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慕清瑩心裏一驚,便要加快速度,但是越是這樣越覺得全身乏力,竟然連身邊的惠妃也漸漸扶不住了。


    電光火石見思緒飛轉,慕清瑩視線飛速往岸邊一掠,那上麵擠著的一群人無意不是一副驚惶失措的模樣,慕清瑩略略一掃,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在哪裏落下來的,而身邊又站著哪些人。


    但是她明白了一點,這絕不是偶然,恐怕自己也不是被人無意擠下來的,是有人故意的。


    但是眼前情況不容她想那麽多,身體越來越重,越來越無法控製,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岸上一群人,然後任由自己往下沉。


    水滿滿湮沒了口鼻,唿吸越來越困難,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恍惚惚最後看到這一水瀲灩日光,勉強還能聽到上麵人群的騷動驚叫聲音……


    夏止軒在聽說慕清瑩出來和後宮裏的其他人遊園,便有些擔心,於是立馬放下了公務就過來,沒想到還在遠處就聽到前麵一陣騷動說有人落水了。


    他知道慕清瑩識得水性,本來也不怎麽擔心,誰曉得忽然聽聞“皇後”二字,當即便加快了腳步走過去。


    岸邊圍著一群人,麵色倉皇無措,夏止軒一掃卻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當即心裏便是一沉,忙拉住一人問:“皇後呢?”


    他這一出聲,所有人的視線便投落了過來,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思行禮,夏止軒心裏著急:“朕問你皇後呢?”


    被拉住的人戰戰兢兢的迴答:“皇後,皇後娘娘落水了。”


    一把將人放開,夏止軒視線落在湖麵上,那上麵哪裏還看得見半個人影,之後一湖被攪亂的碧波漣漪陣陣。


    香兒此刻也走到了夏止軒身邊,輕聲說:“皇上暫且放心,禦林軍已經過來了,很快就會把人救上來的。”


    夏止軒卻充耳不聞,視線緊緊鎖在湖麵上,四周有人還在旁邊說惠嬪也落水了,然而夏止軒無心管那麽多,冷聲問:“人呢?”


    有人抖著手勉強指著湖裏一個方向:“皇後娘娘在……”


    話未說完,夏止軒已經跳入湖中。


    “皇上!”香兒本想把人拉住,但是奈何沒有成功。


    所有人都震驚於夏止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萬萬沒想到皇上竟然會親自下去。


    夏止軒入水後直接往水下潛,而那邊的禦林軍也終於匆匆趕來,才剛剛平靜下來的人群再次沸騰,紛紛指著水裏說皇上下去,讓他們趕快去救人。


    數十人禦林軍便同時入水而去,那場麵看起來倒真的叫人心驚。


    最終還是夏止軒將慕清瑩救了上來,不過那時候慕清瑩已經昏迷不醒,夏止軒也不知道她落水到底多久,隻是見她這般模樣頓時便慌了,急忙抱著人迴去。


    太醫很快便被請了過來,夏止軒一直守在旁邊,最終得之性命無憂。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夏止軒還是一直守著慕清瑩,直到下午慕清瑩才恍惚醒過來。


    她還記得之前的事情,也就知道現在的狀況,隻是一見夏止軒便問:“是皇上救的我?”


    “嗯,當時情況緊急,得知你落水之後朕便覺得心裏發疼。”夏止軒心裏早有疑惑,這個時候便問出來,“你不是會水嗎,怎能會沉下去?”


    這也是慕清瑩一直想不通的,當時下水之後便全身乏力,她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於是便將當時的情況和感受都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夏止軒眉頭微鎖:“確實有些古怪。”


    慕清瑩沉默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當時的情況,我覺得是有人給趁我不注意時我下了藥,不然我不可能會出現那種狀況。”


    仔細想想,確實有疑:“若真的是有人下藥,那就是蓄謀已久,那你落水莫非也是有人故意為之?”


    “當時我應該是被人推下去的。”慕清瑩盡量迴憶當時,“之前的話沒什麽奇怪,我就隻是喝了一杯茶,若是真的要下藥,那那杯茶肯定有古怪。”


    得了這個線索,夏止軒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立馬便派人下去查之前的茶水。


    夏止軒對這件事自然十分重視,但凡參加過今日遊園的都沒有放過,雖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但是這樣的氣氛一時間倒是鬧得人心惶惶的。


    此刻,香兒殿裏有一身著宮女一群的女子跪在她麵前,倉皇的哭訴:“貴妃娘娘你一定要救救我,皇上已經在查了,很快就會查到我這裏的。”


    地上跪著的人正是之前因為對慕清瑩無禮而被夏止軒奪去封號的陳嬪,當時受罰之後,她對慕清瑩懷恨在心,恰巧香兒對她稍微一“提點”,她便動了歹心,後來才導致當時慕清瑩落水的事情發生。


    此刻她跪在地上,臉上全是狼狽的淚痕,全然沒有了之前嬌縱跋扈的姿態。


    香兒有些嫌惡地皺眉,慢條斯理的淺啜了一口茶:“這事是你自己去做的,也做得不幹淨,這才留下了把柄,與本宮何幹,本宮又何故要幫你。”


    陳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娘娘您不能這樣,當時我是聽了你的話才……”


    “我當時說過什麽,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說過的?”將茶盞重重一放,“隨意汙蔑本宮,可是罪加一等。”


    如今她不過一個低賤宮女罷了,自然不能和麵前的貴妃娘娘較勁,縱有再多不甘也隻能生生咽下,香兒見她不再糾纏,便說:“皇上若是查到你,那也是沒辦法,認了吧,別想著耍花招,不然本宮有的是辦法要你生不如死。”


    正在想著如何把這件事推卸給香兒的陳嬪被說中便是一抖,隨即又聽到香兒說:“你猜,皇上到底是信你,還是信本宮。”


    陳嬪徹底打消了念頭,一臉灰敗的跌坐在地上,香兒滿意了:“這件事你知道該如何對付,不需本宮教你了,走吧。”


    陳嬪也是頭一遭做這種害人的事,加上之前又是被香兒慫恿衝昏了頭,實則準備和善後不足漏洞百出,夏止軒很快便查明。


    之前她和慕清瑩確實有矛盾,這也恰巧說明了她的動機。


    夏止軒親自上前審問她:“你可認罪?之前茶水裏的藥,和推她下水,是你一人所為。”


    陳嬪麵如死灰:“奴婢認罪。”


    一場風波就這樣結束了,陳嬪的事情自是不必多說,皆可用來警醒他人,莫要對皇後有不良心思。


    一切事情解決是在兩日之內,這幾天天氣極好,淺陽和風日華暖,禦花園裏扶疏葳蕤的繁花冉冉欲垂,可是這般好的風光裏養著,慕清瑩身子卻沒有好起來。


    也不知是怎麽的,或許是落水的原因亦是有可能,慕清瑩臉色蒼白著,始終沒有好轉,之前全身乏力的症狀堪堪有愈重之勢。


    太醫來了好幾迴,沒看出去大毛病,補藥倒是開了不少,喝得慕清瑩直反胃。


    元和宮寢殿裏時常氤氳著一股子藥味,慕清瑩覺得悶人,但是又不能出去吹風,夏止軒每次來了都攬著她肩,將那梨花木的窗牖稍許推開些,便終於得了些清爽。


    她這病不過是落水才染上的,按理說並非什麽大病,但是卻怎麽也不見好。


    這後宮之事向來聞風即雨的,皇後一病的消息一出來,立馬傳遍,這整個後宮的人如今都知道慕清瑩的地位,紛紛攜禮而來,元和宮倒是終於熱鬧了幾天。


    一日,慕清瑩在殿內,恍惚起身靠在床頭,命人將窗推開,清晨和風輕柔,外麵可見一枝探窗花木,亭亭姿秀,而遠處山水一碧皆為底紋。


    莫名歎息一聲,覺著一身病骨著實無聊。


    外麵忽然有人來報,說是貴妃娘娘來了。


    如今這後宮除了皇後,也就隻有那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了。


    慕清瑩本不欲見她,但是想來這後宮素來耳目敏銳,又常有空穴來風三人成虎之事,便還是讓人將香兒去請了進來,不然明日準會傳出皇後與貴妃娘娘不合的傳聞,到時候更惱人。


    香兒一入殿,這一對比便是一人光彩照人春風得意,而另一人神色懨懨一身病態。


    香兒吩咐了人將帶來的東西收下去,款款走到慕清瑩床邊,將那輕綃用手微微一撩,眉目擔憂:“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慕清瑩勉強湊出一個笑來,臉色還是很是蒼白:“太醫說是無大礙。”


    香兒似乎放心了,將身上妝花錦緞的雲雁宮裝微微一理,隨著慕清瑩的聲音款款落座,一副促膝長談的模樣:“之前的事情臣妾也有所耳聞,陳嬪確實罪該萬死,害得眼下娘娘這身子拖了這麽久仍虛。”


    說著她緩緩抬眼覷了慕清瑩的方向一眼,而後者並未注意她的小動作,隻是聲音低低的道:“勞煩你記掛了。”


    “娘娘這是說的什麽話。”香兒站起身,給慕清瑩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忽然又殷勤起來,隨手抽了發髻上了金簪,走到三足香案邊上,用簪子將裏麵的香片撥了撥,“這安神香最是養人的,娘娘安心養著吧,心寬之下定然鳳體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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