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軒眉頭一皺:“你什麽意思?”


    剛才慕清瑩來救他的時候,他就是因為發現了對方的身份才沒有掙紮的就跟著離開的,本來心裏是十分感動,卻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這句話,讓他心裏很難受。


    慕清瑩看著夏止軒皺眉,以為他是在心裏袒護艾莎,於是心裏便生出了一股氣,說:“我說得有錯嗎,那個艾莎平時不是最喜歡在你眼前晃的嗎,怎麽現在找不見人了,


    還有你剛出事那會,可是她哭哭啼啼萬分確認的告訴我你死了,連你的遺物她都拿出來了,你說是何居心呢?”


    因為憤怒的緣故,慕清瑩一時間也沒有顧得上其他,直接張口就來了這些話,也不去想這些話是不是會讓夏止軒不高興。


    顯然,夏止軒是生氣了:“艾莎的事情你不必這樣揪著不放,她是個好姑娘,我相信她是被逼無奈,你沒有證據就不能這樣枉加議論別人。”


    “怎麽,我說她兩句就不行了,你很在乎她?”慕清瑩握緊了手中的劍,心裏十分難受,嘴上卻是不饒人,“你要是在乎她,怎麽不幹脆娶了她,她之前跟你表白你做什麽拒絕?”


    “你也是女子,應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不該說,不要汙了別人的名聲。”夏止軒覺得慕清瑩有些莫名其妙,尤其後麵那句讓他娶艾莎叫人聽了心裏格外不舒服,就好像她在把他往外推一樣,“有些話不該說就別說。”


    這些話聽在慕清瑩耳朵裏卻像是他在刻意維護艾莎一樣,心裏登時一酸,便想起了剛才她萬般著急的趕來救他,當她看見那些影衛的時候更是心中一沉,隻盼望著他不要出事。


    當時她還想好像他沒事,好在她來了,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現在呢,他的第一句話就是維護別人,也不問問自己怎麽樣有沒有受傷,竟然就為了艾莎和自己吵起來。


    這一幕有點可笑,讓人心寒。


    她不是無理取鬧死纏爛打的人,也不想說出自己心裏的那些話博取同情,她也是驕傲的。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夏止軒本也不想吵架,現在慕清瑩沉默了他自然也沒再說下去,兩人就地休息了一會,慕清瑩才說:“好了我先送你迴去吧,那邊估計還在追殺你,你迴去也就安全了。”


    趁著剛才休息的那段時間,慕清瑩已經收拾好心情恢複如常了,她沒有再去提剛才的不愉快,提著劍就帶著我夏止軒離開。


    兩人到了城內,街道上依舊沒有人,十分空曠,白日裏的喧囂現在盡數掩去,兩人的身影有些孤單,月華滿地鋪灑,竟然莫名有種尷尬的氣氛彌漫,不過誰也無心去管。


    等到到了安全的地方,慕清瑩就說:“沒事我就先走了。”


    一路的沉默到最終,夏止軒還是將沉默進行到底了,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慕清瑩轉身之後眼裏那一抹哀傷。


    再說之前的夏止琪,他在看到夏止軒竟然在自己的刀口下生生被人劫走之後也是愣了愣,許久之後才迴神。


    迴神之後他就打發脾氣的拿下屬出氣:“一群廢物,人來了沒發現嗎?就讓人在本王眼皮子底下消失!幹什麽吃的!”


    一群暗衛沒人敢說話,剛才那人實在是太快了,他們確實沒看清。


    樹林裏,舉在手中的火把還燃著,氣氛卻降至冰點,甚至讓人覺得唿吸不暢。


    良久之後,夏止軒罵了一句“該死”,但是猶不解氣,想到自己策劃良久,卻在最後的時候被人截胡了,心裏就憋著一股氣沒處撒,索性直接便提劍將離自己最近的暗衛一劍刺死。


    當即鮮血飛濺而出,眾人皆是一駭,卻依舊無人再出一言。


    這就是他們的本職,刀口舔血,做不好就該受罰。


    殺了一個人稍微平息了點怒氣,最後夏止軒丟下染血的劍直接縱馬離開了。


    慕清瑩迴到慕府已經是深夜了,她沒有驚動一個人,獨自迴了房間,柔美月光下拉長了的身影隻覺得像是染了一身霜雪,莫名哀傷。


    發生了剛才的那些事情,慕清瑩自然毫無睡意,她就這樣立在軒窗旁,看疏影幾枝橫斜而過,探入窗內,看月色滿地。


    看月移花影上窗紗,看時間一點點走過,沉澱心裏的哀傷。


    夜有些涼,她獨自望月出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一身寒意侵衣而入,她才動了動眼睛。


    她想伸手關上窗戶,但手指剛一動彈就覺得一陣刺痛,這才想起白日裏那些被野草割出的傷口。


    將有著數道傷口的手舉至眼前,她自嘲的笑了起來,從前還是特工的時候,這雙手什麽沒幹過,還怕這點小傷小痛?


    可是現在不同了,這副身子嬌貴得很,讓她開始怕疼了,就想現在的她,竟然開始為從前所不齒的情愛而感到心痛難當了。


    到底是變了,和從前不一樣了,變得脆弱了。


    慕清瑩也不打算上藥,就轉身進去坐下了,忽然又想起自己受傷費心費力幾乎是懷著拚命的心思去救那個人,而他呢,卻在最後對她不聞不問一句話,甚至沒有問過她的傷。


    難道在他眼裏,隻有艾莎才是需要人保護的女子,而自己就不需要嗎?


    翌日,慕清瑩沒有事做,用了早飯之後直接去找夏止琪。


    昨晚她沒有睡,今日臉色不怎麽好,所以特意用了些胭脂掩蓋。


    當然,昨晚她想的事情自然不會隻拘泥於言情的兒女情長,還有一句話她也認真想過。


    夏止軒說過,艾莎是被夏止琪脅迫的,是真的嗎?


    去到三王府,門口的侍衛一見是她也就不再阻攔,直接放了進去,慕清瑩也不扭捏,直接在裏麵逛了起來。


    她知道夏止琪的書房在哪裏,所以也沒逛多久,直接就拐著去了。


    書房外麵沒人侍候,應該是有人在裏麵談事情,那門是關著的,慕清瑩心想多半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她心思一動,索性就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悄悄藏在窗戶外麵想要聽聽。


    裏麵有一個聲音說:“王爺,如今計劃失敗,人逃跑了,他既然迴了城內,那咱們接下來也就奈何不得他了。”


    “是啊王爺,現在怎麽辦啊,這個機會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我們也是費了好一番力氣才走到今天,莫非就要這樣前功盡棄嗎?”


    ……


    又有幾人說了幾句大同小異的話,慕清瑩才聽到夏止琪的聲音:“這件事如今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既然他迴來了,我們也隻能按兵不動,他沒有證據,也做不成什麽文章。”


    另有幾人紛紛附和,慕清瑩覺得差不多了就要離開,卻聽見了一個人的名字。


    “那艾小姐現在還關在城外的山莊裏呢,既然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她該怎麽處置?”


    慕清瑩還沒有聽到夏止琪的迴答,不遠處便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隻能離開。


    須臾,有人進到書房內稟告說,慕大小姐來了。


    夏止琪一聽心裏便是一喜,暗想這人是終於想通還是轉性了,但是不管是什麽原因,肯來就是好的。


    慕清瑩已經重新迴到了王府前院,等到夏止軒到的時候裝模作樣的可跟著客氣一番,然後聽著夏止軒問:“昨天傷到的地方可有請大夫看看,擦藥了嗎?”


    慕清瑩隨口敷衍:“已經看了,沒什麽大礙的,勞煩王爺掛心了。”


    “沒事就好。”夏止琪說,“那先到裏麵去喝杯茶吧,特意準備了你喜歡的碧螺春。”


    慕清瑩沒有推辭,兩人一道去了內堂。


    廳堂擺設十分的美輪美奐,也格外精致,看得出用了幾分心思,慕清瑩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一切,坐在位置上,等到有侍女端了茶過來才開始喝茶。


    她的姿態是極為端莊的,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夏止琪看著滿意的點了點頭,說:“近日本王府上新來了個廚子,糕點做得不錯,慕大小姐嚐嚐吧。”


    說完就有人端來了糕點,慕清瑩是來者不拒,然後聽到夏止琪繼續說:“本王看慕大小姐臉上不是很好,怎麽,可是身體不適?”


    慕清瑩抬眼看夏止琪臉色也不好,不過她沒說,隻道:“沒事,隻是沒睡好罷了。”


    夏止琪便不再追問這件事,而是開始詢問慕清瑩的來意,他自然不會覺得慕清瑩會無緣無故的來三王府。


    “是這樣的,”慕清瑩放下糕點,說,“方才我去了宮裏看了太後,太後她老人家就讓我給三王爺帶個信,說讓三王爺進宮去,她有事對三王爺說。”


    “這樣啊。”夏止琪沒說信與不信,而是提議,“不如慕大小姐再與本王一道去看看皇祖母吧,她看到你我兩人一同入宮一定會很高興的。”


    “請恕清瑩不能陪三王爺入宮了。”慕清瑩以手撐額,作虛弱狀,說,“大抵是昨夜沒有休息好,故而今日頭有些暈,方才去了一趟皇宮已然有些累了,現在不能再陪王爺了,希望王爺諒解。”


    夏止軒果然點點頭:“既然身體不舒服那便迴去好好養著吧,本王也不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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