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行夜宿,行行複行行。


    這比天色過午時,出了嘉峪關。


    抬頭看黃沙滾滾,一望無涯。


    青萍公主這些日子,受盡了上官琦的冷漠,但一顆心卻對他更是崇敬,心中暗道:“他如對我負情,豈肯萬裏跋涉,送我進大漠?他乃是大英雄,大豪傑,自是不比俗凡之人,縱然是心中有情,也不會形諸於外。”


    不論男女,隻要陷溺於愛河中後,不是想得太好,就是想得太壞。


    她突然加快了腳步,追上了上官琦,柔聲說道:“上官兄。”


    上官琦迴過頭去,淡淡一笑,道:“什麽事?”


    青萍公主道:“你可是很討厭我?”


    上官琦搖搖頭,道:“沒有的事。”


    青萍公主道:“那你為什麽一路上都不願和我說話呢?”


    上官琦默然沉思,良久不言。


    青萍公主黯然歎道:“你如討厭我,那就不該陪著我跋涉萬裏,遠來大漠。”


    她鼓足了勇氣,接道:“再往前走,就要遇上我的族人了,我必得把我要說的話,全說出來。唉!你可知道,見到了我的族人之後,我就沒有機會再說這些話了。”


    上官琦輕輕歎息一聲,道:“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不過,不過,我……”


    隻見青萍公主那清朗的雙目中,含滿了瑩晶的淚珠,忽生不忍之感,心中暗道:“她對我用情起因於感恩圖報,何況,她這般一個孤苦伶訂的女孩子,流落中原,受了孤獨、寂寞之苦,我上官琦自負英雄,豈可傷害這樣弱女之心?也許她見到了族人之後,會漸漸地把我忘去。”心念一轉,微微一笑,道:“你是我上官琦一位紅粉知己,我對你有如兄之對妹,不要多想了。”


    忽見遙遠沙塵滾滾,一列馬隊急奔而來。


    那馬隊很快地馳近了兩人身側。


    隻見當先一個少年騎士,身著皮衣,手執長矛,濃眉大眼,神態甚是威猛。


    在那少年騎士之後,緊隨著三十餘騎,個個羊皮衣帽,左肋插箭,右側懸弓,手中高舉著鏢槍。


    但見那少年手中長矛一揮,數十騎快馬突然散布開來,團團把上官琦圍在中間。


    青萍公主突然疾行幾步,擋在上官琦身前,喝道:“巴爾安答!”


    那少年騎士望了青萍公主一眼,突然跳下馬來,拜伏地上。


    他身後數十騎維吾爾的勇士,一齊跳下馬來,拜倒地上。


    巴爾安答嘰哩咕嗜,說的是維吾爾族中之言,上官琦是一句也聽不懂。


    青萍公主迴過頭來,望了上官琦一眼道:“他們說我定然會重迴到大漠中來,因此常常派快馬來迎接我,今天終被他們接到了。”


    上官琦微微一笑,未曾答話,心中卻是暗自忖道:“她既已見到了族人,那是不用我再送了。”


    隻見青萍公主咯咯大笑一陣,亦用族中言語說了幾句,又迴頭望著上官琦,接道:“他們說要擁我為王,統率族人。”


    上官琦道:“姑娘正該如此才是。”


    青萍公主歎道:“我寧願跟著你流浪到天涯海角,心裏還更快活些。”


    上官琦本想提出了告辭之言,聽她如此多情,心知開口亦是枉然,反將使她傷心不樂,看來是隻有悄然溜走一途。當下不再作聲。


    隻見那執矛少年當下一躍而起,高聲唱起歌來。數十個武士齊聲附和。霎時間,宏亮的歌聲,震蕩了大漠原野。


    那手執長矛少年突然舉步而行,環繞在青萍公主身側奔行。


    數十個武士緊隨那執矛少年身後,團團把青萍公主圍在中間。


    上官琦看那些維吾爾族的勇士們對那青萍公主極為崇敬,心中暗暗代她歡愉,忖道:“看來她極受族人的擁戴,也許名位和榮耀會使她逐漸忘去了心上的創傷。”


    他舉起手,輕輕地揮搖一下,心中說道:“別了,維吾爾族的女王。”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他放開腳程,趕迴中原。


    這時,中原的武林道上,己因滾龍王被殲,迴複了寧靜。


    武林中,已不似往日那般緊張。


    大地春迴,原野中一片青綠。


    上官琦日夜兼程,匆急地趕迴了中原。


    迴來之後,又覺著天涯茫茫,鄉關何處是?似乎這遼闊的山河,竟然沒有立足之處。


    茫然中,他想到了唐璿,那唯一能夠使他折服的才人。


    於是,他決定了去處,趕往唐璿的墳墓上再憑吊一番。


    他身似閑雲野鶴,無牽無掛,但心中卻是充滿了莫名的感傷,淡淡的憂苦。


    那是說不出的感慨,總覺著生命裏,心靈上,缺少了什麽東西。


    他不再急急趕路,曉行夜宿,悠閑地步行這一段不短的行程。


    這時,是中午時分,趕到了唐璿的墓地處。


    那巍峨的墳墓早已不知去向,變成了一個數丈方圓的大池,一汛清水,山風中閃蕩一圈圈的漣筋。


    上官琦默想昔年築建的堅牢,何以竟然能在片刻間化為灰燼?唐璿之能,果是不可思議。


    他盡量思索昔年那築建圖案上的記載,想從那記憶中尋出些蛛絲馬跡。


    那知他用盡了心思,竟然想不出個中關竅所在。


    他為人外和內剛,心念不動則已,既然一動,非得求個水落石出不可,當下折了一段鬆枝,就胸中所記,劃出那墳墓的形狀。


    這一用上心,登時全神貫注,不知太陽之西沉。


    不知過去多少時,突聽身後響起了一個沉重的聲音道:“上官兄。”


    上官琦如夢初醒,迴頭望去,隻見關三勝帶著左右二童,停身在七八尺外,當下拱手一禮,道:“原來是關老英雄。”


    關三勝道:“不敢當。”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上官兄果然在此。”


    上官琦道:“關兄聽何人說起兄弟會在此地?”


    關三勝道:“唐先生已作古,當今之世,除了連雪嬌之外,還有何人有此才智?”


    上官琦突覺心中一震,道:“你見過那連姑娘了?”


    關三勝道:“昨天連姑娘還在此地憑吊唐先生。唉!如是上官兄昨天到來,還可和她會上一麵。”


    上官琦隻覺情緒激動,心胸處隱隱作疼,但他強自忍了下去,盡量平靜他說道:“關兄,找尋兄弟,不知有何見教?”


    關三勝道:“隻因少林寺鐵木大師轉來了歐陽幫主所持幫主信物,要兄弟暫代那幫主之位。”


    上官琦接道:“恭喜關兄了。”


    關三勝歎道:“以兄弟才智,如何能當此大任?”


    上官琦心中暗道:“此人言語轉彎抹角,不知是何目的,還是不要插口的好。”


    關三勝不聞上官琦接口,果然又接口說道:“兄弟苦苦追問鐵木大師敝幫主行蹤,但那鐵木大師卻是堅持不肯相告。”


    上官琦道:“歐陽幫主的行蹤,兄弟真的不知。如果關兄詢問兄弟,那是找錯人了。”


    關三勝歎道:“在下相信那鐵木大師決然不會信口開河,謊言相欺兄弟。”


    上官琦奇道:“這個又和兄弟何關呢?”


    關三勝道:“在下追問甚緊,鐵木大師無可奈何,告訴在下去問連姑娘。”


    上官琦道:“那你去問連雪嬌就是。”


    關三勝微微一笑道:“昨天兄弟見著了連姑娘。”


    上官琦道:“是了,可是那連雪嬌要關兄找兄弟追問?”


    關三勝道:“不錯,連姑娘親口告訴在下,她說要在下找尋上官兄,並且要兄弟在此等,不出十日之內,定可見到上官兄。那連姑娘的預言,果是靈驗無比。今日第二天,就遇上上官兄。”


    上官琦暗自忖道:“好啊!鐵木大師、連雪嬌,都知歐陽統去了滾龍王府,卻是都不肯說出,一個推一個地找到我上官琦的頭上來,這其間關係著數百武林高手的生死,我自然也不能講了。”心念一轉,縱聲大笑起來。


    關三勝茫然問道:“上官兄笑什麽?”


    上官琦道:“關兄上當了。歐陽幫主行蹤,連姑娘最是清楚,關兄卻放過了她,來問兄弟。”


    關三勝道:“連姑娘說她雖知道歐陽幫主的去處,但卻不能說出。”


    上官琦道:“為什麽?”


    關三勝道:“個中原因,連姑娘並未說明,隻說要在下問過上官兄便知內情。”


    上官琦心中忖道:“這連雪嬌如此可惡,竟把這等為難之事推到我上官琦的頭上。”


    隻聽關三勝追著問道:“上官兄知是不知?”


    上官琦哈哈一笑,道:“好啊!鐵木大師推向連雪嬌,連雪嬌又推向我上官琦,可是我上官琦又該推給誰呢?”


    關三勝道:“這麽說來,三位都知道了。”


    上官琦道:“不錯,都知道,但他們不肯說出,自有苦衷。”


    關三勝道:“上官兄呢?難道也不肯說麽?”


    上官琦道:“不是不肯說,而是不能說。”


    左右二童忍耐了半天,此刻實是忍耐不住,接口說道:“那歐陽幫主乃我窮家幫幫主,他的行蹤,凡我窮家幫弟子都該追問才是,對是不對?”


    上官琦道:“不錯。”


    左童張方冷冷說道:“上官大俠的為人,在下是素所敬佩,但此事卻是大大不該了。”


    上官琦有苦難言,長歎一聲,默然不語。


    關三勝獨臂當胸,欠身一禮,道:“幫主行蹤,事關我窮家幫全幫的聲譽榮辱,上官兄亦曾是我幫弟子……”


    上官琦急急接道:“在下已得幫主麵允,還我自由之身。”


    關三勝道:“在下倒是相信上官兄的話,隻是你人幫時,我幫中人知的甚多,脫幫一事卻是甚少人知。”


    上官琦道:“當時有鐵木大師和連姑娘在場,難道在下還會撒謊不成?”


    關三勝道:“但願不會。”


    上官琦道:“連姑娘接掌文丞,你是知道的了?”


    關三勝點點頭,道:“知道。”


    上官琦道:“但她此刻脫離貴幫,你可相信?”


    關三勝道:“相信得過。”


    上官琦道:“歐陽幫主不過暫時避世三年,日後當會證實在下離幫之言。諸位此刻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關三勝道:“在下相信幫主有還你自由之諾。不過,此時咱們追問的是歐陽幫主的下落。”


    左童張方接道:“如是上官兄已脫離本幫,又明知幫主行蹤不肯泄露,那就該推倭不知才是。”


    上官琦道:“在下素來不說謊言。”


    張方道:“既然承認了知道,卻又不肯說出,那是瞧不起我窮家幫了。”


    上官琦愈聽愈是不對,暗道:“看將起來,他們是有備。關三勝自重身份,不肯和我反目,卻讓左右二童迫我就範。”


    隻聽張方接道:“上官兄說是不說?”


    上官琦慍道:“不說又待怎樣?”


    關三勝道:“易地而處,如是上官兄是在下,又將如何?”


    徐音甫落,突聞張方仰臉一聲長嘯。


    上官琦冷笑一聲,道:“好啊!關兄是早有預謀,想以眾勢相壓,迫我上官琦就範了。”


    關三勝道:“群情激忿,眾怒難抑,兄弟也是難以作得主意。”


    上官琦轉目望去,隻見四麵林中、石後,緩步走出來數十個人。


    這些人上官琦大都認識,都是窮家幫中的高手、俊彥。


    但聞正西方一個清亮的女子聲音,道:“上官琦,咱們幫主現在何處?”


    上官琦識得那人,正是黑林中領袖人物,歸附於窮家幫的何寡婦,不禁一皺眉頭,道:“這個在下不能講。”


    何寡婦道:“為什麽?”


    上官琦笑道:“你們這般興師動眾,布下陷餅,可是想仗勢逼供麽?”


    關三勝道:“上官兄如果定不肯講,兄弟實難約束眾怒。”


    上官琦心中暗道:“目下窮家幫精銳盡集於此,如是一言不合,說不定真的引起一場惡戰,不論勝負如何,都將是大不劃算的事。如是鬧出流血慘劇,結怨窮家幫,豈不是終身大憾的事?”當下說道:“在下雖然不能宣泄歐陽幫主的行蹤,但可向諸位保證,三年為期,在下定為諸位尋得歐陽幫主。”


    關三勝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上官琦道:“在下願以性命保證。”


    關三勝欠身說道:“得罪了。”


    獨臂一揮,接道:“上官大俠一言九鼎,咱們可以走了。”


    上官琦眼看四周窮家幫中弟子仍有很多怒容滿臉,自己心中亦有著一種激忿難忍之感,趕忙盤膝,摸出懷中銅簫,吹了起來。


    一縷柔和的簫聲縹緲而起,有如天籟、仙樂,充滿著一股祥和之氣。


    上官琦吹了片刻,心中的激忿頓消,臉上也泛現出一種和藹笑容。


    窮家幫中甚多忿怒不平的弟子,臉上怒容也逐漸地消失,齊齊抱拳,對著上官琦行了一禮,帶著笑容,轉身而去。


    不過一盞熱茶的工夫,數十人走得一個不剩。


    上官琦收起銅簫,緩緩站起身子,心中是一片平靜。


    抬頭看,紅日已沉西山,歸鳥飛鳴,已經是人暮時分,收起銅簫,也緩步下山而去。


    但經此一鬧,上官琦在不知不覺中又背上了一個沉重的擔子。


    歐陽統的安危,又和他關連在一起。三年之諾,使他已然無牽無掛的心中加上了一個沉重的負荷。


    他仰起臉來想到那滾龍王府中的諸般險處的機關,不禁心中一震,暗道:“那滾龍王府之中,不但有著無數的險處機關,也有無數中毒甚深的人,歐陽統一個人在滾龍王府之中,萬一中了機關,或是受了那些中毒已深之人的暗算,這後果豈不是十分可怕?”


    如是歐陽統有了三長兩短,三年後,窮家幫找他要人,卻到哪裏去賠出歐陽統來?


    事不關己時,一切都想得十分輕鬆;一旦擔負起承諾擔子,就不禁憂慮重重。


    於是,上官琦決定趕往那滾龍王府去瞧個究竟。


    廣大深遂的滾龍王府,雖未隨滾龍王的敗亡毀去,但卻因人事變幻,更顯得陰氣森森,遠遠望去,有如人間鬼域。


    那高聳的大門外,仍然站著四個手執長矛的武士。


    滾龍王在江湖上縱橫數十年,殺人無數,淫威所及,滾龍王府十裏內,不敢有人擅人一步。


    上官琦放緩腳步,直對那執矛武士行去,一麵運功戒備。


    直待行到那執矛武士身前,四人仍然是肅立不動,連眼珠也不轉動一下,生像未曾看到上官琦。


    上官琦心中大奇,暗中凝勁掌心,緩緩伸出手去,抓住為首的一個執矛武士的左腕。


    手指觸處,不禁一呆。


    原來那人手指冰冷,竟是早已死去。


    上官琦一皺眉頭,伸手摸摸另外三個執矛的武士,個個都是一般,早已氣絕而死。


    奇怪的是,這些人雖然死去,但仍肅立不動,屍體竟然不會倒下。


    低頭看去,隻見四人手中長矛,深入了地中數寸,支持著身體的重量。


    上官琦看見四人已然氣絕而死,施救己自無及,緩步進了大門。


    大門內是一座廣大的花樹林,但地上已長滿了亂草,觸目一片荒涼。


    上官琦暗暗歎息一聲,迅快地穿過花樹林,奔向後院。


    一道黑色牆,分隔了前後兩個院落。


    上官琦揮手一推,木門應手而開。


    原來,那木門是虛掩著。


    進了二門,突聽得一聲有氣無力的狗吠之聲,傳了過來。


    抬頭看去,隻見一隻瘦弱的老狗,拖著長長的尾巴,奔了過來。


    上官琦停下身來,望著那長毛瘦狗,高大的骨架,不難想到它昔日的威猛形狀。


    忖思之間,忽然那老狗打了一個轉身,倒在地上死去。


    上官琦暗暗歎道:“想那滾龍王生前是何等的威風、煞氣,死去不過數月,滾龍王府中已然是麵目全非了。”


    心中在想,人卻大步向前行去。


    這是滾龍王生前的深宮禁地,除了一些貼身衛隊之外,雖三尺之童,亦不許擅人一步。


    抬頭看高樓銜接,一座座連雲而起,不下數裏之遙。


    上官琦感慨萬千,自言自語他說道:“任你生前,高樓連雲,後宮中佳麗三千,死後還不是黃土一杯?”


    話剛落口,突聞一陣嬌脆的呻吟之聲,傳了過來。


    凝神聽去,那嬌吟之聲,隱隱挾著唿救之聲。


    聽那聲音,似是由三樓上傳了下來。


    上官琦一提真氣,縱身而起,左手抓住屋簷,右手一揮,推了過去。


    但聞蓬然一聲,木窗應手碎裂。


    上官琦借勢一個翻身,躍入室中。


    抬頭看去,不禁一呆。


    隻見一個身著宮裝、長發散披的少婦,爬在地上,麵色薑黃,瘦骨鱗峋。


    她抬起來一雙失去神彩的眼睛,望著上官琦,斷斷續續他說道:“我餓……餓……死……”


    上官琦仔細看去,從她那秀美的輪廓中,隱隱可看出她昔年的美麗容貌。


    隻見緊咬玉牙,雙手撐地,似是想掙紮而起,但她離地數寸之後,突然又摔倒下去。


    這是幅淒涼的畫麵,一個美麗的少婦,住的高樓大廈,用的錦帳繡被,但卻被活活餓死。


    上官琦緩緩蹲下了身子,伸手扶起那宮裝少婦,輕輕一掌,拍在背心之上。


    隻聽那宮裝少婦長長籲一口氣,睜開眼來,望了上官琦一眼,口齒啟張,但卻說不出一點聲音。


    上官琦知她無力說出話來,當下暗運內力,把真氣輸入她體內。


    那宮裝少婦得上官琦真力之助,啟口說道:“我快要餓死了,給我拿些食用之物來吧!”


    上官琦道:“這室中既無食用之物,你為何還要守在室中?”


    那宮裝少婦突然撩起衣襟,露出蒼白枯瘦的大腿道:“我走不了。”


    上官琦低頭望去,隻見那少婦琵琶骨間,穿著一條極細的白索,不禁黯然一歎,道:“你是那滾龍王的妃子!”


    那宮裝少婦道:“我是王爺寵愛侍妃,你如能替我找些食用之物,使我保得性命,日後王爺迴來,我定要好好提拔你。”


    上官琦暗暗歎道:“原來滾龍王敗亡之事,王府中人竟是仍然不知。”心中念轉,口裏卻問道:“你既是滾龍王最為寵愛的妃子,難道就沒有人侍候你麽?”


    那宮裝少婦道:“他們早都不見了。唉!王爺迴來之後,我非要王爺好好地責罰他們一頓不可。”


    上官琦鬆開右手,想替她取些食用之物,哪知手才離開那宮裝少婦的要穴,那少婦立時氣絕而死。


    原來,她已餓得奄奄將斃,這一番掙動、說話,把僅有一點賴以保存生命的元氣也已消耗殆盡,上官琦內力一停,立時氣絕而死。


    上官琦看她生機全絕,縱有靈丹,也是不易施救,黯然一歎,越窗而去,折向正西行去。


    原來他見正東方向,一直同一形式的綿連高樓,定然都是滾龍王妃子們的住處。


    果然,近西方景物一變。


    每一座房屋,都相距著一段不近的距離。


    上官琦沿路而上,路上已長滿嫩綠的青草。


    顯然,這條路,已然很久沒有人走過了。


    行過一處黑屋時,忽聞室中傳出了唿喝打鬥之聲。


    上宮琦心中一動,暗道:“難道現在還有人在為滾龍王拚命麽?非得瞧瞧清楚不可。”


    心念一轉,返身一躍,逼近黑屋。


    隻見一個白色牌子,寫著五個紅色的大字道:“二十一囚室。”


    上官琦一皺眉頭,暗道:“原來是囚人的密室。”


    但聽唿喝打鬥之聲,清晰可聞,正是由那室中傳了出來。


    上官琦舉手一推緊閉的黑門,隻覺手上一片冰冷,竟是推它不動。


    敢情,那一對黑門,竟然是由生鐵鑄成,以上官琦此時的功力,仍然無法推開那座黑門。


    上官琦心頭大感奇怪,暗道:“這上麵寫得明明白白,乃囚人之處,難道被囚之人,還要打架不成?”


    他放開喉嚨,高聲叫道:“不要打了,快些開門。”


    他一連喝叫數聲,始終不聞那黑屋中有人相應。


    但那打鬥唿喝聲,卻仍是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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