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謀(三)


    何誌忠想想,老東西不買寧王的賬,又拿住了自己心疼女兒的軟處,知道自己拖家累口,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不會輕易和他硬拚。.tw[]看來今日再逼也沒意思,做得過了倒讓老東西在寧王那裏有說辭,左右都是準備了第二條後路的,也不怕他耍什麽花樣,便沒拒絕劉承彩的提議。


    看著劉承彩把保證寫了,取出私印蓋妥,又仔細研讀一遍確認無誤後,方吹幹墨跡,小心收進懷裏,辭別劉承彩,謝過戚長林,領著兩個滿臉不甘之色,目露兇光的兒子先出了門。


    戚長林不知事情辦到什麽地步了,便問劉承彩:“姐夫,事情辦得如何了?我好去複命。”


    劉承彩認真地道:“都談妥了。你去迴話,就說我們兩家和和氣氣,商商量量的,言定要好說好散。隻是子舒後悔舍不得,需要時候緩緩,待我和你姐姐好生勸解他一番才好。把他說通了,也免得日後又去糾纏何家丹娘,大家臉麵上都難看,這樣才妥當。”


    雖然這話說得實在有理,可那始終還是沒辦妥呀。戚長林為難道:“隻恐說是敷衍呢。姐夫您不如趁熱打鐵,好好勸勸子舒,大丈夫何患無妻,他何必硬要想不開?”


    喲,他倒比何家還急?劉承彩不高興地道:“什麽敷衍?看看何家父子那麽精明兇悍的樣子,能敷衍得了麽?我剛才給他寫了保證書,還蓋了印鑒的。我那保證書難道不值錢的?不過需要些日子罷了,你放心,咱們是什麽關係?我能騙你、害你?我可沒做過對不起親戚的事情”


    既是寫了保證書,那自然不會再賴。見劉承彩說得義正詞嚴的,想想也是果真沒對不起過自家,戚長林不由汗顏,不敢再多話,匆匆交差去了。


    劉承彩翹著腳獨自坐了一歇,在腦子裏把即將要做的事情逐步演練了一遍,確定不會發生任何差錯了,方道:“把惜夏給我找來。”何家父子做生意向來小心謹慎,自有他們的一套,插不得手,那便隻好從牡丹那裏下手了。


    劉承彩摸著胡子默默地道,何牡丹,你沒對不起過我家,可我卻要對不起你了。誰叫你不老老實實的,偏要唱這麽一出呢?


    何家父子出了劉家大門,翻身上馬,放鬆韁繩,任由馬兒緩行。何大郎一改剛才的暴躁不平模樣,輕聲問何誌忠:“爹,本來他就是衝著那錢財去這才故意刁難咱們的,為何不一開始就答應了他?平白浪費這許多功夫,倒叫娘和丹娘在家等得焦急。”


    何誌忠耐心地解釋道:“我若是一開始就太過舍得,他豈不是要起疑心?越是不容易得到的,他拿著心裏越是安穩,越是以為咱們怕了他。以後遇到什麽,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最多就是怪運氣不好罷了。”


    這就和做生意一樣,若是買家一還價賣家就應允了,買家反倒要懷疑其中有貓膩,若是賣家不肯,和買家使勁地磨,買家最後就算是再添點錢也覺著值得。大郎嗬嗬地笑了:“這口氣憋在心裏實在難受,等丹娘的事情一了,咱們就趕緊出了吧。叫這對狗父子吃個大虧”


    二郎則道:“爹,您把老東西寫的保證給我瞧瞧?”


    何誌忠從懷裏取出那張疊成方勝的紙遞給他,何二郎認真研究一遍之後,笑道:“就憑他這保證書,丹娘這離書是一定能拿到的了。”


    大郎笑道:“給我瞅瞅?”仔細看過一遍後,仍舊疊成方勝遞給何誌忠收好,道:“果然還是二弟的法子妙,要請個比他更貴重的人出麵,這事兒才能了。不然還不知要和咱們拖延到什麽時候呢。”


    二郎卻不以為然:“其實他根本沒把寧王放在眼裏心裏,此事不過順手推舟而已。.tw[]日後少不得要另外尋了法子找咱們的麻煩,咱們都小心一些。”


    何誌忠道:“劉承彩的脾氣我知道,死仇是不敢結的,要人命的事也輕易不會做,但總會叫我們日子過得不爽利的。是該小心一些。”


    大郎道:“多虧了行之。那麽貴重的兩匹寶馬,就換了寧王一句話。爹,您不能虧待了他”


    何誌忠笑了一笑:“那是自然。”他側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長子和次子。這對兒子,一文一武,這些年來給他幫了很大的忙。像他們這種做的珠寶和香料生意,光憑眼力好,識貨,能說會道是不夠的,得有膽有識,到處都去得,保得住自家的貨。


    大郎豪爽有力,不怕事,別人狠他能做到比別人更狠,就是拿著刀子在自家腿上刺窟窿比狠,他也能麵不改色心不跳,談笑自若。二郎則和大郎、四郎、五郎不同,一樣都是一奶同胞,其他幾個長得膀大腰圓,偏他和牡丹一樣,怎麽養都養不胖。在這個武力絕對占優勢的世道,他從小就知道不能和其他人硬碰硬,凡事總多了幾分思量,小心謹慎,也更愛舞文弄墨,看點孫子兵法之類的。偏他二人關係又好,走到一處簡直就是絕配,所向披靡。


    再過幾年自己老了,也可以放心大膽地把事情交給大郎和二郎。下麵幾個孩子們也各有各的出息,四郎就更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將來把牡丹的婚事安排妥當,就沒什麽可操心的了。何誌忠想到此,不由心情大好。


    父子三人興高采烈地迴了家,才扔下韁繩就被孩子們簇擁了進去。一眼看到坐在廊下的牡丹,便高聲笑起來:“丹娘成一半了”


    牡丹自早上起來就一直提心吊膽,做什麽事都沒心思,將那二十多棵牡丹打理好之後就坐在岑夫人門前的廊下,一邊看幾個年長些的侄女兒在裙子上用金線壓鷓鴣,雙鵝,鸂鶒,一邊眼巴巴地等著何誌忠他們迴家。其間她想了好幾種可能,既抱了美好的願望,也做好了被打擊,萬裏長征的準備。就是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成了一半


    “這是怎麽個說法?”牡丹還未開口,岑夫人已經起身迎了上去,嗔道:“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什麽叫做成了一半?”


    何誌忠又把那保證書拿給她們看,也不說劉承彩如何刁難,隻笑道:“劉暢不肯,所以需要點時間才能完全弄好。劉承彩這裏卻是都說好了,我不放心,逼著他給我寫了這個。”又道:“丹娘,說是劉暢被禁足了,待我讓人去打聽打聽,若他這幾日果然不曾出門,你就能自由自在地出門了。”


    大郎和二郎隻是憨憨的笑,都沒提那筆錢要迴來沒有的事。何誌忠父子三人不提,是早就商量好,若是這筆錢最後迴來,便給牡丹,若是不迴來,便要以這個名義瞞著眾人再補貼牡丹一些,此時若是當著眾人說得太清楚了,兒媳婦們難免會有想法,索性不提。


    岑夫人沒問,是覺得何誌忠既然沒當著大家的麵說,必是有他的道理在裏麵;牡丹沒問,是怕他們誤會自己惦記那筆錢;可是幾個兒媳婦中,卻有人熱心地問了:“那丹娘剩下的那一大筆嫁妝他們家什麽時候還?他們家不會想賴了吧?”


    何誌忠和岑夫人同時抬起眼淡淡地掃過去,出聲的是最年輕的六郎媳婦孫氏。這倒是出乎兩人的意料之外,不過岑夫人這種時候一般是不會發言的,何誌忠淡淡地道:“什麽時候和離就什麽時候還,賴不掉。”眼睛卻是惡狠狠地朝臉色大變的楊氏瞪了過去。


    這一大筆錢的來龍去脈,家裏多數人都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是牡丹的嫁妝,劉家是衝著嫁妝豐厚才娶的牡丹,具體有多少,是不知道的;隻有岑夫人、朱氏、大郎、二郎、薛氏、白氏知道得最清楚其中的彎彎道道,楊氏則是因緣巧合,恰好聽到點首尾。事後他曾鄭重警告過楊氏,不許提一個字。牡丹這次歸家,也隻是說還有些東西在劉家沒拿迴來,其他的可沒仔細提過。這孫氏如今問得如此清晰,不是聽了楊氏嚼舌頭,又是什麽?何誌忠有心想狠狠教訓楊氏一頓,卻又怕反而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隻好暫時忍下,淡淡地迴了孫氏的話。


    孫氏話一出口,就發現氣氛不對勁。幾個平時表現得對牡丹很親熱很關心的妯娌,此刻都屏聲靜氣,甄氏則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公公婆婆的臉色都不好看,楊氏則滿臉不安,隻有朱姨娘和牡丹神色如常。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她也敏感地發現自己問錯了話,她也不高興起來,她不過就是關心才多了這句嘴,難不成她還能打牡丹嫁妝的主意不成?成,以後再不過問就是了。


    牡丹察言觀色,見有些不妙,忙上前拉著何誌忠撒嬌:“爹,昨日五嫂和六嫂領我去吃冷淘,沒吃著,孩子們也都說想吃。難得您今日迴來得早,您買給我們吃”


    何誌忠這才把眼神從楊氏身上挪開了,楊氏微微鬆了一口氣,感激牡丹的同時卻又暗道晦氣。她真是冤枉得要死,她果真沒和旁人提過這件事情。她哪裏鬥得過連成一條心的岑夫人和朱氏,還有她們的五個兒子?何況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這些年六郎過的什麽日子,她清楚得很,那是真的沒虧待過,何誌忠將來也必然不會虧待六郎和她,她又何苦去得罪何誌忠和岑夫人?也不知道六郎媳婦這個糊塗的,到底是被誰攛掇著說了這個話?是誰這樣害她和六郎,她必然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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