏,教一種絕世武功給絳珠她們……”


    碧蓮道:“陳誌成的教訓還不夠嗎?你還敢把武功傳給人?”


    沐瑩道:“我們與楊文中、陳誌成等的區別就在這裏。他們隻圖個人威勢,對自以為絕世武功嚴密封鎖。我們則把它傳給同道,時日長久就會彼消我長。固然武功濫傳,有時也定所傳匪人遇上,如陳誌成等武林敗類。但這也沒什麽,也不要因噎廢食。我建議唐姐姐把全體義軍收為徒弟,把自己的武功全授給他們。朱子格言說:‘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也如越之勾踐,‘十年生聚,十年教訓’,這種教訓,包括教他們讀書認字,教他們武功、口訣。”


    唐賽兒道:“弟弟說得對,我早就應該這麽做,隻是建立山寨的地址至今未選妥,就拖延至今……”


    沐瑩道:“請姐姐選二十個品質可靠之人,我在一日內教會他們龍威神功!”


    唐賽兒道:“好,咱們到大廳裏去。我給你找二十個人暫做你的徒弟。”


    唐賽兒帶大家進大廳,獻過茶後,找來了絳珠等二十人求學龍威神功。


    沐瑩帶這二十個人在一塊空地上,立在一塊大石前,雙掌運力,猛然推出,隻聽“噗”的一聲。大石著掌,馬上“嘎吧嘎吧”碎裂;粉末紛飛!大石裂成四五塊.在場之人,無不伸舌。


    沐瑩道:“這種摧山裂石的功夫,叫龍象神功,我欲在一天內,將此種功夫教給你們,願學嗎?”


    絳珠帶頭道:“願學,我們好羨慕這種功夫。帶言‘臨淵羨魚,莫若退而結網’,我們一定能學會。”


    沐瑩道:“好。但我有兩個要求,一、學了此功隻許對敵,不許輕用.記住了嗎?”齊答:“記住了。”


    沐瑩道:“第二條,你們每人在一天內,再傳二十名品質可靠之人,能做到嗎?”齊答:“能。”


    於是,沐瑩和碧蓮,一起教大家背口訣,講運功要點。


    絳珠等二十人,先是背口訣。後來運功自練,沐瑩和碧蓮反複指導,經過一天,二十個人都練會了。


    一天過去了,派出去的人迴來說,“官軍在二百裏地以外。這隻官軍三萬多人,統帥範國是新升北京京畿守備使。此人專橫跋扈.目空四海,並無真才實學,他是朱棣寵妃範珍美的哥哥,是靠裙帶關係,才派此重任的。”


    唐賽兒和沐瑩推算,官軍有輜重、糧草,行軍必慢。二百多裏路,需要走三天時間。於是決定,先再繼續教義軍練武。


    向沐瑩、碧蓮學會這種功夫的二十人.又各教會了二十人。


    到第三天,會龍象神功的已有四百多人,這四百多人,都有了雄厚的內力,能運龍象神功使龍威掌。


    沐瑩對唐賽兒道:“姐姐.請教他們旋風迴雪劍法。”


    唐賽兒道:“好。”說完抽劍,立在這四百多人前道:“這叫‘天外來風’,是旋風迴雪劍中一個厲害招數。”她先慢使法,接著中速使法,最後快使法,就這樣演示了一遍後道:“你們跟著我練。”


    唐賽兒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先慢後快,教了幾遍之後,就讓他們在她的徒弟指導下自練,最後兩人互練,互相矯正、切磋。這招學會了,唐賽兒又教了他們“狂風過穀”和“迴風舞雪”兩招,天就快黑了。


    唐賽兒讓大家連著練了兩遍,練完了之後,又讓他們相互攻殺了一陣,這才收兵歇息。


    迴到大廳,唐賽兒滿麵春風對沐瑩道:“沐弟弟,你這個法兒真好,這樣一練,戰鬥力提高了很多呀!”


    沐瑩沉思道:“但是,你以一萬對三萬,勝利的把握還是不大……”


    唐賽兒想了想道:“那麽就來它個‘空城計’!等他們入了寨,中了埋伏再奇兵四出……”


    沐瑩道:“好!正所謂‘兵不厭詐’!我們就這樣辦。”


    碧蓮道:“讓敵人發現是空城他們還入嗎?”


    沐瑩道:“古人騙敵人,有很多疑兵計。諸葛亮騙司馬懿是城門大開,他在城門上撫琴,讓兩個老兵打掃城門口。唐朝的薜仁貴在空營裏懸羊擂鼓,使餓馬長嘶。我們也要設法騙敵人,讓他們錯把無人當有人。誘得他們傾巢而出,狐鼠


    齊上,發覺攻入的是空城,一定驚慌失措,這時我們的勇士,如同天兵出現在他們麵前,打他們個落花流水,殺他們個片甲不迴,非常容易。”


    唐賽兒道:“沒想到沐弟弟除武功高超之外,胸中尚有此韜略!弟弟若身在國家,必為幹城之將,可惜在朝為官也隻是替朱家坑害老百姓。”


    沐瑩道:“為什麽官,做什麽將,所謂報效朝廷,也不過就是第二個林大兆,做一個鷹爪孫。若是需要我安邦定國保黎民我就去,我可不做鷹爪子與俠義朋友為敵!”


    他們正在說話,派出去的人迴來報告,說是官軍離義軍營寨,已經隻剩五十裏。


    沐瑩道:“唐姐姐,我們快吃飯,吃過飯,咱們就布置天羅地網。”


    第二天中午,官軍就到了。範國將糧草輜重放在離城二裏外的一個小山坳裏,二百將士守衛。帥帳設在離義軍的大寨一裏外的一塊平地上,然後讓將士在義軍大寨的四周安營紮寨。


    這一切早有義軍的密探報告了唐賽兒。唐賽兒和沐瑩嚴密監視敵人的動向。


    官軍剛紮了寨,範國和林大兆、楊文中,就去察看義軍大寨。範國見義軍大寨裏,旌旗林立,鼓聲喧天,戰馬嘶鳴,心中一凜。對林大兆道:“山賊的巢穴倒很森嚴。”


    林大兆道:“範元帥,你還不知,賊酋唐賽兒,可是個厲害的角色!”


    範國道:“再厲害也不過萬八千人,怎敵我天師掃蕩!將士們吃過飯,就四麵齊攻,保證能一鼓齊下!”


    楊文中搖搖頭:“範元帥,這個唐賽兒,不是一般女子,不可等閑視之啊!”


    範國道:“我不信她是羅刹鬼母,能讓天師畏懼。咱們迴營吧,吃過飯,就攻寨。”


    林大兆:“範元帥……!”


    範國道:“林大總管,別說了,陪本帥迴去用飯。小小山賊,使你們如此喪膽,真是怪事。”


    楊文中道:“範元帥,依小可之見,還是不要輕敵……”


    範國冷笑道:“唐教主勿慮,我們用兵討賊與你們武林格鬥不同。將帥取勝,全在勇氣,若沒氣吞山河的勇氣,是不能打勝仗的。本帥已經決定了,爾等勿多言。”


    楊文中與林大兆互覷了一眼,不再說什麽。與範國一同迴官軍元帥大帳。


    下午,官軍營帳裏,角篥高鳴,鼓聲震天,包圍義軍山寨的各大營官軍,均有幾千持械官兵,呐喊著,衝向義軍大寨。


    範國督的一隊有八千官兵,還有大內鷹爪子和魔教徒眾。


    義軍大寨裏,仍是旌旗林立,鼓聲不絕,戰馬“噅噅”長嘶,但是寨門不開,寨牆上不見人影。


    林大兆對範國道:“範元帥,且慢進軍!我們攻寨,呐喊聲、鼓號聲驚天動地,仍不見山賊動靜,此事蹊蹺。”


    範國道:“這有什麽蹊蹺,賊人不過是被我天威震懾,龜縮不敢動罷了,何用大驚小怪?”


    楊文中道:“範元帥,如我們輕臨寨牆,山賊滾木壘石齊下,我們就損失慘重了!”


    範國哈哈大笑道:“唐教主,你武功天下絕倫,終是不懂兵,你沒聽說嗎?‘一將成名萬骨枯’,我們要畢其功於一役,死一些將土算什麽?”


    楊文中不語。


    範國令旗一展,官軍奮勇直前,攻入寨門,範國等隨之跟入,進入寨門,範國方對這種兵不血刃攻下山寨的情況覺得異常,猛抬頭,見寨內並沒有人,隻見寨內設了很多麵鼓,海麵鼓的上方,懸吊著一隻羊。鼓上放了一束草,羊的嘴夠不著吃,急得兩隻前腿亂動,像兩隻鼓槌一樣擂得鼓響。草的旁邊,拴著馬,馬看得見草,但吃不到草,饞得嘶叫不止。看到這一切,範國方知上當,急令撤軍,可是晚了!剛出寨門,隻見遠處糧草駐地,近處的營帳,均黑煙蔽空,烈焰飛騰,義軍喊殺連天,從四麵八方衝殺過來。義軍所向披靡,勇不可擋,衝得官軍到處潰逃。範國斬殺了幾個潰軍,仍壓不住陣腳。楊文中道:“我軍士氣已衰,需要重整旗鼓,莫如先退迴山賊營中據守。”


    範國道:“好!”傳下將令,讓官軍進空寨踞守。將士們一聽退入寨中,紛紛洶入,爭先恐後,擁擠不堪。誰知空寨不空。沐瑩、碧蓮率二百剛學絕世武功的人,從一個洞穴中衝出來,阻住官軍亂殺。官軍鬥誌全失,哪裏經得住沐瑩、碧蓮等的狠殺,紛紛卷迴,範國喝令不止。


    楊文中、林大兆迎上前,分別迎住沐瑩和碧蓮,魔教徒眾與大內侍衛,也迎上去,迎住義軍勇士廝殺。


    楊文中與沐瑩是老對頭,沐瑩在此種場合不說話,上前就殺.一出手就是狠招。他知道楊文中會使公孫越女劍,招招能防。故意使楊家的玉女素心劍法中的招數和玉簫劍法中的招數,不料這種招數,楊文中也懂,無論他使出哪招兒,楊文中都能防。


    沐瑩見自己占不了上風,又改使旋風迴雪劍法中的招數和分子錯影劍的招數。楊文中曾與唐賽兒交過手,領略過分光錯影劍的厲害,沐瑩一使出來,就有點怕。沐瑩使出了旋風迴雪劍的招數,他就更摸不著門路了,隻能臆度亂防,常常出現失誤。不過楊文中的內力充足,刀法老道,要想贏他很不容易。


    林大兆見碧蓮那麽玲瓏苗條,是個稚氣未退的小丫頭,心存輕視,漫不經心地戰鬥,可是見碧蓮以渾厚的內力,使出了公孫越女劍法的招數,他才知錯誤地估計了形勢。立即留神招架,使不出進攻招數,但他內力雄厚,一時也不致於落敗。


    那些魔教徒眾與大內侍衛,對付那二百名義軍勇土,可就對付不了嘍。龍和象是人們認為最有力的動物,以龍象命名內功,而且還加以“神”字,也可見它的威力。它們有這麽大的威力,再加對官家懷有很深的仇恨,所以,實力就更有增加。而且他們每人都會三招厲害劍法,一般武士就更加對付不了啦。他們如虎入羊群,敵人逢者必亡,他們四散逃命。魔教徒眾與大內侍衛一退,官軍更頂不住,被裹脅而退可是他們剛退到寨門口,唐賽兒與歐陽靜率大隊義軍,衝殺過來。官軍抵擋不住,又欲往寨裏退,此時楊文中與林大兆見不能取勝,不敢戀戰,向外退去。在門口正遇到唐賽兒、歐陽靜殺過來,迎著他們格鬥。


    楊之中、林大兆不敢再戰,縱身逃走。範國不會輕功,欲跑不能,隻得硬著頭皮迎戰,可是隻兩招兒,就抵不住了,縱馬就逃。歐陽靜不語,一個飛縱過去,在空中揮劍,把他的頭削下,範國倒地死了。


    官軍失了主將,立時大亂。林大兆、楊文中保護副帥,集合殘兵、敗兵,退迴京城。


    唐賽兒大獲全勝,軍威大振,官軍的糧草雖被義軍燒了,但是輜重猶在。義軍得了不少財物,唐賽兒很高興,大擺慶功宴。


    沐瑩道:“唐姐姐,小弟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講?”


    唐賽兒道:“沐弟弟是義軍的恩人,還有什麽話,不能講呢?”


    沐瑩道:“此次官兵慘敗,我們又殺了範國,朝廷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要派大兵來討。姐姐的義軍山寨,無險可守,終究要吃虧。我勸姐姐,先別建立山寨,宜於遊擊為主。”


    唐賽兒道:“弟弟想的我也想過。遊擊作戰,固然敵人難尋一網打盡之機,然到處活動太擾民,而且不紮根在一個地方,把糧草、軍需儲在一個地方,一旦發生戰爭,軍隊吃飯的事情就難解決了。”


    沐瑩道:“姐姐想得也對。但是我始終認為以我們義軍現在的力量死守一令山寨,不是很好的辦法。將來有一天,朱棣若一心消滅這股義軍,派幾十萬人圍了你的山寨莫要說打,圍也把你圍死了。假若用火藥攻寨,就破得更快,姐姐能不能去攻城略要地,搶州奪府,打個旗號呢?”


    唐賽兒問:“打什麽旗號呢?”


    沐瑩道:“搶官做、搶王做、搶皇帝做,對黎民百姓施行好政策。”


    唐賽兒道:“我原來就是為了報仇,才組織了這些人,沒想到報了仇,把事情鬧得這樣大。隻是我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到哪裏隱居都可以。可是幾千個義軍的性命,和我連在一起呀。他們一個個又是那麽好。……”


    沐瑩道:“這真是件難辦的事,依弟看,義軍隻有在死中求生,千萬個弟兄的命才能活。要幹,就大幹,借雷雨做龍騰之動,扯起旗號稱王稱帝。不這樣,就與今日烏合,明日獸散的山賊沒什麽區別,這樣是沒出路的。”


    唐賽兒道:“我稱什麽王,稱什麽帝,我從心裏厭惡那東西。另外,隻我手下的萬八幹人,也能扯旗稱帝嗎?”


    沐瑩道:“我住店時,曾聽一個人解說過,我國曆代,秦漢、隋唐、宋、元,哪一代也沒明代苦。朱元璋倒是英明,能杜絕貪官汙吏,但是他封王太多,每個王都有千萬畝封地,這樣全國的能耕地,八九成都在那些王子和大地主手裏,在全國人口中,一百人有九十九人是百姓,可是老百姓手裏隻有一二成能耕地,因此家家很貧窮。常言‘民以食為天’,老百姓投飯吃,人人心裏對明朝皇帝存怒恨。我想,姐姐若能扯起反明朝皇帝的旗號,一定也振臂一唿,群應即起的。”


    唐賽兒不語。過了好一會子才道:“這件大事,須從長計議。眼下姐有一件事求弟弟。……”


    沐瑩道:“什麽事?姐姐請說!”


    唐賽兒道:“姐姐太自私了,想請弟弟屈洪流之量,留在義軍裏,為領袖。”


    沐瑩斷然道:“姐姐,恕小弟不能從命。非是小弟瞧不起義軍,是因為小弟有父母大仇未報,另一方麵,我想……我想澄清天下武林。弟行走江湖閑散慣了,我可不願當領袖什麽的。”


    唐賽兒歎息:“早知如此,當初真不該建這支義軍,隻伺機殺了這個狗王子算了……”


    沐瑩:“姐姐莫急。弟弟來給姐姐報信時是想和碧蓮去找少華的,現在我先留在這裏,幫你籌劃,幫你訓練義軍。讓碧蓮妹一個人去找少華。”


    唐賽兒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隻是碧蓮妹……”


    碧蓮抿著小嘴一笑道:“為了幫姐姐,碧蓮願去。我保證把少華姐給你找迴來。”


    唐賽兒道:“那就多謝碧蓮妹了。姐姐何德,能得到你們這些弟妹誠意相幫!真讓我不知如何報答……”


    碧蓮道:“妹妹是慕姐姐英俠,願意傾少相助。姐姐何說這等話,姐妹不就生分了嗎?”


    沐瑩道:“碧蓮,你去了,隻要說了唐姐姐現在的情況,你少華姐一定會來的,你去吧!”


    碧蓮道:“唐姐姐,我去了,你們保重。”


    侏瑩道:“碧蓮,你去吧,盼你們早日迴來。”


    碧蓮依依而別,自己上路。


    沐瑩和唐賽兒歐陽靜送走了碧蓮,迴來後,仍然商議義軍的前途。沐瑩道:“唐姐姐如果你真不願為王為帝,我看可以這麽辦,把所有的義軍,都訓練的具有幾種絕世武功,然後解散這支隊伍,讓他們各自為戰去殺惡人,除暴戾。這樣就等於化整為零,將來我們若不想舉事,就讓他們隱瞞身份,逃避官府,我們若有舉動,可以招他們再戰。”


    唐賽兒拍手道:“弟弟這主意很好,從明天起,咱就抓緊訓練弟兄,給他們都有安排,我個人就好辦了。”


    沐瑩看了看歐陽靜,對唐賽兒道:“姐姐,弟弟與姐姐處得日子雖少,但是卻覺情親,有一句話想對姐姐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唐賽兒:“我已把你視為親弟弟,無論什麽事,弟弟你說,我不怪你!”


    沐瑩道:“那麽弟就把自己的想法冒昧直陳。沐瑩從歐陽兄口中知道,姐姐與姐夫感情甚篤,姐夫慘遭魯王殺害,姐姐一定悲痛。但是姐姐已為夫報仇,姐夫地下有知,也會瞑目。但是姐姐不要因此自苦。姐姐尚不是半老徐娘,你尚青春年少,應為現在和將來著想。我們是武林中人,不應受那種文人禮教束縛,不應愚腐守節才好……”他邊說著,邊看歐陽靜。他從絳珠口中知道歐陽靜對唐姐姐有情,但仍拘泥於禮教,不敢想婚姻之事。他這番話明是對唐賽兒說,但卻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暗說給歐陽靜聽,希望他打破禮教,娶下唐姐姐。


    唐賽兒看了歐陽靜一眼傷感地道:“人做事,總要無愧心,你姐夫我們倆感情好,我怎能忘得了他?但我聽到他死的噩耗,沒有哭,我立誌為他報仇,手刃魯王。為報仇我可以犧牲流血,隻要是能慰寄你姐夫英靈之事,無論上刀山,下火海,我去做。但是,我不準備讓禮教做繩索。你們要相信姐姐,姐姐不是一個丈夫墳土未幹,就琵琶別抱,掉首無情的女子,但是我也不準備做節婦。因為我做節婦,現在做孤雁,靜影隻身,將來生活無依,凍死溝壑,你姐夫英靈不泯,也會傷心的。隻是,姐姐已是殘花敗柳,那有可意的人兒,能要我?”她說著,已淚水盈睫,看了歐陽靜一眼,低下頭。


    歐陽靜冷冷默坐,麵無表情。


    沐瑩道:“姐姐不要太傷感,姐姐這樣標致、英俠,天下英雄都會垂青,隻怕多數人沒有能做姐夫的福氣。歐陽兄你說是不是?”


    歐陽靜冷冷點了點頭,沒說話。


    唐賽兒道:“弟弟,別說了。可意的人難尋,我中意的,唉!我是落花有意,人家流水無情啊!現在我心已做沾泥絮,心灰意冷得很哪!你不要提這宗事了。”


    沐瑩道:“姐姐,你放心。我們都是天涯淪落人,弟弟一定幫你辦好這件事。”


    歐陽靜和唐賽兒均不語。


    屋裏沉默。地了一會兒,沐瑩對歐陽靜道:“歐陽兄,請借一步說話。”


    歐陽靜點頭,跟沐瑩走出屋外。屋外不遠處,有幾棵山榆樹冠蓋如傘,沐瑩把歐陽靜帶到樹林。


    歐陽靜不說話,望著沐瑩,沐瑩道:“沐瑩問歐陽兄一件事,歐陽兄能實言相告嗎?”


    歐陽靜點頭。


    沐瑩:“歐陽兄,你愛唐賽兒姐姐嗎?說實話。”


    歐陽靜道:“愛,比任何人都愛。”


    沐瑩問:“你既愛唐姐姐,為何不娶她?方才唐姐姐已表明心跡了,她方才說的那個‘流水無情’的人就是你,你為什麽當這無情之人不要她?!”


    歐陽靜不語。


    沐瑩大怒:“歐陽兄,你真嫌唐姐姐是落花?”


    歐陽靜道:“不,她是花,也是我心中之花。我不嫌她。”


    沐瑩道:“你不嫌她,就應該娶下她。”


    歐陽靜道:“我早想過娶她,可是她讓我朋友娶去了,現在我無論多麽愛她,已無那個權利。”


    沐瑩道:“歐陽大哥,你不姓木,卻是一塊無感情的木頭。你覺得‘朋友妻,不可欺’對不對?”


    歐陽靜點頭。


    沐瑩道:“請問歐陽兄,你的朋友還健在嗎?你們是互愛,能叫欺嗎?”


    歐陽靜搖頭。


    沐瑩道:“歐陽兄,你想過沒有,對朋友妻你有義務。”


    歐陽靜:“我想過,我這不是留在這裏幫助她嗎?”


    沐瑩道:“你這種幫助,隻能幫唐姐姐一時,你能幫助她一生嗎?”


    歐陽靜不語。


    沐瑩道:“你勿怨小弟交淺言深。我認為,你若是真重朋友之義,就應娶了唐姐姐,這樣可以使唐姐姐青春有伴,老年有靠。假若你不娶唐姐姐,你想過她的歸宿嗎?她隻得削發為尼,過青燈古卷的生活。”


    歐陽靜道:“正如你說,唐姐姐像花,千萬英雄都愛她,她想再嫁,會找個好姐夫。”


    “歐陽兄,”沐瑩說道,“你知道唐姐姐愛你嗎?她早就對人講過,她若改嫁,非你不嫁,可你這木頭,卻熟視無睹。你是對唐姐姐沒一點憐憫心了,可惜唐姐姐對你卻那麽癡情,你卻對她毫無意思,冷漠無情。”


    歐陽靜,“我願一生都幫助唐姐姐。”


    沐瑩:“歐陽兄,你的話能兌現嗎?男婚女嫁,這是天經地義之事。你們二人之中,隻要有一人結婚,你就想幫也幫不了啦!請想,假若唐姐姐嫁給一個新姐夫,你就得為唐姐姐夫妻的感情負責,遠離她,假若你娶了妻子,你離開自己的妻子,來幫唐姐姐,也不合情理。所以愚弟以為,你若愛唐姐姐,最好是娶唐姐姐,錯過這個機會將來你會後悔的。”


    歐陽靜問:“唐姐姐和我之事,你怎麽知道?”


    沐瑩道:“這都是絳珠姑娘告訴我的,她是唐姐姐身邊的人,最了解唐姐姐,說是唐姐姐非你不嫁……當然絳珠究竟沒你了解唐姐姐,唐姐姐對你怎樣,她為人怎樣,你最清楚。”


    歐陽靜道:“唐姐姐是世上待我最親的人,也是天下最好的女人,隻是我覺得,我娶了唐姐姐,是弟弟對姐姐的侵犯,對嫂嫂的侵犯……”


    沐瑩道:“歐陽兄還是不懂男女愛情。現在之情形,不是你侵犯唐姐姐,而是唐姐姐熱烈的愛在侵犯你……,你的心被包在一層厚冰裏,唐姐姐對你多麽熱烈你也感不到……”


    歐陽靜道:“我非草木,怎麽不知唐姐姐對我好,從在一起習武就把我當弟弟……隻是從前,我心裏總有一層防線,我越愛唐姐姐,我越怕越禮,這層防線越加厚。”


    沐瑩道:“唐姐姐需要你,你能不能……拆了這道防線呢?如果不能,我希望你離開唐姐姐,不要在這裏苦她了……”


    歐陽靜紅了臉道:“我不能離開唐姐姐,唐姐姐若願意,我答應……”


    沐瑩道:“這就好。‘有花堪折須當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歐陽靜想了想:“我要去折這朵花,不能讓它被別人折去。”


    沐瑩道:“唐姐姐在等你,你去向唐姐姐說……”


    歐陽靜紅了臉靦腆地,“這種事,怎能自己開口呢,還是請弟弟……”


    沐瑩道:“你呀,……‘花若有情知春意,應向東風謝良媒,’歐陽兄若有福享,可別忘了小弟呀。”


    歐陽靜不語。沐瑩道:“不過這事我也不好直向唐姐姐說,我去求絳珠姑娘,將來,你可別忘了絳珠姑娘!”


    歐陽靜點頭。


    唐賽兒與歐陽靜定下了婚事,二人言定,等義軍全部遣散以後,就覓一僻地退隱。二人與沐瑩一起在加緊訓練義軍。成效很大,隻用了三兩天,所有義軍全背會了龍象神功的內功心法。因唐賽兒和沐瑩訓練有方,各個義軍除了內力大長,還學會了幾招公孫越女劍法。唐賽兒與沐瑩天天盼少華與碧蓮到來,和她們一起參加訓練義軍。


    一天,唐賽兒與沐瑩、歐陽靜正在一處,一個義軍來報,門外來了一個官員,持禮物求見唐賽兒。


    唐賽兒看沐瑩和歐陽靜:“我們見他不見?”


    歐陽靜道:“我們不想求官,別理它!”


    沐瑩道:“唐姐姐,既是他一個人求見,何不讓他進來,了解了解官家對我們的意圖。”


    唐賽兒對那義軍道:“叫他進來。”


    一會兒,一個四十多歲的軍官走進來,對唐賽兒:“這位是唐寨主吧?聖上派下官來向唐寨主致意!”


    唐賽兒對那官員道:“那麽是欽差大人了,朱棣派你來,到底有何事?”


    那官員道:“不敢。下官山東巡檢毛允亮,是聖上派采給禦弟恭王做媒的。”


    唐賽兒道:“大概皇帝朱棣糊塗了。明朝最獎勵節婦,明製對婦女有各種約束,唐賽兒新寡,本想尊明製守節,怎麽他倒做起媒來了。另外,唐賽兒本是粗俗民女,怎敢高攀禦弟。”


    毛允亮道:“聖上聽說唐寨主麗比天人,又文武雙全,有心結納,特降恩派下官來招降,汝等願降,聖上將封你為王妃,赦免你反叛之罪,你如不降……聖上言道:‘將傾全國之兵,來剿你山寨,寨破之日,犁庭掃穴,雞犬不留’。”


    唐賽兒道:“唐賽兒若願降,你們對我寨中弟兄將如何?”


    毛允亮道:“當然按律治罪!”


    唐賽兒道:“我為叛首,皇帝赦我而罪從屬,你們的朱家呈帝是不是糊塗?”


    毛允亮道:“這是聖上希才之意,上天有德,鍾靈毓秀,生了唐賽兒這樣的人才,聖上赦免你,是體造化育才之意……”


    沐瑩道:“皇帝若體上天育才之意,不該殺方孝孺,高皇帝若體上天育才之意,不該殺那些功臣。”


    毛允亮問:“你是誰!?敢犯上作亂嗎?”


    沐瑩道:“你不用問我是誰,我不敢犯上作亂,不過是說句真話罷了。”


    唐賽兒道:“朱棣他不要假惺惺,他若憐才愛人,就不該殺那麽多人。”


    毛允亮道:“你們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敢批評皇上?”


    唐賽兒道:“我們是無法無天,但是我們講真理,你來的意思我已清楚。你迴去對朱棣講,那個狗王子是我殺的,他殺我丈夫,我殺他一命頂一命。朱棣若赦我全體義軍兄弟,我可以放下武器,解散眾兄弟,可是我絕不做什麽王妃,我可找個清靜無憂之地,去過安生日子。他若不答應我,這條件就免議。”說罷麵對沐瑩、歐陽靜,故意冷落毛允亮。


    毛允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這濱,莫非王臣’,你能躲到那裏去?”


    唐賽兒道:“沒處躲,我就反像你們這種人,是不怕皇帝的,誰逼我們就殺誰……”


    “你……!”毛允亮大怒,可是看見歐陽靜那威嚴的冷麵,立即又轉變態度:“好,好,唐寨主之條件,下官迴去和聖上商量。”


    唐賽兒:“那麽請迴駕吧!山寨草陋,無以待達官貴人。”


    毛允亮:“在下之言,也望唐寨主考慮,若一意孤行,天兵到日,悔之晚矣!”


    歐陽靜撥劍,欲殺毛允亮,唐賽兒製止道:“靜弟弟……!尚未聞他有必死之罪,不要魯莽。”


    沐瑩道:“毛大人,你快走,還是別觸犯我這歐陽兄的好!”


    毛允亮嚇得唯唯答應:“是,是!”說著,退出大廳,倉慌而去。


    唐賽兒和沐瑩相視而笑。歐陽靜:“像他這種皇帝的走狗,就該殺。”


    沐瑩道:“這種追逐於名利的人,比比皆是,你殺得過來嗎?”


    歐陽靜,恨恨不已。


    唐賽兒道:“我們這樣打發走毛允亮,朱棣那狗皇帝必發兵討我們,該怎麽辦?”


    沐瑩道:“你又不想稱王為帝,就不必在這裏等著對抗。義軍雖精,究竟寡不敵眾,在此抵抗,難免有重大傷亡,以弟之計,不如此留少量武功臻於一流,又全麵之人,虛張聲勢,老弱和大部義軍轉移到一個有險可守的山嶺,選地建個寨子,再做別圖。”


    唐賽兒道:“留下的弟兄,豈不危險更大。”


    沐瑩道:“當然,剩下少量人留下力抗,本領再大,也會被官軍擊成齏粉的,必須實行堅壁清野之策,狠狠打擊敵人之後,就化裝逃遁,留給敵人空寨……”


    唐賽兒道:“此計大妙,請弟弟代弟兄們轉移,我和靜弟守寨。”


    沐瑩道:“還是請唐姐姐和歐陽兄帶弟兄們轉移,我守此山寨。我會化裝術,打擊敵人後,化裝隱遁,敵人難尋蹤跡。”


    唐賽兒道:“弟弟是來助我,豈讓你冒這麽大風險。”


    沐瑩道:“姐姐勿爭了,因為從哪方麵說,都是弟弟留下合適。弟弟見抗不住官軍時,就疏散弟兄們,隻身化裝隱遁,不像姐姐目標太大,你和歐陽兄跑到哪裏,敵人都會偵知。”


    歐陽靜道:“我們哪裏也不逃,大丈夫有三隻劍在,逃什麽?”


    唐賽兒道:“是的,‘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我們戰死沒什麽,‘寧死猶聞俠骨香’可是,我們的死亡,關係到千萬個弟兄的性命,我們不安頓好他們,不能死!”


    沐瑩道:“唐姐姐說的對。太史公道;‘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我們不畏死,但也不能徒死,我們不能做‘暴虎恁河’的傻事。”


    唐賽兒道:“就依弟弟,姐姐不和你爭了。從現在起,我們就物色一個險要山嶺,去建山寨,這個山嶺最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處……”


    沐瑩道:“我們發動義軍弟兄去找吧!也可讓他們獻計獻策,怎樣對付敵人,保存自己呀。姐姐要辦的事,不是和他們息息相關嗎?讓他們獻計獻策,才能集思廣益,戰勝敵人啊!”


    唐賽兒道:“對,人多智慧多,見識廣,明天我就找經曆多的弟兄了解,附近省份哪裏有憑險可守的山,弟兄們該怎樣才能免除這分危險。”


    沐瑩道:“我曾數次到太行山,我覺得太行山雖然不高大雄偉,但連綿近千裏的山山嶺嶺也都有可供萬人建寨據守之山頭。不如你們到太行山立寨……”


    唐賽兒道:“事不宜遲,我今晚就找義軍中我明教的頭頭們研究遷寨之事。”


    唐賽兒剛率領義軍離開山寨三天,就聽到派出去打探的人,迴來報告,豫魯總督牛民,率五萬大軍,奔義軍大寨而來。沐瑩聽到報告率絳珠等三百勇士,放棄山寨,在寨外三裏許的亂山裏埋伏。


    沐瑩對絳珠等道:“今日我們不在破敵,主要是煞煞敵人的勢頭,讓敵人不敢欺我們人少,肆意追擊。我們各自為戰,用上你們所學的絕世武功,多殺傷敵人。我們人雖少,聲勢卻要大,一聽到戰鬥號令,就要鼓聲震天,旌幡林立,使敵人造成錯覺,認為我們有千軍萬馬。都不可戀戰,我們的策略是化整為零,隻要有機會就退出戰鬥,化裝逃遁。”


    絳珠等齊聲答道:“是。”大家知道要各自分開,都流露惜別的感情。


    絳珠對沐瑩道:“沐大哥,我們分別了,不知今生今世是否還能見麵,絳珠永遠記住你,不知大哥能否記住小妹?”


    沐瑩道:“絳珠妹,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會見麵的。你是個聰明、美麗、純樸、善良的好姑娘,大哥心裏永遠記得你。”


    絳珠道:“沐大哥,謝謝你,為唐姐姐牽了紅線,使唐大咀終身有靠了!”


    沐瑩道:“其實,促成此事的是你,絳珠妹。你應是唐姐姐和歐陽兄的牽線人,將來你若沒處去,就去找唐姐姐吧!也省了你無依無靠,讓人惦念。”


    絳珠道:“我一定去找唐姐姐。”


    二人正說著話,派出去的人迴來報告,說是敵人離埋伏地點已近。


    沐瑩道:“弟兄姐妹,我們殺亂泄恨的時候到了,就按預定的方法辦。”


    眾人答應,於是沐瑩把這兩百人分成兩隊,埋伏在一條山溝的兩旁。


    絳珠得唐賽兒的真傳,武功進步很快,沐瑩派她為二隊之長,照顧山溝一旁的弟兄。


    敵人大部分人馬走進埋伏線,沐瑩放了一支響箭。這隻響箭在天空爆響,天空進出一道彩光。


    這是進攻的信號,埋伏在溝旁的義軍勇士,陣營裏鼓聲大作,隨鼓聲響,幾十麵大旗忽刺刺舉起來,立到溝兩旁的武士,如天降之兵,各舉刀劍衝入敵陣,如虎入羊群,銳不可當。


    幾個官軍,圍住一個義軍勇士,成為一個戰團。義軍勇士劍掌並用,互相配合,左手掌運龍象神功使龍威掌,官軍身體紛紛被擊倒,擊飛,右手劍使出群帝驂龍,狂風出穀,泫霧飛花等招數把官軍殺死。這一陣衝上襲殺,每個戰士均殺官軍十餘人。勇士們左衝右突來去自由,在殺敗一個戰團的敵人之後,就退出戰場,逃逸而去。這一陣殺得敵人魂飛魄散,無敢追者。


    絳珠遇到的是個軍官,這個軍官身穿鐵甲,手執長槍,武功很高,長槍使得如蛟龍出海,絳珠勉強應付他神出鬼沒的槍招,無暇運功出掌。但絳珠的劍術,比義軍勇士們高超得多。她會使分光錯影劍,旋風迴雪劍,公孫越女劍,用三種劍法中十幾個攻守招數,將攻守招數結合運用,軺嬋梳頭,橫雲斷嶺,玄鳥劃沙,羿射九日,旋風迴雪……劍法精妙,雖然不用掌,有時也將那官軍逼得連連後退。二人鬥得激烈,一時半刻難分勝負。


    沐瑩遇到的是豫魯總督牛民,這小子武功平平,但他的護衛中確不乏好手。沐瑩想擒賊先擒王,衝上來就奔帥字旗,想先製住敵人主帥,讓敵人失去指揮,全軍亂套。但是衝上去即遇到兩個強手,這兩個強手一個是賽方弼王界兒,一個是矮腳婆肖二娘。這二個人本是師兄妹。師父鬼穀怪人,一生收了這兩個怪徒弟。王界兒身高八尺。屹立不動,黑胖胖得如同一座鐵塔,但就是塔尖太小,這小的腦袋上,長著一雙扇風大耳,一雙小眼睛下,長著一對惡眉紅眼,小蒜頭鼻下的大紅嘴裏長著參差的牙齒。


    這兄妹兩師兄使的是扳門大刀,師妹使得卻是兩把匕首。這師兄妹做戰時聯手合璧,配合默契,一交手沐瑩就很被動。王界兒身高體大,臂力充沛,板門大刀舞得唿唿風生,專攻沐瑩上路,他隻得使羿射九日,舉火燎天等招式化解,但是,肖二娘身體矮小,使的又是短兵器,揉身進擊,專攻沐瑩下路。沐瑩既要顧上,又要顧下,他使了羿射九日,舉火燎天等招術後,又使西施浣紗、玄鳥劃沙等招兒,往往弄得他手足失措,隻得縱身空中。這二人和另幾個護衛與牛民一起,把沐瑩圍住,這一戰團鬥得難分難解。眼看官兵圍裹上來,沐瑩大急。他想,這些護衛中,隻有那兩個怪男女最難對付,如不先除掉他們中一個,就難取勝,也難脫身。主意打定,在肖二娘的一雙匕首分刺他雙腿時,他縱起空中,在空中一個飛旋,寶劍直刺肖二娘的大頭。肖二娘不知沐瑩使的是寶劍,見長劍刺到,用雙匕首去撥。沐瑩要的就是她這一招,沐瑩見她用雙匕首去撥,一反手,劍刃向著匕首,隻聽“當當”兩聲,兩把匕首均齊把而斷。肖二娘大怒,攥在手中的兩把匕首出手擊向沐瑩,沐瑩用劍把兩把匕首把挑飛,一把匕首把擊中一個護衛的左眼,另一把匕首把擊中一個護衛的右腕,這個侍衛手中的刀“當啷”一聲落地。沐瑩上前去殺肖二娘,不料這婆娘利害得很,沒見她怎麽動,已從倒地的護衛手中奪過一口劍,身子比猿猴還靈,一躍立在王界兒的肩上。她的身子那麽靈活,一忽兒踩著王界兒的肩膀,探身進劍,一忽兒兩隻尖足鉤住王界兒的肩膀,倒掛金鉤從王界兒腋下探頭,連人帶劍如同青蛇吐信,疾刺一劍立即抽劍迴身隱在王界兒背後,這時王界兒便挺槍猛攻。有時王界兒的劍攻沐瑩上路,這時肖二娘的身子便從王界兒的背後掛下來,頭從他的腿衩探出來,挺劍刺沐瑩的下路,但是沐瑩的劍實在太快,上紫電盤空,下銀光瀉地,無論王界兒怎麽力大槍沉,槍法老辣,無論肖二娘怎麽古怪稀奇,劍法怎麽敏捷詭異,就是攻不進沐瑩的劍圈之中。不過沐瑩也無法勝得了他們。


    沐瑩邊戰,邊看整個戰場,見大部分義軍勇士,已經撤離,隻在不遠處,絳珠還在力戰。這時大批官軍向他和絳珠包圍上來,他大急。心想:“不殺這對怪男女,我萬難脫身。”想罷左手運龍象神功,對牛民及其它護衛遍施龍威掌,將眾護衛和欲衝上助戰的官軍,一個個震退,然後劍交左手,右手一動使出了唐老前輩教他的獨門暗器……這種透骨釘發射時用手指彈出,既疾且準。沐瑩兩顆透骨釘,把肖二娘兩錐子腳的大腳趾釘在王界兒的左右兩肩上,肖二娘腳趾連心疼痛難忍,身子在王界兒肩上站立不住,一頭栽下。王界兒雙肩中釘,本就疼痛難忍,肖二娘身子一垂,就等於鐵釘在王界兒的傷口創了一下。立刻疼得兩臂顫抖,手中搶攥不住,“當啷”一響,掉在地下。王界兒大怒,帶著肖二娘一起縱起兩丈餘高,在空中旋身,腳向沐瑩踢下。沐瑩躲過,可是想不到躲過了王界兒的腳,卻沒躲過肖二娘的手。當沐瑩隻顧躲王界兒的腿時,頭卻靠近肖二娘的手,肖二娘一悠晃身子,雙手就狠狠地抓住了沐瑩的頭。肖二娘恨透了沐瑩,雙手用力,想一下子把沐瑩的脖子掐斷,可是手剛一用力,卻覺出力量全失。想抽手,已來不及了,手又被吸在沐瑩的脖子上,再也拿不開了。隻見她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越來越無力,最後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


    王界兒大急,叫道:“師妹!師妹!二娘!二娘……!”


    肖二娘眼不睜,昏昏沉沉,王界兒急了,忍著雙肩疼痛,舉手去拉肖二娘,想不到雙手被沾在肖二娘身上,覺得身上內力源源不斷地往外流,身體就象被吸幹了衄,一點力氣也沒有。最後終於精疲力竭,龐大的身體帶著肖二娘倒下,也爬不起來。


    “這人會妖法,快逃!”一個官軍喊道,大家四散,躲得沐瑩遠遠的。


    牛民也被沐瑩的化功大法懾住,不敢近前來攻。


    沐瑩身土吸了肖二娘和王界兒兩人的內力,精力充沛極了,身子一縱數丈,落在絳珠跟前,右手揮寶劍,一陣叮當響過,圍攻絳珠的官軍,個個手中的兵器削斷。沐瑩拉了絳珠道:“珠妹!我們走!”二人向外衝去。有幾個官軍上來攔擋,沐瑩和絳珠兩口劍連揮,攔擋的官軍,立刻做丁刀下之鬼。


    沐瑩帶著絳珠在官軍隊裏折衝了幾次,不見一個義軍勇士,知道義軍勇士們都離去了,二人方才向遠方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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