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語做了個一個夢,夢裏媽媽拉著她的手哭著說:“小語,媽媽不想死……”


    另一隻手被一個十六七的男孩拉住,他一會哭著求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屍體找到,一會又溫柔地說:“小語,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喬語沒來得及答應,夢境忽然破碎掉,喬語猛地驚醒。


    夢的餘韻尚在,喬語竟一時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她立刻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盛唐那邊帶著睡意的聲音不悅地傳來。


    “幹嘛啊大姐,這才幾點啊你就給我打……”


    喬語冷聲打斷她:“你還記得許知雲嗎?”


    那邊忽然安靜了片刻,盛棠再開口,聲音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許知雲,你那個青梅竹馬?”


    喬語眯了眯眼睛,翻身坐起。


    “當年結案時,警方給出的理由是大火將他的屍體燒成了灰燼,可是車內其實並沒有檢查出他的組織。”


    她說著,聲音更添幾分冷意:“所以我一直覺得那不是一場意外,包括我媽的死。”


    她聽見盛棠那邊有翻身而起的聲音,不一會,傳來鼠標的“哢噠”聲。


    盛棠的聲音重新響起,帶著一點含糊不清,似乎是在吃棒棒糖。


    “這個事情我一直在幫你留意,但目前為止我並沒有收到什麽有意義的線索。就在前幾年,唯一的一條線索何勝,也因為心髒病去世斷掉了。”


    這一段倒是與肖途說的不謀而合。


    “不過我這邊托關係查到了一點關於何勝這個人的事兒,”盛棠快速滑動鼠標,念道,“何勝的母親和喬家頗有淵源。”


    “她和喬太太的母親是表姐妹。”


    有什麽東西在喬語腦中“轟”地一聲。


    一道徹骨的寒意爬上她的後背。


    喬語忍不住追問一句:“你確定嗎?”


    “不確定,”盛棠的聲音傳來,有些尷尬,“這也隻是我打聽來的小道消息,不一定準確。”


    喬語重新癱軟迴床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不過……”


    盛唐說完,聲音轉變成一副小心翼翼的語氣。


    “喬喬,你現在還沒有忘記許知雲嗎?”


    喬語垂眸。


    腦海中模糊地映襯出一個少年的身影。


    忘記了嗎?


    忘記了吧?


    他已經故去七年,時間總該衝淡人心中的執念。


    可那天劉老爺子的一句“海誓山盟,隻在相愛的人之間做數”,她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


    “已經很多年了,”喬語的聲音有些發啞,但她最終還是道,“都過去了。”


    盛棠似乎也因為她這一句話,陷入了某種迴憶之中。


    她略微感慨地道:“還是以前好,以前我媽怕我蛀牙,禁止我吃糖,每次都是知雲哥悄咪咪地給咱倆帶糖吃。”


    “當然,每次隻給我一個,給你一把。”


    盛棠的聲音有些憤憤不平。


    喬語一直不敢縱容自己打開這段迴憶。


    她怕自己一旦沉迷進去,會再難走出來。


    她害怕巨大的痛苦將自己淹沒。


    喬語垂眸,長長的眼睫遮住她瀲灩的眸子。


    喬語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


    “那個明家二少你跟蹤得怎麽樣了?”


    盛棠在那邊一聽,語氣立刻不滿起來。


    “什麽叫跟蹤?我隻是最近稍微留意了一下那位的行蹤。”


    “是是是,”喬語一邊翻著白眼一邊迎合她,“所以有查出什麽嗎?”


    “沒有。”


    盛棠的聲音很挫敗。


    她一個業務能力強的記者,居然在一個富n代這裏吃了癟,想來也是極其鬱悶的。


    “這位少爺的每日行蹤清閑得很,不是去公司忙活,就是在家裏一動不動地待著,跟蹤他好無聊,我快要放棄了。”


    喬語揚起眉,手指開始纏繞她栗色的卷發。


    “那可不一定,反過來想,他要是故意讓你看到這些,那你可就危險了。”


    盛棠唉聲歎氣的聲音一頓。


    “什麽意思?”


    喬語好心好意提醒她這位腦瓜不靈光的好閨蜜。


    “你忘了嗎,我們之前可是連著兩次在會所遇到他,輪到你跟蹤時,卻又過得這麽清白?”


    “臥槽!”盛棠突然大罵一聲,緊接著又哎呦呦地響起一陣慘叫。


    喬語聽見了盛棠從床上翻下去的聲音。


    “那這麽說,我豈不是很危險!果然,資本家的後代就是不一樣,一個比一個滑頭。”


    “滑不滑頭不知道,不過你確實該補補腦了。”


    喬語說完,伸著懶腰坐起了身,絲質的睡衣在身上滑動,袖口處露出了大片還沒好的燙傷的皮膚。


    盛棠那邊又傳來她憤怒的國罵聲,喬語長著唇瓣,懶散地打了個哈欠,伸手按了掛斷鍵。


    臥室瞬間清淨了。


    喬語起床洗漱打算去工作室,卻接到了喬情的電話。


    喬情的聲音嬌滴滴地從電話那頭傳來:“姐姐,今天中午來醫院陪爸爸吃飯吧?我們也都在呢。”


    喬語秀氣的眉頭皺起,含著牙刷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我有事兒要忙,今天過不去。”


    喬情不依不饒地說:“可是爸爸想你了,他也想讓你來呢。”


    喬語冷漠地道:“我沒聽見爸說想讓我去。”


    那邊突然間沒了聲音,一陣雜音過後,喬語聽見了喬國川的聲音。


    “小語,忙著呢?”


    “爸?”


    喬語沒想到喬情這麽早就去了醫院,她將牙刷從嘴裏拿出來,漱了漱口,說話清晰了許多。


    “我還行,最近不是很忙。”


    “不忙就過來吃個飯吧,小情也說好久沒有一起吃個飯了。想和你說說話呢。”


    喬國川的聲音笑嗬嗬的,他雖是委婉地說,可語氣裏的殷切還是展露無遺。


    喬語根本拒絕不了爸爸的請求。


    想著前幾次去都去了,多這一次不多,少這一次不少,喬語便答應了。


    “行,爸,我中午就過去。您還想吃什麽跟我說,我給您帶過去。”


    喬語用水衝了衝嘴巴上的牙膏沫,鏡子裏的自己依舊魅惑動人,即便不化妝,神態間也滿是從容。


    “不用了,小情該買的都買了,你中午直接過來吃就行,也帶上小肖一起來吧。”


    喬國川心情很好的樣子,喬語實在不想掃了爸的興,但還是道。


    “肖途就不來了,他醫院那邊忙得很,中午我過去一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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