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真雖說武功高強,但種種的客觀因素對他太不利,任他三頭六臂如何了不得,也是莫可奈何!他在“神刀魔煞”和“天殘魔煞”的夾擊之下,也隻能堪堪自保。


    “神刀魔煞”那把金刀舞得唿唿生響,有聲有色,而“天殘魔煞”那枝奇形怪狀的拐杖刀,更是詭異絕倫,令人防不勝防。


    兩人的武功路子極為配合,一攻一守,一搭一牽,招招攻向邵真要害,不過一下子,竟也把邵真逼得團團轉。


    “劍中寶”的情況也不會比他好到哪裏去,他顯然是太累了,顧著“冷麵魔煞”,卻又顧不了“血鞭魔煞”,顧頭不能顧尾,看左不能看右,他簡直是疲於突命……


    “大憨俠”顯然是遭透了,單是“驅蛇魔煞”的那條大蟒蛇便把他迫得昏頭轉向,何況再加上一個“胖魔煞”?


    戰局就這樣持續下去,而邵真他們始終無法扭轉大局,一直都處於挨打局麵……


    至少有六十招過去了。


    已是到了極限,邵真、“劍中寶”和“大憨俠”已漸呈不支,險象環生……


    “六魔煞”武功的高強、詭異,是超出了邵真他們原先的意料;事實上如果不是他們這幾天來馬不停蹄的奔波、廝殺,而致過份透支功力,鹿死誰手,尚難料知哩!


    已經是很明顯的了,“大憨俠”看到苗頭不妙,大勢已去,疾聲大唿道:“好漢不吃眼前虧,老弟,咱們走為上策吧?”


    匆匆閃開“血鞭魔煞”的鞭梢,“劍中寶”一抹汗水,也大聲道:“老弟,點子太硬了,咱不如先走以圖後日!”


    讓過“神刀魔煞”的刀鋒,邵真也大聲迴道:“真們走吧!”


    邵真話語一落,“大憨俠”已應聲飛起,躍向邵真。


    顯然他是想帶邵真一塊走……。


    “說走就走,咱這又不是窯子館,哪有這麽容易呀!”


    話落人起,“胖魔煞”眼明手快,似乎早就看透“大憨俠”的企圖,他不等“大憨俠”


    靠近邵真,一聲冷笑,已搶前攔住“大憨俠”的去路!短矛一頓,對準“大憨俠”的心窩狠狠的戳過去!


    猛地一驚,“大憨俠”忙不迭單腳一旋,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旁尋了一個空隙,低著頭便撲開去!


    嘴角含著一抹打落水狗的詭笑,“驅蛇魔煞”冷哼一聲,大蟒蛇當頭一旋,刷一聲,直卷向“大憨俠”的腰際,口中嘿嘿冷笑道:“是時候了,該上路啦!”


    又羞又怒,更驚更駭,“大憨俠”連第二個念頭都不能有,他隻能加足勁力,把撲去的身形更加快速的撲開!


    饒是如此,他顯然仍嫌慢了一點,但隻見那顆鬥大的蛇頭,迅疾的噬向了他的後腰!


    “唉呦!”


    一聲淒厲的慘叫自“大憨俠”的口中喊出,他急拋的”身子噴起一道紅豔豔的血光!


    後腰那股如針似炙的灼痛,已使他無法控製自己踉蹌的腳步,一個拿不穩,叭一聲大響,“大憨俠”悶哼一聲,已結結實實的摔跌了出去!


    一咬牙,“大憨俠”奮力一掙,旋腰一挺,一個鯉躍龍門,把身子又站了起來!


    “嗯哼!”


    又是一聲悶哼,“大憨俠”隻覺腰脊那股疼痛如蝕骨般的蔓延開來,痛得他直哆嗦,直踉蹌!


    用力一甩頭,“大憨俠”猛咬舌頭,勉強的鎮定下來……


    他此刻看起來是太狼狽了!頭發蓬鬆,滿臉的汗水伴著大把的灰塵,一副灰頭土臉;腰際已被血染紅了一大片,蛇毒顯然是太毒了,他痛苦難忍,他扭曲著臉孔,他抽搐著嘴角……


    “劍中寶”首先發現他受傷倒地,一陣暴怒,“劍中寶”怒嘯一聲,長劍拚足力道向“冷麵魔煞”搶過去!


    “劍中寶”這招怒極而發,卻也頗具威力,“冷麵魔煞”被他摒退了兩步,一見機不可失,“劍中寶”陡地單腳一點,驀然飛向“大憨俠”!


    顯然他是想救“大憨俠”。


    “嘿!朋友,您知道什麽叫泥菩薩過河嗎?”


    一聲冷笑,“血鞭魔煞”話起鞭落,已然卷向“劍中寶”在半空中的身子!


    完全沒有他躲閃的餘地,待“劍中寶”驚覺之時,已感腳下一陣疼痛!


    “哎喲!”


    一聲短喊,“劍中寶”在“血鞭魔煞”的用力一扯之下,整個身子失去了重心直飛了出去!


    叭!又是一聲大響,卷起一片塵土,“劍中寶”偌大的身驅著實摔得五髒移位!


    他一咬牙,便想起身,可是“血鞭魔煞”那條要命的長鞭卻死纏他的雙腳!所以“劍中寶”剛一起來,“血鞭魔煞”冷笑一聲,用力一扯鞭子,“劍中寶”猛又一個倒栽蔥!


    “哈哈……!”


    一陣長笑,“血鞭魔煞”那平庸的臉上泛起一股殘酷、暴戾,他幹脆就拖著“劍中寶”


    的身軀猛跑!


    一陣皮膚的刺痛,使得“劍中寶”怒火燃燒!他猛睜著眼,提起手中的長劍就要射向“血鞭魔煞”!


    “老瘋子,有爺在哪!”


    死白陰森的臉孔含著一抹奸笑,一旁的“冷麵魔煞”一個箭步趕上,長劍狠狠一揮!


    “哇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


    頓見刀光落處,“劍中寶”那隻握著劍的右手已是血淋淋的噴飛而起!


    “老家夥!”


    正昏昏迷迷的“大憨俠”一見此景,目毗欲裂,肝膽猛縮,他暴叫一聲,猛然撲向“冷麵魔煞”!


    “你也一塊去吧!”


    嘿嘿笑著,“驅蛇魔煞”一甩大蟒蛇,滋一聲那條大蟒的利齒正好噬住“大憨俠”的喉嚨!


    “啊哇!——


    一聲令人毛骨驚然的嚎吼驟地掀起!


    “大憨俠”大張著嘴,也圓睜著眸子;整張嘴吐滿了令人心涼的血水,兩顆眼球突了出來,也幾乎冒出了血,他猛然丟棄手中的劍,兩手用力抓住蛇頭……


    顯然他是想扳開蛇頭,那噬痛太痛苦了!


    然而那大蟒蛇卻是硬不鬆口,那四隻白森森的毒牙,深深的噬進他的喉嚨裏!


    一切一切是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邵真雖早知道“大憨俠”不妙,無奈被“神刀魔煞”和“天殘魔煞”死死纏著,他自保已是很難了,哪能再給別人援手?


    哀嚎漸漸低下來了,“大憨俠”無力的鬆下兩手,他翻了翻眼,長歎一聲跌仆地下!


    “驅蛇魔煞”收迴大蟒蛇,但隻見“大憨俠”已咽過氣去,全身烏黑而死!


    不惟如此,他身上的血竟然已被大蟒蛇吸得一幹二淨,渾身幹癟癟,慘不忍睹!


    話說“劍中寶”已被“血鞭魔煞”拖得皮飛肉綻,血肉模糊,他已痛得要昏死過去……


    “血鞭魔煞”帶著貓戲老鼠的笑聲,在方丈裏打轉,似乎拖得很起勁,他殘忍的笑著,道:“老瘋子,看你還瘋不瘋喲?”


    痛苦中,“劍中寶”勉勉強強的睜開眼,他看到自己血流如注的右臂,他看到自己全身浴血……


    “冷麵魔煞”長劍歸鞘,叉手站在一旁,笑濾道:“老瘋子,叫聲爹便饒了你。”


    咬著牙,“劍中寶”迸出力氣喊道:“老弟!快……快逃啊……記……記……住為……


    哦們……報仇!”


    仇字一落,“劍中寶”猛地張口自斷舌根!


    但見一股血箭自他嘴中激噴而出,“劍中寶”連哼也沒哼,已解脫痛苦矣!


    但他死不瞑目,兩目圓睜,含有太多太多的不甘、不甘哪!


    “老骨頭卻是挺硬的哪!”


    一點憐恤也沒有,“血鞭魔煞”收迴長鞭,望著“劍中寶”的死狀,聳了一下肩,淡淡的自語道,仿佛那人並不是他殺的。


    邵真幾乎要發狂了!他知道“大憨俠”和“劍中寶”已為他而死,他漲紅了臉,那代表著憤怒!


    他使勁的使著他的“大龍手”,他歇斯底裏的喊著:“你們安心的去吧!我一定為你們報仇!報仇!”


    “哈哈!報仇?算了吧!下輩子轉世為你自己報仇吧!”“神刀魔煞”冷冷一笑,刀鋒劈向邵真的腰眼,冷笑道。


    邵真幾乎要失去了理智,他怒嘯一聲,單手探懷,一道暴光激射而出!


    眾人隻覺眼前猛地一亮,不期然的閉了一下眼!


    “哎!他娘的!”


    一聲痛叫,“神刀魔煞”隻感一閉眼當中,左肩一麻,一涼,已是一片血涔涔,驚得急忙抽身暴退!


    邵真早就想亮出“眨眼劍”,但一直苦於沒有出手的機會,現在一旦亮出“眨眼劍”,他哪甘就此罷休?他急急撲向猛退的“神刀魔煞”!


    可是他不過一轉身,背後倏地一陣麻痛!


    “血鞭魔煞”已賞了他一鞭,但見這一鞭鞭得邵真皮血隨著衣屑紛飛!


    “六魔煞”早就對邵真存有戒心,他們驚駭邵真能空手敵住“神刀魔煞”和“天殘魔煞”的聯攻,所以一旦邵真亮出兵器,他們更加謹慎提防了!


    而邵真能一劍刺中“神刀魔煞”的肩腫,也算是邵真走足運道,因為他們料不到邵真的兵器竟能使人“閉眼”。


    可是這樣一來,反而更使“六魔煞”堅定加速殺死邵真的決心。


    所以“血鞭魔煞”一看瞄頭不太對,不管三七二十一,問聲不哼就是一鞭!


    其餘也雙雙加入了戰圈……


    “狗小子,你橫豎是一死,何不自己了斷,賺個幹脆,省了麻煩!”“天殘魔煞”一見老大負傷,怒不可遏,拐杖刀一旋,送出了半招,方開口搭話。


    猛然一驚,邵真正想躲開,顯是慢了一點,“天殘魔煞”的刀鋒已切去他左肋約莫兩分少一點的一塊肉,激起一小片血光!


    邵真心知大勢已去,戀戰徒然賠上自己的生命,決不能有所作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


    念頭迅轉,邵真傲嘯一聲,猛力一縱,拔身而去!


    然而“胖魔煞”似乎早就洞穿他的心思,就在邵真一躍身之際,他也跟著躍起,他得意的笑道:“加上你,才算是一命抵一命哪!”


    話落之際,那支銳利的短矛已刺進邵真的大股!


    “哇!”


    痛叫一聲,邵真急飛的身子疾栽了下去,但他一落地,猛又是一彈,再度直躍而起!


    可是他方向拿錯,他竟往斷崖撲去!


    “哇——,”


    一聲長長的哇叫,邵真整個身影已投入了深不見底的崖穀下!


    “六魔煞”諸人趕忙立在崖邊往下看,但隻見一片濃霧迷漫,什麽也看不到……


    “這小子掉下萬丈深穀,必死無疑,怕是屍首也找不到了!”捂著血涔涔的肩胛,“神刀魔煞”得意的笑著說。


    “胖魔煞”撕下一塊衣襟,為“神刀魔煞”包紮傷口,望著深穀道:“這毛頭真是厲害,奇怪,江湖上怎沒聽說過有這瞎子?”


    “驅蛇魔煞”拿出傷藥敷在“神刀魔煞”的傷口上,也訝聲道:“他空手隻身便能抵住老大和老麽的聯手,不能說不厲害了!”


    狠狠的一咬牙,“神刀魔煞”道:“他的兵器也真怪,亮得我睜不開眼,一不小心,我才被他傷著的哪!”


    “血鞭魔煞”把長鞭纏在腰上,道:“幸虧已除去,否則終成大害。”


    “胖魔煞”猶有餘恨的道:“不見他死狀,心有不甘!”


    一拍他膀子,“神刀魔煞”道:“人都死了,有啥心不甘?”


    此時天早大亮,可是秋天的太陽卻遲遲不露出雲端,大地依然一片陰霾、沉鬱、悶燥及那濃濃的血腥……


    六條矯健的身影逐漸消失,“六魔煞”帶著勝利的獰笑離去,遺留下“大憨俠”和“劍中寶”的屍體暴露著,他們依然瞠睜著眼——死不瞑目!


    卻說邵真——


    邵真隻覺得自己腳下一空,身子陡地失去重心,急急降下。


    邵真知道自己是掉下山崖下去了,他無法控製自己急降的身子,他耳邊隻聽到咻咻的響音,其餘盡是一片茫然


    “完了!”


    邵真心裏升起悲哀的絕望,無助……


    但又心有不甘,他本能的掙紮著,他即刻運起“鬼哭神泣無上神罡”的護身氣功,企圖在掉落地麵時能減低撞擊的力量。


    另外,他用勁的揮舞著手中的“眨眼劍”,企圖能紮上樹枝或什麽的,以求自救!


    “喀!”


    一聲輕響,邵真陡感手中的“眨眼劍”一震,落地急降的身子猛地一頓!


    “謝天謝地!”心頭捏了一把汗,邵真暗暗慶幸著。


    顯然他是成功了——他那把“眨眼劍”已刺進岩壁裏!


    重重的喘了一口氣,邵真穩定了一下心神,可是他馬上又大氣也不敢拍一下,他深怕自己吊著的身子如果一陣擺動,而致使岩壁鬆落的話,那豈不是功虧一簣,重新墜入穀底?


    他屏著氣,一動也不敢動……


    可是他立刻又焦急起來,這樣吊著也不是辦法呀!他知道他的力氣總會用盡的,他能這樣吊著一輩子嗎?當然不能!那他隻有死路一條喲。


    “這,怎麽辦?”


    邵真焦灼的急思著,他幾乎要惶恐起來!


    但他立刻鎮定下來,他深知一切的著急、恐懼都無補於事,那隻有加速死亡吧了,他極力思索如何逃生……


    他用另一隻手撫摸崖壁,想發現是否有一塊凸出來或四進去的地方,那麽便可以坐立,不用如此費力的吊著了,可是他發現在他能摸索的範圍裏,隻是一片冷冰平坦的崖壁,也就是說一片直的峭壁!


    他仍不灰心,他小心翼翼的換手握劍,然後又用另外一隻手摸索崖壁,但依然盡是濕漉滑膩而又平直的峭壁


    他沮喪的縮迴手,這時他開始感到傷口的疼痛了——左肋及腰的地方陣陣刺痛,以及右大股一陣抽痛!


    他能感覺到兩個傷口濕漉漉滑膩膩的,他真的擔心流血過多,但他又無法止血!方才那陣絕望重新盤據他的意識裏,他顫抖著自語道:“唉!天亡我矣!”


    但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何不幹脆就此跳下去?


    他猜測或許離穀底不遠,再運起“鬼哭神泣無上神罡”護住周身,說不定就能死裏逃生,保住一條生命哪?


    他興奮的想著,這或許是個好辦法?


    可是他再想總覺有點不對勁,萬一離穀底的距離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麽近,反而更深更長的話,那還不是九九歸零——死路一條麽?這,怎麽是好?


    舍棄這個方法,還有什麽好方法呢?


    這時候的邵真已開始感到傷口的劇痛已幾乎到無法忍受的地步了,不僅如此,他還感到一陣眩暈,而且眩暈的厲害!


    他差點失手墜下穀底,他連忙用力一甩頭,咬了一下舌尖,長吸一口氣,緊緊握住劍柄……但,過了一會,那股子的暈眩又籠罩上來,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累的緣故,還是傷口流血太多。


    咬了一咬牙,顧不了那麽多了,隻好跳啦!意念打定,邵真強自丹田運起一股精純之氣……


    “對了!何不如此?”突然他腦中靈光一亮,叫了一聲,連忙氣功散去。


    他喜悅自得的從懷裏掏出亮光閃閃的“眨眼劍”劍鞘。


    幹什麽用呢?


    原來他發現自己既能靠“眨眼劍”插入崖壁而使不墜落穀裏,那麽假設再有一枝“眨眼劍”的話,不是可以利用它插入嚴壁裏,然後撥出原先的“眨眼劍”再往下插入崖壁,不就可以向下移動了嗎?


    “這真是一個絕妙方法!”


    他為自己的想法而高興。


    當然他是不可能再擁有另外一隻“眨眼劍”,可是“眨眼劍”的劍鞘也同樣具有一樣的功效啊,不是麽?


    它也可以用來刺入崖壁,隻是它不像“眨眼劍”那麽銳利鋒快吧了,但這隻須費些勁運點氣道就可以了!


    一線生機使邵真既激動又興奮。


    他小心翼翼的把一股精湛的內功運足左手,然後小心翼翼的猛然一紮!


    “噗!”


    激起一片石屑碎岩,將近六寸長的劍鞘已插入四寸多。


    然後邵真用勁拔出“眨眼劍”,往下方的岩壁一插,再抽出劍鞘猛刺下方的岩壁,如此周而複始,連續循環,邵真便慢慢的向下移動了……


    每當他往下移動一寸半尺時,他的心便狂跳一下,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又充實了一點!


    不過一會工夫,邵真往下移動的尺幅已有一丈多了!


    正當他高興,突然——


    崖壁陡地來一個凹下去,邵真紮得一個不落實,引起崖壁的一陣鬆動崩落,邵真的整個身子便如斷線般直栽而下!


    “啊!完了!”


    心頭悸怖著,邵真發出絕望的哀鳴!


    “叭!”


    正當他驚魂未定,卻感身子已碰落地麵!


    盡管這一摔摔得幾乎暈死過去,但他一聲哼也沒哼,反而高興得張嘴大叫!


    “哈!天不絕我!天不絕我!”


    但他仍以為是夢,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早知道離穀底這麽近,就不必費盡如此心機了。


    他伸手一陣摸索,當他摸觸到手的是冷冰、崎嶇不平而又帶一點濕意的地麵時,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哺哺的道:“我真死裏逃生了!”


    “眨眼劍”歸鞘,揣迴懷裏,邵真開始包紮傷口……


    他發現左肋那塊傷口不甚打緊,不過擦傷了一點皮肉,雖然仍疼痛,但已不再流血了,主要的是右大股那片傷口,“胖魔煞”的那支短矛安有倒鉤,所以傷口很深,否則早就流血過多致死!


    右大股的傷口依然儒儒流血,而且痛得厲害,幸好邵真攜帶有侯愛鳳的“迴魂十三丹”


    創藥。


    他先將傷口包紮止血,然後敷上“迴魂十三丹”……


    包紮好傷口,邵真試行運氣,看看有無其他傷勢,還好,隻有方才那摔跌的疼痛以及一身的疲倦而已。


    邵真定了心神,可是他感到很渴,一連串的奔波,驚險和受傷,使他此刻急需要水喝!


    他咬著牙,拖著疲倦的身子站起來,然後凝神傾聽,想發現是否有水流聲……


    他聽了半晌,突然他發現有人的唿吸聲!


    他著實吃了一驚,但他以為是自己聽錯,絕穀之地怎會有人?兀克再次側耳凝聽…?br>


    沒錯!有人!就在右側七尺左右處!


    邵真一陣驚喜,有人那是太好了!


    可是邵真隨即警覺起來,他感到奇怪,那人為什麽不開口呢?


    莫非是“六魔煞”下來包抄自己?


    一想到“六魔煞”,邵真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凝神警戒著……


    過了好半晌——


    邵真仍不見那人有動靜……


    他開始迷惑了……


    他想可能不會是“六魔煞”吧,是的話是就殺自己了,再說聽唿吸的聲音也隻有一個人而已,顯然不可能是“六魔煞”。


    可是,對方怎麽不開腔呢?


    他有著某種企圖嗎?


    莫非是啞巴?……


    邵真急速的思忖著,他簡直猜不出對方是何意向。


    突然一陣破空之聲射來!


    急急的,邵真一個箭步向右躍開去,堪堪躲過那飛來的不明物體!


    一陣憤怒,邵真大聲道:“閣下,何人?”


    “哈哈……閣下真是好身手哪!”一陣朗聲高笑,那家夥終於開腔了。


    一聽聲音不是“六魔煞”之輩,邵真的心安了一半,可是對方的舉動不得不使他仍具戒心。


    他大聲道:“恕在下看不到閣下的豐姿俊采,敢請領教尊姓高名?”


    “哈哈……”


    又是一陣長笑,那人笑聲中氣充足,洪亮非常,朗聲道:“老夫也記不得自家是什麽人了,你小子不妨稱唿老夫為‘鬼穀子’好了。”


    “鬼穀子?”


    邵真問道:“您是這穀裏的主人?”


    那人迴道:“可以這麽說。”


    邵真覺得對方好像對自己並沒啥惡意,抱了一抱拳,道:“在下吳知,因受人圍攻致墜落此穀,望前輩包涵是幸。”


    “這老夫自然知道,看你這副狼狽樣,老夫隻需一猜,準是八九不離十。”那人一麵迴道,一麵走向邵真。


    下意識的,邵真往後退了一步……


    “放心,老夫不會傷害你的。”那人停下腳步,笑著道。


    他停了一下又道:“老夫因為看到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能死裏脫生,感佩有加,故而忍不住也試試你閣下的功力,方才向你打去的不過是一塊小石子罷了,你別太介意。”


    “哦?”


    邵真訝道:“您看到在下摔下來?”


    那人道:“隻是看到你吊在一丈多高的地方。”


    “一丈多高而已?”邵真驚異道。


    那人道:“你閣下是盲人吧,否則這點距離,你是用不著絞盡這麽多腦汁的。”


    接著又道:“你真是聰明絕頂。但是老夫相信你閣下如果沒有那把鋒利的兵器以及太多的幸運,你閣下仍難逃一死,一定的。”


    舔了一下唇角,邵真問道:“這裏離頂端有多高?”


    “百來丈吧。”


    “好險!”


    一聽,邵真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


    見他樣子,那人似感到好笑,道:“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老夫非常歡迎您閣下蒞臨本穀。”


    邵真心中對他所存的問題一直沒有消失——從話中,那人既早在自己吊在崖壁之時便發現自己,為何不願幫助自己下來?不是麽,那隻是張口之勞,他需告訴自己那“隻有一丈多高”六個字就可。


    當然,他是沒有幫助自己的必要,所謂別人不幫助你是本份,幫助你則是情份。但見危救難,乃是義不容辭之事,難道說對方連一點“側隱之心”也沒有麽?


    挑了一下眉梢子,邵真道:“我在想,我是否該開口向您要水喝?嗅,不!事實上隻需勞您閣下告訴在下水在哪裏就可以了。”


    頓了一下,邵真又道:“您閣下願意告訴我嗎?”


    朗笑著,那人道:“老夫說歡迎你駕臨本穀,自是非常樂意為您閣下效勞。”


    稍稍一停,接著道:“喏,水就在你右側方。”


    “右側方?”


    一陣疑惑,邵真道:“怎聽不到水流的聲音呢?”


    “你以為每一種水都在流動嗎?”


    笑了一聲,那人道:“那是一小潭永不幹涸的地下泉水。”


    邵真恍然大悟道:“敢問多遠?”


    “九尺吧。”那人望一下那潭水道。


    一躍身子,邵真拿捏得很準,正好停在小小的水池邊。


    那人讚道:“不凡!不凡!”


    邵真爬下身子,俯首便飲,飲了一個痛快。


    直到肚子發脹,邵真才停止他的牛飲,他把臉龐浸入水裏洗灌了一下,頓覺清涼異常,籲了一聲,揩幹臉上的水漬,站起來朝那人道:“謝謝您閣下了。”


    那人嘿笑一聲,道:“別閣上閣下的,叫老夫‘鬼穀子’。”


    愣了一下,邵真遂道:“謝謝您啦,‘鬼穀子’。”


    “鬼穀子”似乎很滿意,他走到邵真眼前,笑道:“別大客氣,老夫不喜歡這套。”


    又一愣,邵真直覺得這人太怪了。


    想了一下,邵真遂也不客氣的道:“‘鬼穀子’,你告訴我如何離開此穀?”


    像是吃了一驚,“鬼穀子”道:“離開?小子你是說離開這‘鬼穀子’?”


    大驚!


    邵真急道:“怎麽?不能離開嗎?”


    “鬼穀子”噴了一聲道:“誰說你是聰明的?難道你不懂‘鬼穀’這意思嗎?”


    心胸猛跳,邵真駭道:“‘鬼穀’!難道這裏沒有出路嗎?”


    邵真這一驚非同小可,趕著忙又間:“沒有出路離開這‘鬼穀’,那你又是如何進這‘鬼穀’的?難道你也是和我一樣從上麵掉下來的?”


    見他一連追問,“鬼穀子”皺了眉頭道:“我什麽時候說沒有出路?我什麽時候說我是從上麵掉下來的?”


    邵真被“鬼穀子”反駁得一室,呐呐的道:“但是你說無法離開這個‘鬼穀’,不是嗎?”


    “鬼穀子”道:“有嗎?我說無法嗎?哦,不,我記得我隻說不能,對不?”


    又是一怔,邵真簡直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


    他滿腹疑惑的道:“不能和無法,有什麽區別嗎?”


    “這當然是有,而且是大大的有。”


    “鬼穀子”望了望他,接道:“無法是指沒有辦法,是受先天環境所限,不能是指不能夠,是人為所控製的。”


    搖了搖頭,邵真道:“‘鬼穀子’,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應該懂的。”


    “鬼穀子”耐心的道:“前者是指沒有出路,你無法離開‘鬼穀’,後者是指有出路,但你不能離開這‘鬼穀’。”


    心中大喜,邵真道:“你是說有出路?”


    點了一下頭,“鬼穀子”道:“我是這樣說,沒錯。”


    一陣子的歡喜,隨即又被他的咬文嚼字,奇腔怪調攪得變成一腦子的疑惑不解,邵真簡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也搖搖頭道:“我,我實在是不能懂你的意思,既是有出路,我又為什麽不能離開呢?”


    麵對那個莫名其妙的怪人,邵真接著苦笑道:“我承認我是不夠聰明,而且很笨,就說我豬腦袋一個吧,聰明的‘鬼穀子’你閣下願意為我在下再解釋得清楚一點,好嗎?”


    “警告你那句閣下。”


    嗤了一聲,“鬼穀子”顯然是耐不住了,微微不悅的道:“你出道江湖有多久?”


    一愣,邵真道:“我,我不知道,這很重要嗎?”


    “不知道?”


    一怔,“鬼穀子”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聳著戶,搔著耳,邵真苦笑道:“我一直在很認真,真的!”


    含著怒意,“鬼穀子”道:“你說你不知道自己出道江湖多久,你是故意拿老夫開心嗎?”


    “嗅,騙你我是殺千刀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邵真是忘記從前記憶的人,他怎知道自己出道江湖有多久呢,他想了一想,說道:“算他五天吧。”


    一陣驚訝,“鬼穀子”道:“五天?你一直想使老夫吃驚是麽?”


    心裏默算著離開侯愛鳳家中的光陰,邵真肯定的道:“是五天沒錯。”


    晃了一下腦袋,“鬼穀子”道:“你說‘算他’是什麽意思?”


    輕聲笑起來,邵真道:“你也有不懂的了,是吧?”


    “鬼穀子’溫聲道:“老夫不喜歡你這樣笑!”


    猛地一怔,邵真忖道——真真一個老怪物啊!


    聳了一下肩,邵真道:“那麽請你告訴我,你喜歡我怎樣呢?”


    哼了一聲,“鬼穀子”道:“問一句,答一句,照實的。”


    “請吧。”懶洋洋的,邵真聳了一下肩道。


    重重的哼了一聲,“鬼穀子”又道:“老夫也不喜歡你這模樣。”


    心頭一陣反感,這也不喜歡,那也不喜歡,邵真簡直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他幾乎要發火了,但他隨即又想:和這種“怪物”計較幹嗎?當下平下火氣,沒好氣的說道:“我不聳肩就是了。你還有什麽不喜歡的,一起告訴我,免得我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你自個注意就是了。”


    “鬼穀子”望著他道:“你那‘算他’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胡扯?”


    邵真本想告訴他自己是失卻記憶的人,但又想和這種人說話,還真必須口嚼參片才行哩!


    為使盡快離開這裏,就得減少和他羅嗦,他道:“因為今天還沒過去,實際上我出道不過四天多而已,但我不喜歡零頭,算他五天,錯了麽?”


    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鬼穀子”道:“以後講話幹脆一點,別拐彎抹角,含糊不清的,老夫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不喜歡!少爺生下來又不是讓你喜歡的,你這老怪物自個說話莫名其妙不說,還偏偏雞蛋裏挑骨頭,一味吹毛求疵,真他娘的活見鬼!——


    邵真真想張口大罵,但他還是忍下來了。


    他實在希望趕快離開這個老怪物,否則真要活活被氣死!他道:“現在換我問你了,我為什麽不能離開這裏呢?”


    “你原來不過是方出道的小毛頭,難怪就要不知道了。”


    “鬼穀子”接著沉聲道:“此穀之所以稱之‘鬼穀’,顧名思義,就是說有進無出,進穀者死!”


    “進穀者死?”


    吃了一驚,邵真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武林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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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劍生 ocr,闖蕩江湖 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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