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麓


    房英自聽到神偷之女鐵梅香說,“天香院主”正式開壇的消息又提前了兩個月,內心確感到無比的震驚。自華山傳訊後,他不懂天香院因什麽緣故又改變了日期。但因此一來,時間又隻剩下十餘天了。


    他盤計的行止,勢必也要隨著改變,憂急中正要與鐵梅香分手時,山坡上卻出現了“南詔十三煞星”。


    這刹那,他暗暗一驚,眼見對方殺氣騰騰的神色,知道要糟!


    憑自己與鐵梅香二人,對“南詔十三星”中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對手,何況對方十三個煞星齊到了。


    他緊張地一瞥身邊鐵梅香,見她也神色無比緊張,正想說話,那知鐵梅香在這刹那,臉上的表情倏起了變化!


    一刹那的緊張神態,竟然消逝得無影無蹤,揚聲嬌笑著,對南詔十三星道:“想不到你們十三個老混蛋迴來了,房少俠正預備上路。你們問他那裏去幹什麽?”


    “南詔十三星”為首的“太白金星”鼻中一哼,並沒有迴答鐵梅香的話,目光向左右一飄,道:“仙兄們,別讓這小子及丫頭跑了!”


    身形一掠而起,十三道人影,如丘色繽紛的煙柱,暴射而落,圍在四周。


    房英這時知道已難走脫,心頭-橫,冷笑道:“群仙府中,未見各位之麵,想不到又在此地碰上,請問各位究欲把區區怎麽樣?”


    “太白金星”厲聲道:“姓房的,按情理,咱們對你毫無惡意!想不到你竟會這般絕情,-把火將群仙府燒光!”


    房英暗暗一想,燒了“群仙府”,於情於理,確有點說不過去。但他剛才忘了問鐵梅香為什麽放火,現在自然不知用什麽話答覆。正思量著措詞,卻見鐵每香咯咯一笑,道:“老混蛋,若你是為這件事發脾氣,可有點錯怪房少俠了!”


    “太白金星”厲聲道:“那誰放的火?”


    鐵梅香坦然承認道:“是我!”


    房英暗暗為她著急,連連施眼色,鐵梅香理也不理,心中不由忖道:“這小姑娘好像不知死活……”


    果見“太白金星”神態殺機更濃,吼道:“好啊!丫頭,咱們什麽地方得罪你,你要放一把火把飛們的群仙府燒光!”


    鐵梅香笑盈盈地道:“有話可以慢慢說,火首既是我,希望你們先讓房少俠離開,然後我會慢慢告訴你們!”


    房英忙道:“鐵女俠,現在我怎麽能走,既然給人家找上了,咱們應該患難與共!”


    鐵梅香嫣然道:“少俠,你不必為我擔心,我有我的辦法對付他們!”


    房英一呆,鐵梅香那種從容鎮定的語氣,使他感到奇怪!


    “莫非依仗她獨門的‘千裏庭戶’輕身術?”


    他想著,覺得她的輕身雖佳,但如今身在十三星包圍圈中,要脫身實太渺茫,何況對方十二人,都是老奸巨滑之輩。


    房英感到在這危極關頭決不能丟下鐵梅香不顧,既要賠上一條命何不也放鬆一下心境,於是大笑道:“既然女俠有對付這幾個老混蛋的辦法,在下也不必急著離去。”


    “太白金星”吼道:“你們末道出放火的原因前,那-個也別想溜。丫頭,你快說,為什麽要放這把野火?”


    鐵梅香咯咯一陣輕笑道:“這,叫做歪出歪入!”


    “太白金星”瞪目怒道:“什麽叫歪出歪入?”


    鐵梅香調侃道:“你們不是神仙麽?怎麽連這一點都不懂?”


    “太白金星”氣得混身亂顫,還未說話,”太陽星”卻冷冷道:“太白仙兄我看不必問什麽活,把他們二人宰了再說!”


    太白金星氣極道:“不,我-定問明原因……”


    鐵梅香笑道:“這還不簡單,據我檢查,你們受了-個神秘女子之托,以抓住房少俠換取一筆代價是麽?”


    房英一怔道:“那神秘女子是誰?”


    鐵梅香笑道:“就是那個叫‘織女公主’的女子,你忘了麽?”


    “啊!”


    房英大大一愕,腦中又升起一片迷霧,他不知道那綽號叫“織女星”的少女抓自己的企圖究竟何在?


    難道是除了暗戀自己外,沒有別的原因?而真正令房英迷惑的是,那織女星與自己素不相識啊?情從何起呢?


    他覺得內情必不簡單,可是卻想不出真正原因。卻見“太白金星”對鐵梅香冷笑,道:“難怪你打聽了這麽清楚,看來今天更沒有辦法放你了!”


    房英忍不住厲聲對“太白金星”喝道:“‘織女星’托你們的企圖究竟何在?”


    太白金星狂笑一聲道:“小子,公主的企圖,你不是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了麽?何況你已經吃到甜頭,本身毫無損失,還有什麽好問的。”


    這番話說得房英俊臉通紅,神思大亂。


    鐵梅香一聽這番話,再見房英神色,不禁一愕,脫口道:“房少俠,你吃到了什麽甜頭?”


    這一問,房英更加羞慚不已,勉強鎮定神色,呐呐道:“鐵女俠休聽他胡說!”


    話鋒一轉,對“太白金星”厲聲喝道:“她究竟給你們什麽代價,競使你們甘心受她遣使?”


    鐵梅香也未深究,接口笑道:“南詔十三煞所以放棄南詔一片基礎,遠入中原,就是因那神秘女子造了一座‘群仙府’作酬!”


    房英暗暗一震!


    以北邙山上那片別具匠心的布置,要化多少心血,多少金錢。那麽,以已推測,“織女星”所以不惜這筆大代價,對自己顯然有著極大的企圖!


    什麽企圖呢?


    難道真是為了愛情?


    房英迅速一想,除此以外,似乎並沒有發覺可疑。


    於是他星眸一轉,瞪著“太白金星”道:“那織女星何處去了?”


    太白金星冷笑道:“老夫又去問誰?‘織女公主’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你以外,誰又會清楚?”


    房英鼻中一哼道:“你們一會兒稱受天香院主之托,-會兒又受‘織女星’差遣,我不懂你們這些輩份不算低的老家夥怎會這等無聊,盡受人役使!”


    太白金星厲笑道:“要老夫作事都得有代價!這是各求所取。小子,你不必再辱罵老夫,今天你也死定了!”


    鐵梅香尖笑一聲道:“怕沒有這麽簡單!”


    太白金星冷笑道:“丫頭,說了半天活,你還未道出什麽原故使你要放那把野火,招供後,就看老夫手段!”


    鐵梅香大笑道:“本來我這把野火也不需要放,隻是姑娘當時心急救房少俠脫險,又恐怕你們都在群仙府,被你們發覺,所以引火聲東擊西。若知道你們這批老怪物不在,姑娘才不必多費這番手腳哩!”


    “太白金星”獰笑道:“你這種手段,簡直令老夫切齒難以消恨,現在看老夫慢慢消遣你!”


    話聲一落,掌勢已揚,鐵梅香嬌容一凜,大喝道:“慢來!”


    “太白金星”足步一頓,道:“丫頭,想討饒?”


    鐵梅香秀眸一掠四周等得頗不耐煩的十二個煞星,大笑道:“姑娘豈是求饒的人。不過,你我雙方既要動手,就得按照江湖規矩,正正大大,堂堂皇皇,才對得起你們的身份!”


    “太白金星”冷笑道:“什麽臭規矩?”


    鐵梅香道:“是你老頭子一個上,還是‘南詔十三星’一齊上?”


    “太白金星”狂笑道:“老夫一個人,製你死地,隻在舉手之間,何勞咱們兄弟再出手……”


    鐵梅香嬌笑道:“老頭子,別忘記這是不世仇恨,不是印證比武,不必一個一個來,多費事應該你們十三個人一齊上!”


    此言一出,房英大吃一驚,不由暗暗皺眉。


    他不知道鐵梅香是故意說反話,抑是在嬉笑對方?但不論如何,這是個不智之舉。


    難道真要把對方激怒得立出殺手不可,豈非自己找死?


    房英知道,憑自己或她的功力,絕對不是對方對手,可是他卻不懂鐵梅香此舉的用意何在?


    他這裏心中擔憂重重,“太白金星”卻獰笑道:“丫頭,你萬死不足泄老夫之恨!敢出大言,莫非仗著手中寶劍!”


    鐵梅香又笑道:“不是,不是,我這柄寶劍也是偷來的,正想送給你們,作為換取生命的代價!”


    剛才還口出大言,讓南詔十三星一齊上,現在又說要把青萍給對方作遁走代價。“太白金星”也不由怔住了,冷笑道:“你打錯了如意算盤,老實告訴你,等你死了,不必送,寶劍也會屬於老夫!”


    鐵梅香大笑道:“老頭子,你錯會了我的意思,我的話隻是說拚命盡管拚命,送寶劍給你,卻是因為按照江湖規矩,姑娘不願仗著青萍,占你們一點便宜!”


    鐵梅香哈哈嬌笑道:“青萍雖沒有第二把。但我還有更厲害的東西,可以使你們‘南詔十三星’個個喪魂飛魄!”


    “太白金星”不信地道:“你不妨失拿出來看看,這世上有什麽法寶,竟然能令咱們喪魂飛魄?”


    鐵梅香從懷中一摸,掏出一卷黃絹紙,揚了一揚道:“就是這卷黃紙,憑紙上東西,可以要你們俯首稱臣。”


    一方麵是鐵梅香鎮定的神色,使“太白金星”莫測高深,二方麵也引起了“太白金星”懷疑。


    憑這麽一卷黃紙,說是能製人性命,誰肯相信。


    “太白金星”狐疑地喝道:“這紙上寫著什麽東西?”


    鐵梅香道:“紙上寫的就是製你們於死地的妙法。若你不信,何不命你幾個老搭擋退後三丈,看姑娘施展!”


    “南極星君”叫道:“太白仙兄,千萬別上這丫頭的當,幹脆出手先宰了她!”


    鐵梅香嬌笑道:“老家夥,若是你們對我手中這卷黃紙害怕,盡可出手,姑娘就等著。”


    太白金星目光望了望鐵梅香手中黃紙,獰笑道:“反正你今天活不了,老夫就看看你的妙法,究竟妙在何處?”


    說著,一揮手,示意圍在四周的“南極星君”等兄弟退後三丈。


    鐵梅香手一揚,把黃紙一遞,一本正經地道:“房少俠,請按紙上指示施為!”


    房英此刻又疑又惑,接過黃紙,打開一看,心中不由一怔。


    紙上那有什麽字跡,原來是-片莫名其妙的塗鴉,鳥不像鳥,獸不像獸,猶如稚童塗書一般。


    憑這些要製“南詔十三星”?


    房英暗暗苦笑,他心中以為鐵梅香必在賣弄什麽計謀。這刹那,他把紙卷好,又不便用話詢問,隻能苫思著怎麽配合。


    鐵梅香卻笑道:“房少俠,你看清楚了麽?”


    房英隻好點點頭,故作輕鬆地道:“我看清楚了,果然神妙無窮!”


    鐵梅香催促道:“既然看清楚了,就開始做啊!”


    房英皺皺眉,不知從何做起,暗牆歎道:“這是什麽時候?你出這種難題,豈非存心開玩笑!”


    鐵梅香秀眸一瞥,見房英那種欲語無出的臉色,倏然嬌笑一聲道:“房少俠,你恐怕沒有看清楚,不妨再看一遍,想想從前是否吃過這圖上所書的虧,不就明白了麽?”


    他在這種情形下,又不得不再攤開黃紙,裝模作樣地仔細看看,腦中卻在思考鐵梅香的話,究竟是指什麽?


    目光再度飄向手中的黃紙上,一瞥之下,他突然想起昔日一椿險事:在戚陽青石墩,“再生仙翁”在地上畫了許多鳥獸,稱什麽“六爻飛伏陣法”,自己進陣後,差一點出不來,那地上畫的,與這紙上所畫,不是一樣麽?


    這一想,再仔細一瞧,果然不錯。突然地悟覺,使房英劍眉一舒,心情立刻一輕,卻見太白金星厲笑道:“你們兩個究竟在搞什麽鬼?老夫現在就要動手了!”


    房英哈哈大笑道:“你別急,看本俠施展!”


    接著對鐵梅香笑道:“女俠寶劍請借一用如何?”


    鐵梅香將青萍一遞,嬌笑道:“房少俠,你終於看出來了!”


    房英接過寶劍,一手持紙,握著青萍,身動如風,就以劍尖照樣在四周三丈方圓,依樣葫蘆,亂畫起來。


    “南詔十三星”一時之間,看得莫名其妙,個個注目皺眉,待房英畫好,“太白金星”望著一地塗鴉,道:“這稱什麽名堂?”


    房英畫完複立中央,笑道:“什麽名堂,怎能告訴你?現在你們十三個老混蛋不妨過來試試!”


    太白金星鼻中一哼?道:“老夫已忍無可忍了!”大步走人陣中,剛出三步,突然驚唿一聲,停住腳步。四周站著的老者神色同時一驚,“南極星君”大喝道:“老大,你怎麽了?”


    可是“太白金星”恍若未聞,身形在陣中疾速左衝右突。說也奇怪,他始終離不開二丈左右之地,像被蒙了跟的猴子,逃不出樊龍一般。


    鐵梅香秀眸瞪著,拍手大笑道:“你們外麵的人再不來救他,三個時辰內,太白金星真的要升天歸座了!”


    其餘的南詔十二星聞言,當真齊齊一聲大吼,四麵八方撲入。但一踏入陣中,眼前景色,頓時驚變,再也分不出東南西北,在三丈之中,打轉起來。


    房英心中大喜,喝道:“鐵女俠,此刻不走,更待何時?”


    腳下一墊,身形已起,那知他忘了自己也不懂出陣之法,身形方一離地,眼前頓變-片深淵,心中一驚,慌忙刹住身形,退迴原處,急急道:“糟了,我們自己也沒有辦法出去!”


    鐵梅香嬌笑道:“誰說的,那個叫你這麽急!”


    說著,一拉房英衣袖,身形左一轉,右-轉,立刻脫身陣外,迴頭一望,“南詔十三星”個個像盲了眼的瞎子,亂打亂撞。


    這時,房英才對鐵梅香道:“鐵女俠,你何處弄來這個玩意兒?”


    鐵梅香得意地道:“當然是‘再生仙翁’送給我的啊!哈哈,你看他們像十三個老猴子,有他們掙紮的了!”


    房英雖然反憂而喜,但想起天香院開壇在即,再也沒有興趣看下去,舉手-拱道:“事已緊急,在下要告別了。請迴複‘百麵神劍’古大俠及令尊,元宵那天,再在泰山聚會。”


    說完,身形電掣而起,晃眼沒人山脈轉角之處。


    口口口


    風雲漫天。


    路人絕跡。


    家家產戶,都在準備過年,可是房英卻迎風餐雪,風塵仆仆於往九華山的道上。


    由於“天香院”把開壇日期突然提前,房英知道在這短短的十餘天中,要有什麽行動的話,已不可能。


    而主要的?他要把鐵梅香告訴他的消息,想辦法查證-下!


    何以“天香院”突然把開壇日期提前,是什麽緣故呢?


    九華近在咫尺,房英自然而然想到上九華山-來先同九華派商量應對之策。二來也想詢問清楚。


    此刻,他踏上九華山,遠遠已望見九華山莊,倏然暗暗感覺到偌大一座莊院,冷冷清清,看不到半絲人影!


    “奇怪?”房英暗暗咕啜,心頭感到一絲不說的預兆。


    這種情形,不是九華已發生什麽變故,就是九華在嚴峻戒備,故示莊宮無人,以待強敵!


    有了這種感覺,房英再不怠慢,腳下一用勁,身形如飛,直撲九華山莊。


    不消一盞茶時刻,已到莊前,房子目光一掃,果見偌大-座莊院。門戶洞開,冷冷清清,沒有半絲人影。


    他飛掠而入,巡視了一圈,心中頓時奇怪地忖道:“這許多九華弟子到那裏去了呢?怎地-路上絲毫沒有消息?”


    憂慮之間,想起昔日情深款款的“賽飛燕”狄美箏,不知不覺中,倒反而有點惆悵傷懷起來。


    他緩步走過-排排的空屋,正想退出,耳中陡然聽到一絲異聲。


    這絲異聲從三重院落旁的一排偏屋中發出,那偏屋如似灶廚,房莢心中-怔,立刻一閃身,悄無聲息地掩到門外,靜靜細聽。


    但就是這刹那,那灶房中已沒有了聲息。


    房英目光凝視著緊閉的木門,心中大感惑然。他相信自,己耳朵決不會聽錯,剛才這灶房中,好像有人移物的聲音。


    此刻,他越想越起疑,謹慎舉掌推開灶房木門,正想舉步而人,陡聽陰暗之中響起一聲嬌叱,一道寒光,劈麵削至。


    在驟不防備下,房英嚇了-跳,一聲怒叱,雙掌挾著八成達摩先天罡氣,猛劈而出,口中厲聲道:“無恥之徒,膽敢暗算!”


    話聲未落,那襲麵劍光,被房英那一掌,震飛迴去,接著響起一聲嬌哼!


    這刹那,房英已急掠而人,目光一瞬下,不由-呆!


    隻見-名青衣少女,悚栗地站在灶角,秀眸中充滿了驚懼的光芒。可是當她看清房英麵目時。神情立變驚喜,脫口驚唿道:“房少俠……”


    房英怔了一怔,冷笑地道:“你是誰?若非在下早有防備,豈非已傷在你劍下!”


    青衣少女微微一歎,緩緩走近幾步,歉然作禮道:“弟子鞏婉君,是九華門下,剛才不知道是少俠,是以冒犯,還望恕罪!”


    一聽對方竟是九華弟子,房英反而愕了一愕,訝然道:“貴派落得這般光景,莫非發生什麽變故?”


    鞏婉君憂色重重道:“此事說來話長,幸喜鬼使神差,少俠竟在敝派危機一瞬之中趕來!”


    房英聽得半懂半不懂,急急道:“是誰侵犯九華山莊?”


    鞏婉君歎道:“此地不是講話之處,掌門人及敝派同門都在後山,少俠去後,一切自會明白!”


    說完,收拾了一些料理飲食的用具,提著一個大籃子,領先飄然出了灶房,直撲後山而去。


    房英懷著一肚子迷霧,也急急跟著。由九華山莊後麵出去,房英還是第一次,目光掃視間,叢林鬱鬱,極為幽古。穿過一片樹林,鞏婉君在一條蜿蜒的小徑上疾奔。


    房英此刻忍不住道:“貴派在後山還有別莊?”


    鞏婉君迴答道:“沒有,敝派百餘人都住在後山一座荒穀中,少俠到後就可知道了。”


    房英心中不由懷疑地忖道:“既沒有別莊,這麽多人,怎麽住法,莫非都露宿不成?”


    正在思索間,隻聽到鞏婉君在前麵喊道:“掌門師姐,房少俠來了!”


    這是一座深穀,景色卻更是荒涼。房英此刻一聽到了地頭,精神一震,也跟著鞏婉君奔入穀中,目光一掃之下,腳步情不自禁地停止,神色不禁一呆,心頭不禁慘然。


    穀中給他的第一個情景荒亂淒涼。


    剛才他尚在想這麽多人,而且都是少女,沒有屋子,豈非露宿。現在一看,果然不幸料中。


    隻見穀中麵積並不寬大,然而百餘少女,都衣衫蒙塵地或坐或立,東一堆,西一堆,個個神態憂惶地,像在等待別人宰割。


    然而鞏婉君的喊聲,卻像乍響的警鍾,使穀中立刻起了一陣騷動,所有九華門下,精神都為之-振,紛紛向房英圍來,口中都興奮地叫著。


    “房少俠來了……房少俠來了……”


    情形好象見了救星一般。


    房英急忙上前抱拳作揖,心中卻暗暗一歎,表麵仍從容地大聲笑道:“各位姑娘,請各適其所,區區隻是順道過訪!”


    說話中,已見薑素雲與“海玉雙燕”,急步而來,薑素雲首先嬌唿道:“房少俠,想不到你會突然光臨,愚姊妹有失遠迎!”


    語聲至此,接著長歎一聲道:“看來天佑九華,不至覆亡!”


    房英這時也顧不得客套,忙道:“貴派發生了什麽變故?”


    薑素雲歎道:“蒙騙天香院之舉,已被對方發覺了!”


    房英頓足歎道:“在下曾在泰山玉皇寺泄漏身份,差些被天香院主所執。唉!此訊於區區來說,並不意外,倒是我一時大意,沒有通知貴派防範,但天香院派了什麽厲害人物前來?”


    薑素雲道:“天香院除了以靈鴿召周百玲姑娘返壇外,倒無其他舉動!”


    房英此刻目光掃視四周擁立的九華弟子,才發覺沒有周百玲,不由詫然道:“那麽周姑娘人呢?”


    薑素雲憂形於色道:“周姑娘已返天香總院!”


    房英臉色一變,道:“她可是又生倒戈之心!”


    薑素雲搖搖頭道:“那倒不是……”


    房英一怔,接口道:“那末是貴派因發覺危機已罹,把她逼走的?”


    薑素雲道:“不,愚姊妹昔承少俠安排,對周家姐姐推心置腹。豈能這麽做法,使人心寒。周姐姐是自願迴去的。”


    房英更加不懂道:“自願迴天香院,豈非貪生怕死,有出賣你們之嫌!”


    薑素雲歎道:“周家姐姐一心向善,深受少俠感召。她臨走時說,隻是為了我們,她那時接到天香院飛鴿函召,還不知道事已敗露,覺得不去一定令天香院主生疑。故毅然束裝而往,審度形勢後,再設法與我通消息。那知去了一月,毫無訊息,我們姊妹才發覺情形不對!”


    房英唔了一聲,這時才算把她們情形明白過來,歎道:“所以貴派防患於未然,搬出九華山莊?”


    薑素雲搖搖頭道:“搬出九華山莊,卻是另遇強敵,無法對敵之故。唉!家師仙逝後,敝派重鎮已失,再也不堪一擊了!”


    房英不由又是一驚道:“是天香院派來的?”


    薑素雲道:“來人都是女子,底細卻摸不清楚。於前天夜間侵入,功力奇高,出手之間,就擒住本派弟子二人,限九華所有門下,全部前往‘巫山神女峰’!”


    房英恨恨道:“這不是天香院主弄門鬼計,還會有誰?”


    薑素雲歎道:“我當時也這麽懷疑。但對方卻迴答‘神女門’雖與天香院有來往,卻並非受天香院節製,隻是她們門中缺少侍女,故來九華物色!”


    房英怒道:“這像什麽話,那批妖女是什麽時候侵入貴派的?”


    薑素雲幽幽一歎,迴答:“是前天,可憐狄師妹也變成了對方俘虜!”


    房英一聽這話,心頭怦然一震。這時他才發覺狄美箏也不在,急急道:“那什麽‘神女門’在何處?”


    薑素雲道:“她們要我們去巫山神女峰,賊巢自然在巫山!”


    房英想起狄美箏往昔送自己出九華山莊時那番款款情意,不由一陣難過,歎道:“唉,令師妹既被俘,薑大姐也該設法急去相救,怎麽反而躲到後山來了!”


    薑素雲歎道:“少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巫山遠在川中,離此千餘裏,我們就是要去,也有不少顧忌!”


    房英一呆,暗暗忖道:“不錯,巫山離此千裏,要救人也沒有這麽容易,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在巫山神女峰有什麽鬼魅魍魎?‘神女門’三個字,在江湖上怎麽沒有聽說過?”


    他心中正在想,卻見薑素雲又接下道:“不過那些妖女說過,以三天為限,再來九華討迴音,算來正是今天。唉!姊妹們正在著急!”


    這次話聲方落,突傳來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


    “薑掌門人好記性,今天諒必可以率九華門下動身了!”


    話聲是在房英身後穀口傳來,穀中九華門下及房英同時一驚,紛紛抬頭轉身,向穀口望去。隻見穀口出現三名女子,左右兩旁皆是年約二十餘歲的紅灰羅裙,神態蕩冶,中間的三十左右,一身藍色透明蟬衣,幾乎透明,令人一望就可以看出那豐盈的胴體,媚泛的笑容中,露出無限春意。


    房英暗暗一震!因為“天香院”畔人物,他大部皆認識,而對方麵目卻相當陌生。他由此已隱約猜出必是那什麽“神女門”人物。


    此刻穀口的三名蕩冶女子腳步愈走愈近,九華門下的臉色,慚羞而露出一絲怯懼之意。


    這刹那,房英也漸漸被感染。他覺得九華四燕及百餘門下,身手不能算弱,人數不能算少,而竟如此畏懼,顯然對方的功力,已高不可測。


    而那三個女子顯得異常輕鬆,臉上皆露出撩人的笑意,隻見中間的藍衣女子咯咯一笑道:“想不到群雌之中,竟有這麽一位英俊男子。喂,我說你是誰啊?”


    說著話,六道目光盡在房英臉上打轉!


    房英不屑地一哼,傲然道:“在下姓房……”


    話未說完,那藍衣妖嬈女子水汪汪的目光一亮,咯咯咯仰天長笑起來,半晌,才停住笑聲道:“原來你就是房英!”


    房英一時猜不透對方的意圖,冷冷道:“閣下該是巫山神女門下,何不報出姓名聽聽!”


    藍衣妖嬈女子笑意盈然畢露,妮聲道:“本掌門就是‘巫山神女’賈紅宛,你沒有聽到過吧!”


    房英哼了一聲道:“恕區區孤陋寡聞,的確未聽到江湖上有這麽一號人物!”


    “巫山神女”笑道:“這自然難怪少俠,巫山神女峰世外桃。源,閉門謝客,五十年來極少在江湖走動,你自然不識。但是本掌門卻在天香院中聽到院主談起過你!”


    房英臉色一變,厲聲道:“原來你們是天香院的爪牙……”


    “巫山神女”咯咯一笑道:“那倒也不是,我們神女峰並不屬天香院管轄。假如要算上一份,也隻能屬賓主關係!幫幫忙而己。”


    房英冷笑道:“不論如何,你們是助紂為虐,請問九華門下被擒的弟子現在何處?”


    “巫山神女”蕩意漾然,笑道:“看來你與九華的交情不錯嘛,可是想幫場子?”


    房英傲然道:“武林同道,理當相助。今天希望你能高抬貴手,把九華弟子放了,本俠也不為已甚!”


    “咯……”


    “巫山神女”笑得腰肢亂顫,道:“房少俠,你父親偽裝‘奪命魔君’,在天香院中碰到真魔君,原形畢露,打入石牢,你自己都難保,怎麽還有閑情來替別人出頭!”


    房英聽得心頭一震!現在,消息果然證實了,一切也果然如他所料,不由厲聲道:“家父現在怎麽了?”


    “巫山神女”笑道:“令尊七大主穴被點,雖然沒有死,一身功力盡廢,也差不多了。”


    房英心頭一陣悲痛,憤怒之下,反而呆呆站著,臉色蒼白,似乎像快暈過去一般。


    一旁的薑素雲見這種情形,心中-急,忙低聲道:“大敵當前,請少俠勿亂神誌。”


    房英一歎,點點頭,默默不發一言。


    他心中正為昔日未能先出手殺死天香院主而萬分內疚,此刻心中是又悔又恨!


    可是旁人自然無法了解他的心情,“巫山神女”賈紅宛見房英那種凝呆的神態,也有點奇怪起來,蕩聲問道:“房少俠,假如你有什麽不適,就站在一旁休息一下。唉!驟聞惡耗,任何人也是神思不寧的……”


    房英冷笑-聲,用異常鎮定的語氣道:“誰說本俠心神不寧,本俠現在覺得你們這些鬼魅魍魎都該殺!”


    說完,大步挺身向對方欺去,雙掌一舉,已暗暗蓄足功力。


    “巫山神女”卻連連搖手道:“少俠請慢來,先聽我一句話!”


    房英停住步伐,冷冷道:“把話交代清楚,咱們也可以動手了!”


    “巫山神女”笑道:“你父親被擒是天香院主下的手,與我毫無關係,若少俠遷怒於我們,卻是找錯了對象!”


    房英厲聲道:“就憑你侵犯九華,就該殺!”


    “巫山神女”吟吟蕩笑道:“少俠,今天我來並不想動手。至於少俠認為我們不對,隻要憑你一句話,我賈紅宛也可以放手不管!”


    房英一怔,冷冷道:“既賈掌門人這麽說,就請把九華弟子放迴來,我房英也不願與你們作對!”


    “巫山神女”點點頭道:“少俠吩咐,敢不遵命,隻是我也請想少俠答應一件事!”


    房英道:“什麽事?”


    “巫山神女”春意盈然道:“隻要少俠跟我走,我立刻發出命令,把抓到的九華女弟子,毫毛不損地放迴來,而且保證下次決不侵犯!”


    房英狂笑道:“怪不得你這般客氣,敢情打著如意算盤,想把區區交給天香院?”


    “巫山神女”大笑道:“少俠,這番你又想錯了。我賈紅宛不把你交給天香院,而且還恭迎你迴神女峰,待為上賓!”


    說著擺臀弄姿,一片淫蕩之態。


    房英臉色一紅,對方那種風騷之態,他豈有看不清楚之理?遂冷笑一聲道:“賈紅宛,你把本俠當作什麽人?豈會上你那種無恥圈套。”


    “巫山神女”笑道:“我已算對你萬分客氣,如今話已說明,少俠若不願意,我隻好對九華說話,向她們要迴音了!”


    房英厲聲道:“有我姓房的在,你休想再威脅九華。現在房某就先領教高招!”


    那知賈紅宛又舉起纖手,連連搖動,道:“不,不,我賈紅宛說過不動手,絕不會與少俠動手。現在讓少俠先欣賞一幕戲,若少俠能夠無動於衷,今天神女門就抖手一走,否則,就看少俠的了!”


    房英暗暗一想,對方必是施展什麽狐媚手段,自思在功力上既沒有必勝的把握,不如先看看對方搞什麽鬼再說。於是冷笑一聲道:“也好,隻是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賈紅宛哈哈蕩笑道:“我身為神女門當家,雖然心比較狠一點,但是說話向來一是一;二是二,隻是少俠剛才肯答應我的條件,等下可別後悔!”


    房英冷笑道:“有什麽鬼蜮伎倆,就快施出來,何必嚕蘇!”


    “巫山神女”賈紅宛笑了一笑,側目對身旁的紅衣女子道:“香兒、雲兒,你們去把兩個九華弟子帶進來!”


    站在賈紅宛兩旁的紅衣女子雙雙應諾一聲,向穀外嘬口一嘯,嘯聲中,隻見又是兩條白影,急掠而入,赫然又是兩名白衣女子,每人肋下挾著一個少女,其中一個,赫然是“賽飛燕”狄美箏,另一個自然也是九華門下。


    隻見兩名白衣女子到“巫山神女”身前,把狄美箏放下,齊齊施了一禮,立刻退到兩旁。狄美箏此刻一見房英,秀眸中倏然滾落兩顆情淚,嬌唿道:“房少俠……”


    喊聲中,就向房英這邊撲來,卻被一旁的白衣女子一把抓住,嬌喝道:“狄姑娘,你最好別動;否則出了差錯,咱們在師父麵前擔待不起!”


    另一個九華門下也被身旁白衣女子抓住膀子,房英一見狄美箏那種弱不禁風,可憐的樣子,情緒不由激動起來,大聲道:“狄姑娘,你有什麽地方不好麽?”


    狄美箏見到了親人,淚水滾滾而落,道:“我被點了氣海穴,功力被製……”


    話說到這裏,卻被“巫山神女”打斷。隻見她蕩笑著對房英道:“這樣看來,這位狄姑娘與你交情不淺哩!”


    房英厲聲道:“你還不放了她!”


    “巫山神女”笑道:“我剛才說過,隻要你看完一幕戲,能無動於衷,我絕對放了她。不過現在看來,戲還沒有上演,你卻忍耐不住,恐怕你是失敗定了!”


    這時一幹九華門下,個個懼怒交進,形之於色,驀地


    隻見薑素雲一聲怒叱,反手一扔,嗆啷一聲,寒光應手而起,手執長劍,身形掣起,猛向抓住狄美箏的白衣少女削去。


    驟然發難之下,這一著,真可說是疾如電光石火。那白衣少女發覺不對,劍光已經臨頭,不防之下,一聲驚唿……


    就在驚唿聲中,卻見“巫山神女”賈紅宛一聲冷笑,羅袖飛起,向薑素雲掃去,口中道:“薑掌門人,你還不給我滾迴去!”


    這輕輕一揚,毫不起眼。可是薑素雲手中的長劍,卻像碰到了極大反彈之力,蹌踉落地,虎口已鮮血涔涔而流。


    房英一見薑素雲臉色蒼白,心頭暗暗一震,忖道:“難怪九華弟子皆有懼意,這‘巫山神女’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口中卻急急道:“薑大姐,你受傷了沒有?”


    薑素雲幽幽一歎,搖頭不言,神色間一片悲痛。顯然,她是急欲救兩個師妹脫險,未能如願的緣故。


    那邊賈紅宛卻大聲道:“房少俠,你快勸她們不必再莽撞,否則隻有自討苦吃!”


    房英這時也感到人質在對方手中,也不宜莽動,於是對薑素雲低聲道:“薑大姊,請勿悲痛,狄師妹及另一位姑娘,在下自會設法要她們放迴來。現在隻有見機行事,先看看她們弄什麽花樣再說!”


    薑素雲輕輕一歎,點點頭道:“一切全仗少俠了……”


    話說到這裏,已哽咽著說不下去。


    堂堂九華一派,落到這般地步,那種情形,的確是令人悲痛的。


    房英暗暗一歎,卻見“巫山神女”又嘬口一聲清嘯。


    這次嘯聲悠長而清越,在半空曆久不息。嘯聲一落,卻久久不見動靜。


    所有九華弟子俱都怔怔望著,房英更是不解地推測對方又在召什麽人!


    穀中一片寂然,正在猜測中,穀口陡然響起一聲大吼,接著二條黃影,如風掠人。房英目光一瞬,心頭不由又是一震!


    那兩條黃影並非是什麽高手,卻是兩隻黃毛人猿,隻見賈紅宛倏然嬌叱一聲道:“大毛,二毛,站好!”


    那兩條黃毛人猿居然聽得懂人語,立刻在賈紅宛麵前站好,兩雙銅鈴眼不停地轉動,望著九華弟子,冽嘴露出大牙,嘻嘻笑著,可是那種獸態,更令人可怖。


    賈紅宛對房英笑道:“少俠,你知道這種猴子是產自何處?”


    房英冷冷道:“在下對役獸一道,頗為陌生,你說演戲,何不快施出來!”


    賈紅宛蕩笑道:“演戲一定要有主角,我這兩頭神猿,就是主角。當然得介紹一番,不過你少俠既然心急,我也不想多拖時光。現在少俠可以靜靜欣賞了!”


    說著,手一指狄美箏對兩隻人猿喝道:“大毛,二毛,我現在把兩個女子賞給你們了,你們就當眾表演一番!”


    兩隻人猿居然哇哇一陣怪笑,向賈紅宛點了點腦袋,長臂一伸,就把狄美箏及另一個九華弟子,各自抓近抱住。


    房英一見這種情形,心頭大震,厲喝道:“妖女,你竟敢役使畜生,傷狄姑娘性命!”


    所有九華弟子也紛紛叱喝驚唿!賈紅宛卻大聲道:“少俠,我賈紅宛若傷了她們,等下又怎麽對你交代。你們稍安勿躁,這兩個丫頭不但不會受傷,而且還能嚐到意想不到的滋味!”


    這麽一說,房英隻得暫時向九華弟子擺手,壓住騷動,不安地望著場中。


    那兩隻人猿,各自抱著兩個嚇得神色發白的少女,呲牙連笑,帶鉤巨爪,倏拉著衣襟一撕,嘶地一聲,場中頓時露出兩個裸體人兒,露出兩個抖顫的晶玉肉體。


    那狄美箏此刻一睜秀眸,雙手抱胸,對房英大叫道:“少俠……快救我啊!”


    另一個九華女弟子,則早巳嚇暈過去,軟癱在人猿巨掌中,那人猿竟舉起右爪,輕輕撥弄著那少女胸前高聳的雞頭肉。


    房英這時仿佛恍悟是怎麽一迴事,厲聲大喝道:“好個無恥妖女,竟敢當眾作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讓我宰了這兩個畜生,再找你算賬!”


    話落人起,雙掌猛推而出,向抓住狄美箏的巨猿劈去。


    同時之間,海玉二燕也長劍出鞘,向另一頭巨猿刺去。雙方出手,都異常快捷;那知劍光落處,隻見巨猿一聲怒吼,長臂一撩,反手竟把海玉二燕的精鋼長劍挑飛。嚇得海玉二燕捧著手腕驚唿而退。


    而房英一掌劈出,也像打在石牆上,震得手腕發麻,慌忙倒躍而退。他暗暗吃驚,這兩頭畜生的皮肉竟然這般堅厚。


    可是達摩先天罡氣到底厲害,那巨猿被房英一震打退五六步,差些跌倒。


    這一來,巨猿被撩起獸性,對著房英及九華門下連連的吼叫!一手抓著人,作勢欲撲。


    而房英及九華弟子也個個又驚又急,因為巨猿竟然能不畏刀劍,不懼掌力,一切救人行動,等於都失去效用,不知要怎麽對付!


    賈紅宛卻喝道:“大毛,二毛,安靜一點,你們雖吃點小虧,但等下有這等享受,也算是付出一點代價,現在快活一番吧!”


    兩頭巨猿一聽這番話,果然皆收起兇性,鋼爪連抓,把狄美箏等衣褲全部撕爛。


    房英這時再也忍不住,厲聲道:“妖女,你還不叫兩頭畜生住手!”


    賈紅宛格格笑道:“少俠,我知道你沉不住氣了。我這大毛二毛還懂溫柔滋味,你不要看看這幕人****媾的春宮秘戲麽?格格格,保證這位狄姑娘樂得哼哼吟吟地叫!”


    房英呸地一聲道:“無恥之極!”


    九華弟子都是少女,此刻皆目不忍睹,暗暗流淚。在這種情形下,動手也沒有用,隻有轉過頭去。


    賈紅宛笑道:“現在你少俠答應我的條件還來得及!”


    而這時,兩頭巨猿已把兩女按到地上,房英大急,長歎一聲道:“好,區區依你,快令畜生鬆手!”


    賈紅宛得意地一笑,對巨猿喝道:“大毛,二毛,把兩女放了!”


    兩頭巨猿聞言起立,目露淫光,吼聲連連。


    賈紅宛又道:“我知道你們受了委曲,迴到神女峰,再賞你們更漂亮的美人兒消遣,現在就克製一點吧!”


    說到這裏,對房英道:“你既然答應了,就請過來!”


    房英峻聲道:“你還未放人,我怎能料到你會不會悔諾!”


    賈紅宛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還有什麽不能相信的?”


    賈紅宛想了一想,倏指著房英對巨猿叫道:“二毛,你過去抓住他。若他反抗,大毛就先把地上的九華弟子宰了!”


    說完,又對房英笑道:“就這樣,若你不反抗,我就命人猿離開。這許多九華門下可以先把她二人接迴去。”


    這時那二毛已直著腿一步一步過來,房英在這種情勢下,知道強也沒有用,唯有先把九華弟子救下來再計較脫身。


    於是,他暗暗蓄勢聚氣於丹田,恐怕巨猿驟發兇性,人卻反而迎上去。


    那巨猿吃過房英的虧,一見房英迎上來,反而停步不前,連連低吼。


    直待房英走近,毫無舉動,才長臂陡然一伸,把房英雙臂扣住!


    賈紅宛嬌笑一聲,喝道:“大毛,迴去了,把人留在地上,二毛,用點力,咱們可以迴去了!”


    果然,那站著監視地上已暈過去的狄美箏等的巨猿聞言,身形一晃,如風般向穀外掠去。薑素雲及一幹九華門下擁上前,把狄美箏及另一位少女挾起抱住。


    房英這時才噓了一口氣,道:“薑大姐,我走後快離開此地,我們在天香院開壇時再見!”


    話方說完,身軀已離地而起,被巨猿挾著,迅速向穀外掠去。


    出了穀口,房英暗暗一運氣,想掙脫人猿鐵臂,用力一掙,絲毫未動,這時他才知道這畜生力大無窮,暗暗一歎,,決定看她拿自己怎麽辦!


    穿過了暗不見天日的森林,已可望到九華山莊,“巫山神女”賈紅宛,此刻突然轉過身來等人猿走近,羅袍一揚,向人猿雙手挾製著的房英-拂。


    房英鼻中倏聞到一股幽香,知道不對,要閉氣已不及,眼前一黑,人也暈了過去。


    “巫山神女”格格一笑,接過房英,抱著端詳片刻,道:“小冤家,小冤家,我賈紅宛看來又走運了!”


    話聲中,身形如箭而起,直向九華山莊落去。


    兩旁的紅衣女子卻都緊緊跟著,那被稱香兒的女子卻妮聲道:“師父,你快活後,千萬別忘了弟子!”


    賈紅宛啐了一口,道:“香丫頭,這次為師的要獨占了。你們休想要動腦筋!”


    那兩個弟子一聽此言,神色皆是怏怏。


    賈紅宛卻笑道:“你們兩個丫頭,隻要保守住這個秘密,不被那個老不死發覺,自會有你們的好處!”


    口口口


    當房英再度醒轉時,他發覺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


    目光抬處,迎麵是一張蕩人已極的粉白臉龐,正是“巫山神女”賈紅宛。


    此刻的賈紅宛,坐在床邊,吐氣如蘭,靜靜望著房英俊美的臉蛋,像在欣賞一件寶物一般。


    房英睜開眼,見賈紅宛蟬衣早卸,露出豐滿而誘人的曲線,臉色不由一紅,急忙暗暗一運氣,才發覺周身軟綿無力,一絲勁都用不上。這時已知道難逃過紅粉魔劫,心頭反而平靜地設想以後怎麽脫身。就在這火山方要爆發關頭,房英長長吐出一口氣,道:“賈紅宛,這是什麽地方?”


    賈紅宛意猶未足,一雙纖纖玉手,撫著房英結實的胸肌,嬌笑道:“這就是九華山莊!啊呀,你原來也是個知趣人物,等下我定要使你飄飄欲仙,享受人生的滋味!”


    說完,又摸在房英身上,欲有所動。


    房英忙道:“賈紅宛,情勢已經如此,我房英也不會假裝道學。不過,我要先問你幾句話!”


    賈紅宛隻得坐起,笑道:“什麽話?你問吧!”


    房英想了一想道:“你到九華來可是受了天香院主的支使?”


    賈紅宛笑道:“你問對了一半,天香院主開壇在即,因無暇再理九華的問題,是我想擴大神女門,故自告奮勇討這件差使!”


    房英又問道:“聽說天香院主本來決定於三月十二萬花節開壇,何以又提早了?”


    賈紅宛笑道:“這還不是與周百玲叛變有關!使她感到夜長夢多,故決定早開早決!”


    房英倏然一聲長歎,閉目點頭不語。


    賈紅宛反而奇怪地道:“房英,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何必歎氣,待明天到了神女峰,你會發覺那裏才是世外桃源,包你不會再想到其他煩惱!”


    房英目光一睜,正色道:“賈紅宛,承你垂青,我非常感激,其實能與像你這等美貌女子廝守一生,也算不虛渡一生……”


    賈紅宛大笑道:“你不但識趣,而且識時務得很!”


    房英接著道:“不過,我相信神女峰縱是桃源,除非你已甘心雌伏天香院之下,是絕對無法安寧片刻。而你若真是天香院麾下,我也實在沒有興趣與你尋歡作樂!”


    賈紅宛蕩態撩人地道:“為什麽?”


    房英傲然道:“我與天香院主有切齒深仇,若你是天香院麾下,請想想,我怎能與仇人終日混在一起?”


    賈紅宛大笑道:“看不出你還有一點男人的傲氣。我不是與你說過了麽,神女門絕對不屬於天香院之下,隻是賓主關係而已!”


    房英暗暗罵道:“若不是我功力被製,與你虛與蛇委,早巳一掌把你這妖淫神女劈死。現在要與你鬥鬥心計,看你是否比天香院主厲害!”


    他心中在罵,表麵上神色故作迫切地道:“賈紅宛,如今你我已衽裸相對,到了神女峰。不知你給我什麽地位!”


    “巫山神女”雖然淫蕩無比,麵首三千,可是從未碰到過像房英這麽身具異稟的英俊少年。故而內心極為喜歡,不由笑著擰房英臉頰道:“心肝,今後在神女峰中,你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與我終生為夫為妻,我絕對不虧待你的。”


    房英故作欣然道:“有你這句話,我房英甘作你裙下不貳之臣。但我們關係既然這麽密切,我還有一個要求,不知你能答應否?”


    賈紅宛笑道:“隻要不超過我能少範圍,我絕對幫你忙!”


    房英道:“好,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殺死天香院主!”


    賈紅宛神態一呆,倏然嬌笑道:“此事得從長計議。唉!傻人兒,暗室相對,還談這些傷腦筋的事幹什麽!來,讓我們初締良緣,和諧百年!”


    說著火熱的胴體,撲倒房英身上。房英心頭大急,他所以如此,隻是想一麵拖延時光,設法脫困,再則想離間對方與天香院,試探一下對方與天香院的關係。此刻一見“巫山神女”竟顧左右而言他,知道碰上了老狐狸,暗暗大罵無恥,口中慌忙道:“不,不,你何必這樣急!“賈紅宛倏然微微仰起身子,道:“房英,我還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不想用藥,免你在春風一度之下,立刻脫盡元陰而死。但你若真要我用獨門的‘媚花香’,就不能怪我無情無意了!”


    房英心頭一震,口中卻冷笑道:“這麽說,難道你還存有好心!”


    賈紅宛格格蕩笑道:“當然,我不想你因此喪生。老實說,這幾年來,我從未對人發過這種善心。”


    房英冷哼道:“你是一片鬼話。我問你,我一身功力此刻完全無法凝聚,你究竟是施了什麽手腳!”


    賈紅宛格格大笑道:“這點你大可放心,我隻不過使你嗅了一點本門獨製的‘散功香’,在三日之內使你無法凝聚真元,對你功力並無影響。”


    說到這裏,倏起身在桌上,在脫下的衣衫內掏出一顆紅色臘丸,對著房英媚笑道:“這是本門獨製的‘禦陽丸’,若你再一味固執,我隻有逼你吞下去了!”


    房英凜然噤口,心焦如焚,不知如何應付。


    “巫山神女”賈紅宛笑道:“現在我要聽聽你迴答,願意走那一條路?”


    房英暗暗一歎,感到此時此刻,正是窮途末路,身陷脂粉陷井,唯有一死,才能脫劫。


    可是想起父親,他又不甘自裁,就在窮於應付之際,耳中倏響起一陣蟻語聲!


    “房英,這場脂粉劫,看來你是無法避免了。目前求生之計,唯有答應她要求!”


    焦慮中的房英,心中不由-怔。他星眸望著賈紅宛,見她依然蕩笑著,注視自己,等候迴答,這刹那,他頓時覺悟這是內功傳音之術,不由好奇地目光四掃,察看起來。


    那陣蟻語又響起:“你千萬不要驚動那淫婦;否則,若使她驚覺有人在旁,不但救不了你,反而害了我!”


    房英一聽這番話,隻得停止張望,賈紅宛卻以為房英在轉逃走的念頭,又笑道:“你不必動別的腦筋,此刻九華山莊已在我控製之下,再沒有人會來救你!”


    房英歎道:“算你厲害,我房英算服了你!”


    賈紅宛格格大笑道:“你早明白不是好了麽?心肝,其實我除非不得已,也不會傷害你的!”


    說著把手中“禦陽丸”放在桌上,又扭腰擺臀,走近床邊。


    這刹那,那陣蟻語又響起:“房英,目前你除了委曲求全,以謀生計之外,別無他途可循。然你若認為苟義求死,也不是舍生從義之道,你應該想想你父親生死頃刻,你更應該想想武林劫運尚需要你出一份力量。”


    房英暗暗一歎,他發覺那暗中談話的人簡直把自己的心事全看透了,以此人隱身一旁,“巫山神女”竟然毫未發覺,顯然功力超絕。那末他為什麽不挺身救自己脫險呢?為什麽眼看著自己落於這種尷尬的局麵,而卻在旁邊說教呢?


    這疑問在他腦中盤旋著,但是賈紅宛的動作,卻使他無法再想下去。此刻的賈紅宛,水淋淋的目光中充滿了饑渴而需要的光芒,雙手不時在房英身上撫動著。由於這種撫弄,使得房英產生一種異樣而興奮的感覺。


    隻不過心頭一絲靈光,使他尚能懸崖勒馬,不為欲念所衝激。故而在表麵上,他絲毫未作反抗,一任賈紅宛姿意撫動,內心卻在靜靜等待那陣蟻語之聲。


    那語聲又道:“其實我雖輕功了得,真要動手,也奈何不了這妖女,弄得不好,不但害了你,也送了我自己性命!”


    房英懷疑中,情不自禁脫口道:“我不信她工夫有這麽厲害!”


    欲火中燒,正欲享受無邊春光中的賈紅宛,一聽房英沒頭沒腦說出這句話,不由一怔,仰起臉,吐氣如蘭地麵對房英問道:“你在同誰說話?”


    房英不由一驚,強作笑容道:“這房中隻有你一個人,我除了同你說話,還會與哪個說話?”


    賈紅宛蕩笑道:“你不信誰的工夫厲害?”


    房英笑道:“你弄得我混身不舒服,因此想強行克製自己,想試試究竟能不能抗拒你的媚惑魅力!”


    一聽這番話,賈紅宛已撲到房英身上,興雲覆雨起來。


    這時的房英隻感到一陣無比的舒適,真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是剛才那隱身一旁的奇人那番警語,卻使他警惕著,故盡力保持內心平靜,守著一點元陽,不使外泄,等待指示!


    蟻語聲又起,“唉!房英,你差點使老夫出醜。現在我立刻傳你素女經上禦女之術,隻要你按我的話去做,不但能因禍得福,而且待天香院開壇之日,對付那天香院主時,必大有助益……”賈紅宛大笑道:“剛才看你一本正經,像個君子,原來你也是一個壞蛋!”


    房英笑道:“同你在一起,好人也會變壞了!”


    賈紅宛又是一陣大笑,房英卻恢複冷冷的神色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胡鬧了一陣,也該起身了!”


    賈紅宛慢吞吞地起床,整理一切


    於是房英也起身淨身整裝,就在當天晚上,賈紅宛與房英同乘一輛大篷車,在十餘妖冶女子的衛護下起程前往巫山。


    一路上,房英想盡辦法,企圖能使自己的功力暗暗恢複過來,可是卻始終未能如願以賞。


    這位淫婦在路上自然也不會不向房英糾纏,反正二人一輛大篷車,四周密封,其餘人都另有愈乘,並不礙事,但神態間似乎對房英已是一片真情。


    房英雖覺察出這一點,但心中卻恨她切骨。他認為不論是因禍得福,抑是因福而禍,這一段時光,就如進了地獄,給自己清白的一生,留下了一大汙點,永遠無法洗清,同時,他因這次經曆,卻更想念起黃芷娟。


    想起她昔日因自己用計,受邛崍歎色魔的汙辱。如今身曆其境,才知道個中滋味極不好受。於是他每當雲雨之際,盡量施出禦女術,一點點吸收賈紅宛的元陰,恨不得希望她立刻脫陰而死。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行程已出潼關,賈紅宛的外表的確有著不同的改變,如臉上那種豔光,慢慢地消退了,而且行動間也顯得懶洋洋地。


    這些都是失去元光的征兆,可是賈紅宛陷溺肉欲之中,絲毫不覺。


    就在第五天,往川中的官道上,五輛馬車,十餘騎乘奔程中,房英倏聽得車外的妖女急急的催騎奔近稟報道:“師父,大事不好,老爺子來了!”


    正躺在車中休息的賈紅宛一聽這話,神色微微一變,倏然起身打開車門嬌喝道:“人在那裏?”


    那稟報的正是香兒,隻見她惶急道:“就在前麵半裏之地,我打前站碰見,故趕快迴來稟告師父!”


    賈紅宛沉思片刻,對房英歉然道:“你躲到別輛車中去一下,好不好?”


    房英一驚,心中不由暗暗奇怪起來,心想這個天不怕,功力奇高的妖女,怎也會有這種懼怕的表情?口中不由訝然問道:“什麽老爺子,是誰?”


    房英一問老爺子是誰?“巫山神女”更是一片焦急地道:“英弟弟,你快別再問啦!先換車行不行,待我打發了那個老厭物再告訴你好不好?”


    語氣有不少哀求的成份。


    房英心中益發懷疑,是什麽人物,竟使這個淫婦會有害怕的感覺呢?幾天來他雖是夜夜春宵,受益不少,但猶如被禁錮的囚犯,賈紅宛連下車都不讓他下,使他恨透了她。此刻心念一轉,決心整她一下,遂故作不愉道:“紅宛,你這幾天對我說過那許多甜言,怎麽一個什麽老爺子來,就要把我趕出去!”


    巫山神女頓足道:“唉!你這人真是死心眼兒,我是為你好呀!香兒,快把房少俠扶出去,等下我自會告訴你,對你解釋。”


    房英益發固執道:“不,我與姊姊如膠如漆,任誰也別想把我們二人分開,除非你把那個老爺子看得比我重。”


    這裏正在爭執不下,卻已聽得車後一陣馬蹄聲,急奔而來,夾有一陣喊叫聲:“紅宛在那輛車上?怎不來迎接老夫?”


    “巫山神女”神色變了一變,再也來不及與房英說話,略整衣衫,一撩車簾,已掠出車簾,格洛一笑道:“老家夥,你怎麽到這裏來的?”


    房英此刻立刻微撩車簾,從隙縫中向外一張望,隻見車前一匹黑馬,坐著一位青衣猙獰老者,麵目卻頗為陌生。


    此刻老者飄然下馬,笑著對“巫山神女”道:“老夫久不見夫人。心中想念得緊,哈哈哈,同時擔心你在九華有什麽差池,想不到會在路上碰到你!”


    說著話,已走近賈紅宛身畔扶著地,雙目露出一副貪婪的光芒。


    賈紅宛卻微微一讓,媚笑道:“這是路上。來,我們到車中去說話。”


    側首對身旁的香兒施了一個眼色,向另一輛馬車走去。


    這刹那,房英看出了點跡象:一,這老者與賈紅宛一定是舊相好。二、以賈紅宛對他略現畏懼的神色來看。這老者功力一定不俗,而且必視賈紅宛為禁攣。


    有了這兩個想法,房英內心倏起了一個惡毒的念頭,五日來被賈紅宛玩弄的怨氣,必須要報複,於是他在車中驀地喊道:“紅宛姊姊,你恁地跟那個老家夥走了?”


    這一喊,賈紅宛神色大變。那青衣老者剛踏出的步子,立刻停住,迴過身來,臉色又驚又怒,對賈紅宛喝道:“車中是那一個?”


    賈紅宛嚅囁了一陣還沒有答話,房英已-挑車簾,端坐車中,注視著青衣老者,冷笑道:“在下就是房英,你是誰?”


    一聽房英報出姓名,青衣老者神色微露驚容,倏然大笑起來,笑畢對賈紅宛說道:“想不到你連這小子都抓到,要得!要得……”


    房英冷笑接口道:“見你的大頭鬼,我房英如今與紅宛姊姊情同夫妻,你算什麽東西,也不去照照鏡子,竟敢當我之麵糾纏!”


    賈紅宛急急嬌喝道:“房英,你……”


    房英裝出深情千萬的樣子,柔聲道:“紅宛姊姊,我看不慣你同這個老殺才在一起,除非你把我殺了!”


    “唉!”


    “巫山神女”又急又歎!


    可是那青衣老者聽了這番話,卻氣得臉色發青,混身輕顫……


    但他居然並未理睬房英,雙目寒電卻盯住賈紅宛道:“紅宛,真的是如此麽?”


    房英決心離開,哈哈大笑道:“我能三對六麵說出,當然,是真的。老殺才,你快滾得遠遠的,免得少俠出手得罪你!”


    青衣老者鼻中一哼,獰笑地對房英道:“小子,你敢罵老夫,今天是死定了!”


    房英故作大笑道:“你吹什麽牛!別說本俠並不怕你,就是紅宛姊姊,也未必看著你逞兇!”


    青衣老者陰聲道:“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誰?”


    房英大笑道:“我正想問你!”


    青衣老者陰側惻笑道:“老夫就是你那不長進的老子冒充的奪命魔君!”


    房英心頭驟然一震!


    現在他有點明白過來,敢情父親身份被拆穿,是因碰上了真貨。這時他平靜了一下緊張的心晴,笑道:“原來你就是孤獨真魔君,想必也是從天香院而來。”


    奪命魔君冷冷一笑道:“不錯,你那老子隻剩下了半條命,想不到你卻比你老子還短命。”


    房英怒聲道:“那也不見得。”


    奪命魔君倏然冷笑道:“既知道老夫之名,還不自裁!難道還要老夫動手不成?”


    房英看看賈紅宛那種焦灼深思的神色,決心把命賭上一賭,冷笑道:“憑什麽?本俠倒要你這老怪物快自己動手自裁!”


    奪命魔君臉色雖獰厲已極,但氣度上仍是沉穩不動,鼻中一哼,倏然對賈紅宛喝道:“紅宛,你上去把這小子宰了!”


    “巫山神女”臉微微一變,媚笑道:“老爺子,你何必生這麽大的氣?”


    “奪命魔君”語聲一沉道:“你忘記了昔日對我的諾言麽?要不是老夫代你謀劃二十年,神女門豈有今天規模,還不上前動手!”


    房英大笑道:“老魔頭,你可以看看紅宛姊姊會不會殺我。她要殺的人,說不定還是你這個老殺才哩!”


    接著又對“巫山神女”歎道:“以姊姊才貌,我不知道這魔頭那一樣配得上你!”


    這一番充滿挑撥的話,使奪命魔君再也忍耐不住,隻見他驀地厲喝一聲道:“小子,真氣死老夫了,打!”


    右臂一揚,一道其猛無比的掌勁,向車上的房英劈去。


    房英心頭一緊。他此刻身中“巫山神女”的“散功香”,仍未化解,自然功力無法運用,若真動手,根本不消一指之力。


    但是他能如此大膽的挑撥,卻是有一項依據,下過一番推測。


    房英自然體會出“巫山神女”的心情,因此他自恃在她心目中造成的地位,知道她絕不會眼見自己被殺。


    此刻,他一見奪命魔君被自己激起了真火,慌忙喊道:“紅宛姊姊,快救我!”


    房英這番大膽的推測,果然沒有錯。賈紅宛-見“奪命魔君”自己出手,忙嬌聲喝道:“且慢,請暫住手!”


    纖掌一揚,橫裏向魔君掌風擋去。


    轟地一聲,掌風撞歪,濺起一地塵霧,巫山神女也被震退一步。


    奪命魔君愕了-愕,旋即獰笑道:“宛娘,你竟敢同老夫動起手來了?”


    “巫山神女”驀地一咬牙,嬌軀一晃,卻離開了奪命魔君,站到房英車邊,冷冷說道:“孤獨真,這幾年來我受你的氣,也受得夠了!念在十年相處,今天咱們好好散夥吧!”


    奪命魔君厲聲道:“你是決定幫那個小子?”


    “巫山神女”冷冷道:“無所謂幫不幫!人望上,水向下,我終不能守望著你老怪物一輩子。現在我想自己抉擇我的歸宿。”


    奪命魔君厲聲長笑起來,口中激動地道:“好,好,想不到你昔日與老夫的盟誓言猶在耳,現在反而與老夫作對起來,以為老夫不能殺你麽?”


    “巫山神女”格格一笑道:“孤獨真,你我的功力彼此清楚,我雖比你差一點,可是要殺我,隻怕你辦不到,何況這四周還有我十餘弟子。”


    房英一見“巫山神女”終於中子離間之計,不由大喜,哈哈一笑,接口道:“還有我房英也得算上一份!”


    “奪命魔君”臉色愈變愈青,厲聲道:“好個不知恥的淫婦,你就嚐嚐老夫手段!”


    雙手飛劈,直取賈紅宛。這一掌威勢淩厲無匹,“巫山神女”嬌容沉重,晃身一閃,玉臂斜探,反點魔君分水穴。


    那知魔君一聲冷笑,竟對“巫山神女”這一招不置理會,掌勢微微一移,竟直取坐在車中看好戲的房英。


    這一著不但大出房英意料之外,而且也出“巫山神女”意料之外。


    “巫山神女”大驚失色,好容易找到這麽一個禁攣,她豈能容別人傷害。那房英功力已失,無法抵抗,就是要救也來不及。


    “巫山神女”自知這一指就是點中魔君也要不了對方性命,情急之下,急忙叱道:“媚兒,蓮兒,快擋住老頭子!”


    媚兒、蓮兒正是“巫山神女”的侍女。此刻正好站在車邊,聞言不敢怠慢,雙雙抽出長劍,一右一左撲身斜向魔君刺去。


    雙方的勁勢都極快,魔君倏然發出一聲獰笑,掌勢改劈為掃,刷地一聲,一道勁風圈出,那媚兒及蓮兒雙雙響起一聲慘嚎。


    慘嚎聲中,血光崩現,兩個嬌滴滴的身軀倒飛三丈,“嘭!嘭!”摔在地上,口噙鮮血,已經氣絕。


    兩柄長劍隨著屍體,寸寸而斷,散落一地。


    這種功力看得隨從“巫山神女”的一班女弟子,個個花容失色,情不自禁地倒退兩步。


    房英也是一陣震駭,覺得這八大兇人之首的真正奪命魔君,果然不是虛負其名。望著地上那兩具屍首,心頭升起一絲憐惜。


    在以往,他恨不得把這批淫娃,個個殺絕。但是現在,他反而有一絲不忍的感覺。倒底那兩個侍女是為了救自己而喪命。


    這刹那,巫山神女與奪命魔君的掌勢不由頓了一頓,巫山神女豈肯怠慢,搶攻而上。房英這時閃神注視著二人搏擊之勢,心中一片緊張。


    他擔心著“巫山神女”若是不敵,自己恐怕也無法幸免。


    然而他擔心的事,確成了事實,那“巫山神女”開始還招招搶攻,五十招一過,汗水隱現,喘氣之聲,隱約可聞,招式也散慢起來。


    隻見奪命魔君攻勢愈來愈淩厲,掌勢勁風激蕩,招招不離要害,口中獰笑道:“淫婦,你以往對老夫立過誓言,不再找野食。今天竟敢要老夫戴綠帽子,若不把你刮成寸斷,難消老夫之恨!”


    “巫山神女”厲笑道:“老怪物,你自己照鏡子,配不配匹配我,像你這樣兇殘的人,誰還肯把真心給你!”


    “巫山神女”呸了一聲道:“你連以前一向服侍你的媚兒、蓮兒都下手無情,假情!”


    奪命魔君恨恨道:“她們死還不是你害的。要說狠,你比老夫更有過之。為了一個小雜種,你就不顧她二人的性命!”


    “巫山神女”被這番話說得又羞又怒,嬌叱連聲,拚命進撲。


    那知奪命魔君卻采取消耗戰術,竟掠身遊鬥起來,卻皆是頗難化解的煞招。口中卻又道:“淫婦,以前你內力並不比老夫差,怎麽這麽不濟事了,不過一百招,累得氣籲籲的樣子,要收拾你,老夫估計五百招還是太高了!”


    “巫山神女”此刻已顧不得說話一味施展“蓮花招”反擊。其實奪命魔君的話一點不錯,她的身形轉動間,愈來愈慢了。


    房英此刻看著,心中也愈來愈緊張,因為若“巫山神女”一敗落,也是自己死亡之先聲。他心中愈來愈焦急,目光一掃,倏見香兒一臉惑然之色,秀眸瞬也不瞬地觀戰著。她的神色,似乎覺得“巫山神女”的不支情形有點反常!


    房英心中一動,向香兒招招手,第一次她沒有看見,第二次她看見了,怔了怔,恍身飄到車前,輕聲道:“少俠有什麽事?”


    房英也低聲道:“散功香的解藥你有麽?”


    香兒又是一愕,道:“你想恢複功力,這個……師父沒有命令前,我沒有辦法拿給你!”


    房英輕輕一歎,道:“你看到場中情形麽?”


    香兒嫣然道:“有師父在替你拚命,還怕什麽?”


    房英急道:“你師父若敗了,不但沒有命,你我一樣跑不了!”


    香兒媚笑道:“你放心,師父敗不了!”


    房英一怔,奇道:“這種情勢,依我估計,勝負決不會再出二十招,令師不支的樣子,你難道還看不出來?”


    香兒皺眉道:“師父或許是故意驕敵,留著克製魔君的煞招。”


    房英甚為不解地道:“你怎麽這樣肯定?”


    香兒道:“少俠或許不清楚,往昔在神女峰,我親眼見過魔君與家師印證過功力!”


    房英道:“他們以前也動過手?”


    香兒道:“那隻是閑著無聊,家師與魔君倏來興趣比較了一下。”


    房英道:“結果如何?”


    “結果以招式來說,魔君略高半籌;而內力家師卻高出魔君一籌。”


    房英一呆。


    若以香兒的話,那末“巫山神女”絕不止於像眼前一樣,打得香汗淋漓。這正是在內功上不及魔君的征象,莫非“巫山神女”真的留了一手?


    但以眼前跡象來看,“巫山神女”不敵,似乎並不像假裝的。


    房英心念一轉,倏想起那暗中授自己禦女術奇人的話,臉色不由一紅,忖道:“莫非她內力由強變弱,就是元陰虧損,被我吸收的緣故?”


    轉念至此,他倏然大悟,於是急急道:“彼一時,此一時。香兒,你若再不把解藥給在下,使我恢複功力,大家都將後悔莫及。你看令師這種樣子,豈是假裝的?”香兒一看場中情形,果見“巫山神女”愈來愈不支,招式散慢,打得危機百出。


    她黛眉緊皺,一時之間,猶豫不決起來。


    房英急急道:“香兒,快點呀!在這種緊要關頭,難道我還會幫著魔君打你們不成?”


    香兒一咬牙,幽幽道:“我期望你有點良心!現在我應該……”


    說著已從腰際掏出一支磁瓶,傾出二顆墨綠色藥丸。


    房英暗暗狂喜,接過吞服下去,暗暗運氣起來。


    約半盞茶光景,他頓感真氣暢通,而且,覺得精神比以往更來得旺盛。於是睜開眼睛,就在這時,倏聽得奪命魔君一聲暴叱:“淫婦,還不躺下!”


    掌勢一旋,刷地一聲,切向“巫山神女”小腹。


    “巫山神女”這時已累得精疲力盡,眼見閃躲無法,厲叱一聲道:“好狠心,隻怕未必如你的願!”


    嬌軀拚命向旁一閃,但是因無力之故,這一避,腳下嗆啷,跌坐地上,卻險險躲過奪命魔君一擊。


    但奪命魔君手腕一轉,又是一招“力沉江海”啪地一聲,正好擊在“巫山神女”前胸!


    “巫山神女”一聲嬌哼,口中血水如箭噴出,奪命魔君一聲狂笑!


    笑聲未落,耳中卻聽得一陣冷冰的語聲道:“老匹夫,你別得意,吃我一掌!”


    一道勁風,已撞到左肋。


    這語聲及掌力來得太突然太快,他駭然之下,迅速迴身,念頭尚未轉過來,“嘭!“地一聲,房英那招“降魔十八神掌”中的一招“羅漢送佛”十成十擊在奪命魔君身上。


    老魔頭一聲狂嚎,張口吐出一口鮮血,目光獰厲地盯著房英,厲聲道:“小輩記著!”


    人已如同閃電一般,落荒而逃。


    房英這時也沒有心情再追,目送奪命魔君消失,急急走近“巫山神女”身畔一看,隻見她已臉如金紙,奄奄一息。


    此刻賈紅宛無神的目光微啟,見房英站在身畔,慘笑一聲,有氣無力地道:“你恢複功力了!”


    房英冷冷的點點頭。


    賈紅宛又喘著氣,道:“現……在,你大可趁心如願了。我已死在你眼前……”


    房英想說什麽,終於忍住話,冷冷地望著她。


    對付一個將死的人,他已不願再多說什麽。


    “巫山神女”歎息一聲道:“房少俠……我一生從未對任何人動過真心,不過這次對你總算是一片純情,想不到我卻死在你眼前……”


    話說到這裏,雙目緩緩闔上,唿吸悠然停止。


    房英輕輕一歎!


    對這個淫蕩女子,他雖早有殺她之心,但現在聽她這番臨終之言,心頭反而升起一絲憐惜。


    “唉!人已死了,我也該把眼前場麵處理一下!”


    他悠然抬起頭,目光一掃,卻見四周靜蕩蕩地,除了遠處兩具屍體外,那還有一絲人影。


    原來那些神女門弟子一見師父已死,俱皆溜之大吉。


    這時,房英心頭又不禁一陣感歎,“巫山神女”生時作威作福,現在連屍體也沒有人收殮。


    於是房英就拾取了地上的斷劍,在道旁掘了一個大坑,把三具屍體全埋葬在一起。


    寒風唿唿,林木嘯嘯,他站在-堆新墳前,胸前有無數慨歎!


    就在此時,半空倏響起一聲宏量的笑聲,道:“是恨、是仇、人都死了,房少俠還有什麽好想的。荒道風寒,劫數已至,你也該準備下一場戲了!”


    房英心頭一驚,轉身望去,卻見空馬車旁屹立著-個瘦瘦矮個子的黑衣老者。


    老者目中精芒閃爍,但枯瘦的險上,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尤其以房英功力,竟不知他何時現身的,顯然功力也是不俗。


    房英呆了一呆冷冷喝道:“老丈是誰?”


    老者哈哈一笑道:“小老弟,你不妨猜一猜!”


    房英搖搖頭道:“小可猜不出!”


    老者又哈哈笑道:“你不妨往我這份悄無聲息的輕功上去想想?”


    房英星眸一轉,倏唿道:“老丈莫非是‘千裏無影’鐵大俠!”


    “哈哈哈哈……”鐵長嵐朗笑道:“少俠果然是玉質慧心,一點就透,不過從來沒有人稱唿老夫大俠,你幹脆叫我神偷,聽起來還舒服些!”


    房英忙長揖道:“小可與令愛分別不久,老丈怎會來的?”


    鐵長嵐豆眼一眯,笑道:“就是小女不放心,要我來找你,一趟九華,差點使我撲空,若非老夫輕身功夫好,恐怕隻好到巫山去尋你了!”


    房英臉色微微一紅道:“老丈有什麽事?”


    鐵長嵐得意地道:“保護你啊!”


    房英一呆,皺眉道:“小可尚稱有驚無險,何必老丈勞駕!”


    神偷哈哈大笑道:“你別吹牛了。若不是老夫,你豈能享盡豔福,而且還增進了十年功力!”


    房英一聽這番話,脫口驚唿道:“原來那暗中指示的人是老丈!”


    神偷哈哈大笑道:“有誰能在巫山神女身旁隱得了身!少俠,你說該怎麽謝我!”


    房英羞得幾乎無地自容,呐呐道:“老丈當時不救我,差點害苦了我!……”


    神偷又大笑道:“害苦了你?嘿嘿,假如老頭子有這種機會的話,倒寧願受受苦。”


    說到這裏,倏神色-整歎道:“其實你不該不聽老夫的話,把她害死!”


    房英怔然道:“我並沒有啊!是那奪命魔君下的手啊!”


    神偷搖搖手道:“你不必強辯,若非你故弄心機,巫山神女會死在那孤獨真手下?”


    房英劍眉一挑道:“就算小可害死的,難道老丈認為這種淫婦不該殺!”


    神偷笑道:“我不是說不該殺,而是要你慢慢殺!”


    房英不解地道:“為什麽?”


    神偷道:“我不是告訴過你麽,你同她在一起多一天,就多增一份功力,現在卻白白糟蹋了,豈不可惜。”


    房英正色道:“晚輩是萬般無奈,若是如此作為以增加自己的功力,晚輩是寧願不要的。”


    神偷歎道:“你們房家使人欽佩的,就在這點。好,就算老夫饒舌。”


    房英長揖道:“但是晚輩若非老丈忠告,也無法活到現在,救命之恩,晚輩是要拜謝的。”


    神偷笑道:“算你厲害,一會兒不領老夫的情,一會兒又客氣起來,老夫被你擺布得團團轉,也不知你是真情,還是假意了。”


    房英這時才了解對方是個風趣人物,不由問道:“那素女經老丈是從那裏學來的?”


    鐵長嵐從懷中掏出一本黃絹小冊,揚了一揚道:“就是看這本秘冊學會的,不過剛記熟,就收了你這個徒弟。”房英道:“想不到老丈還有這種玩意兒!”


    神偷笑道:“不瞞你說,老夫也是偷來的,而且是從‘巫山神女’身上偷來的!”


    房英不由恍悟,旋即輕輕一歎!


    鐵長嵐笑道:“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少俠懂了吧!”


    說完一陣暢笑。


    房英又是一番感觸,他不但驚奇於神偷竊術高明,也感歎著會泳者溺水的至理。


    這時,神偷也看出房英的神色,笑著道:“少俠,車子現成,咱們先上車,一路上慢慢談!”


    房英想起天香院開壇在即,於是應了一聲,與神偷雙雙飄上車轅,依然向前起程。


    神偷手執韁繩,禦車而行,口中問道:“少俠現在去何處?”


    房英歎道:“泰山之會還有九日,晚輩此刻想,隻有直赴泰山了。”


    神偷笑道:“對,不過先到洞庭去彎一彎,‘百麵神劍’古老兒與老夫相約於洞庭,同時也該讓我女兒也去見見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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