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二更,柳浪居還亮著燈。


    亮燈的是江月的臥室,屋裏坐三人,江月、雲婷和小毛頭。


    阿黃和主人分別數日,今天自從見到江月便寸步不離,此刻就趴在江月的膝下。


    雲婷正給聲繪色地講著自己以前的一段經曆。


    突然,阿黃豎起了耳朵,似乎發覺了什麽。


    小毛頭道:“這麽晚了,有誰會來這兒?”


    這時,院外傳來了丫環小紅的說話聲:“咦?是小姐……呀!小姐你怎麽啦?!”眾人一聽便知道是宋姣姣迴來啦,因為小紅原是宋府的丫環,因此小紅叫小姐,一定是宋姣姣。


    宋姣姣與雷天風下午便迴了洛陽,怎麽又突然連夜折迴?


    江月第一個跑了出去,雲婷和小毛頭緊願在後麵。


    宋姣姣頭發蓬亂,臉色慘自,胸前還印有一塊巴掌大小的血漬。


    “二妹,你……你這是怎麽啦?雷大哥呢?”江月一連串池問道。


    姣姣用手招了一下鬆亂的長發,定了定神,半晌道:


    “大姐、三妹,我沒事的。不過,在迴去的路上,確實出了事。”略停片刻,又道:


    “今天的事,對於你我都是大大的事,我宋姣姣挺了過來,相信大姐和三妹也一定能挺過來江月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隱約意識到這“天大的事”究竟意味著什麽,不等來姣姣講完,急道:“二妹,究竟出了什麽事你快說呀!雷大哥他怎麽啦?他人呢?!”


    崔四殺聽到聲音,也推門走了出來,見姣姣這副樣子,問道:“我說二侄女,這到底是怎麽啦?”


    姣姣的眼圈一紅,淚水湧了出來,狠狠地用牙咬著下唇,半晌從嘴裏蹦出幾個字:“雷大哥……他遭了暗害!”


    江月隻覺腦子裏“嗡”地一聲,身子向後一仰,急忙被雲婷扶住。


    崔四殺穩得住勁兒,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會吧,以天風的武功,哪能輕易被人暗害,莫非……”


    姣姣抹去了臉頰上的淚珠,道:“三叔,侄女也希望這是假的,可是,我是親眼看見雷大哥遭人暗算……”說到這裏,姣姣哽咽了一下,從懷中掏出那隻黑色布鞋,遞到江月麵前,道:“大姐,這是雷大哥唯一留下的……”


    見到雷天風的布鞋,江月一把將鞋攬到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崔四殺平日最疼的便是江月,此時見她悲痛欲絕,急忙道:“孩子,你先別哭,你這一哭,三叔的心裏也亂了。”


    江月哭喊一聲:“三叔——”撲倒在崔四殺的懷中。


    雲婷眼睛紅了,竟未掉一滴眼淚,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問道:“二姐,告訴我,兇手是誰?兇手是誰?!”


    到了這種關頭,還是崔四殺穩得住勁兒,用眼掃視了一下在場的幾人,沉聲道:“二侄女,你可見到天風的屍首?”


    姣姣搖了搖頭。


    崔四殺眼珠一亮,又道:“沒見到屍首,人就不能算死!快說說事情的經過!”


    此刻姣姣穩定了許多,於是概述了一下事情的全部經過,一直講到自己在洛河邊拾到了雷天風的鞋。


    江月停止了哭泣,抬首望著崔四殺,似乎要從他那裏找到一線希望。


    其他人的目光也集中在崔四殺身上。畢竟,他是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的人,知道的多,見識也廣,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剛剛步入江湖的雛兒,崔四殺此時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將極具份量。


    半晌,崔四殺一直捋著長須的手停在了半空,衝姣姣道:“二侄女,你說天風中了那丫頭的暗器,你可知是什麽暗器?”


    宋姣姣想了想,道:“好像是叫‘七步……’什麽針,我當時過於緊張,投能記住。不過,雷大哥臨走時,將暗器交給了我……”


    “哦!”崔四殺一驚,道:“快拿來讓我看看!”


    宋姣姣從袖口中取出兩隻藍汪汪的鋼針,遞到崔四殺的手裏。


    崔四殺接過鋼針,急忙走到窗台下,借燈光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藍色的鋼針,顯然是淬過劇毒,鋼針有一寸長短,針尖帶有倒刺,針尾呈葫蘆狀,做工極為精巧。


    江月見崔四殺神情不對,急道:“三敘,這暗器到底是什麽東西?”


    崔四殺望了望江月,又望了望眾人,輕歎一聲道:“這是蜀中唐門的獨家暗器,叫‘七步喪魂針’。”


    江月道:“那雷大哥他……”


    崔四殺輕輕搖了搖頭,道:“如果沒有解藥,天風絕熬不過半個時辰!對方是要殺天風,又怎麽會帶上解藥?唉!天風他恐怕……”


    語尤未了,江月身子一扭,衝到自己的臥室,眾人還未明白是怎麽一迴事,隻見她手提寶劍,發瘋似地衝了出來,撞開眾人,朝院外奔去。


    “大姐!你去哪兒?”姣姣喊道。


    江月沒有迴答,人已轉出了籬笆門。


    姣姣和雲婷對望一眼,二人同時追了出來。


    柳林中星光點點,江月在持劍飛奔。


    一道白影從她身後疾速趕上,那是雲婷。雲倍的輕功在三個少女中最好,雷天風都對此讚歎不已。江月沒跑出多遠,便婷雲好趕上,一把將她攔腰抱住。


    “大姐!你等一等!”雲婷喊道。


    江月掙脫著喊道:“三妹!你放開我!放開我!”


    雲婷的手死死扣住,就是不放。


    江月急了,頭猛地一甩,要用嘴咬開雲婷抱位自己的左臂。


    雲婷一驚。急忙鬆手,江月轉身還要跑,被剛剛趕來的宋姣姣攔住。


    “大姐,你站住!”姣姣喝道。


    “二妹!你要攔我?!”


    “不錯!”


    “你閃開!”


    “不!我不能看著大姐去白白送死!”


    “這事與你無幹!我就是死了,也得拚掉他幾個!反正找上不想這樣活著!”


    宋姣姣冷哼一聲,道:“大姐,你以為你就這樣死了,便對得起雷大哥?”


    江月一怔,隨即道:“那你要我怎樣?!”


    宋姣姣道:“不是我要大姐怎樣!雷大哥臨走前,曾叮囑過我,他要我們好好話下去,千萬不要莽撞!”


    江月搖頭道:“二妹,你不用講這些!我陳江月不是三歲的孩子,雷大哥當時身中毒外,而且敵人就在眼前,怎麽可能有機會講出這些話……”


    “大姐,”姣姣截道:“竄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早在幾天前,雷大哥便料到自己會有今天!剛才的這些話,是他在安國寺力劈千斤閘之後告訴我的。當時他對我說,他有一種預感,不久自己會出事,還說不管今後他出了什麽事,我們幾人都萬萬不可感情用事,因為無論對手是誰,我們都無法對付!”


    江月咬了咬嘴唇,抬首道:“就算雷大哥說過此話,那是對我們愛護!如今雷大哥出了事,不管別人怎樣,反正我陳江月絕不會就這樣算啦!”


    雲婷點頭道:“大姐說的對!雷大哥對我們有思,我霍雲婷也絕不會就此善罷幹體?”


    姣姣眼圈一濕,看著二人道:“大姐、三妹,雷大哥的話,我已如實告訴了你們,就算將來見到他,我已經可以交待。今後的事,全看我們姐妹三人的啦!”


    雲婷和江月一愣,雲婷首先反應過來,驚喜道:“二姐,你的意思是……”


    姣姣點頭道:“我們一起幹!”


    江月哭了,用手帕抹著淚水道:“二妹,是我誤會了你,我還以為……”


    “大姐不用說了。”宋姣姣道:“我宋姣姣的命便是雷大哥給的,若不是他幾次出生入死相救,我宋姣姣早已死在了‘血蜘蛛’和‘血魔’手中!咱們雖說都是女子,但也都懂得‘知恩圖報’,更知道‘以牙還牙’、‘血債血還’!不過,既然我們是要替雷大哥報仇,而不是去白白送死,就得有所準備。”


    江月道:“二妹,你的主意多,你說咱們應該怎麽辦,怎樣替雷大哥報仇?”


    宋姣姣略思片刻,道:“今後是我們三個人聯合行動,當前要辦的頭一件事,就是推舉一人領頭。”


    江月道:“在咱們三人中,我雖是大姐,但若論起才智,遠不如二妹,論起武功,與三妹相去甚遠。既然是推出一人作為咱們姐妹的主心骨、領頭人,我看還是二妹最為適合!”


    說到這,扭頭看看雲婷,顯然是征求她的意見。


    雲婷道:“大姐的主意我讚成。二姐做事,細心而果斷,在我們三姐妹中,也隻有她能挑起這付擔子!”


    宋姣姣目光凝重,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宋姣姣不想推辭。大姐和三妹信得過我,我沒二話。從今以後,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目的隻有一個,找到暗害雷大哥的兇手,為雷大哥報仇!”


    江月點頭道:“二妹,你說吧,咱們第一步該怎麽辦?”


    “找到兇手!”


    “就是那個春香?”


    “嗯。不過,春香這個名字很可能是假的!雷大哥曾經講過,半月前,他在辛家鎮遇到一夥人的暗算,後來有一個逃到本鎮的妓館留香院,卻被一個叫春香的妓女所殺。這個春香根本不是妓女,殺人後便潛逃失蹤。今天雷大哥認出的那個女子,十有八九便是那春香。不管她的真名叫什麽,我不會忘記她的那張臉!”


    雲婷道:“近來和我們作對的,隻有望花樓的那夥人,上次咱們大鬧望花樓,還殺了那個姓林的女人,此事八成與他們有關!”


    江月點點頭,道:“對!肯定是他們幹的!”


    宋姣姣凝思片刻,的確想不出還會有誰,於是道:“那好,咱們先從望花樓下手片說到這裏,姣姣從懷中掏出一塊被鮮血浸紅的手帕,緩緩展廳。


    雲婷驚異道:“二姐,這手帕上的血……”


    姣姣肅穆道:“這血,是雷大哥身上流出的!”說著,從江月手中抄過寶劍,衝江月道:“大姐,你拿著!”


    江月淚流滿麵,雙手顫抖著,從姣姣手中接過鮮紅的手帕。


    宋姣姣二話不說,右手一抬,用劍尖刺破左手中指,鮮血頓時淌出,滴在手帕上。


    江月和雲婷一見,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分致將手指刺破。


    三位少女的鮮血浴在一處,同雷天風的血凝結在一處!宋姣姣凝目看著二人,緩緩道:


    “我們姐妹三人,同雷大哥血肉同心!雷大哥的血不會白流,我們要讓殺人的兇手血債血償!”


    “嘶!嘶!”


    兩聲帛裂。血染的手帕被宋姣姣用劍劑為三載。


    三個少女各持一塊,揣到懷中。


    宋姣姣道:“今夜之事,千萬不能讓三叔知道!大家現在迴去,各自迴房睡覺。明天四更,帶上寶劍,我們仍在這裏匯合!”


    就在三位少女匯聚柳林,滴血盟誓,要為雷天風報仇的同時,萬鬆白的客廳裏卻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氛。


    客廳內燈火通明。中央處一張虎皮大椅,上麵坐的是春風滿麵的萬鬆白。


    萬鬆自左邊是萬花紅,身穿一件涵紅的落地紗裙,裙內的胴體隱隱可見,稱得上風騷萬千。萬花紅桃花上麵,濃妝豔抹,唯一不大和諧的,是她的額頭上那個大紫包。雖說底粉上的很濃,天來這包又紫又大,從側麵看去,就好像在額頭上扣了兩個疊起來的大蟑螂。


    萬鬆白的右邊,是微笑著的典刀。


    三人麵前,是一張矮腳幾,上麵擺滿了好酒好萊,以及在這個季節難得一見的各式瓜果。


    萬鬆白喝了不少酒,臉泛紅潮。他今天真的很開心,自從來到中原,他還是頭一次這般開心。


    “紅兒,”萬鬆自吐出了兩粒萄葡籽,眯眼笑道:“你為咱們長白門在中原建立基業,算是立下了首功一件!紅兒,你打算讓爹怎麽感謝你呀?哈哈哈……”


    紅兒一搬嘴,道:“幹爹,你還說呢!為了幹掉雷天風,女兒險些把命丟了!”說到這裏,紅幾眉頭微皺,用手輕輕撫了撫額頭上的大紫包。


    看來她是真疼。


    萬鬆白哈哈一笑,道:“紅兒,當時天還不算太晚,你這頭怎麽會撞到了樹上?”


    紅兒白了他一眼,氣道:“當時繼雷的追我,本來就心慌,誰料到前頭突然蹦出來一隻野兔,我嚇得一躲,頭就撞在了樹上!”


    萬鬆白開心道:“一個包換了雷大風一條命,值得!值得!合哈……”


    典刀道:“紅兒,典叔還想再問你一句,雷大風身亡,你確實是親眼所見?”


    紅兒一聽這話,冷“哼”了一聲,幹脆把頭一偏,索性不理睬典刀。


    典刀吃了一憋,轉頭望了一眼萬鬆白,輕輕歎了一聲,又道:“小紅,典叔此話絕無別的意思。你知道,雷天風可不比旁人,萬一你看差了眼,雷大風僥幸沒死,那……咱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萬鬆白點點頭,瞅了一眼小紅,緩緩說道:“紅兒,你典叔的話有道理,此事非同兒戲,倘若雷天風真的沒死,第一個倒黴的便是紅兒你!當然嘍,咱們長白門犯不著怕誰,可總還是個麻煩。”


    紅兒輕蔑一笑,道:幹爹,你放心吧!雷大風若是活了,紅兒便去死!”


    “紅兒,你別要小孩子脾氣!”


    “幹爹,雷天風中了我的‘七步喪魂針’,已是必死無疑!更何況,我是親眼看他體內毒發,落入洛河之中,不用說是中毒的人,就是個好人,恐怕也早就淹死了!”停頓一下,有些後怕地道:“當時他在洛河邊上追上了我,若不是在交手中他體內毒發,我恐怕……”


    萬鬆白哈哈笑道:“紅兒,這後話就不用再提了!來來,爹敬你一杯!”說著,遞過一杯女兒紅。


    紅兒用手一擋,柳眉一姚道:“幹爹,你先慢著,剛才,幹爹可是親口應下要感謝女兒,是不是?”


    “那是當然!”


    “爹說話算話?”


    “紅兒,看份說的!爹身為一門之主,何時戲言?你說吧,凡是爹能辦到的,一定答應你便是!”


    紅兒仍不急於張口,似乎是在吊萬鬆白的胃口。


    萬鬆白是何等老練,他從紅兒的目光中突然意識到,紅地提出的要求,十有八、九會使自己為難、於是臉一沉,道:


    “紅兒,你是不是想難為難為爹啊?”


    紅兒嬌然一笑,道:“幹爹,女兒活未出口,爹就要打退堂鼓嗎?”


    萬鬆白一怔,隨即一聲朗笑,道:“好好!爹算是服了你這張嘴啦!紅兒,你說吧。”


    紅兒甜甜一笑,道:“幹爹,咱們長白門中,‘三尊’、‘七豪’和‘十二怪傑’的封號是怎麽來的?”


    “封號?”萬鬆白自語道,隨即似乎明白了紅兒的用意,眯眼一笑道:“在我長白門中,從來都是根據兩樣東西來封號的!”


    “哪兩樣東西?”


    “功勞、功夫!”


    “好。幹爹,你說說看,女兒的武功如何?”


    “嗯,堪稱一流。”


    “那功勞呢?”


    “更不必說。鏟除雷天風,我門之中除了紅兒,沒人有這份能耐!”


    紅兒滿意一笑,又道:“那好,紅兒就求幹爹封女兒一個稱號。”


    萬鬆白點頭道:“理應如此。但不知紅兒想要什麽稱號?”


    “很簡單,在‘長白三尊’中再加上一尊,幹爹可封女兒‘紅花尊者’!”


    “什麽!”萬鬆白愣住了。


    連一旁的典刀也驚得半張著酶,兩隻眼睛瞅瞅紅兒,又看看萬鬆白。


    紅兒一見二人這架勢,冷笑一聲,道:“幹爹,這有什麽奇怪?想當初,邵力態被封為‘白雪尊者’時,比紅兒我也大不了幾歲!”


    萬鬆白嘿嘿一笑,道:“紅兒,這事兒,可真叫爹為難了。你想,這天下武林,誰都知道咱們長白門有‘長白三尊’,若是將你加進去。豈不成了‘長白四尊’?再說,‘七豪’中每一位,對本門的功勞都不算小,若是封了你,他們又會怎樣想?我總不能把他們都封成……”


    “幹爹,”紅兒截口道:“你是說他們不服,是不是?


    誰要是不服,讓他們去蹬雷天風滋味!恐怕他們七個聯起手來,也不是雷天風的對手!”


    萬鬆白幹咳了一聲,皺眉道:“紅兒,話可不能這樣說!本門內部事,你可不能亂講……”


    話剛說到這裏,隻聽大門“通”地一聲被人推開,邵力傑手提寶劍,目光冰冷駭人,衝在場的三人掃了一眼,隨後一步一步逼來。


    萬鬆白一怔。


    典刀“唿”地一下站了起來。


    紅兒臉色一白,身子不由往萬鬆白靠去。


    萬鬆白畢竟是長白掌門,一驚過後。沉聲道:“力傑,這麽晚了,你還不去休息?”


    邵力傑冷冷一笑,道:“當家的,這裏這麽熱鬧,力傑怎好獨安?”


    萬鬆白咳嗽一聲,又道:“既然是這樣,力傑,你也過來喝上幾杯。”


    邵力傑冷聲道:“可這酒我喝術下,我嫌它惡心!”


    紅兒冷哼一聲,轉過頭去。此刻她又來了膽兒,身邊有人鬆白,你邵力傑敢把我怎樣?


    邵力傑凝目盯著紅兒,半晌道:“萬花紅,你得手啦,是不是?”


    紅兒柳眉一豎,不客氣地迴道:“不錯,我得手啦!我萬花紅殺了雷天風!你想怎樣?!”


    邵力傑的雙眸中泛出了殺機。


    萬鬆自一愣,他深知,邵力傑這目光意味著什麽!隻要邵力傑劍一出鞘,在場的三人恐怕誰都攔不住他,情況一發不可收拾!萬鬆白站了起來,厲聲道:“力傑!你冷靜些!在這兒不許胡來!”


    邵力傑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兩個字:“卑鄙!”


    “鄙”字方出,邵力傑右手突地一揚,寶劍有如一道劃破長空的聞電,擊在了三人麵前的矮幾上卜‘哢嚓!”


    矮幾被劈為兩截,幾上的酒、菜和水果灑落一地。


    三人不由向後退了半步。


    邵力傑已邁步出了大門。


    紅兒狠狠地除了一下腳,咬牙道:“唿爹!這個邵力傑,他眼裏哪兒有你這個掌門!你難道就這麽忍啦!?”


    萬鬆白冷等一聲,隨即麵容一變,衝紅兒緩聲道:“紅兒,別跟他一般見識。今晚的事,絕不能就這麽算啦!紅兒,你先迴去休息吧,爹明天一早再夫看你。”


    紅兒氣乎乎地應了一聲,離開客廳。


    大廳裏隻剩下萬鬆白和典刀。


    萬鬆白迴身落座,衝典刀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坐下。典刀落座。


    萬鬆白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微閉雙目,仰靠在虎皮椅上。


    典刀靜靜地等著。他太熟悉萬鬆白了,每當這時,萬鬆白一定是在凝神思考,一旦睜開眼睛,他已然就一件重大的事情做出了決定。典刀似乎猜得到他在想什麽,甚至想得出他睜開眼睛後會告訴自己什麽,因此他一點都不著急,穩穩地坐著。


    大廳內靜得出奇,典刀清晰地聽到萬鬆白那均旬?暮粑聲?br>


    萬鬆白似乎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萬鬆白突然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


    典刀身子向前探了探,兩眼注視著對方,輕聲問道:


    “當家的,您這一覺,睡得可好?”


    萬鬆白眯眼一笑,緩緩道:“哩,這一小覺,夠我萬某享受幾年!”


    典刀張了張嘴,旋即領悟到萬鬆白話中的含意,點首嘿嘿地笑了起來。


    萬鬆白隨之一陣大笑。


    “當家的,”典刀低聲問道:“有什麽吩咐,典刀這兒聽著呢。”


    萬鬆白笑容一斂,壓低聲音道:“典刀,我要你去殺一個人!”


    典刀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話,因此險上並無變化,陰側側地道:“當家的,你放心,典刀一定殺了他!”


    “哦?”萬鬆白倒是一怔,打量了一下典刀,微微一笑道:“典刀,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應該知道我的心思。聽你這口氣,似乎猜到了我要殺誰,是不是?”


    典刀笑了笑,那意思是說:當家的,你想殺誰,我心裏有數!萬鬆白輕輕搖了搖頭,道:“典刀,這一迴,你不一定猜得到。”


    典刀暗驚,忙問道:“當家的,此人難道不是……”


    “不!不是他!”


    “不是他?當家的,你是說……”


    “我讓你去殺掉紅兒!”


    “啊!”典刀頓時色變,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於是重複道:“當家的,你是說,讓我去殺綽紅兒,你的幹女兒……紅兒?”


    萬鬆白緩緩點首,微笑道:“怎麽,你沒想到吧?”


    典刀愣了片刻,道:“當家的,典刀聽你的,隻是,小紅他畢竟是你的幹女兒,並且為咱們長白門剛剛立下大功,若是殺了她……”


    萬鬆白搖了搖頭,道:“在紅兒和力傑二人之間,我隻能選擇一人!”


    “那……能不能有兩全的辦法?”


    “沒有!紅兒在,我早晚留不住力傑,但我並不想殺力傑。典刀,你應該清楚,力傑這個人狠講義氣,對看不慣的事敢當著眾人的麵讓我下不來台。換了別人,也許容不得他,但我可以,原因很簡單,力傑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是為了維護我,與你相比,隻是方式不同罷了。


    “另外,力傑在‘七豪’和‘十二怪傑’中很有威望,但他絕不會以此來要挾我,因為他根本不是那種人!若是力傑不在了,我長白門的局麵便很難維持。”


    略停一下,萬鬆白手捋胡須緩緩道:“自古以來,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君主條雄屢見不鮮,可我萬鬆白絕不會為了一個紅兒去葬送世代創下的基業!”


    典刀聞聽此話,立即垂首道:“當家的,你的話典刀全懂了,什麽時候下手?”


    萬鬆白嘿嘿一笑,瞅著典刀道:“典刀,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不過這件事,你肯定還沒完全想通!”


    典刀拍首,錯愕道:“當家的,我……”


    “你不必解釋,其實,我殺紅兒,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典刀,你可看出,紅兒這丫頭過於精明,而且野心太大,若是這樣下去,你我早晚會駕馭不住她!再有,紅兒的真實來曆,我至今還表示懷疑,這種事情上一旦出錯,一旦出了事,你我追悔莫及!”


    典刀頻頻點首,道:“當家的,典刀全疆了,我隻聽當家的一句話!”


    “好!”萬鬆白站了起來,衝典刀道:“此事宜早不宜遲,你伺機下手,要幹的幹淨,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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