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語言心大樓外麵,威廉深吸了一口新英格蘭冬日的寒冷空氣,此刻,校園裏的一切景物在他看來都充滿了意義:刺破蒼穹的枯枝,不正代表了他倔強不服輸的勇氣,淺灰色的陰雲後麵,被遮住的陽光正在奮力抗爭,終將噴薄而出,迎來大地平凡人類的抬頭仰望。.


    威廉踏著腳下的紅磚小路一邊朝宿舍走,一邊仔細考慮著自己和羽悠的關係,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清楚羽悠是個非常理性的人,他覺得,自己的優秀之所以沒有得到羽悠的肯定,是因為,此前,他的種種優秀隻存在於小小的a校校園內,並沒有得到更廣泛的認定,換句話說,那時的他像一顆沒有鑒定證書的鑽石,沒人敢買。


    然而,從今天起一切不同了,他拿到了哈佛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份錄取通知書是一張通行全世界的證書,證明了他威廉的優秀是天日昭彰的,還會擁有一份可以期許的未來。


    威廉想趁今天這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和辛西婭再次深入交流一下,對,要讓她也體驗一下自己剛才那種被拋入雲端的喜悅,她一定會在下一秒答應和自己交往。


    不能再等了,走,現在去找她,威廉對自己這樣說,雙腳已經不由自主地朝體育心走去……


    *****


    白馨蕊將一條穿著白色長襪的腿架在把杆,俯身解開綁在腳腕的粉色寬絲帶,將跳得發木的一雙腳從硬邦邦得足尖鞋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這間練功房在大劇院二層的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木質把杆還是直接鑲嵌進牆裏的那種陳舊式樣,雖然每天仍然有人過來打掃擦洗,鏡子早已因為年代久遠,而變得暗淡無光了。


    如今,無論是舞蹈俱樂部的訓練,還是一對一的芭蕾小課,都在十九世紀末新建起來的那幢藝術心大樓,更嶄新明亮的練功房裏進行,劇場大樓的這間老練功房早已被棄用多年。


    自從去年,得過國際舞蹈大獎的韓國女孩金善英入校之後,每天都要花大量時間練功,這間老練功房才被申請重新啟用,之後,幾乎成了她的私人專屬練功房。白馨蕊也是從她那裏借了鑰匙,臨時過來排練一個即將參加演出的雙人舞。


    看著大鏡子裏齜牙咧嘴,表情不停變換的艾米,白馨蕊不禁覺得好笑,此刻,她坐在光滑幹淨的地板,正心疼地揉著她的腳腕。


    “哎呀,兩條腿都快廢了,腳趾的水泡可能永遠也好不了了!”艾米尖細的嗓音不停地抱怨著,“為了後天學校的演出,咱們倆也太拚了吧!”


    “你甘願站在別人後麵當伴舞,我可不願意!”白馨蕊從把杆輕柔地將那隻在足尖鞋裏飽受折磨的腳落在地之前,僵硬的腳趾還在雪白的芭蕾襪頑皮地鉤動了兩下。


    鏡子裏的她,頭發被高高挽起,在頭頂處盤成了一個可愛的小丸子之後,輪廓幹淨清晰的巴掌小臉一覽無餘,尖尖的下巴,微微翹起的鼻子,五官是無可挑剔的高傲美麗。


    特別是那雙忽閃的大眼睛,兩丸黑水銀般靈動流轉的黑眼珠,襯得眼底的淨白微微泛出一抹淡藍,那是嬰兒才有的清澈純淨。而那兩瓣軟豔的唇,即便不加任何修飾也美到令人窒息,恣意地顯耀出少女的明豔光彩。


    一番翩然舞動連續旋轉之後,她那精致的鎖骨有細密的汗珠沁出來,在陽光下晶瑩如露,頸後有幾縷碎發掉落下來,飄浮的發絲更襯得後頸纖長白皙,線條柔美。


    “你該不會是覬覦明年春天去華盛頓的肯尼迪藝術心的大舞台演出吧?娜塔莉挑人多苛刻你也不是不知道!”


    一提起娜塔麗那個惡毒的女巫艾米一腦門子官司,學校的這位舞蹈老師,曾是英國皇家芭蕾舞團的首席舞者,長著一張從來不笑的幹瘦尖臉,以魔鬼訓練著稱。


    “反正,你也不用擔心,娜塔莉經常誇你身體的柔韌性活像一根橡皮筋。”


    艾米自說自話半晌,又看了看白馨蕊尚未發完全育成形的纖瘦高挑身材,仰頭朝天花板歎了口氣,道:“你這幅身板簡直是為舞蹈而生的,怪不得娜塔莉一見到我拚命催著我減肥,對於入選這件事,反正我也沒抱什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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