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之月的拉欽,有輕而薄的柔雪。[.超多好看小說]


    那紛紛揚揚的雪花,自淩晨的天空落下,寒風輕拂,依依飄零,恰似一場纏綿溫軟的思念,一段繾綣素淨的風花雪月——


    仿佛,不帶一點凜冽,不摻半分蒼涼。


    渾不似北國風光。


    安德裏亞站在玫瑰成海的波浪裏,黑色的襯衫,都染上了血紅的腥氣,海藍色的眼底,暗暗沉沉,一望而深,不知蘊著怎樣的暗流洶湧。


    她的身上,從未有過如此陰鬱的氣息,沉默著,壓抑著,像是不曾言語的深海,不與迴聲的沉淵。


    輕軟的雪,落上她的眼睫,她卻瞬也不瞬地望著花園中、一排排跪著的神官們,略顯蒼白的雙唇緊抿,隱藏著無法猜測的情緒。


    褪盡了矜貴溫雅的女騎士,危險得猝不及防。


    阿曼達·洛佩茲將軍,肅立在她的身邊,左手捧著一本賬冊似的本子,右手快速勾對,神情極為嚴肅,認真且恭謹。另一邊的佩什花匠,提著自己手中巨大的鐵剪,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而那數百位神官的背後,默然挺立的軍士們,手持著過人高的長刀,扁平狹長的刀鋒,裹挾著薄而利的銳氣,在漸漸升起的朝陽中,泛起清寒的光。


    映在刀身上的玫瑰,仿佛一朵朵絢爛的血色,妖嬈而殘忍的靈魂。


    “報告!西紐俘虜六百九十一人,已全部到齊!候斬!”


    阿曼達的聲音,苛刻而冷厲,迴蕩在柔軟的紛雪裏。


    西紐神國,竟以臥底、暗殺,如此不堪的手法,羞辱艾斯蘭英雄的尊嚴……


    公國,豈敢不竭誠以報?


    待我殺俘!祭旗!以慰英靈!


    然後,破爾城!屠爾民!掠爾家國!踐爾王座!


    安德裏亞的眼底,閃過一絲極淺極淡的殺氣。


    她的雙唇微啟,輕輕落下一字:


    “殺。”


    寒光破穹,低垂的頭顱滾落在玫瑰花園裏,再無信仰的餘地。


    腥甜的血色映亮瞳孔。


    女騎士沒有迴頭,所以不知道,被她特意支開的吸血鬼,正站在城堡的高處,透過窗戶,遠遠地望著她——過分繁麗的馬賽克玻璃,在晨光的映襯下,斑駁陸離,輕易糅合了神聖與詭譎。


    希瑟雙月般的眸底,湧動著深深的憂慮,纖長的右手,忍不住按上了冰冷的窗,仿佛想要製止什麽、又想要挽留什麽……


    殺戮與力量的滋味,如此的美妙,沾染過血腥的無瑕寶石,純淨的妖冶更是讓人瘋狂……親愛的,我竟如此喜愛你放縱而墮落的模樣。(.)


    但是,你還能找迴自己嗎,我的騎士?


    最開始、最開始的你。


    =====


    “給我來一杯咖啡,不加糖。”


    墨菲的聲音,是一貫的清淺淡然,仿佛碧雲斜竹之間,最最漫不經心地一揮袖。


    事實上,她正坐在陰暗潮濕的牢房中,腳邊,是剛剛提審過的犯人——那位自殺怕疼、最後被伊蓮活捉迴來的異端。


    他是目前為止,唯一存活的線索。


    “我向來不喜歡廢話,所以,我的話隻說一遍。”她微微低頭,俯視著卑微而怯懦的男人,紫羅蘭一般的雙眸裏,唯有無視一切的漠然。


    “作為一個八環法師,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飽受煎熬,生不如死。但是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畢竟我的時間很寶貴,而你……”她的唇角,似乎挑起了些許的譏諷,“想必你也很想,早日迴到陰影之主的懷抱。”


    “隻要你交代清楚,我可以讓你死得很安寧。”


    她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裁決著一個人的生死,讓人死,卻還讓人掙紮,讓人選擇……這一瞬,她眉目間的清寒,仿佛眾神之山上的神祗,冷漠、注視、無動於衷。


    如此從容,生殺予奪。


    匍匐在地的男人,並沒有哪怕一湯勺追逐到死的信仰,一邊顫抖著身軀,一邊哭泣著迴話:“我,我也不,不知道……我也是被騙,騙進來的……”


    “誰騙你?”


    “我,我家隔壁的洛桑大叔……他告訴我,信仰陰……就可以獲得力量,可以永生,可以戰勝……”


    還沒有等他說完,墨菲便打斷他:“洛桑·凱恩斯?身高一米九二,綠眼黑發,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傭兵,五年前落腳在拉欽,從事著一些倒賣的工作……是他嗎?”


    所有死在詩人之廳的異端,身份早已經被調查清楚,這位洛桑,恰恰是其中之一。


    男人趴在她的腳邊,忙不迭地點頭。


    “他什麽時候開始聯絡你?還聯絡了哪些人?是不是有固定集會?”


    “大概是……一年之前,洛桑開始慢慢地跟我介紹這些……至於我知道的其他人,都已經獻身,不不不……是自殺,畏罪自殺了……我們基本上,一個月會互相見麵,地點都由洛桑通知……”


    墨菲淡淡地看著他,神色晦暗不明。


    在一年之前,甚至可能早在五年之前,異端就已在拉欽城中滲透,並且還有組織、有計劃地進行了發展——作為防衛極為嚴密的重要軍鎮,居然對此毫無所覺?


    “其他的我什麽都不知道了啊!我也隻是被騙!被人騙了!總是要不斷地奉獻我的血肉!我的精氣!我的靈魂!獲得的力量卻總是那麽短暫!他們明明變得越來越強壯!卻還騙我說,是我的信仰不夠純淨……我是受害者啊!我也隻是個受害者啊……饒了我吧……饒了我……”


    一直以頭搶地的男人,驀地抬起了頭,露出一張瘦削如枯骨的臉,膚色慘白,雙目外凸,配上他絕望而猙獰的神情,竟仿佛被鎮壓千年的怨靈。


    墨菲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我也不想這樣的……不想這麽貪心……我知道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吧……”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弱,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少了激動亢奮,緩緩歸於平靜。


    “記住,我是墨菲·溫·拉斐爾。”法師輕聲說著,吟唱般的語調,如同某種宣誓。


    如果你死後,真的見到了陰影之主,記得別說錯了仇人——我等著他來找我。


    砰。


    隨著一聲輕響,男人一頭栽倒在地,再沒有蘇醒的跡象。


    “拉斐爾小姐。”守衛的獄卒忽然走近,恭敬地彎腰,略帶著諂媚的語聲,迴蕩在空蕩的牢房裏:


    “這是您的咖啡,不加糖。”


    “把凱瑟琳·勞倫斯,帶上來。”


    =====


    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調查的投毒事件的頭號嫌疑人,已經被隊友們正式逮捕……獨自一人去調查廚房的簡·艾利克斯,正在客廳裏,同匆匆趕來的阿麗莎見麵。


    她的手上,是剛剛在各式餐具上擦過的驗毒指環,乳白的顏色,仿佛一抹純正新鮮的牛奶印跡,從始至終,沒有半分變化——


    果然,不是這麽簡單就能找到的真相。


    問題不出在晚餐嗎?還是說,所有涉案的物品,都已經換過,而那位廚娘竟撒謊了?又或者,男爵所中的毒物,本就很難檢驗出來?


    詩人捏了捏鼻梁,覺得心中千頭萬緒,偏又都似是而非、真真假假,竟不知從哪裏下手才好——距離案發才不過一日,所有的線索都隻是猜測,然而,形勢的發展,哪裏又留下了細細查驗的餘地?


    男爵之死,根本瞞不過幾天,其背後蘊藏的陰謀、暗算、甚至戰爭……


    時不我待,千鈞一發。


    “不好意思……請問……請問……您在聽嗎?”


    孕中的阿麗莎,坐在了客廳的椅子上,虛焦的雙眼茫然地盯著前方,右手有些不安地摩挲著紅木把手,微傾的身子,顯出幾分卑微的小心翼翼。


    她剛剛說了好長一段,不過,艾利克斯先生,好像沒有聽到。


    “抱歉,抱歉抱歉……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我腦子裏有些亂,請接受我的歉意。”迴過神來的詩人,連連道歉,滿臉愧疚,趕忙轉換到正題,“之前不是聽你說,將會一直在家中歇息嗎?”


    “是的,因為懷孕的關係,我丈夫不許我出去工作,隻準我在家休養。”提及自己的愛人,阿麗莎的臉上,映出一層幸福的紅暈。


    “他的工作很忙嗎,上次去你家的時候,他似乎就不在?”看出她的緊張,詩人便刻意地扯開了幾句,聊聊她的家庭,“孩子應該也有七八個月了吧?父親怎麽能不陪在身邊呢?”


    “對啊,孩子足有八個月了,預產期也快到了呢!”阿麗莎不自覺地帶了幾分笑意,“至於孩子他爸……他很忙的,一個月常有半個月不著家,不過都是為了能夠離開拉欽,給孩子掙個好的生活環境……”


    “拉欽不夠好麽?”聞聽此言,簡也有些好奇。


    “拉欽很好啊,又熱鬧,又富有,又繁華,適合有雄心壯誌的人們……但是,我跟我丈夫,都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繼承幾畝田地,做個小小的地主,衣食無憂、平平安安就好。”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無神的眼裏,似乎都泛出淺淺的光,“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孩子想要冒險,我們再告訴他,父親與母親前半輩子的故事。”


    他們的人生,注定他們都不會喜歡這座擁有太多野望的城市。


    “說起來,我一直不知道,你是從事什麽工作的?”詩人隨口發問。


    “少年時做過的事情很多,也吃了不少苦頭,後來,遇到了一位師傅,他可憐我,才教我養花的手藝,平日就靠幫人養護花草,掙些飯錢。”阿麗莎說得簡短淡然,並未多言及,自己身為盲人、為人欺辱的過去。


    “難怪你的院子裏種了那麽多花……”詩人恍然,正想再閑談幾句,卻見她無意識地摳緊了椅子扶手,仿佛是有些焦急,欲言又止。


    “咳,那個,你今天過來,是因為?”


    “我的丈夫,昨天本應迴家的,結果我等到很晚,他都沒有迴來……今天一大早,我就出門打聽消息,才知道昨晚桂冠劇院發生了什麽大事,所有的人都被抓捕,帶走了……”似乎是害怕簡認為自己是挾恩圖報,她急急地辯解,“我也不是想帶走他,隻是想看看他,知道他還好不好,可以嗎?”


    昨晚?桂冠劇院?


    詩人的心中一凜,沒敢答話。


    誰知道,昨晚活下來的那些人中,到底有沒有她的丈夫?


    說不定,早就被割下了頭顱,死於黑暗……


    “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隻要看一眼,短短地說幾句就好了……”感覺到簡的猶豫,阿麗莎一手扶著肚子,一邊艱難地站了起來,想要抓住簡的手臂,認真地懇求


    “這……”


    詩人忽然想起,20-40歲的男性,拉欽本地人,常年工作忙碌,甚少著家——這不是異教徒的特征嗎?


    她哪裏還敢迴話。


    “我知道,您覺得很為難,但是我的孩子要生了,我身邊不能沒人照顧……我也不想一直在等他,等得都不敢離家……拜托您,幫幫忙……或者,即使,萬一……有什麽壞消息……您能不能清楚地告訴我?”


    阿麗莎神色慌張,又急又怕,隻差沒有跪下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簡也不好再推托,隻是問道:“你的丈夫,叫什麽名字?”


    阿麗莎登時亮出一個笑臉,少女的嬌俏,混合著母性的溫柔,美麗得讓人不忍苛刻:


    “他叫奎恩啊,就是詩人之廳那個最著名的——”


    “小醜奎恩。”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我是不棄。。


    好不容易趕出這章,已經很困了,囧,所以長話短說。。


    謝謝各位親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支持與鼓勵!


    一出去旅遊就病倒什麽的,我也很不能理解。。具體下次再說。。這裏跟大家說句抱歉。。最後少的一章,下次一定會補上!


    另外,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還有點咳嗽,所幸旅行的後半段身體轉好,還比較愉快。。謝謝大家的關心~


    旅行中也發生了幾件逗比的事情,之後再與大家分享。。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體!


    撤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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