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抹了一把眼淚,一眼瞥見義廷手裏拿著一塊透明的綠石頭,明媚的秋日陽光下,它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未及細想,她脫口而出,道:“什麽玻璃球,這是祖母綠!”


    義廷噗地笑了出來:“啥祖母綠啊,我還金剛鑽兒呢!你是有多財迷心竅?”


    “我說的是真的。她們那邊盛產這個。”瑾臉掛著淚痕,吸溜著鼻子,說得一本正經。


    義廷大嘴都快要撇飛了,看瑾的眼神如同看葛朗台轉世。


    他將這個沉甸甸的綠色蛋狀物在手裏拋起來又接住,再拋起來,再接住,嘴裏說道:“拉倒吧!祖母綠是啥玩意兒?那是寶石,白天擱商場櫥窗裏,打一排射燈照著都怕丟,專門整倆服務員寸步步離地看著,晚收保險櫃裏,怕賊惦記,門口還得雇幾個保安守著。你以為哥沒吃過豬肉,連豬跑也沒見過?”


    瑾氣得臉都紅了,他沒去過非叢林,也沒見識過總統府邸,更不知道米勒博士是怎樣褒獎艾瑪的美妙歌聲,她覺得跟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家夥講不清道理。


    聳聳肩膀不屑地說:“你又沒去過他們國家,我見過剛開采出來的寶石原石,當地人根本不當迴事,隨便仍在地。難道我會瞎說?”


    義廷大手一攤,做了個我讀書少,但你也別想騙我的姿勢,說道:“算剛從地裏刨出來,麵還掛著二兩土,再不講究的人,送貴重禮物也得整個盒子啥的裝起來吧?哥剛才可是從一個老太太裹腳布還髒還破的口袋裏,把那塊綠玻璃淘換出來的!你見過挺老貴的寶石,整得跟菜市場搓堆兒批發的白菜一樣式兒的嗎?別做夢了,快醒醒吧!”


    瑾幾次想打斷義廷的聒噪,用力推了他好幾下,對方也紋絲不動。


    她像隻憤怒的小鳥,立起眉毛,挽起袖子,拽住他的衣角,提高嗓門準備和他好好辯駁一番:“你這麽說,純粹是因為你太不了解艾瑪……”


    義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副忍俊不止的表情,然後,朝她擺擺手,說道:“行,行,你先別動氣,我看你這種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哥說了,你不信,咱們學校有高人!你等著……”


    “什……什麽高人?”瑾一時糊塗,衝著義廷遠去的背影大喊。


    “波佐啊!他們家三代做寶石生意,據說,家裏的孩子從三歲學著認寶石,從來沒打過眼。你別走,我這把大神給你請過來!”義廷的聲音越來越遠,一溜煙朝勞倫斯樓的方向跑去。


    在耳邊響起的唿唿風聲,義廷仿佛已經看到波佐搖頭晃滿頭棕毛腦地說著:“這個東西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矽,俗稱玻璃。”又仿佛看到瑾小臉通紅,氣得直跺腳的可笑樣子。


    瑾不屑地看了一眼已經跑遠的義廷,她樂得這個討厭的家夥早點兒消失,也沒指望著他真能迴來。她獨自坐在草地,欣賞著這些據說已經屬於她的物件。


    她拿起一隻木雕老鷹,從間掰開,不出所料,裏麵出現了一隻更小更可愛的小鷹,這是真正純手工製作的子母木雕擺件,用來藏寶貝再好不過。


    在班吉市場老街拐角處的一個小攤,她曾經擺弄過半天,後來因為店主開價太高,沒舍得買。


    瑾又用小釘子千辛萬苦地剜開用膠帶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泡沫,裏麵是一隻純銀鑄造成的小犀牛。


    咦,這不是艾瑪梳妝台旁邊立著的那隻嗎?她記得艾瑪說過,這東西可是件寶貝,放在臥室裏可以驅避邪祟。


    她又欣喜地拎起一串貝殼項鏈笑眯眯地在身了,想起了艾瑪每次參加派對前,都會在身戴好幾穿這樣的誇張的項鏈,感覺現在自己的樣子也很想當年的她,不禁咧著嘴笑了起來……


    陽光灑在大草地,風有些大,將她一頭短發吹到腦後,輕輕飛揚起來,但她感覺自己是一隻愜意的小綿羊,正在綠草如茵的小山丘咩咩地叫著歡暢玩耍。


    “羅伯特,你這是綁架,好嗎?我要去告訴莊尼老師,說你限製我人身自由……”一陣憤怒地叫罵聲打斷了瑾的遐思。


    聽聽這來自南美阿根廷一帶的酸爽口音,再聽聽這沙啞的嗓門,準是那個喜歡故弄玄虛的神漢迭戈·波佐。


    “行啦,別再吵了,吵也沒用,我沒事不會請你過來……”這是義廷的聲音。


    片刻之後,隻見義廷拽著衣衫不整的波佐,一路朝這邊走來。他那件色彩斑斕的大花襯衫又三粒扣子都裂開了,露出棕黃色的熊貓眼,豹紋巴拿馬禮帽歪在腦袋,好像馬要掉下來,嘴裏不住聲地大嚷著:“你這個討厭的家夥,是不是被惡魔附體了?怎麽力氣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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